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你天天装柔弱,不累吗
顾清远(垂眸抿唇):夫人嫌弃我了(指尖悄悄勾住我的衣袖)
我:......你昨天才一剑挑了三个刺客。
顾清远(突然贴近,气息灼热):那夫人是喜欢我弱,还是喜欢我强(病娇笑)
我(脸红):你、你先把抵在我腰间的匕首放下!
1
我正低头称着当归,药铺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带进一阵初秋的凉风。
夫人。
这声音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一丝我熟悉的委屈。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今日这么早我将称好的药材包好,抬头看向站在柜台前的男人。
我的夫君顾清远穿着一袭靛蓝色官服,玉带束腰,衬得身形修长。
他垂着眸子,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翰林院无事,同僚们去喝酒,没叫我。他声音低低的,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边缘。
我叹了口气,绕过柜台走到他面前。
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此刻却像个被孤立的孩子般垂头丧气。
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衣襟,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他们不叫你是他们的损失,何必在意我安慰道,你上次作的《秋兴赋》连皇上都称赞,他们嫉妒你还来不及。
顾清远抬起眼,那双如墨般的眸子直直望进我心里:知意,你不会觉得我没用吧
这问题他问过不下一百次。
三年前我们成亲那日,他第一次这么问我时,我还当是新郎官的紧张。谁知婚后,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头禅。
当然不会。我熟练地回答,顺手将他鬓角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是进士及第的翰林院修撰,文采风流,怎么会没用
他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忧郁神情:可我不能像岳父大人那样悬壶济世,也不能帮你经营药铺,连......
顾清远。我打断他,我嫁给你又不是图你能做什么。
2
这是实话。三年前父亲突然离世,留下我和这间济世堂药铺。
当时我刚及笄不久,面对前来吊唁的各方人士手足无措。
是顾清远,这个父亲生前偶尔提起的年轻举子,主动帮忙操持丧事,又在守丧期满后上门提亲。
我记得他当时说:沈姑娘若不嫌弃,顾某愿尽绵薄之力,护你周全。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在失去至亲后第一次感到安心。
夫人最好了。顾清远忽然展颜一笑,如春风拂过冰湖,那副忧郁表情瞬间消失不见。他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我去换身衣服来帮你。
看着他走向后院的背影,我摇摇头。京城里人人都道顾翰林温润如玉、才华横溢,却不知他在家中是这副模样——像个生怕被抛弃的孩子,日日寻求我的肯定。
我转身继续整理药材,思绪却飘回父亲去世那年。父亲是京城有名的郎中,常被召入宫中为贵人看病。
那日他从丞相府出诊回来,突然口吐鲜血,不到一个时辰便断了气。临终前他只说了一句:知意,药柜第三格...小心...
话未说完,人已去了。我翻遍药柜第三格,只找到几本寻常医书。官府以急症猝死结案,我却始终觉得事有蹊跷。
3
夫人!不好了!
阿碧的惊呼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我的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要查封我们药铺!
我心头一震,急忙走出药铺。只见十余名身着公服的衙役已将济世堂团团围住,为首的官员手持文书,冷声道:奉刑部之命,查封济世堂!有人举报你们贩卖禁药!
这不可能!我上前一步,济世堂自先父创立以来,从未——
少废话!那官员一挥手,搜!
衙役们如狼似虎地冲进药铺,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推倒药柜,珍贵的药材洒落一地。我冲上去想阻拦,却被一把推开,踉跄着差点摔倒。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的肩膀。
李大人,好大的威风。
这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寒意。顾清远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此刻的他与我熟悉的那个忧郁夫君判若两人——挺直的脊背,锐利的眼神,连声音都仿佛淬了冰。
那李大人脸色骤变:顾、顾翰林您怎么在此...
这是我夫人的药铺。顾清远缓步上前,明明比那李大人瘦削,气势却压得对方不自觉地后退,不知李大人奉的是刑部哪位大人的命令张尚书知道此事吗
这...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顾清远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李大人眼前一晃: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亲自去问问张尚书,何时刑部可以随意查封朝廷命官的家眷产业了
李大人面如土色,连连作揖: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走,这就走!
转眼间,那群衙役灰溜溜地撤走了,留下满地狼藉。我呆立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在朝中被人孤立、回家就委屈巴巴的顾清远,刚才竟三言两语就吓退了刑部的人
知意,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头看去,顾清远又恢复了那副担忧的神情,仿佛刚才的凌厉只是我的错觉。
你...我张了张嘴,不知从何问起。
他垂下眸子,长睫轻颤: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
顾清远。我打断他,那块令牌是什么为什么那个李大人这么怕你
他眨眨眼,一脸无辜:只是翰林院的通行令而已。至于李大人...大概是他做贼心虚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意识到——我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我的夫君。
4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我睁开眼,发现身侧已经空了。
被褥上还残留着顾清远身上特有的沉水香气,我伸手抚过那处凹陷,尚有余温。
夫人醒了吗阿碧在门外轻声问道,药铺刚开门,就来了个受伤的小乞丐。
我立刻坐起身:伤得重吗
血流了不少,一直嚷着疼。
我迅速梳洗,披上外衫就往前头药铺走去。
推开门,只见柜台旁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衣衫褴褛,右腿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血。
怎么伤的我蹲下身检查伤口,边缘整齐,像是被利刃所划。
少年抬头,一双眼睛黑亮如星,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被...被野狗追,摔在碎瓷片上。
他在说谎。这伤口分明是刀伤,但我没有拆穿,只是转身去取金疮药和干净棉布。
阿碧,去煮碗热粥来。我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吩咐,再加点红糖。
少年——他告诉我叫阿满——在喝第三碗粥时,顾清远回来了。
夫人,我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顾清远的声音在看见阿满的瞬间戛然而止。他站在门口,手中纸包微微下垂,目光在我和阿满之间来回扫视。
这位是阿满,腿受伤了来求医。我介绍道,阿满,这是我家官人,顾翰林。
阿满立刻放下碗,想站起来行礼,却被顾清远制止: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他的语气温和,眼神却若有所思地落在阿满裸露的手腕上——那里有一个奇怪的刺青,像是半片枫叶。
清远,你来得正好。我站起身,帮我扶阿满到后院厢房休息吧,他的伤需要观察几日。
顾清远眨了眨眼,忽然露出我熟悉的委屈表情:夫人对别人也这般上心,为夫要吃醋了。
阿满闻言差点被口水呛到,我则红了脸。顾清远在外人面前一向持重,今日怎么...
不等我回应,顾清远已经轻松地架起阿满:走吧,小兄弟。我夫人心善,你算是遇对人了。
安顿好阿满后,顾清远说要回翰林院处理公务,匆匆离去。我总觉得他看阿满的眼神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5
午后,我正在后院晒药材,阿碧慌慌张张跑来:夫人!阿满不见了!
我赶到厢房,只见床铺整齐,像是没人睡过一样。枕头上放着一块成色极差的碎银,下面压着一张字迹歪扭的纸条:谢谢夫人,诊金。
奇怪的是,我明明记得阿满腿上的伤至少需要静养三日才能正常行走,他怎么能在半日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带着疑惑,我走向顾清远的书房。或许他能帮忙打听阿满的下落——毕竟翰林院消息灵通。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沉水香扑面而来。顾清远的书房一向整洁,今日书桌上却散落着几封拆开的信件。
我本不想窥探他的私物,但一瞥之下,几个字眼抓住了我的目光:丞相府、禁药、沈太医。
沈太医那是我父亲生前的官职!
心跳陡然加速,我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那封信。
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朝中官员的动向,其中一段特别标注:林相近期频繁召见太医院判,所求药材与三年前沈太医经手之物相似,疑为同一种西域奇毒...
我的手开始发抖。父亲去世前确实刚从丞相府出诊回来,难道他的死与丞相有关而顾清远为何会调查这些
6
知意
顾清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差点掉了信纸。转身看见他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书册,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
我...我只是来找你问阿满的事。我慌忙放下信件,他不见了...
顾清远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别担心,那孩子没事。我刚从翰林院回来时看见他在西市,活蹦乱跳的,伤似乎好多了。
这怎么可能我皱眉,那道伤口至少需要...
有些人恢复得快。顾清远轻轻打断我,伸手将我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倒是你,怎么手这么凉
他的指尖温暖干燥,我却感到一丝陌生。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与书房里调查丞相和父亲死亡的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清远,我鼓起勇气问道,你刚才看的这些...是关于我父亲的吗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过你。他拉着我在窗边的矮榻上坐下,我在查岳父大人的案子。
案子我心头一跳,官府不是说父亲是突发急症...
你信吗顾清远直视我的眼睛,沈太医精通医理,怎会诊断不出自己的病症
我当然不信。这三年来,父亲的死一直是我心中难解的结。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声音发颤,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垂下眸子,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我怕你担心。而且...
他抬起头,眼中是我熟悉的委屈,若你知道我在做这些危险的事,会不会觉得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又是这个问题。我本该生气他的隐瞒,却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伸手捧住他的脸,我认真道:顾清远,你听好了。查清父亲死因对我很重要,你肯这么做,我只会感激,怎么会觉得你没用
他眼睛一亮,忽然将我拥入怀中。沉水香包围了我,他的心跳声稳健有力,与表现出来的柔弱判若两人。
知意,你真好。他在我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我答应你,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7
三日后,药铺来了个大主顾。
一位自称赵府管事的男子,要订购大批珍贵药材,说是府上老夫人做寿,要配制延年益寿的丹药。
这是定金。他放下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三日后我们来取货。
我接过单子一看,其中几味药颇为罕见,需要去特定药行才能购得。
正犹豫间,顾清远从内室走出:赵府可是兵部赵大人家
管事神色微变:正是。顾翰林好记性。
顾清远微微一笑,眼中却无笑意:赵大人上月还弹劾我岳父生前误诊,怎么如今倒来光顾沈家药铺了
管事额头渗出细汗:这...下人不清楚主子们的事...
告诉赵大人,顾清远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单生意,我们拒了。
管事灰溜溜地走后,我疑惑地看向顾清远:你怎么知道他是赵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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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顾清远眨眼间又恢复了那副无辜模样,他腰间挂着兵部特制的令牌,又姓赵,不难联想。
我正想追问,门外又来了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帘掀起,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可是沈太医千金我家夫人旧疾复发,特请沈娘子过府诊治。
我认出这是丞相府的一等丫鬟春桃,曾随丞相夫人来过药铺。
丞相夫人顾清远眉头微蹙,知意...
我去去就回。我拿起药箱,丞相夫人素有胸闷之症,我备些药就好。
顾清远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小心。
8
丞相府富丽堂皇,我却无心欣赏。
春桃引我穿过重重院落,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院中种满奇花异草,有些我竟叫不出名字。
夫人在里面。春桃推开内室的门。
出乎意料,丞相夫人并不在内。房间里只有一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正是当朝丞相林如海。
沈姑娘,久仰了。他转身微笑,眼神却冷得像蛇,你长得真像你父亲。
我背后一凉,强自镇定地行礼:见过丞相大人。不知夫人...
夫人在正院休息。林如海走近几步,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想请教几个医术问题。听闻沈姑娘尽得沈太医真传,想必对各类药材了如指掌。
他挥手示意,春桃立刻捧上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林如海打开匣盖,里面整齐排列着几个小瓷瓶。
这些都是番邦进贡的珍稀药材,太医院也未必认得全。他取出一瓶递给我,沈姑娘看看,这是什么
我接过瓷瓶,小心地倒出少许粉末在掌心。淡金色的粉末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气味微甜,却带着一丝腥气。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这味道、这色泽...与父亲临终前吐出的那口血中夹杂的粉末一模一样!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我强作镇定地将粉末倒回瓶中:回大人,民女才疏学浅,认不得这等珍稀之物。
林如海眯起眼睛:是吗那再试试这个。他又拿起一个青瓷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翰林,您不能进去!夫人正在...
让开。顾清远的声音冷冽如刀,我接我家夫人回府。
9
门被推开,顾清远大步走入。他穿着正式的官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林如海脸色一沉:顾翰林擅闯本官府邸,好大的胆子!
顾清远行了一礼,动作标准却毫无敬意:下官冒昧。只是刚接到圣旨,需立刻携眷入宫面圣,情急之下失了礼数,还望丞相海涵。
圣旨林如海狐疑地打量着我们,何事如此紧急
下官不敢妄揣圣意。顾清远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药箱,夫人,我们该走了。
林如海还想说什么,顾清远已经握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我向外走去。他的手掌温暖有力,与我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直到上了马车,我才长舒一口气:哪来的圣旨
顾清远掀开车帘确认无人跟踪,才放松下来:骗他的。他转向我,眼中满是担忧,你没事吧他给你看了什么
我描述了一遍那奇特的粉末,顾清远的脸色越来越沉:果然如此...
你知道那是什么
西域奇毒'金蚕蛊',入体后三日发作,无药可解。顾清远声音低沉,三年前岳父大人中的就是此毒。
我浑身发冷:所以真是丞相...
嘘。顾清远将我揽入怀中,隔墙有耳。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夫君顾清远,远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那个在朝中被人排挤、回家就委屈巴巴求安慰的翰林,今日在丞相府展现的气势,连当朝宰相都被他震慑。
清远,我抬头望进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他眨眨眼,忽然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带着几分委屈的夫君:当然是你的夫君啊。知意这么问,不会真的觉得我没用吧
我哑然失笑,却又感到一丝心疼。他究竟背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又为何要在我面前伪装成另一副模样
马车缓缓驶向家的方向,夕阳将车厢映照成温暖的橘红色。
我靠在顾清远肩头,心想:无论如何,他都是为了保护我。
这就够了。
10
自从丞相府一事后,顾清远变得异常忙碌。
常常我醒来时,枕边已空;深夜入睡后,他才悄然归来。
他身上那股沉水香似乎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墨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我坐在药铺柜台后,心不在焉地翻着账本。已是深秋,院中的银杏树洒落一地金黄。
阿碧端来热茶:夫人,您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可是身子不适
我摇摇头,刚想说话,药铺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踉跄着冲进来,扑通跪在我面前:沈娘子救命啊!我家孙子高热不退,求您去看看!
我连忙扶起她:婆婆别急,孩子在哪儿
就在西城破庙里...老身背不动他...老人泪流满面,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街坊都说只有沈娘子心善...
阿碧,去拿我的药箱。我转头吩咐,又对老妇人道,您稍等,我准备些药材就随您去。
正当我转身去取药时,后院传来顾清远的声音:知意,你要出门
他不知何时回来的,站在通往后院的门边,一袭月白色长衫,衬得面色格外苍白。这几日的忙碌让他消瘦了不少,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
西城有个孩子病了,我去看看就回。我匆匆包了几味药材。
顾清远眉头微蹙: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看起来更需要休息。我伸手抚平他衣襟上的一道褶皱,我很快回来。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最近不太平,我担心...
光天化日的,能有什么事我笑着抽出手,再说了,西城离这儿不过两刻钟路程。
顾清远的眼神暗了暗,最终只是轻声道:那让阿满跟着你。
阿满我惊讶道,他不是走了吗
他...后来又回来了,现在在府里做些杂活。顾清远避开了我的目光,我让他准备马车。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老妇人焦急的哭声让我无暇多想。
不一会儿,阿满驾着马车来到铺前。
他腿上的伤似乎全好了,见到我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夫人,请上车。
11
西城是京城贫民聚居之地,道路狭窄曲折。马车行至一处窄巷便无法前进,我们只得下车步行。
就在前面破庙里。老妇人指着不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的建筑。
我刚迈进庙门,一股异香扑面而来。不对劲!这不是药香,而是...
脑后一阵剧痛,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老妇人直起腰,脸上皱纹奇迹般舒展开来——那根本不是老人,而是一个年轻女子伪装的!
夫人!阿满的惊呼声从远处传来,随后是打斗声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黑暗吞噬了我。
......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我猛然惊醒。
沈姑娘,久违了。
我艰难地聚焦视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室。
面前站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却透着阴鸷。
赵...赵大人我认出这是兵部侍郎赵邯,曾在一次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难为沈姑娘记得下官。赵邯轻笑一声,手指抚过桌上摆放的一排药瓶——正是那日在丞相府见过的瓷瓶,想必顾夫人已经知道这些是什么了
我咬紧牙关不答。脑后隐隐作痛,嘴里有血腥味,想必是被打晕时磕破了嘴唇。
赵邯不以为意,自顾自道:三年前,沈太医就是死在这种毒下。可惜啊,他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人。
你们...是谁我嘶声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赵邯拿起一个瓷瓶把玩,丞相大人需要一个能在皇上身边说上话的太医,可你父亲不识抬举,非要告发我们使用禁药。没办法,只好让他永远闭嘴了。
我浑身发冷,父亲果然是被害死的!
为什么现在又找上我
因为你的好夫君啊。赵邯脸色突然阴沉,顾清远这三年明里装得人畜无害,暗地里却查到了不少东西。最近更是联合御史台准备弹劾我们。丞相大人很生气。
他俯身靠近,酒气混合着脂粉味扑面而来:所以,我们决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动不该动的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我心头一颤:你们要对清远做什么
做什么赵邯狞笑,当然是让他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死去,就像他让我们损失了那么多得力干将一样!
他转身拿起一个瓷瓶,慢条斯理地拔开塞子:放心,这毒发作很快,不会太痛苦...
12
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冲进来:大人!不好了!有人杀进来了!
什么赵邯脸色大变,多少人
不、不清楚...太快了...啊!黑衣人话未说完,一支羽箭穿透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赵邯脸上。
赵邯慌忙后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谁也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石室大门轰然倒塌,烟尘中,一个修长身影缓步而入。月白色长衫染满鲜血,如玉的面庞溅上几道血痕,手中长剑寒光凛凛。
顾清远。
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顾清远。
他眼中没有往日的温柔忧郁,只有一片冰冷杀意。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场游戏。
赵大人。他轻声开口,声音轻柔得像在问候老朋友,放开我夫人。
赵邯的手在发抖,刀刃在我脖子上划出一道细痕:别过来!我真的会杀了她!
顾清远脚步不停:你伤她一分,我让你生不如死十分。
你以为你能救她赵邯歇斯底里地大笑,她刚才已经吸入了'金蚕蛊'的粉末!没有解药,三日内必死无疑!
顾清远的脚步终于停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阴鸷:解药。
放我走,我就给你解药!赵邯叫道。
清远,别听他的!我喊道,他根本没有解药!这种毒无药可解!
顾清远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即逝,他又恢复了那副冰冷表情。
最后一次机会,赵邯。他缓缓抬起剑,解药。
赵邯突然一把推开我,转身就往侧门跑。顾清远身形一闪,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剑光如电,赵邯惨叫一声,右臂齐肩而断,鲜血喷涌而出。
解药。顾清远踩住赵邯的胸口,剑尖抵在他喉间。
在...在我怀里...赵邯面如死灰。
顾清远取出一个小瓷瓶,丢给刚冲进来的阿满:验。
阿满接住瓷瓶,从腰间取出一根银针探入,片刻后点头:是真的。
顾清远这才看向我,眼中冰冷稍褪:知意,闭上眼睛。
我下意识照做。耳边传来赵邯凄厉的求饶声,随后是一声闷响,再无声息。
可以睁眼了。顾清远的声音在极近处响起。
13
我睁开眼,发现他已蹲在我面前,正用匕首割断绳索。
地上...没有赵邯的尸体,只有一大片血迹被迅速渗入泥土。阿满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却镇定。
你...杀了他我声音发颤。
顾清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抚摸我脖子上的伤口:疼吗
我猛地推开他:你到底是谁
那个会委屈巴巴问我会不会觉得我没用的顾清远去哪了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人是谁
顾清远怔了怔,忽然笑了。不是往日温柔的浅笑,而是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我是顾清远啊,你的夫君。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灼热:只不过,现在你看到的是真实的我。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顾清远将我打横抱起,对阿满道:清理干净。
回府的马车上,我缩在角落,与顾清远保持距离。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我:喝点茶,压压惊。
我没有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骗我的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顾清远坦然道,那天在沈府吊唁,不是偶遇。我刻意等你的。
为什么
因为沈太医对我有恩。他目光沉静,十五岁时我流落街头,是他收留我,教我读书认字。后来我考取功名,他却...
他握紧了拳头:他死前曾秘密送信给我,说若他遭遇不测,必是丞相一派所为。他求我两件事:一是查清真相,二是保护你。
我如遭雷击。父亲从未提起过他有个这样的学生。
所以...你接近我,娶我,都是为了报恩我声音发抖。
顾清远突然欺身上前,将我困在车厢角落。他的手指轻抚过我脖颈上的伤痕,眼神幽深:一开始是。但现在...
他低头,近乎凶狠地吻住我的唇。这个吻与往日的温柔克制截然不同,充满了占有欲和侵略性。我推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车壁上。
我装柔弱是因为你喜欢。他在我唇边低语,声音危险而迷人,但你现在想看看真实的我吗,知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清远,强势、危险、充满侵略性。心跳如鼓,却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14
回到府中,我径直走向卧房,却在门口被顾清远拉住。
放开!我挣扎道。
先解毒。他拿出那个小瓷瓶,赵邯没说谎,你确实吸入了毒粉。这解药需连服三日。
我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种毒药
顾清远眼神一暗,突然仰头将药液倒入口中,然后扣住我的后脑,唇对唇将药渡了进来。苦涩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我想反抗,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药液渡尽,他却没有立即放开我,而是轻轻舔去我唇角的药渍,声音沙哑:你若有事,我让整个丞相府陪葬。
这句话让我彻底崩溃,眼泪夺眶而出: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顾清远,我根本不认识你!
他身体一僵,缓缓松开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可以继续演你喜欢的任何样子...温顺的、柔弱的...只要你别不要我。
这句话本该让我心软,却让我更加愤怒:我要的是真实的你!不是演出来的假象!
顾清远站在廊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良久,他轻声道:真实的我...很可怕。知意,你不会喜欢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我靠在门框上,双腿发软。这一夜的冲击太大,我需要时间思考。
那个会委屈巴巴求我肯定的夫君,和今晚那个杀伐决断的男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顾清远
而我...又爱着哪一个他
15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我独自坐在卧房的窗边,望着院中那株银杏发呆。
顾清远那晚离去后,再没回过卧房。阿碧说他睡在书房,每日早出晚归,偶尔与我碰面,也只是匆匆点头便避开。
我摩挲着手中的瓷瓶——那是顾清远留下的解药,每日清晨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妆台上,瓶底压着一张写着一日一次的纸条。字迹工整清秀,却不再有往日那些撒娇卖乖的话语。
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轻轻一碰还会隐隐作痛。就像我的心,每次想起那晚的情景就一阵抽痛。
我该恨他的欺骗吗可他欺骗我的初衷,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我该怕他的残忍吗可他杀赵邯,是为了救我。
我该...继续爱这个我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的人吗
窗外一阵风吹过,银杏叶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金色的雨。
我忽然想起去年此时,顾清远还装模作样地抱怨秋风太冷,非要我抱着他取暖。
当时我只觉得他孩子气,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他千百个谎言中的一个罢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我做了决定。
......
16
顾清远的书房门紧闭,我轻轻敲了敲,没有回应。推开门,屋内整洁得近乎冰冷。
书案上公文堆叠有序,笔墨纸砚各归其位,一丝不苟得像没人使用过。
这不像顾清远的作风。我记忆中的他总是随手丢着各种书册,案头永远散落着草稿,我不得不每日替他整理。现在看来,那些杂乱恐怕也是刻意为之。
我走向书柜,手指抚过一排排书脊。忽然,一本《本草纲目》引起了我的注意——父亲生前最常翻阅的医书。
我抽出来,书页自动翻到某一处,里面夹着一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是父亲的笔迹!
手微微发抖,我展开信纸:
清远吾徒:若你见此信,为师已遭不测。林如海以禁药控制朝臣,被为师发现,恐难容我。唯念小女知意孤苦,托付于你。她性子纯善,望你护她周全...
信纸从我手中飘落。原来顾清远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是父亲的学生,父亲真的将托付给了他...
我蹲下身捡信,却注意到书柜底部有一个暗格。鬼使神差地,我按动了机关。
暗格滑开,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本册子。我取出一本翻开,顿时呆住了——
这是顾清远调查父亲死因的记录,密密麻麻写满了证词、线索和推断,时间跨度长达五年,从他中举入仕前就已经开始。
最后一页写着:林如海罪证已齐,唯缺当年直接下毒之人证词。赵邯虽死,其心腹刘三刀或可突破。知意中毒一事,必百倍奉还。
日期是三天前。
17
我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一片墨迹。这五年来,他一直默默追查着父亲的死因,而我却因为一场欺骗就否定了他的全部...
夫人
顾清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抬头,看见他站在那里,一袭墨蓝色官服,手中拿着朝冠。他瘦了,眼下青黑更重,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我...我不是故意...我慌忙擦泪,却越擦越多。
他快步走来,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住,像是怕我反感他的靠近:毒又发作了哪里不舒服
他第一反应竟是担心我的身体。我摇摇头,举起父亲的信:为什么不早给我看
顾清远眼神一暗: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等为岳父大人讨回公道后,再向你坦白。
包括你的真实身份
我没有什么身份。他苦笑,只是一个想报师恩的普通人。
那晚在赵邯处...那样的身手,怎么会是普通人我直视他的眼睛,清远,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他沉默良久,终于轻声道:我少年时曾拜在江湖第一剑客门下,后来师父遭仇家杀害,我流落街头,是岳父大人收留了我。
所以你能轻易杀掉赵邯...
是。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但我从未想过让你看到那一面。
我走向他,在极近处停下。沉水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比往日淡了许多:为什么
因为...他喉结滚动,你喜欢的,是那个会写诗作赋、会在你面前示弱的顾清远,不是手上沾血的杀手。
傻瓜。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是杀手,而是因为你骗我。不管你是翰林还是剑客,只要你还是你,我都会...
话未说完,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衣料清晰可闻。
18
知意,知意...他在我耳边反复呢喃我的名字,声音沙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靠在他肩头,忽然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新鲜伤口:你受伤了
他身体一僵,迅速松开我:小伤,不碍事。
让我看看。我不由分说拉他坐下,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伤口不深,却很长,像是被利刃划过。
怎么弄的
前日去抓刘三刀,他挣扎得厉害。顾清远轻描淡写地说,却在看到我皱眉时立刻换上委屈表情,疼...
我忍不住笑了:现在知道喊疼了那晚杀赵邯时怎么不见你喊疼
那不一样。他仰着脸任我上药,长睫轻颤,赵邯伤了你,我气得什么都感觉不到。
药上到一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知意,三日后的大朝会,我要弹劾林如海。
我手一抖:证据够吗
够。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刘三刀已经招供,加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足以定他的罪。
太危险了。我握紧他的手,林如海在朝中党羽众多...
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顾清远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朝会当日,你必须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要去。
我正想反驳,他却用手指按住我的唇:答应我。林如海狗急跳墙,我怕他...
看着他眼中的担忧,我缓缓点头:好。
他松了口气,忽然又变回那副我熟悉的委屈模样:夫人,这几日你不理我,我好难过...
我忍不住捏他的脸:顾清远,你现在这副样子,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眨眨眼,忽然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三分假,七分真。装柔弱是假,离不开你是真。
......
19
三日后清晨,我帮顾清远整理朝服。
他今日格外庄重,绯色官服衬得肤白如玉,腰间玉带上悬着御赐金牌,连发髻都束得一丝不苟。
紧张吗我替他正了正衣领。
他低头看我,眼中满是温柔:有夫人在,不紧张。
油嘴滑舌。我轻拍他的胸口,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平安回来。
遵命,夫人。他行了个夸张的礼,却在直起身时迅速在我唇上偷了个吻,然后笑着躲开我佯装要打的手,对了,今日阿满会在府外守着,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他。
顾清远走后,我在房中坐立不安。窗外天色渐亮,银杏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夫人!阿碧慌慌张张跑进来,丞相府派人来,说、说老爷在朝堂上晕倒了!
我心头一震:怎么回事
来人说老爷突然吐血昏迷,已经抬到偏殿了,请您立刻进宫!
我攥紧衣袖。顾清远今早明明精神很好,怎会突然吐血除非...有人下毒!
备马车。我抓起药箱,忽然想起顾清远的叮嘱,又停下脚步,等等,阿满呢
阿满哥一早跟老爷出门了,还没回来。
不对劲。若顾清远真出事,阿满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报信。我冷静下来:去门口问问,来的是丞相府什么人。
阿碧很快回来:是个面生的小厮,说是奉丞相夫人之命来的。
我冷笑。丞相夫人素来与我不和,怎会好心派人通知我
告诉那人,我换身衣服就去。我打发走阿碧,迅速写了一封信,交给府中最得力的护卫,立刻送去给禁军统领方大人,就说顾夫人有请。
护卫刚走,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我跑到窗边一看,几个黑衣人正与府中护卫缠斗,其中一人已经突破防线,朝主屋奔来!
我反锁房门,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包药粉——这是父亲生前教我的防身之物,遇水即化,吸入者会暂时失明。
20
门被猛地撞开,黑衣人冲进来,我扬手撒出药粉。那人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我趁机从他身侧溜出房间,却见院中更多黑衣人正在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墙头突然跃下数十名身着轻甲的侍卫,为首的正是阿满!
保护夫人!阿满一声令下,侍卫们迅速将黑衣人制服。
阿满,清远怎么样了我急忙问道。
老爷无恙,正在朝堂上与林相对质。阿满擦了擦脸上的血,老爷料定林相会派人来挟持夫人,特意让我带人暗中回防。
我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那我们现在...
夫人放心,方统领已经带兵去宫中支援了。阿满低声道,老爷说,若夫人愿意,可随我去宫门外等候。
走!
......
21
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家眷,显然都听闻了朝堂上的变故。阿满带我绕到侧门,出示了一块令牌,守卫立刻放行。
这是...
老爷给的。阿满神秘地笑笑,说关键时刻能保夫人通行。
穿过重重宫门,我们来到大殿侧面的一个小隔间,这里能清晰听到朝堂上的辩论。
...证据确凿,林如海指使赵邯毒杀沈太医,又多次企图谋害沈氏,罪不容诛!顾清远的声音铿锵有力,与平日温润截然不同。
顾大人此言差矣!一个苍老的声音反驳道,想必就是林如海,赵邯已死,死无对证。单凭一个江湖骗子的供词,怎能定当朝宰相的罪
刘三刀不仅是赵邯心腹,更是当年送毒药之人。顾清远冷笑,此外,下官这里还有林相与西域商人往来的密信,上面明确提到了'金蚕蛊'的交易。
朝堂上一片哗然。
还有一事。顾清远继续道,三日前,林相派人假传圣旨,诱骗下官夫人入府,再次使用'金蚕蛊'加害。幸得皇上明察,及时召下官入宫,才免遭毒手。
我心头一震。原来那日顾清远说的圣旨是真的!他为了救我,竟连皇上的旨意都敢用来撒谎...
胡说八道!林如海怒吼,顾清远,你血口喷人!
肃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想必是皇上,顾爱卿,你指控宰相如此重罪,可有实证
有。人证已在殿外候旨,物证...顾清远顿了顿,就在林相袖中。
荒谬!林如海厉声道,老臣要求搜顾清远的身!他必是栽赃!
准。皇上道,来人,同时搜查顾卿与林相。
片刻沉默后,侍卫惊呼:禀皇上,在林相袖中发现一瓷瓶!
那是...那是老臣的药!林如海声音开始发抖。
是不是药,一验便知。顾清远道,太医院院判已在殿外候旨。
22
接下来的发展如疾风骤雨。太医院院判确认瓷瓶中正是金蚕蛊,刘三刀当堂指证林如海,更多证据被一一呈上...
林如海,你还有何话说皇上怒喝。
一阵混乱后,林如海突然狂笑:顾清远!你以为赢了你夫人此刻恐怕已经...
已经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从隔间走出,林大人想说,我已经被你的手下抓了吗
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而我只看得到站在大殿中央的顾清远。
他绯色官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无尽的温柔。
夫人...他轻唤一声,随即转向皇上,陛下,此乃臣妻沈氏,正是林如海多次谋害的苦主。
皇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林如海,长叹一声:林如海,罪证确凿,革除官职,押入大牢候审!退朝!
......
23
夕阳西下,我站在宫门外等顾清远出来。他耽搁了很久,想必是在与皇上详谈。终于,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
他看起来疲惫却满足,朝服已经有些皱了,发冠也有些歪。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快步走来。
夫人怎么在这里等他握住我的手,累不累
我摇摇头:等你,不累。
他笑了,那笑容明亮又温暖,与朝堂上锋芒毕露的顾翰林判若两人。
回家他轻声问。
回家。我握紧他的手。
马车上,顾清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远。我轻唤,你今日在朝堂上...很厉害。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夫人会不会觉得我没用
又是这个问题。我忍不住笑出声,俯身吻住他的唇。他愣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将我压在车座上深深回吻。
为夫会一直'有用'地守护夫人。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而危险,却又带着无尽的温柔,无论以什么方式。
马车缓缓驶向家的方向,车帘随风轻扬,偶尔露出里面相拥的身影。
银杏叶飘落,仿佛在为这场闹剧般的婚姻、为这场精心设计的复仇、也为这份伪装下真实的爱情,献上最绚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