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上课任务很重,再加上几个同校的学生缠着我,根本没有和邵烨接触的机会。
被各种陌生味道包围让我非常痛苦,真的好想念邵烨的味道。
这次外出只带了以前偷到的旧衣服,气味已经非常淡了,好难受好想待在邵烨身边。
我们这次是住在酒店里,我偷偷贿赂邵烨的室友换了房间,所以当邵烨做完题回到酒店就被我死死地抱住。
没有开灯,也没有人说话,只有我因为痛苦低低地喘气声。
我太痛了,仰头咬住了邵烨的喉结,如果能尝到血管中的铁锈味就好了。
一个吻落在了我额头,然后是脸颊。
我迷迷糊糊地感受到邵烨的身体似乎很僵硬,环在我腰间的手非常紧,他很紧张我也是。
下一秒门就被毫无预兆大力地推开了。
符则,你睡了嘛,我有个东西忘了拿,哎呀。
是和我交换房间的同学,我有些无措,邵烨把我拉到身后然后把同学打发走了。
暧昧的气氛顿时消散。
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人提到那个吻,我闻着邵烨经典款洗衣液的味道慢慢睡着。
回来后,邵烨给了我两件他的衣服,他这算是彻底接受我的变态了吗。
我和邵烨走近后,班上霸凌邵烨的人少了很多,有很多人甚至在课下问邵烨题目。
接到舅舅电话时我正在和邵烨吃冰激凌喝奶茶散步一条龙。
符则,赶紧回来吧,你外公过世没多久,你爸爸现在要把小三的孩子带回家认祖归宗。
等我跑回家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和坐在碎片中痛哭的母亲,趾高气扬的爸爸和一个陌生的阿姨。
我朝着我爸大吼,让他不要再伤害妈妈了,让他带着他的小三和孩子滚出去,我爸给了我一个巴掌。
像是在菜市场砍价一样的轻松,他冷冷地说出一个让我僵在原地的话。
收起你的少爷脾气来,什么小三小四,你也是老子和小三的孩子,不是老子把你带回来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
我这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爸爸曾经的出轨对象,而妈妈的亲生孩子染病早夭,妈妈受不了打击精神开始出问题。
爸爸从我生母那里抱了我回来给妈妈养着,碍于外公生前的权势,他没有和妈妈离婚,现在外公死了,他终于受不了我妈妈要把他最爱的一个小三扶正。
而我像个垃圾一样可以被随手扔掉。
命运无情喜欢捉弄苦命人,我开始搬到学校去住,我家的情况也被宣扬到学校,我从符家小少爷变成小丑。
在学校论坛上开始有人扒我的事情,有人发出一张我鬼鬼祟祟趴在邵烨衣服上闻的照片,和邵烨的那张照片是同一天,但是角度不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邵烨发出去的,但是我在学校彻底被孤立了。
4
邵烨曾经历过的事情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我身上,我才切身体会到他曾经的处境。
我刻意避开邵烨,不和任何人说话,当然现在除了邵烨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
我戴着口罩走进热闹的教室,几个之前的跟班看我进来阴阳怪气地说着小三、小丑之类的话。
邵烨让他们闭嘴,而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一点背景也没有的邵烨。
我看着邵烨和他们出去又回来,几个人脸上都带着瘀青。
以前邵烨是不会主动招惹那些人的,现在居然为了我和他们直接冲突。
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邵烨找过我很多次解释不是他发出去的,他早就把照片删掉了,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秘密。
不是邵烨又是谁知道我的秘密是谁想落井下石,这么想害我怕是恨死我了。
失去了符家小少爷的身份,嗅觉失调症并不会放过我,但是每天我的桌兜里都会放着沾满邵烨味道的衣服。
体育课上老师要求两两组队拉伸,我拒绝邵烨的邀请,一个人走到角落练习。
我很感谢邵烨在这种时候还愿意接近我,但是我不想连累他的处境变得更糟糕。
我并不是很擅长运动,1000米的训练也让我觉得吃力,再加上天气炎热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快要跑到终点时,突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几个始作俑者在一旁窃笑,又是一轮霸凌。
膝盖被瞬间擦破流出鲜血,我吃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眼前一黑我即刻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时,发现已经在宿舍的床上,膝盖被包扎好,沾上灰尘的衣服也被换下来。
邵烨就坐在我的书桌前,手上拿着我的作业本,那个本子上被写满了各种下流侮辱的话。
我有些无措,我的不堪都被摊开在邵烨面前。
我想为我们之间的关系画上一个句号,结束这段暧昧不明的氛围。
打破沉默,我艰难开口：我现在处境艰难,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你还是自保得好。
自保邵烨不置可否,只是重复着我的话。所以你对我做出那么变态的事情还不打算对我负责吗
我哑然,结结巴巴地问他要怎么负责。
邵烨不说话只是走过来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我和邵烨就这样又和好了,对邵烨我就是这么没有原则。
我所有的挣扎和假装冷淡可以轻易被他的细微温柔动作瓦解,溃不成军。
之后在我的桌兜里不仅有邵烨留给我缓解嗅觉失调的衣服,有时还会多一束向日葵。
我会趁着宿舍没人的时候把那些旧衣服洗干净再偷偷拿给邵烨,我们俩在彼此的低谷中从对方的气味中品尝一丝暖意。
白衬衫与向日葵成了我和邵烨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当我以为生活就这样能平静时,符青的转学又让我在学校的处境更加艰难。
符青就是我那个半路出来的便宜弟弟,他的妈妈在我爸一众小三宫斗中成功上位,本以为住在学校躲着他们就万事大吉,这晦气玩意还主动贴上来。
现在符青成了符家的炙手可热,我是扫地出门没人要的野孩子。
舅舅已经把妈妈接走治病,即使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舅舅还是对我说他的家永远欢迎我。
而我那个更晦气的亲爸,带着他的新欢在别墅里花天酒地,我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孩子,他现在也彻底不管我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5
符青来的第一天就加入了霸凌的队伍,我的那些旧事又被拉出来。
他为了彰显自己才是符家正统的地位,我想他是想将我彻底地抹杀,无论是社会意义还是物理意义。
甚至在食堂偶遇时,符青会找人故意把我的餐盘碰掉让我当众难堪。
趾高气扬地说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学校论坛上出现了更多不堪入目的揣测和攻击,甚至还有人说我包养邵烨,两个人关系匪浅有金钱关系。
那确实是关系匪浅,我有些无奈,这都是符青的小手段吧。
邵烨开始帮我查在学校论坛经常攻击我的人,我没想到邵烨还有这个技能,在他耳边疯狂地夸夸他。
他红着脸把我的头推向另一侧,对这些亲昵的举动还不是很习惯。
嗯,我以后想学计算机专业,有提前学一些东西。
课后,我收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让我小心符青,他要找人整我给我拍一些照片,彻底让我身败名裂。
孤立漠视还不够吗这些下作的手段他是怎么学会的,有时候真的很无助和他有一个爹。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我一直在学校符青能拿我怎样,在学校他敢吗
又是照片,符青会不会是在论坛发我偷衣服照片的人,我怀疑是符青早有谋划一直跟踪我的状况。
放学时邵烨告诉我他就快查清楚了,但还要实地去看看。
我住校晚上查寝不方便出去,邵烨是走读生所以今天一个人去查线索,他答应一查到有用的就立马给我打电话。
符青一放学就跟着他新认识的狐朋狗友们去唱歌,我觉得至少今天我还是安全的。
黄昏的校园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冲淡了这段时间的阴霾,我想着邵烨正为我而努力心里更加柔软。
符则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广播室有些设备出了问题我解决不了,听说你初中一直是广播员。是之前和我在酒店交换房间的隔壁班徐桐,这段时间他经常来问我一些事情。
徐桐是校学生会主席,总是一副清风霁月的温和模样,是老师和同学心中的好学生典范。
上次找他换房间也是立马答应,他帮了我忙,这次我也不好拒绝他。
一边跟着徐桐往广播室走去,一边听他说广播室的问题。
我疑惑问他为什么知道我初中是广播室的。
徐桐露出一种回忆往昔的温情神态：符则同学怎么可能记得我,我和你是一个初中的,那时你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我只是个透明小角色,只敢远远地看着你,能和你在高中相遇真是难得呀,想要成功有时候需要潜藏忍耐。
徐桐的表达令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什么成功又潜藏忍耐什么。
走到广播室前我的电话响了,是邵烨。
阿则,你现在在哪,我和你说你要小心一个人。
徐桐朝我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我一下踏进了昏暗的广播室。
当门锁嘎吱落下时,我听到了手机里的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小心学生会主席徐桐,我查到帖子是他们家的IP地址发的。
然后嘟一声我的手机就挂掉了,我身上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住了。
徐桐摆弄着广播室的设备没有回头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我转身试图打开门锁但是怎么也打不开,掏出手机发现竟然没有信号,这该死的广播室肯定被徐桐动了手脚。
打不开的,你也联系不到任何人我装了屏蔽仪,我说过成功需要潜藏忍耐,而我已经成功了,现在是我享受胜利果实的时间。
徐桐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我更恼火了,但是很快我就冷静下来,现在慌乱解决不了任何事情,最主要的是搞清楚眼前这个人要做什么。
邵烨肯定能觉察到电话突然挂掉一定不寻常,他一定会赶过来的,只是在他找到我之前要拖得越久越好。
我想到收到的那张纸条,难道那只是个烟雾弹,让我把注意力都放在防范符青上,而忽略眼前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吗
我抵住门装作很镇定地问徐桐：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你,是不是符青让你做这些的,他有什么条件我可以比他更丰厚。
徐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香炉,竟然开始焚香,霎时间整个广播室都充满了檀香的味道,和这里原本的功能格格不入。
我咳嗽两声,感受到肺部开始不舒服,体温开始上升,熟悉的燥热感又出现了。
和邵烨解开误会后,我们整天黏在一起,我的症状缓解很多,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失控的状态了。
我缓缓从门上滑落,指甲死命地扣着手掌试图清醒。
6
徐桐似乎不着急做什么,他把我捆在椅子上,我完全无法动弹。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直接打开校园论坛,欣赏着那些对我冷嘲热讽的帖子。
他很得意,朝我展示着他的文学天赋。
你看,这个帖子是我酝酿了好几天写出来的,是你和邵烨金钱关系的那些事,你符少爷是喜欢对穷学生强取豪夺的纨绔子弟,就喜欢包养玩弄别人,哈哈够不够精彩你肯定很喜欢还会暗爽吧。
当然当然,还有这个照片,是我碰巧拍到的,没想到符少爷你还有这个爱好,本以为你是个和我一样的普通变态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没想到你更胜一筹,如果不是在酒店撞破你和邵烨那小子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你有嗅觉失调症呢。
这是我努力蛰伏追随你的回报呀,符则,符小少爷,我是赢家哈哈,你整个人都是属于我的。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为什么被邵烨那个底层人捷足先登。
徐桐的整张脸越靠越近,越说越激动,脸部的肌肉挤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我觉得他随时都能扑过来。
真是个疯子,他在发表获胜演讲的时候我已经观察好房间的布局。
我强忍着嗅觉失调症的痛苦,用最后一丝力气带着椅子把徐桐撞倒,然后用下巴触碰到广播室的控制台开始广播的开关。
徐桐立刻朝我扑过来,我对着麦克风大喊：邵烨,我在广播室,救我！
外面的广播带着我的声音伴着滋滋滋的响声在学校回荡。
不等我再说什么,徐桐一下子把旁边的线拔掉,他欺身上来,直接把我一拳砸的快晕过去。
他撕扯着我衣服,口中嘟嘟囔囔地喊着：是我的,你是我的！
广播室的大门一下子被撞开,邵烨带着几个保安大叔冲了进来。
得救了,我也彻底晕过去了。
7
这次醒来是在医院,邵烨和上次一样坐在我的旁边,他的眉心拧在一起,好想给他抚平。
看到我醒来,他立刻凑过来抱紧我：徐桐已经被抓了,幸好我找到阿则了,幸好。
我感受到颈侧似乎有湿润的液体流过。
我捧起邵烨的脸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阿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造谣的源头解决了,徐桐被绳之以法,我在学校的最大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徐桐承认他经常跟踪我偷拍我,从初中时他就喜欢我。
被他偶然看到我迷恋邵烨的气味偷邵烨的衣服,并且会在长时间闻不到时逐渐失控。
他甚至还去咨询医生,某些患者只能闻特定人的气味才能缓解症状。
酒店那次他确认了我有嗅觉失调症,从而开始找寻机会接近我,试图满足他日益疯狂的欲望。
符青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没有礼貌的真纨绔,只会使一些小学生伎俩的整蛊方法,看到我不接招,他也慢慢放弃针对我。
但是我不会就这么放过我那个人渣爸。
我找到舅舅,想借助他的力量让我的人渣爸伤筋动骨。
我悄悄回到别墅,溜进书房拿到了一些舅舅告诉我要拷贝的材料。
让人渣爸的公司稍微遭遇了一些风雨,我也彻底和符家脱离了关系。
妈妈的情况有些糟糕,她越来越多的时间会忘记我的存在。
我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带着邵烨去看她,和她讲述我和这个男孩是如何勇敢地对付坏人,以及我是怎么在舅舅的帮助下和人渣爹斗智斗勇让他节节败退。
妈妈会拖着病弱的身体强撑着要给我做排骨,她会让摸着我的头让我好好学习,要和邵烨好好相处。
8
高考后的暑假,我和邵烨一边等待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一边享受着成年后最轻松的一段闲暇时光。
他带着我回到家,邵烨的爸爸经营着一家花店,难怪他之前经常给我带向日葵。
我尝试帮助邵烨一起打理花店,试着修剪花枝和整理花材,我甚至学会了如何包装一束花。
邵叔叔对我很和蔼,似乎对邵烨带一个男生回去一点都不惊讶。
在我的追问下邵烨才说出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背景故事。
原来,邵叔叔曾在符家做园丁,小时候邵烨就和我见过面,但是我完全不记得这场幼时会面。
邵烨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阿则,你忘记了嘛,你那个时候很嚣张神气的,我们这些孩子只能围在你旁边,听你这个小国王的指挥追着你捧着你。
我略有些尴尬,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还拿出来说,一想到小时候我有多趾高气扬就脚趾扣地。
邵烨亲了下我的脸颊,压低声音说：以后我也会一直追着你捧着你。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是我计划了很久想送给邵烨的惊喜。
我先让邵烨闭上眼睛,然后飞快从角落捧出一束花放到邵烨怀里。
是向日葵,我跟着邵爸爸学习插花和包花就是为了这一刻。
向日葵与白衬衫见证了我和邵烨的低谷,也帮助我们走出低谷。
他低头吻着我,我也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也会一直追着你捧你在怀里,邵烨。
没有任何意外,我们一起进入了全国最顶尖的大学。
我选择了医学专业,而邵烨也如愿进入计算机专业。
学医是因为妈妈,但是妈妈没有等到我学成,她解脱痛苦离开了这个对她很坏的人间。
我和邵烨会一直走下去,气味让我们的生命纠缠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