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阳光总是斜斜地照进来,
在木地板上投下一格格金色的光影。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假装在看书,
实际上目光一直停留在三排书架外的那个女孩身上。
清晨,
那柔和而淡雅的日光,
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秀发上,
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浅浅露出的一寸玉颈,
宛如羊脂白玉般温润细腻；
即便是穿着学校里那千篇一律的校服,
穿在她的身上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竟穿出了一种只属于美人的独特气质。
她没有刻意地涂抹胭脂水粉,
但那张天生丽质的脸庞,
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恰似那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一般纯净动人。
她那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
微微拂动间更显飘逸。
不知何时,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若隐若现,
犹如初春时节,
刚刚绽放的桃花,
那般娇艳欲滴、
惹人怜爱。
此刻的她端坐着,
神态安详宁静,
宛如那高悬于夜空之上的明月,
皎洁而美好,
静静地照耀着大地；
而当她偶尔挪动脚步时,
则又轻盈灵动得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起舞人间。
她叫林小雨,是上学期转来的插班生。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开学典礼上,
她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校服站在队伍最后,
低着头,
像是不愿被人注意到。
但那一刻,我却莫名其妙地记住了她。
此刻,
她正踮着脚尖去够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
纤细的手臂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那本书放得太高了,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够到。
需要帮忙吗
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她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时,
我看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图书馆的宁静。
我轻松地取下那本书,
《追风筝的人》,
封面已经有些旧了。
你也喜欢这本书
她点点头,
嘴角微微上扬,
看了三遍了,每次都能发现新的东西。
我也是！特别是哈桑对阿米尔说的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
我兴奋地说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
赶紧压低声音,
抱歉。
她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
没关系。你也喜欢看书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交谈。
那天下午,我们坐在图书馆的角落,聊了很多很多。
我发现她虽然平时在班里沉默寡言,
但谈到喜欢的书时,
眼睛会闪闪发亮,
话语也变得多了起来。
其实我更喜欢雨天,
她突然说,
雨水把一切都洗得干干净净,连空气都是新的。
那你的名字很配你。
我笑着说。
她低头笑了,
脸颊微微泛红。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侧脸上,
我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
从那天起,我们经常在图书馆偶遇。
每次看到她专注读书的侧脸,
我的心都会漏跳一拍。
我知道,我喜欢上她了。
但我从未说出口。
高三的压力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心头,
每天都是做不完的试卷和背不完的公式。
更何况,
我害怕破坏我们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
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
偶尔说上几句话,
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直到有一天,
我发现她在吃一种奇怪的药。
那是四月初的一个下午,
我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发现了她。
她背对着我,
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
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我本想上前打招呼,
却听到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声音撕心裂肺,
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感冒。
小雨
我忍不住叫了她。
她猛地转过头,
迅速把药瓶塞进口袋,
但已经晚了,
我看到了瓶子上盐酸厄洛替尼的字样。
你生病了
我坐到她旁边,担忧地问。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只是有点贫血,医生开的补铁的药。
我注意到她的嘴唇比平时更加苍白,
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真的没事。
她站起身,
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日子,
我注意到她经常请假,
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每次问她,她都说家里有事。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原本就瘦弱的身体似乎更加单薄了。
五月中旬的一天,
班主任突然宣布林小雨要休学一段时间。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怎么了
下课后我追着老师问。
班主任叹了口气,
她家里有些特殊情况,具体我也不清楚。
那天放学后,我去了她家。
那是我第一次去,
地址是从班级通讯录上找到的。
她家住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我站在门前,
犹豫了很久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
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阿姨好,我是小雨的同学,想来看看她。
我紧张地说。
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小雨她...不在家。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她。
我撒了个谎。
女人的眼眶又红了,
她去医院了...你可能不知道,小雨她...她的声音哽咽了,
她有肺癌,晚期。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耳边嗡嗡作响,
仿佛有人用重锤击打着我的耳膜。
肺癌
晚期
这怎么可能
她才十八岁啊！
哪家医院
我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
女人告诉了我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我转身就跑,连道别都忘了说。
一路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重复：
这不可能,
一定是搞错了。
医院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我的鼻腔,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终于,我站在了那扇门前,
手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推开。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敲了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