结婚六年,家中意外失火。
我被困火场,一向对我冷淡的老公却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往里冲。
老婆别怕,我来救你！！！
可直到我被浓烟呛得失去意识,也没等来他的身影。
原来他舍命冲进火场,是要去救住在隔壁的白月光。
再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艰难地发了一条消息。
领导,我愿意接手A国分公司的长期业务。
1
出院次日,钟允要请我吃大餐,帮我好好压压惊。
我避开他来扶我的手,刚拉开副驾车门,就看见角落里滚着一瓶用过的红色甲油。
手套箱上还留着甲油暧昧的痕迹,仿佛有人正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翘着雪白长腿涂甲油,一边冲我挑衅地笑。
我站定不动：这是谁的
钟允低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哦,公司的样品,估计是谁忘在那里的。
我甩上副驾车门,默默坐进后座。
钟允反而恼了,猛地砸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吓跑了好几只野猫。
李云清,你在这摆脸色给谁看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哪,连个副驾都不能让人坐
可短短六年前,也是他握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地发誓：
云清,我的副驾驶永远是你的,谁来都不给。
钟允选的餐厅还算高档,侍者带领我们入座时,大屏正在播本地新闻。
女主播带着感动又甜蜜的笑容,向观众介绍：近日,本市一名男子舍命闯入火场救妻……
高清镜头下,钟允抱着瑟瑟发抖的林素素,满脸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林素素几乎毫发无损,只有小腿划了一道红痕,被钟允珍而重之,拿出手帕包扎擦拭。
手帕一角绣着祥云,是我花了十几天做给他的生日礼物,如今却沾满了烟灰和血迹。
侍者忍不住感慨：像这位先生这样的好男人,如今实在不多见……嗯难道就是你吗,先生
钟允下意识扬起英雄般的笑,转头看见我也盯着大屏看,又立刻收敛了。
你认错人了,别多话。
他殷勤地帮我拉开餐椅,我的目光却执着停留在一分钟不到的新闻上。
没有。没有。没有。
画面里哪里都看不到我,只有远处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钟允只顾着林素素,甚至没朝那边施舍一个眼神。
哦,原来我在那里。
2
钟允的手机屏幕朝下扣在餐桌上。
前菜还没吃完,桌面就明明灭灭,亮了十几次。
我觉得索然无味,把餐盘往前一推。
不回林素素消息
钟允微愣,随即脸色一沉：跟素素有什么关系
李云清,你疑心病发作的时候,谁给我发消息你都觉得有鬼。
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他解锁手机屏幕,随便滑了两下,丢到我面前：
看吧,我的手机没什么不能给你看的。
我接过来一看,微信置顶密密麻麻,都是某总某主管。
闪烁着红点的,也确实是些让他确认产品、约他打高尔夫的消息。
我本想还他手机,目光一顿,点开了AAAA高尔夫白总。
钟老板,别忘了晚上九点半的高尔夫约会。
我可是很期待的～你能不能一、杆、进、洞。
九点半,还一杆进洞。
我讽刺地拉了拉嘴角,把手机还给了他。
果不其然,钟允只吃了一点主菜,就匆匆起身：
云清,白总找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他很抱歉似的看着我,还想吻吻我的额头。
被我后仰错开了。
角落里闪光灯一闪。
没过几分钟,就有张照片登上了本地热搜。
爆炸性新闻！舍命救妻男主角餐厅私会神秘小三！
3
我点开那张照片,摄影师明显技巧高超。
钟允的脸巧妙隐藏在阴影之中,而我的脸清清楚楚,闭着眼睛,像是在邀吻。
这女的要不要脸啊,人家夫妻俩感情一看就很好,她还要破坏人家家庭！
甚至没人家老婆年轻漂亮,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小道消息,那家餐厅的人说,男主角一直坐立不安,吃了一半就跑了。
哈！所以是她自作多情咯
我的手指微微一动,几乎就要找出我和钟允的结婚照,实名发表在评论区。
可我实在怕麻烦,就转而打开了微信。
领导,我的出国手续什么时候能办好
领导回得很快：
交给我你放心,最迟过两天,你就能出发了。
我怕麻烦,麻烦却不怕我。
才出餐厅门,就有一群人围上来,话筒都怼在我脸上。
女士你好,请问你刚刚是在和钟先生见面吗
你在勾引他吗你的兴趣是破坏别人家庭吗
女士,请你给我们一个答复！
我拉高衣领,看着为首那个洋洋得意的中年男人。
时间太短了,说他背后没人指使,还不如说钟允对我忠心耿耿,从来不出轨。
是林素素让你来的吧
我淡笑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哪张结婚证上留着她的大名
男人顿时神色一僵,强撑着说：
无论怎样,你勾引有妇之夫可是事实。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懒得理会他们,挤上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原来的家在火灾中受损严重,我们那栋楼的住户都住在酒店里。
站在房间门前,我的房卡却刷不开门。
房卡是钟允给我的,我看了看房号,找到正确的那一间。
一开门,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娇笑声就迎面而来。
我看着那团动得分外激烈的被子,随手拿起旁边的水壶。
就这么泼了上去。
4
水壶里的水并不烫,林素素却尖叫一声,好像瞬间重回火场。
钟允猛地抬头,冲我怒目而视：
李云清！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伤到素素怎么办！
她身上本来就有伤！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的老公和白月光高尔夫约会约到了床上,还要问我发什么疯。
要不是天天高强度剧烈运动,就林素素那点伤口,早就愈合得无影无踪了。
不是我想来,是我的老公把小三的房卡给了我,害我进不去房间门,只能来参观一下。
我很客气道,林素素肩膀一缩,在钟允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允哥,我在你心里,原来真就只是个小三吗
没事素素,就算论先来后到,我也是先喜欢上你。
钟允一边安慰她,一边找出房卡,摔在我面前：
李云清,你摆正自己的位置,除了那一纸结婚证,你才是我和素素之间的小三！
我早就腻烦你了,但我还是最后会回家给你体面,这还不够吗你别太贪心。
同样是钟允,短短六年前,我们刚领完结婚证。
他突然把我举了起来,扛在肩上一边笑一边跑,来领证的新人都善意地冲我们鼓掌。
给你们看看,这是我老婆！钟允得意道,我最爱也最爱我的老婆,谁来要都不给！
现在,我倒成了他口中那个贪心的小三。
而那个扛着我一路笑,全世界最意气风发、最爱我的钟允。
他去哪了呢
我找不到他。
我拿过钟允的那张房卡,当着他和林素素的面,掰折成两段。
你用不着这个了。我低头道,我嫌你脏。
可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时,钟允却守在我身旁。
他动作很轻,怕把我惊醒,在偷偷查看我腿上的烧伤痕迹。
看着看着,他突然闭了闭眼,砸下来一颗眼泪。
5
我被他吓得小腿一缩：
钟允,谁让你进来的
钟允不接我的话,只是强硬地靠过来,把我揽进他怀里。
我们离得那么近,我能听清他的每一声心跳。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他低声说,你还受着伤,我还让你住在这里受苦,我真不是个男人。
钟允帮我叫了早餐,还蹲在地上,亲手帮我穿鞋。
他说原来的家烟熏火燎的,我再住进去也不好,要带我去买新房子,跟我一起营造新家。
新房子在市郊,是别墅住宅都有的高级社区。钟允买下一间顶楼大平层,动情地把钥匙交给我。
老婆,我保证,我们的新家会离林素素远远的。
我再也不会见她了。
我不置可否,跟着他在新房子里慢慢参观。
说是新房,其实是上任房主刚刚装修好的二手房。上任房主没住多久,就搬去了市中心,倒便宜了钟允。
只是我在新房子里仍然觉得浑身不适,就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背后幽幽地看着我。
我掏出手机,林素素的社媒突然更新：
老公不在家,想老公～
配图是她身着性感睡衣的嘟唇自拍。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还更新了图片定位。
就在我们两百米外。
我收起手机,重新打量这间所谓的新家,找到了钟允买房过户的种种材料。
房产证上,赫然写着林素素这位原房主的大名。
钟允并不是洗心革面,浪子回头。
他只是把他的老婆和情人都挪了个窝,体体面面放在身边,像两只仓鼠似的,永不停息地围着他打转。
我突兀一笑。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明天就要走了。
6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早起赶飞机。
不知为何,钟允却起得比我更早。
他躲在阳台上,低垂着眼眸,小声和谁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林素素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凭什么让那个女人住进我们的家
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能给她啊！
钟允面对她时没有一点不耐,温声细语地哄：
你不是嫌这房子楼层不好,隔音不好,还容易漏水吗
宝宝,你在我心里永远值得最好的。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对面别墅的钥匙。
独门独栋,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李云清会来碍你的眼。
林素素这才破涕为笑,和他撒娇痴缠了好一阵。
那说好了,你今天一定要来。
我们一起试试新买的大床垫～
钟允满脸宠溺,笑着应好,即使电话挂断了,他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直到他转过身,看见提着行李箱,静静站在不远处的我。
他一下子慌了神：
云清你怎么起那么早
你来多久了……不对,你这是要去哪里
7
我刚收拾好。
我面不改色道,今天要去海城出差,想着早点走,不打扰你休息。
好久没从我嘴里听见类似的关心,钟允受宠若惊般快步靠近,要帮我提行李箱。
在他眼中,新家仿佛复苏了我们之间的夫妻温情,于是他格外放松地笑道：
海城那我今天忙完了也飞过去,毕竟今天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哦,对。我恍然想,原来我重获新生的日子,是我和钟允的结婚纪念日。
挺好的,结婚离婚放一天,好记。
走到门口,钟允拦住我,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礼盒。
纪念日礼物,提前送给你。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瓶昂贵的奢牌香水。
玫瑰香型。
我从来不喜欢玫瑰香,总觉得馥郁中隐藏着腐臭。
但林素素特别喜欢。
我看着香水瓶,又突然环顾四周。
难怪我会觉得这间新房让我如坐针毡,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带着这种淡淡的玫瑰香气。
我和钟允所谓的新家,早就被林素素腌入味了。
迎着钟允期待的眼神,我把香水瓶递还给他,淡淡道：
你先帮我收着吧,飞机上不好带。
钟允尴尬笑笑,伸手去接。
我故意没拿稳,就让香水瓶砸在地上。
玻璃破碎,浓郁的玫瑰香瞬间逸散,重新充满这间新房的每一个角落。
钟允呛得连连咳嗽,等他缓过劲来,我早已消失在大门尽头。
三个小时后,我的飞机起飞了。
目的地不是海城,而是A国。
等钟允和林素素试用完新床垫,紧赶慢赶飞到海城时,却哪里都找不到我的人影。
我的电话打不通,同事也不知去向,他想询问我亲近的朋友,却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淡出了我的亲友圈。
思来想去,他回到新家,冲进我的卧室。
我的用品荡然无存。光秃秃的大床上,放着一封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和几把钥匙。
那是我手中,和钟允共同拥有的,所有家的钥匙。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
8
飞机落地,手机开机,钟允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就络绎不绝地涌了出来。
我没心情细看,粗略翻了几条,就打算把他拉黑删掉。
旁边的A国同事好奇地凑过来看,还打趣道：
李,你的爱人真的好关心你。
你不给他回个电话吗
我淡然笑笑,随手拉黑钟允,搪塞她说：
不,并不是我的爱人。
只是个不认识的变态罢了。
我在A国大显身手,重整分公司的时候,钟允终于在社媒上找到了我的机场照片。
背景不是去海城的国内出发,而是国际出发。
他辗转联系到了我的领导,这才得知,我已经在A国落脚。
云清没和你说吗
领导惊讶地拍拍钟允的肩膀。
公司一直有意派她去A国,只是她之前总说希望更专注家庭,做好你的后盾,我们还觉得可惜。
现在她有地方施展才干,你作为丈夫要高兴,要支持她才对。
钟允浑浑噩噩从我的公司回来,林素素太长时间找不到他,早熟门熟路,用钥匙开了新家的门进门。
她翘着雪白的长腿,很不满道：
那女人滚蛋了不是正好吗允哥,你再也不用过给我打个电话都要躲躲藏藏的老鼠日子啦！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刺耳,钟允心中莫名一痛,想都不想道：
闭嘴！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林素素吓了一跳,长腿下意识蹬踹出去,踹翻了我插好的一瓶鲜花。
铃兰,白掌,蝴蝶兰和尤加利。
鲜花瞬间化成一地淋漓狼藉,钟允又惊又怒,却突然回过神：
没有玫瑰。
我从来不喜欢玫瑰。
他盯着林素素,正要发作,电话却突然响了。
钟允以为是我,接得极快,电话那头却是消防部门的调查员：
是钟先生吗关于那场火灾,我们还有几个疑点想问您。
9
消防怀疑,那场差点同时夺走我和林素素性命的火灾是人为纵火。
钟允配合着调查员打开大门,重新回到被火烧得不像样子的旧家。
他注意到厨房的一些残骸,艰难辨认后突然想起,起火的前一天是我的生日。
我从很早之前就委婉向他提起,想要一个老式奶油生日蛋糕。
可那天他和缠着他不放、最后还生气了的林素素纠缠太久,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回家时手里拿的是临时买的芒果千层。
我原本是很高兴去迎接他的,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少女的雀跃,可看见蛋糕时,我却一下子垮下脸。
本就心虚的钟允被我激怒,也下意识提高调门：
李云清,你那是什么眼神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不就是一个蛋糕吗,又不是没买,你犯得着给我摆脸色
我对芒果严重过敏。
除非是要寻死,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吃的。
想要老式奶油蛋糕,也只是因为我和钟允刚恋爱时,我们都很穷,他只买得起这种蛋糕给我。
因为他帮我点蜡烛时脸太红了,简直无地自容,为了没办法送我漂亮的大蛋糕而羞愧。
我反而觉得那时的他是最可爱的,老式奶油蛋糕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
没想到六年后,得到想要的生日蛋糕,反而变成了一件难事。
生日那天,钟允让我滚,我就滚了。
他最后和林素素分食了蛋糕,随口说了一句：
李云清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要是她消失,才是皆大欢喜呢。
第二天,我在厨房默默为自己烤蛋糕,自己给自己补过生日时。
火灾发生了。
而钟允抛弃了火场里的我,选择去救林素素。
10
钟允跑遍全城,买到了一个最大最漂亮的老式奶油蛋糕。
他拼命和我的同事领导说好话,求来了我在A国的新联系方式。
钟允穿上精心挑选过的西装,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拼命做着深呼吸,压制怦怦直跳的心脏。
要不是我喜欢吃的那家蛋糕不好带到国外,他现在人已经追到了A国。
他拨通了和我的视频通话申请。
举着手机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林素素不请自来,一刀切走了蛋糕最漂亮的花朵部分。
她尝了一口,立刻呸呸吐掉,抱怨道：
允哥你买这个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只吃动物奶油的,从来不吃这种难以下咽的便宜东西！
蛋糕被她切得七零八落,真正被吃下去的却几乎没有。
视频接通了,我看着这一片混乱,困惑地问：
钟允,你想给我看什么
钟允那头只有越发粗重的呼吸和沉默。
我等了等,还是挂断了通话,又随手把钟允拉黑了。
不就是一个蛋糕吗
不就是心意被践踏了嘛。
钟允践踏过多少次我的心意,林素素是他的心上人,偶尔在他心上蹦跶两下,有什么要紧
要紧也不关我的事。
11
钟允和林素素大吵一架。
允哥,你变了,那个女人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林素素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哭着跑回了钟允重金为她构筑的爱巢。
钟允对她无计可施,又对自己怒其不争,只能坐在这间所谓的新家里,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倒酒。
醉倒之后,他说了几个小时的梦话和哀求,又在梦里忍不住痛哭。
半夜他醒来时头痛欲裂,下意识说：
云清,我要喝醒酒汤。
没有人回应他。
钟允醉酒是常有的事。
我心疼他工作辛苦,从无怨言,不过仔细想来,一多半应该都只是是他在和林素素胡闹。
白月光是不会伺候他醉酒的,白月光永远要高悬天上,被他捧着。
收拾醉酒的残局,给钟允换上干净的睡衣,随时端上温度合适的醒酒汤,都是我在做。
过去的钟允很看不起这份妻子的稳定温情。
我刚擦干净的地面会被他再次吐脏,做好的醒酒汤会被他一口不动,就这么倒进厕所。
他一遍又一遍喊着林素素的名字,借着酒意,从不在意我的脸色,只当这是某种服从性测试。
都说酒后吐真言,可谁又能和醉鬼较真。
我消失了,他才发现,他连这个没有我身影、声音和气味的新家都接受不了。
钟允不能没有李云清,钟允不能失去李云清。
钟允已经习惯了李云清,而习惯,不代表我会永远停留在原地忍耐他。
某一天晚上,我和同事吃完饭出门,就撞上了风尘仆仆,脸上还有巴掌印,眼底全是红血丝的钟允。
他上前一步,指着又高又帅的同事问：
老婆,他是谁！
12
我让同事先走,平静地面对钟允：
一起吃饭的朋友,不过这又关你什么事,前夫哥
钟允眼圈一下子红了,额角青筋直蹦：
我还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云清,你现在还是我老婆！
哦。我耸耸肩,我也没有开房被你捉奸在床啊,别那么敏感肌,前夫哥。
钟允张口就要反驳,他和林素素在酒店的场景却飞速闪过他的脑海,让他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还是快签吧,签了不好吗
我善意地提醒他,签了你就自由了,就能和你的白月光想用哪个床垫就用哪个床垫,想哪天用就哪天用。
再也不用在意什么和前妻的结婚纪念日了。
钟允跟在我身后,满脸憔悴,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再也不复往日光鲜。
我离开他之后,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偶尔成功入睡,就是无止尽的噩梦。
看起来,他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活得像条被路人踹了两脚的狗。
云清,你听我说,我发誓会和林素素彻底断干净。
他快走几步,咣当一声跪在我面前,抱住了我的膝盖,状若疯癫。
如果不是语言不通,他就成功让我把脸在国外也丢尽了。
我不爱她,我只是对她有年少求不得的执念,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不好
我们那么相爱,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低头端详着林素素的巴掌印,换了一只手,给钟允好端端的半边脸上也来了一耳光。
钟允不敢呼痛,只是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彩：云清……你,你这是愿意原谅我吗
原谅什么原谅
我故作不解：
我只是喜欢对称美。
13
人会爱上很多东西,有个简单扼要但绝对违法的办法,能够立刻区分出你心中最喜爱、最重要的事物。
放一把火。
你最先不顾一切抢救什么,就最不能失去什么。
爱人也是一样。
如果钟允被困在火场里,过去的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去救钟允,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在他选择林素素的那天,我的答案永远发生了改变。
我会先救自己。
有些人所谓的爱是一场会把你吞噬殆尽的大火,与其等待他良心发现,回头来和你相爱,不如尽早自救。
毕竟不自救的话,很多人就那么烧死了。
我踹开纠缠不放的钟允,一字一句说：
你这样的人,总是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己的膝下有黄金。
只要低头和我说了对不起,发几个毒誓,我就会万分感动回去做你的好妻子。
那场火灾之前,我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因为我爱你,我在乎你。实际上,是我替我自己原谅了你。
钟允,那天,我有可能烧死在那里。
所以我不在乎你了。我不在乎你的时候,你的对不起就是三个轻飘飘的字,很廉价。
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钟允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悖论：我只会原谅那天,在火场中选择来救我的人。
他没有选择我,所以,他再也追不上我了。
此时的我和钟允都没有想到。
他的人生中,还会有第二场大火。
14
回国后不久,钟允老实办完了和我的离婚手续。
我从此彻底把他抛在脑后,全心全意奔向我的美好人生。
直到我听说,钟允出事了。
回国后的钟允办的第一件事,是和林素素正式分手。
他把林素素赶出别墅,卖掉了别墅和同小区的大平层,作为离婚财产分割的一部分都给了我。
林素素美艳的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疯癫神情。
她死死抓着门框,拒绝离开钟允为她构筑的爱巢。
你根本不爱那个疯女人,你爱的是我！
只有这一点我无比确信,别被那女人迷昏头了,允哥！
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这样不是最好的吗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钟允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亲手把白月光丢进了泥潭里。
也许林素素早就只是泥潭里黯淡无光的小石子,是钟允擅自把她变回了月亮。
不,我爱的人是云清。
钟允冷冷地说,就算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我也不能忽视这一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你走吧,林小姐,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把林素素赶出去之后,钟允回到了被火灾毁坏过的旧家。
他在那里找到了他意想不到的真相。
15
让林素素住在隔壁,是钟允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
他也是在整修房子的过程中才发现,原来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差,防火功能也不好。
他和林素素打情骂俏、缠绵悱恻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却还是只能平静地瞪着天花板,失眠到天亮。
而被火苗和浓烟包围的那天,我该有多么绝望和害怕啊。
装修到一半的时候,他找到几片可疑的碎片,像是什么引燃工具的残骸。
林素素实在是太喜欢玫瑰香了,以至于钟允凑近去闻那些碎片时,还是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
一瞬间,他在我生日那晚借着酒劲对林素素说的话,林素素火灾中诡异的过轻强势,和他们分手时林素素疯癫又笃定的神情,全都快速闪过他的脑海。
钟允悚然大惊,立刻就要站起来去拿手机,和消防、警方打电话：
放火的人是林素素！
她自以为找到机会,要把云清这个阻碍永远清除掉,这才放了这把火！
可没等他站起身,脑后就被人重重一击,瞬间昏倒在地！
朦胧间,他听见了林素素诡异又甜美的声音。
她轻柔地摸着他的侧脸,笑道：
真可惜,允哥,你为什么要发现呢
你招惹了我,为什么不能坚持爱我一辈子
16
第二场火灾发生得太快,消防赶到的时候,林素素已经烧得看不出人形了。
钟允全身大面积烧伤,勉强在医院续了几天性命,交代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在火场中,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绝望地呼喊着我的名字。
只是火灾发生的时候,我正坐在A国的咖啡厅里,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白茫茫的大雪不断落下,遮盖住世间的狼狈和丑恶,看着看着,我忍不住感叹：
真安静。
请我吃晚饭的同事走过来,笨拙地念着我的名字：
云清,我可以请你和我约会吗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诚挚的眼睛。
当然可以。我笑道,为什么不呢
我会有很好很好的人生。
这份人生,绝不会被困在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