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泥泞,忽成太子爷的遗珠。
踏入冰冷豪门,假姐姐的目光淬毒噬骨。
他们用血缘作锁链,金钱为囚笼,却不知奶奶教我的善良,是这肮脏之地唯一的禁忌。
谁是赝品谁,又将被这禁忌反噬
第一章
棚屋前的豪车
云城的夏天,总带着一股黏腻的热气,连风都是倦的。
我刚把最后一摞压扁的纸箱子垒好,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涩得厉害。旁边,奶奶坐在吱呀作响的小马扎上,用那把破旧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眼神落在远处,有些空濛。
星星,她忽然开口,声音像被暑气磨薄了,今天我们捡的这些,够不够给你买上次你看中的那双白色帆布鞋
我心里一酸,连忙摇头,挤出个笑:奶奶,鞋够穿呢。咱们还是先攒着,万一您那老寒腿又犯了,买膏药要紧。我低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里却在盘算,这点废品,顶多换回几十块钱,连两碗肉丝面都悬,更别提那双对我而言如同奢侈品的鞋了。
这就是我的生活,林晚星的十八年。日复一日,和奶奶在这片被称为城市伤疤的棚户区里,与废品和尘土为伴,计算着几毛几分钱的生计。苦吗大概是苦的。但只要奶奶在身边,那间漏雨的棚屋,也勉强算得上是家。我们就像两株依偎在墙角的野草,卑微,却也顽强地活着,对未来不敢有太多画饼式的奢望。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引擎声。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一辆我从未见过的黑色轿车,车标我不认识,但那种锃亮、流畅的线条,一看就价值不菲,像个误入贫民窟的黑色幽灵,缓缓停在了我们家门口那片小小的空地上。车身倒映出周围破败的砖墙和晾晒的旧衣物,显得格外讽刺。
我和奶奶都愣住了。这地方,连收水费的都嫌偏,谁会开这种车来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亮得能照见人影。他微微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里有种掩饰不住的审视和……或许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顿了顿。
随后,后座下来另一位年纪稍轻的男人,气质更显凌厉,眉眼间有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言,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的心没来由地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那个年长的男人走上前几步,在离我们三四米远的地方站定,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请问,您是陈阿婆,这位是林晚星小姐吗
奶奶有些警惕地把我往身后拉了拉。我攥紧了奶奶的手,她的手心粗糙而微凉。
你们是……我鼓起勇气问。
年长的男人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林小姐,我们受顾家委托,寻找一位失散多年的亲人。根据我们最后掌握的线索……以及一些初步的生物信息比对,我们有理由相信,您,可能就是顾家老爷子的孙女,顾凌风先生十八年前失散的女儿。
轰——
我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顾家云城那个只存在于传说和财经新闻里的顶级豪门顾凌风那个被称为商界太子爷的传奇人物我是他的……女儿
这简直比我在废品堆里捡到金元宝还要魔幻。我下意识地想反驳,想说他们找错人了,我只是个跟着奶奶捡破烂的林晚星,怎么可能跟那种云端上的人物扯上关系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世界观好像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年长的男人似乎看穿了我的震惊和抗拒,语气放缓了些:林小姐,我知道这很突然。我们有更详细的资料和证据可以证明。顾老爷子和顾先生,都很希望能尽快见到您。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奶奶,补充道,当然,也会妥善安排好陈阿婆的生活。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撬动了我混乱的心防。
奶奶……
我看着奶奶那双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手,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看着她因为常年劳累而佝偻的背。如果……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奶奶是不是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是不是可以住进不漏雨的房子,冬天不再受冻,关节疼了能用最好的药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我自己的命运如何似乎不重要,但奶奶的晚年,我不能不在乎。
那个年长的男人,像是看透了我的犹豫,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温和的诱导:林晚星小姐,跟我们走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也给抚养你长大的老人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棚户区特有的潮湿霉味混杂着尘土气息涌入鼻腔,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如此真切地嗅到它。我看向奶奶,她的眼里也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但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忧。
我用力回握住奶奶的手,像是汲取力量。然后,我抬起头,迎向那两个陌生男人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意外的平静,或者说,是认命般的决绝。
好。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那在烂泥里打滚了十八年的人生,被强行按下了跳转键,前方是深渊还是坦途,皆是未知。
第二章
初入鸟笼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将棚户区的喧嚣与破败远远甩在身后。我坐在柔软得不像话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霓虹闪烁,高楼林立,那是我以前只能远远眺望的世界。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奶奶被暂时安置在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疗养院,说是等我这边安顿好再接她。分别时,奶奶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别怕事,也别惹事。我强忍着泪,笑着点头,心却像被泡在黄连水里。
车最终驶入一片被高墙和茂密绿植环绕的区域,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座……我无法准确形容的宅邸。说它是庄园可能更贴切。巨大的喷泉,修剪整齐的草坪,远处的主建筑在夜色下灯火通明,宛如宫殿。
这里就是顾家老宅。我的……家
我被领进门,脚下的羊绒地毯厚实得几乎能陷进去。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氛,高级,却也疏离。这里的一切都精致到了极点,也安静到了极点,静得让人心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鸟笼。
客厅里,几个人影已经等在那里。
坐在主位沙发上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威严的老者,应该就是顾老爷子。他穿着中式盘扣的褂子,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眼神锐利如鹰隼,不怒自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目光像是能穿透我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手心却在冒汗。
老爷子旁边,坐着那位在巷口见过的、气质凌厉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顾凌风。他换了身家居服,但那股商界精英的疏离感并未减少。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感。仿佛我不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是一个棘手的项目。
另一侧沙发上,坐着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贵妇人,应该就是顾夫人。她穿着剪裁合体的丝绸长裙,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微笑,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挑剔和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货物。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出现,并不怎么欢迎。
气氛有些凝滞。
爷爷,爸爸,妈妈。我按照之前被提点过的称呼,小声地、有些笨拙地喊人。
顾老爷子微微颔首,算是应了。顾凌风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顾夫人则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并未看我。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的女孩走了下来。她大概和我年纪相仿,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长发微卷,浑身散发着被精心呵护长大的娇贵气息。她走到顾夫人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妈,爸,爷爷。
然后,她才将目光转向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友善:这位就是……妹妹吗你好,我是顾明珠。
她的笑容很完美,声音也很温柔。但我接触到她目光的那一瞬间,却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藏着一丝极快掠过的冷意和……敌意。
是她,那个占据了我原本位置十八年的假千金。
我看着她一身名牌,姿态优雅,被顾夫人亲昵地拍着手背;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脚上那双快要开胶的帆布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自卑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警惕。
这姐们儿,段位恐怕有点高。
顾夫人拉着顾明珠的手,对我说:晚星啊,以后明珠就是你姐姐了,你们要好好相处。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真情实意。
顾明珠对着我笑得更甜了,主动伸出手:妹妹,欢迎回家。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哦。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饱满,涂着淡粉色的蔻丹。我迟疑了一下,伸出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捡拾废品而显得有些粗糙、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些许污垢的手,轻轻和她碰了一下。
指尖相触的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了她皮肤下流淌的冰冷。
谢谢……姐姐。我低声说。
这一晚,我就像一个误闯了别人戏剧舞台的局外人,笨拙地念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这金碧辉煌的顾家,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华丽而危险的战场。而我的第一个对手,已经微笑着,亮出了她的獠牙。
第三章
餐桌风云
在顾家的第一顿正式晚餐,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巨大的红木餐桌,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闪闪发光的银质餐具和精致的骨瓷碗碟。十几道菜肴,色香味俱全,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丰盛。可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面前一字排开的刀叉勺,让我手足无措。在家时,我和奶奶吃饭,一个搪瓷碗,一双筷子就够了。现在,我甚至分不清该先用哪个。我偷偷观察着对面的顾明珠,她动作优雅自然,切割牛排的姿势像教科书一样标准。
我笨拙地拿起刀叉,试着模仿,结果叉子碰到盘子,发出一声轻微却刺耳的声响。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在这场名为上流社会的表演中,连最基本的动作都做不好。
干饭都不自由,真的会emo。
妹妹刚回来,可能还不习惯西餐。顾明珠放下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关心我,没关系的,慢慢学就好了。妈妈,您说对吗她看向顾夫人。
顾夫人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嗯,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毕竟以后代表的是顾家的脸面。
这话像根针,不偏不倚地扎在我心上。脸面……原来我存在的意义,首先是不能丢顾家的脸。
顾明珠继续好心地指导我:妹妹,吃这个焗蜗牛要用专门的钳子和叉子哦,像这样……她一边说,一边示范,动作无可挑剔,但那眼神里的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我默默地低着头,感觉自己快要社死在这张餐桌上了。
气氛微妙而压抑。顾老爷子和顾凌风似乎都没怎么说话,各自用餐。
晚星,顾老爷子放下筷子,忽然开口问我,在外面那些年,都……习惯吃些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脑子里却浮现出奶奶做的疙瘩汤,还有我们偶尔奢侈一把买的肉包子。
我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回答:跟奶奶在一起,
时候吃馒头咸菜,偶尔能吃上白米饭和一点肉就很开心了。奶奶总说,浪费粮食是最大的罪过,肚子能填饱最重要。
我说得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是奶奶教我的,也是我十八年来最真实的体验。
话音落下,餐桌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顾明珠的嘴角似乎僵硬了一下。顾夫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连顾凌风都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只有顾老爷子,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那锐利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许。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嗯,不忘本,好。
虽然只是简短的三个字,却像一道微光,穿透了笼罩着我的尴尬和压抑。我有些意外地看向老爷子,他已经重新拿起玉箸,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豆腐。
但对面的顾明珠,看向我的眼神却骤然变冷,像结了一层薄冰。她大概没想到,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回答,竟然会得到爷爷一句好的评价。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这场看似平静的晚餐,其实处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我,必须尽快学会这里的生存法则,否则,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至少,刚才那一句朴素的真心话,似乎比我笨拙地模仿西餐礼仪,更能在这个家里,撬开一丝缝隙。
虽然,代价是让那位好姐姐更加忌惮我了。
餐后,我逃也似的回到分配给我的房间。那房间很大,装饰华丽,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月光洒在上面,美得不真实。
我却只想念棚户区那个漏雨的屋顶,和奶奶那双永远温暖的手。
这里的一切,都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而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明天,以及未来无数个充满未知的明天。毕竟,为了奶奶,我也得在这里卷下去。
第四章
明枪暗箭
顾家给我安排了云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圣雅中学。据说,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是真正的后浪聚集地。我穿着崭新的、却让我浑身不自在的校服裙,走进这所金碧辉煌得像度假村的学校时,感觉自己像个混入天鹅群的丑小鸭,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顾明珠在这里显然是风云人物,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她挽着几个打扮时髦的女生,言笑晏晏地从我身边走过,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下,那感觉,就像看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
意料之中的,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像病毒一样在校园里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顾家那个新来的,就是顾明珠那个便宜妹妹,是外面捡破烂的奶奶养大的!
真的假的天呐,那不是土得掉渣
还说她心机深沉得很,想抢顾明珠的地位呢!
一看就是个捞女,想靠着顾家的名头嫁入豪门吧……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过来。午休时,我去洗手间,都能听到隔间里毫不掩饰的议论和嗤笑。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穿着名贵校服、却眼神黯淡的女孩,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人言可畏。在棚户区,大家吵架都是扯着嗓子骂,直来直去,从没见过这种藏在笑容和窃窃私语里的恶意,钝刀子割肉,更让人难受。
更直接的明枪也很快来了。
一次公开课上,老师点名让我回答一个关于西方艺术史的问题。这个问题有些深度,显然超出了高中生的普遍认知范围。我虽然努力在顾家恶补各种知识,但毕竟底子薄,一时语塞,站在那里,脸颊发烫。
底下立刻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明珠正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不行的眼神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就在我准备老实说我不知道的时候,脑子里却忽然闪过奶奶说过的话:星星,不懂就说不懂,不丢人。但要是能凭自己本事找到答案,那就更厉害了。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老师探寻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老师,关于这个问题,我目前了解不多。但我课后会去图书馆查阅相关资料,争取明天给您一个尽可能详尽的回答。
我的回答不算出彩,甚至有些笨拙,但至少没有惊慌失措。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态度可嘉,坐下吧。
底下那些准备看我笑话的人,似乎也有些悻悻然。顾明珠脸上的嘲讽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下课后,我独自走向图书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尘埃在光柱中飞舞。我知道,这只是开始。顾明珠不会善罢甘休,她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给我致命一击。
以前我觉得,只要我安分守己,不去争抢,或许就能换来一丝安宁。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某些人的威胁。
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躺平。我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句网络流行语,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迎战。顾明珠,你想玩,我奉陪。看看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第五章
奶奶的牵挂
在顾家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唯一的念想就是奶奶。
趁着周末,我找了个借口,避开司机和佣人,偷偷坐公交车回了那片熟悉的棚户区。越靠近那片低矮破旧的房屋,我的心跳就越快,既是近乡情怯,也是一种灵魂归位的踏实感。
疗养院的环境确实比棚户区好太多,干净明亮,有专门的护工。但我隔着探视窗看到奶奶时,心还是揪紧了。
她瘦了些,头发好像更白了,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落寞。她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我以前给她织的、已经有些脱线的旧围巾,怔怔地望着外面。
奶奶!我推门进去,声音有些哽咽。
奶奶看到我,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珍珠被擦拭干净。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不停念叨:星星瘦了,是不是在那边吃不好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实话……
我连忙摇头,捡着好听的说:没有没有,奶奶,我挺好的。吃得好住得好,他们对我都挺客气的。我不敢告诉她我在学校遭遇的排挤,不敢告诉她顾明珠的敌意,不敢告诉她顾夫人的冷淡。我怕她担心。
可奶奶是什么人她靠捡废品把我拉扯大,什么人情冷暖没见过。她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我的手背:傻孩子,奶奶知道。那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心杂,哪有那么容易。你在那儿,是不是觉得委屈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强忍着,把头埋进奶奶的颈窝,像小时候那样撒娇:没有委屈。只要想到能让奶奶过上好日子,我就什么都不怕。
可奶奶不想你为了我,受那份罪……奶奶的声音带着颤抖,奶奶在这儿挺好,就是……就是老梦见咱们那个小破屋,梦见你小时候追着我喊奶奶……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我以为把奶奶送到这里是孝顺,却没想过,她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我,心里有多孤独和不安。这所谓的好日子,对她而言,或许还不如在棚户区自由自在地捡瓶子。
我忽然意识到,我留在顾家的理由,不仅仅是为了让奶奶物质上过得好,更重要的是,我要尽快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和能力,能够真正地、按照奶奶的意愿去安排她的生活,而不是把她安置在一个看似光鲜、实则寂寞的地方。
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心上,但也化作了更坚定的力量。为了奶奶,我必须赢。
探视时间结束,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到疗养院门口时,我无意间瞥见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角,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是顾家的车吗是巧合,还是……有人在监视我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顾明珠是不是知道了奶奶是我最大的软肋
她好像,盯上奶奶了。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我加快了脚步,心里那根名为警惕的弦,彻底绷紧了。
第六章
致命陷阱
暴风雨总是在看似平静的时候,悄然酝酿。
这天是顾老爷子的七十大寿,顾家老宅张灯结彩,宾客云集,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我穿着顾夫人让造型师挑选的礼服长裙,站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感觉自己像个摆设精美、却无人问津的花瓶。
宴会进行到一半,顾夫人忽然脸色难看地从楼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佣人,径直朝我走来。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再次笼罩。
林晚星,顾夫人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我放在梳妆台上的那枚祖母绿胸针不见了,那是老爷子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有佣人看到你今天下午鬼鬼祟祟地在我房间附近徘徊过,是不是你拿了
她的话音量不小,足以让附近几桌的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各种审视、怀疑、幸灾乐祸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向我。
我瞬间懵了,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我下午一直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根本没去过您的房间!
没去过顾夫人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搜!
两个高壮的女佣立刻上前,不顾我的挣扎,开始粗鲁地搜我的手包,甚至要来搜我的身。我气得浑身发抖,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住手!一声低沉的呵斥传来。是顾凌风,我的父亲。他皱着眉头走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妈,怎么回事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凌风,你别护着她!顾夫人气愤地说,那枚胸针意义重大,价值连城!不是她拿的还能是谁她刚从那种地方回来,手脚不干净,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这话诛心至极。
顾明珠适时地走过来,一脸担忧地拉着顾夫人的胳膊:妈,您别生气,也许是个误会呢妹妹刚回来,可能……可能只是好奇看看……她这话看似在为我开脱,实则坐实了我可能拿了的嫌疑。
是不是误会,搜搜她房间就知道了!顾夫人显然打定了主意要给我难堪。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向我那间华丽却冰冷的卧室。我跟在后面,手脚冰凉,脑子飞速运转。
顾夫人的胸针……今天下午……我确实一步都没离开过房间。这绝对是个圈套!是顾明珠!她一定趁我不在的时候,把胸针藏在了我的房间里!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佣人尖叫起来:找到了!在林小姐枕头底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笃定。顾夫人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顾明珠则适时地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百口莫辩。
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顾夫人厉声质问。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没想到啊,看着挺老实的,居然是个贼!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家这回可引狼入室了。
没家教就是没家教,烂泥扶不上墙!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但我不能慌,不能认。一旦认了,我就彻底完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下午的每一个细节。我一直在房间没错,但我中途去过一次洗手间……时间不长,但足够有人潜进来放东西了!
而且……刚才那个找到胸针的佣人,她的眼神……好像有点闪烁
我没有偷!我抬起头,迎着所有质疑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这枚胸针不是我拿的,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
顾夫人嗤笑: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是不是狡辩,查一下监控就知道了!我看向顾凌风,爸,走廊和房间门口应该都有监控吧查一下今天下午谁进出过我的房间,或者在我房间附近逗留过,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这话一出,顾明珠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那个找到胸针的佣人,眼神也更加慌乱了。
顾凌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顾夫人和眼神闪烁的顾明珠,沉声道:去,调监控!
这一刻,我知道,反击的号角,终于吹响了。顾明珠,你的致命陷阱,未必能困住我。等着吧,这笔账,我记下了,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七章
真相之链
顾凌风的命令一下,安保人员立刻行动起来。老宅的监控系统非常完善,几乎无死角。我站在人群中,心脏像擂鼓一样跳动,手心里的汗濡湿了裙摆。我知道,这是我自证清白的关键,也是将顾明珠拖下水的唯一机会。
顾明珠站在顾夫人身边,脸上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但那双紧紧攥着裙角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那个找到胸针的佣人,则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没过多久,安保负责人拿着平板电脑匆匆赶来,脸色有些古怪。他在顾凌风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凌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监控显示,安保负责人清了清嗓子,看向众人,声音清晰地汇报,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到三点二十分之间,林晚星小姐确实离开了房间去了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室。而在三点十七分,佣人张妈进入了林小姐的房间,大约一分钟后离开。期间,并无其他人进出或在附近逗留。
张妈!就是那个找到胸针的佣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妈身上。张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张妈,你下午进我房间做什么我立刻追问,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我……张妈眼神躲闪,语无伦次,我……我是去……去给林小姐送水果……
送水果我冷笑一声,我房间里有专门送餐服务的内线电话,而且我根本没有叫过水果服务。张妈,你确定你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把胸针放到我枕头底下的吗
我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张妈的心防上。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不是我……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她说只要把胸针放到林小姐枕头底下,就给我一笔钱,让我儿子出国留学……
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射向了顾明珠。
顾明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精心维持的优雅和镇定彻底崩塌,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恐惧。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抓住顾夫人的胳膊,声音尖利地反驳:你胡说!张妈!你敢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种事!
大小姐,我对不起您,但我不能昧着良心啊!张妈哭喊着,您给了我这张银行卡,说事成之后就往里面打钱……卡……卡还在我口袋里……
证据链形成了闭环。人证,物证,加上监控的时间差,真相昭然若揭。
顾明珠还在徒劳地辩解:不是的!爷爷!爸爸!妈!你们相信我!是她!是林晚星她嫉妒我,故意收买张妈来陷害我的!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那苍白的面孔,慌乱的眼神,和之前诬陷我时的笃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可笑。
顾夫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看着自己疼爱了十八年的养女,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不敢置信。顾凌风则面沉如水,看向顾明珠的眼神冰冷刺骨。
而一直沉默的顾老爷子,缓缓站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顾明珠,又落在我身上,最终,停留在那枚被找出来的祖母绿胸针上。
我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顾明珠的致命陷阱,最终套住的,是她自己。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玩狼人杀终于找到了隐藏最深的狼,虽然过程憋屈,但最终胜利的滋味,嗯,有点上头。
第八章
水落石出
顾家老宅的宴会厅,此刻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所有宾客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场豪门闹剧如何收场。
顾老爷子目光沉静地看着顾明珠,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明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明珠浑身颤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扑到顾夫人脚下,哭得梨花带雨:妈!妈你救救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太害怕了!我怕她回来会抢走你们!抢走我的一切!我不是故意的……
这番真情流露的哭诉,放在平时或许还能博得几分同情,但在铁证如山面前,只显得苍白而可笑。顾夫人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默认了。
顾凌风的脸色铁青,他看着顾明珠,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冰冷:顾明珠,我对你太失望了。我顾家的女儿,可以不聪明,可以不优秀,但绝不能如此心思歹毒,毫无底线!
这几乎是宣判了。
顾明珠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凌风,又看向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家门不幸。顾明珠,你心术不正,留在顾家,只会惹出更多事端。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顾家的养女。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管家:给她准备一笔钱,送她出国,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回云城。
这个处理结果,不算最严厉,却也足够让顾明珠失去一切。对于习惯了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她来说,被剥夺顾家养女的身份,送到一个陌生国度自生自灭,无异于打入地狱。
顾明珠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曾经那个骄傲明艳的孔雀,此刻羽毛尽失,狼狈不堪。
而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一丝茫然。这场胜利,来得并不轻松。
顾老爷子处理完顾明珠,目光转向我,那眼神温和了许多:晚星,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爷爷,都过去了。
顾凌风也走过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晚星,对不起,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我看着他,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了真实的、属于父亲的情感。心里那块坚冰,似乎悄悄融化了一角。我轻轻摇了摇头:爸,没事了。
这场寿宴,最终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收场。宾客们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散去,今晚发生的一切,足以成为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谈资。
顾明珠被管家带走了,哭声渐行渐远。张妈也被辞退,遣散回家。
喧嚣散尽,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几个核心成员。顾老爷子看着我,缓缓开口:晚星,从今天起,你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以前亏欠你的,我们会慢慢补偿。
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这个头衔,我花了十八年的时间和一场惊心动魄的宅斗才勉强够到边缘。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想起远在疗养院的奶奶。现在,我终于有了一点点底气,可以去考虑她的未来了。
爷爷,爸,我鼓起勇气,我想……接奶奶过来一起住,或者,找个离家近、环境更好的地方,方便我随时照顾她。可以吗
这是我回到顾家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
顾老爷子和顾凌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顾老爷子更是直接拍板:应该的。这件事,交给你父亲去办,一定办妥帖。
那一刻,阳光似乎终于穿透了厚厚的云层,照进了我心里。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但至少,我为自己和奶奶,争取到了第一缕真正的曙光。
第九章
尘埃落定
顾明珠被送走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云城的上流圈子。连带着我这个捡来的真千金凭借智慧和勇气反杀假货的故事,也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八卦。我在圣雅中学的处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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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些对我指指点点、嗤之以鼻的人,如今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和好奇。虽然依旧融不进那些真正的小圈子,但至少,没人敢再当面给我难堪了。毕竟,连顾明珠都栽在了我手里,谁还敢轻易来碰瓷
生活似乎终于步入了正轨,虽然依旧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疏离感。
顾凌风的行动很迅速。没过几天,他就亲自带着我,在离顾家老宅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挑选了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房子宽敞明亮,视野极佳,小区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最重要的是,离老宅只有十几分钟车程。
晚星,你看这里怎么样顾凌风站在落地窗前,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征询,奶奶住在这里,你随时可以过来看她。我也会安排最好的家政和护工。
我看着窗外开阔的江景,又想象着奶奶住在这里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点点头:爸,这里很好,谢谢您。
傻孩子,跟我还说什么谢。顾凌风笑了笑,那笑容里,终于有了几分属于父亲的温度。
接奶奶搬家的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周末。当我把新家的钥匙交到奶奶手里时,她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我的手看了又看,嘴里不停地说:星星出息了,奶奶跟着享福了……
看着奶奶在新家里好奇又欣喜地四处打量,我心里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或许才是我回到顾家,经历这一切波折后,最有意义的收获。
顾夫人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顾明珠的所作所为让她寒了心,又或许是老爷子和顾凌风态度的转变,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挑剔,虽然依旧不算热络,但至少多了几分客气和尊重。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晚上,我陪奶奶在新家吃过晚饭,回到顾家老宅。经过花园时,看到顾老爷子正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对着月亮喝茶。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爷爷。
老爷子抬起头,对我招了招手:晚星来了,坐。
我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月光如水,洒在我们身上。
还在怪爷爷吗老爷子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我知道,你刚回来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老爷子叹了口气,豪门大院,看着风光,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人心,最是复杂难测。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晚星,你很像你奶奶(指顾凌风的母亲,我的亲奶奶),外柔内刚,看着不争不抢,心里却有自己的秤砣和底线。这是好事。
爷爷希望你记住,他语气郑重起来,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守住本心最重要。顾家能给你的,是财富,是地位,但真正能让你站稳脚跟的,是你自己。
这番话,比任何物质补偿都更让我动容。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爷爷,我记住了。
月光下,祖孙二人相对无言,却有种难言的默契在流淌。
我知道,我的豪门生活,才刚刚开始。前方或许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未知,但此刻,我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因为我终于明白,无论身在何处,是棚户区的尘埃里,还是顾家的锦绣堆中,只要守住那份从奶奶那里继承来的善良和坚韧,我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活出自己的版本答案。
第十章
心安之处即是家
奶奶搬进新家的第一个周末,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洒下温暖的光斑。我系着围裙,在那个我依然觉得过于宽敞和现代化的厨房里,笨拙地、却也用心地做着奶奶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这里有全套的高级厨具,但我还是习惯用那口跟了奶奶很多年的旧铁锅,那是我们从棚户区的家里小心翼翼搬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家当之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近乎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有烟火气。
奶奶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眼神不再是疗养院时的那种落寞,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宁。她不再需要为下一顿饭、下一贴膏药发愁,护工把她照顾得很好,但我知道,她最高兴的,还是我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她身边,给她做一碗热腾腾的面。
星星,别忙活了,快歇歇。奶奶看我额头冒汗,心疼地喊。
马上就好啦,奶奶。我笑着应道,将卧了两个金黄荷包蛋的面条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奶奶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面条,吹了吹,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然后,她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还是这个味儿,真好。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紧绷了很久的地方,终于彻底松弛下来。看着奶奶满足的样子,我觉得,之前在顾家经历的那些腥风血雨,那些委屈和算计,好像都有了意义。至少,我用自己的方式,给了奶奶一个安稳幸福的晚年。这波努力,值了。
周末的时候,我会陪着奶奶,或者带她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有时候,顾凌风也会过来,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而是会略显笨拙地陪奶奶说说话,听我讲一些我们以前在棚户区发生的、在他看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的趣事。他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愧疚和审视,变成了真正的、带着暖意的父爱。虽然我们之间依然隔着十八年的空白,但这层坚冰,正在一点点融化。
顾老爷子偶尔也会让司机接我和奶奶回老宅吃饭。餐桌上,顾夫人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眼神里的挑剔已经消失了,有时甚至会主动给我夹菜。我知道,完全的亲密或许很难,但至少,我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和解。
我依然在圣雅中学读书,那些流言蜚语渐渐平息,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外来者。我开始交到一些真心的朋友,虽然不多,但足够温暖。我不再刻意模仿那些所谓的名媛仪态,而是穿着自己觉得舒服的衣服,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生活。我发现,当我不再试图融入那个不属于我的圈子时,反而活得更自在了。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站在顾家老宅那间华丽卧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璀璨的城市夜景,依然会恍惚。从棚户区的尘埃,到顾家的锦绣堆,这戏剧性的人生反转,快得像一场梦。
但我知道,这不是梦。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那上面还有因为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提醒着我从哪里来。我不再是那个只属于棚户区的林晚星,也不想完全变成一个顾家大小姐。我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自己的坐标。
家是什么
以前我觉得,家是棚户区那间漏雨的棚屋,是和奶奶相依为命的温暖。
后来我以为,家是顾家老宅那座金碧辉煌的鸟笼,是血缘赋予我的身份。
现在我明白了。
家,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也不是一个显赫的姓氏。
家,是奶奶在身边时那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是父亲笨拙却真诚的关心;是爷爷那句守住本心的叮咛;更是我内心深处那份,无论身处何地,都未曾丢失的善良与坚韧。
心安之处,即是家。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八岁的少女,眼神清澈,带着经历过风雨后的平静和笃定。感觉自己就像是玩一场超高难度的人生online游戏,一路打怪升级,克服重重困难,虽然过程坎坷,但最终好像……终于上岸了。
前路依旧漫长,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我心中都有一盏灯,那是奶奶用爱点亮的;我脚下都有一条路,那是我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
属于林晚星的故事,或许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而这一页,阳光正好,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