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嫂子趁我生孩子后昏迷的那段时间,伙同我的丈夫换走了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这件事,用心将那个孩子养大,孩子却怨我管他管得太严,在拿到a大录取通知书时就策划了一场绑架案,绑匪将我推下悬崖摔死。
而我的孩子却因为小时候嫂子的虐待失去了一条腿,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孤苦伶仃在街上流浪。
直到死后我才知道,那个名义上是我丈夫嫂子的女人,实际上是我丈夫的情人。
重来一世后,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1.
曲女士,你才刚生完孩子,虚弱是很正常的,来,把孩子给我吧,我带他去洗澡……
我还没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传来的轻柔女声,我心神一震,立马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小护士,她正弯下腰,打算抱走我身边的那个孩子,我立即伸手挡开他的动作:不用了,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儿他。
那名护士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直到现在,确认病房里没有一个人之后,我在颤抖着手掀开裹着孩子的布,在看到孩子左边胳膊内侧的那颗红痣后,我抱着孩子无声哭泣起来。
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亲生的孩子。
上一世,那名护士带着我的儿子去洗澡,我的丈夫也跟了过去,偷偷将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的他嫂子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交换了腕带。
我用心培养着那个孩子,甚至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在家里做起了家庭主妇,立下协议将父母留给我的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他。
在我的精心照顾下,那个孩子终于考上了S市最好的大学,但也就在这一天,两名蒙着脸的绑匪突然闯进了我们家,为了保护孩子和家里的老人,我主动让绑匪带着我离开,然后示意他们报警。
可我没想到,直到我被那两名绑匪推下悬崖摔死,依然没有听到警察的半点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死后的我竟然以灵魂状态存在了一段时间,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2.
原来我的丈夫方晨早就已经将我亲生的孩子和嫂子薛月的孩子换了,而他嫂子腹中怀着的,也根本不是他们对我所说的遗腹子,而是我丈夫的孩子,甚至方家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儿子。
被我口口声声叫了这么多声嫂子的人,真实身份其实是我丈夫的情人。
在我被绑匪推下悬崖摔死后,我的好儿子方慎学正其乐融融地孝顺着他的亲妈。
连这场绑架案都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能够早点得到我的遗产。
所以自然不会报警。
我原本还在为这么多年的愚弄痛苦不堪,可我在听到他们用调笑的语气说起我亲生的孩子时,我恨不得直接上去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我的孩子本该一生顺遂,可这两个畜牲将我的孩子换走之后,竟然一直在暗地里虐待他,现在更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将他赶了出去。
当我急匆匆飘到外面时,正看到那个倒在轮椅下的青年眼神死寂,像是根本没有了一丝求生欲望。
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我原本想去扶起她,可我的手只能穿过他。
我已经死了。
强烈的恨意让我目眦欲裂,连脑袋也越来越痛,我直接昏了过去,再醒来,我竟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刚生完孩子的那天。
3.
乐然,孩子怎么还在这儿我刚刚看到护士来过,孩子不是应该被她抱去洗澡了吗
这时,门口传来了我丈夫的声音。
方晨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他微微喘着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匆匆赶来的。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觉得他是下班之后才为了我尽快赶来医院的,但现在,看着方晨脸上似有若无的焦虑,我暗自冷笑,这是在这里实在找不到交换孩子的机会,依旧打算在外面下手了。
我死命压抑住内心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恨意,低声道:哦,刚刚护士来抱孩子的时候,孩子哭的有些惨,我就打算先将孩子哄好后,再让护士带他去洗澡。
方晨的目光看向安静的孩子,他对我笑了笑:那乐然,孩子现在已经不哭了,我直接将孩子抱给护士吧
我抱着孩子没有说话,就在方晨脸上忍不住升起一些忐忑时,我才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阿晨。
我看到方晨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些微的不赞同,轻声道:乐然,我可是你老公,哪里用得着说谢谢这两个字
方晨将孩子抱出去之后,我立即起身跟上了他,果然看到他将孩子交给护士去洗澡时,他也走了进去,然后将旁边那个婴儿的腕带取了下来,找到护士不注意的时机,将两个婴儿的腕带进行了互换。
我冷笑着,在方晨急匆匆离开后,我才走进去将腕带换了回来。
宝宝,妈妈这辈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我看了一眼方晨离开的方向,正是薛月病房所在的方向,现在大约是和她去报喜的
我并不打算现在就揭穿方晨,且不说现在监控并没有普及,我并没有证据,我上辈子全心全意养大的孩子,竟然存着让我去死的心思,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恨得全身颤抖。
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三个的。
4.
洗完澡后,护士将孩子抱了回来,方晨一进病房就看到我笑着逗孩子的场景。
我看着怀中孩子的笑,觉得整个人都幸福无比。
方晨也凑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乐然,这是我刚刚出去给你买的粥,你现在想吃吗
我接过来点了点头,然后将孩子递给方晨后开始吃。
我现在还是太虚弱了,得尽快将身体养好才行。
方晨笑着接过孩子,轻轻晃悠着孩子开始哄睡,他抱孩子的姿势很标准,也难怪连我请的月嫂都说方晨是个很好的男人。
是啊,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儿,方晨或许真的算一个好男人吧。
我手中握着勺子,心中满是怀疑,一旦知道真相,那些事似乎处处充满着算计。
比如,我为什么会早产
还有薛月肚子里那个孩子明明是足月生产的,为什么会和我的孩子体型差不多
所以我上辈子才没有丝毫怀疑。
我沉下心,不急,这些东西我总会找机会调查清楚的。
5.
我和方晨属于自由恋爱,我的父母在我十多岁时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他们给我留下了我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甚至怕我没有能力管理那些股份基金,他们还早早替我找好了几个靠谱的经理人。
而在方晨的讲述中,前几年他的父母也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和父母一起离开的,还有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因为遭遇了同样的情况,所以我很快就对方晨敞开了心扉。
而薛月,方晨说她是他的嫂子,并且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他哥哥的遗腹子,三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在没有认识我之前,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相依为命。
所以哪怕我心里隐隐觉得两人的相处有些怪异,但我并没有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的异性,所以也就忽略了那抹怪异,觉得这些都是正常的。
哪怕只有短短的十几年,我也感受到了父母对我满满当当的爱意,于是在我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我也用他们的方式来爱我的孩子。
我的父母告诉我,爱一个孩子不应当一味的溺爱。
只是方慎学似乎并不认同我对他的好,只记下了,我不准他在作业没写完之前看电视的严格。
所以他在后来考上a大之后,才会满心怨恨地让我失去了生命。
6.
我出院后没多久,薛月也跟着我出了院。
我嫁进来之前,薛月和方晨是住在同一个房子的,但我嫁进来之后还不等我说,薛月就主动提出要在出去租一个房子,说我们小两口结婚了她住在这里也不方便。
我感动于薛月的体谅,也心疼她肚子里带着孩子还准备出去租房住,直接在我和方晨婚房的对面给她买了一个房子。
又仔细叮嘱道:如果万一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们,我和方晨就在对面。
那时薛月脸上露出感动的神色。
现在我们出院,两人都坐上了方晨的车,然后一起往家的方向驶去。
我怀里抱着方景行,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哪怕手腕已经有些酸涩了依旧没有放下,但薛月却将孩子扔在后面座椅上旁,偶尔才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倒是时不时她的目光就会划过我的孩子。
这一世,给孩子上户口时方晨依旧要给孩子取名方慎学,上辈子我想着方晨坚持,这名字寓意也好,也就没反对。
后来知道方慎学的亲妈是薛月之后,我再想起这个名字,心中便涌起了一阵恶心,这俩人真够恶心人的。
于是我坚持让孩子叫景行,方晨拗不过我,只好遗憾放弃他取的名字。
而薛月依旧给孩子取了方幺这个名字。
上辈子我虽然隐隐想到了幺作为名字似乎不太好,但因为觉得薛月是孩子的亲妈,名字肯定不会是夭折的意思。
现在想来……
我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转头看着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头紧紧皱着的方幺,忍不住劝了下:嫂子,婴儿刚出生没多久,这个座椅对他来说或许有些硬。
薛月却敷衍道:没事的乐然。
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于是我也收回目光没再多话。
7.
乐然,我带着孩子来看你了。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正在逗弄怀中景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翻了个白眼。
薛月不知道什么毛病,一天能带着孩子来我家三次,其实上辈子也有一段这样的时间,但我只以为薛月是太寂寞了想找人说话,现在想来,她想见的应该是自己的孩子。
我将景行递给月嫂,然后起身给人开了门。
薛月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只和我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朝着月嫂走去。
我将门关上,转身就看到薛月已经将她怀中的孩子随手放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仔细看着景行的脸。
她原先还准备直接上手抱孩子的,但我朝月嫂使了个眼色,月嫂是个机灵的,直接拒绝了,然后解释道:这孩子有些认生,一哭起来还一直不停。
薛月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看着随手被薛月放在沙发上的孩子,两个月过去,两个孩子也变得越来越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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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景行皮肤白皙,小手肉肉的,他爱笑,笑起来还会露出左边脸颊的一个小酒窝,每次看到他的笑容,我都觉得自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但方幺不同,一眼看过去,他的体重和刚出医院时的体重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孩子的眼神也呈现出一种呆滞。
我收回视线。
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8.
在我有一次假装不经意间提起,方幺和方晨似乎有些像之后,薛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似乎随口道,方晨是他叔叔,两人当然会像。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没过两天就提出要带着孩子搬去另一个地方。
我再三挽留,薛月的态度却很坚决。
我知道,她是怕我某一天会发现,方幺和我或许几分相似,但实际上,薛月如果愿意仔细打量方幺,会发现他的鼻子几乎和薛月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薛月怕是从未好好看看那孩子的脸。
我知道,以后薛月会怎样对待孩子,我不管他们怎样,但我可不能让对面传来毒打孩子的声音让景行受惊。
所以我故意提起孩子长相这事儿。
薛月将我对面的房子卖了出去,然后买了这个城市离我们不远不近的一个小区的房子。
我大约能猜到她的打算,太近了怕我什么时候看到方幺的脸会疑惑,太远了又怕自己不方便去看自己亲生的孩子。
很快,两个孩子就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这些年,薛月的脾气越发暴躁,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她发现方晨出轨了,还不止一个。
可是她甚至连去质问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我们周围的人谁不知道,她是方晨的嫂子,可她也不敢让我知道,薛月已经很多年没有工作过了,这些年她的花销除了靠方晨外,就是靠我的接济了。
薛月当然怕啊,要是我和方晨离婚了,她怎么办呢哪里还有第二个冤大头来供养丈夫的寡嫂
于是薛月也只能憋着,而她的孩子,也成为了她唯一的出气筒。
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你看景行怎么就不哭薛月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孩子脸上。
三四岁左右的男孩畏畏缩缩缩在墙角,脸上是全然的惧怕,泪水糊了满脸,可是他甚至不敢哭出声,因为他知道,哭泣并不会让生气的妈妈住手,反而会换来更严重的毒打。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惨叫,缓缓勾起嘴角。
一想到上一世这些毒打都由我的景行受了,我就恨不得让薛月下手再狠一点。
今天伴着薛月打孩子的声音我回家后都能多吃两碗饭。
嫂子,发生什么事了孩子还小,你别打太狠了。我假装担忧地敲门。
我管教孩子关你什么事屋内传来薛月下意识地反驳声。
但这时,在气头上的薛月似乎听出了我的声音,她急匆匆跑过来开了门道歉道:抱歉啊乐然,我还以为是那些多管闲事的邻居。
9.
是孩子犯什么错了吗我眉头微皱,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他啊,薛月看向方幺的眼神中带着些厌恶,手脚不干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我已经连续好多次发现家里的钱不见了。
我看到方幺的脸上流露出几丝委屈,嘴张了张,像是想对我解释什么,我淡淡移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他陡然弯下的脊背,附和道:那这孩子确实得好好教育。
听着我的附和,薛月立刻开始朝我诉苦,她拉着我来到沙发上坐下:乐然啊,你大哥走得早,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本来就不容易,我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恶习,我怎么教育都不听,我都怀疑,怀疑他是不是基因不好了!
说着,薛月伸出手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可我却窥见了她隐隐勾起的嘴角。
我眼神一冷,薛月倒是半点不委屈自己,不仅朝我诉苦要钱,还暗讽我的基因不好。
我伸出手拍了拍薛月的后背:别伤心了嫂子,你的基因可能确实不好,你看俩孩子的父亲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我家景行就乖乖巧巧的,没有半点不好的习惯,要不是你已经没亲戚了,你平时也不偷东西的话,我都想建议你去问问你家哪个亲戚是不是有这习惯了。
对了,你应该不偷东西的吧说到后面,我狐疑的目光看向她。
我看到薛月的脸色越来越黑,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却半点不敢表达出丝毫不满,毕竟我这些年扮演的角色可是心直口快的冤大头,所以连薛月自己都不觉得我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薛月只是勉强笑了笑:乐然,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嫂子,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飞快瞄了一眼方幺小声嘀咕道:这谁说得准,他还是我侄子呢,他不是还偷东西了吗
薛月:……
10.
薛月的脸色顿时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青紫交加。
我眨巴着眼看着薛月,似乎完全看不懂别人的脸色。
薛月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没有听到我的话,转移话题道:乐然,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哦,是这样的,嫂子,我道,我想着孩子也大了,下半年我准备把景行送去幼儿园,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现在就送去幼儿园吗会不会太小了景行那孩子可能会不习惯……
薛月的脸上满是担忧,看上去倒比我这个亲妈还更关心孩子似的。
我打断她:嫂子,我家景行的状况,我这个当妈的肯定是比你清楚的,你还是多关注一下自己的孩子吧。
我皱着眉,很明显能看出我不高兴了。
薛月立马轻声细语开始解释:乐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想着两个孩子都还比较小,现在送去幼儿园或许会想家。
我还是板着脸,语气硬邦邦的:反正下半年我会送景行去幼儿园,至于你家的孩子,你爱送不送。
说完,我起身就要离开。
薛月伸手就要拦我,却还不等他说话,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婶…婶婶,我想去幼儿园。
我有些惊讶,转头看过去,正看到方幺的眼中还噙着泪,却鼓起勇气开口道。
11.
这……嫂子
我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话,转头询问薛月的意见。
薛月先是黑着脸瞪了他一眼,才又缓下声音来对我道:乐然啊,既然这孩子也想去幼儿园,那就让两孩子一起去吧,毕竟是兄弟,也好做个伴。
我看到方幺的眼神一亮,这么小的孩子,根本掩盖不了他的想法。
他是想着,如果能去幼儿园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天天打他了
我知道,薛月自然也知道。
那行,到时候我们一起送孩子们去上学。我答应一声,随后就离开了这里。
还不等我走远,我听到身后又传来了薛月打孩子的声音,还隐隐能听到薛月刻意压低声音的骂声:你怎么什么都要去怎么会有你这么贪心的小畜生!
我没管身后的声音,走下楼开着车回了家。
刚一走进大门,就有一个还没有我大腿高的小身影冲过来抱住了我的腿,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脸颊上的酒窝也露了出来。
妈妈!我好想你呀。他软着声音跟我撒娇。
我蹲下来抬起手捏了捏他手感很好的脸,笑着道:妈妈不是刚出去几十分钟吗
景行把他的小脸凑过来,让我能捏的更加顺手,然后说道:因为,因为我一直在想妈妈,几十分钟已经很久很久啦。
我听着他的童言童语,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心像被泡在了温泉里,咕嘟咕嘟冒着暖洋洋的小泡泡。
12.
正当我沉浸在这样温暖的氛围中时,门又被推开了。
乐…乐然嗝……你在家啊
我转头,看到喝得醉醺醺的方晨打了个酒嗝,脚步不稳地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
我的眼中划过一丝厌恶,方晨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回来了,但很明显,现在还不是离婚的时候。
我抱着捂着鼻子的景行回到楼上游戏室,让聘请的保姆和早教师陪着景行做游戏,自己则重新走下楼。
我当然不是来照顾方晨的,我拿起保姆切好的苹果吃了一口,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看着方晨难受得皱眉,衬衫领子上还有不太明显的口红印,我冷笑一声。
努力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放纵却要不了几天,能够一直不忘初心的到底是少数。
除了他有个哥哥之外,方晨对我说的大部分情况都属于真实,他家庭条件不好,从小父母灌输给他的观念就是要好好学习,方晨也确实很努力,从小到大在学校中都保持前几。
毕业后几年我们结婚后,他也从未提出要靠我家的人脉,经过他的努力,没过几年就开了一家小公司,虽然我在背地里让我认识的人有过一些关照,但不可否认方晨是有能力的。
上一世,我在方晨的公司走上正轨后除了碰到他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外便不再插手,我知道靠自己走出来的路才会坚实,所以方晨从最基础的开始锻炼自己的能力,努力研发产品,到后来接手我家的公司也那样得心应手。
但这一世……
13.
我也只是暗地里给他介绍了几个对现在的他来说算是天降馅饼的客户罢了。
这些客户都是些爱玩的,只要陪他们玩高兴了,投资都是小问题。
于是方晨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这些客户身上,从一开始陪着他们去KTV还只是单纯地谈事儿,到后来已经能很熟练地左拥右抱。
多轻松啊,只要陪他们玩好了就能得到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投资,又哪里需要紧盯产品研发和发展新客户呢
而经历的像这样的事儿多了,他自然也就不觉得包养几个年轻女孩子是什么大事儿了。
我想了想,方晨大概包养了……三个了
从生下景行后我就借口照顾孩子和他分房睡,现在方晨也很自觉地直接去侧卧睡了。
14.
乐然,这边!
我拉着景行的手刚下车就听到耳熟的声音。
我望过去,正是精心打扮一番的薛月,而正怯怯站在她身边的,是穿着长袖长裤的方幺,他的头发泛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现在每天的气温还是三十多度,除了方幺,周围没有一个穿得那样严实。
薛月也不等我走过去,踩着高跟鞋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只是她似乎没有看到因为赶不上她的步伐而走得踉踉跄跄的方幺。
景行,我是伯母,还记得我吗薛月笑着,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慈爱。
景行乖乖点头,打招呼:伯母好。
欸,景行真乖,真懂礼貌,薛月低头从包里掏出一个玩具递过来,为了庆祝景行第一天上幼儿园,伯母给景行准备了一个小玩具,让这个小玩具陪着景行,景行就不害怕了好不好
我看了一眼,也不禁感叹薛月的大手笔,这是a牌新发售的玩具模型,全款要四万多,除开品牌溢价外,这款模型也确实精致,这个价格对我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现在还没有工作,大部分花销都只靠方晨的薛月来说,算是大出血了。
看到这辆小汽车景行脸上直接露出惊喜的神色来,但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转过头来看着我,像是在问我能不能拿。
我看到薛月的脸上划过嫉妒的神色,但随即就低下头遮掩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景行这才接过小汽车道谢。
方幺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看着小汽车的眼神中满是渴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
景行和方幺是周围为数不多没有哭闹的孩子,老师拒绝孩子们带玩具去幼儿园,景行乖乖将玩具车递给我。
伴着四周孩子们惊天的哭闹声,还有家长担忧的目光,老师们将孩子一个个带进了园内。
周围的家长统一拿出手机开始看监控——这是个大部分地方都有监控覆盖的幼儿园。
我也不例外,看着景行坐在小凳子上,惊奇地看着那些哭闹的小朋友,我忍不住笑了笑放下了心,转身就开车回了家。
景行回家后就开始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在幼儿园干了什么事儿,看到他还算习惯,我也就放心了。
15.
孩子一天天长大,看着景行从还没我大腿高的小孩子长成一个小小少年,在一同拍下一张幼儿园的毕业合照之后,他就正式告别了幼儿园。
在上小学之前有一整个暑假的时间足够让我带着孩子到世界各地旅游,直到上学前两个星期,我才带着黑了不止一个度的景行回了家,第二天薛月便带着方幺来访,那个瘦小的男孩安静地坐在沙发边缘,在听到薛月温声细语和景行说话时,他的头更低了,身后像是出现了一个马上就会将他吞噬殆尽的影子。
我叹了口气,将桌面上的水果朝他那边移了移:方幺,吃水果吗
我有时会祈祷他能想起上一世,这样我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冷眼旁观他所遭受的一切,欣赏他的惨状,但他现在的表现,和一个从小遭受虐待的孩子一样,我清楚他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于是我也不能抱着痛快的心情看着他遭受的一切。
可让我改变这一切……我做不到。
上一世,我的景行就这样实实在在遭受了这么多年的虐待,我也被他们害得失去了性命。
方幺低着头没理我,直到薛月皱起眉,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吼道:方幺,你聋了吗没听到你婶婶在和你说话吗
方幺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张开了嘴,声音几不可闻:谢谢婶婶。
说完,他伸手拿起一块火龙果。
乐然,我真羡慕你,你看景行多优秀,再看我家这个,唉,真是个讨债鬼……在薛月的抱怨声中,方幺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16.
妈妈,薛月带着孩子走后,景行靠在我的怀里仰头看着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小声问道,妈妈我真的很优秀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我很快就想起了薛月的话。
看着景行看着我亮晶晶的眼睛,我没好打击他,捧着他的脸夸了好一通后才又道:每个小朋友都有很优秀的地方,宝宝不可以因为这样就觉得自己比所有的小朋友都优秀哦。
景行点点头,很会举一反三:我们班上的露露会折好漂亮的星星,她很优秀,小浩力气超级大,他也很优秀对不对
我点头。
那伯母为什么要说哥哥是讨债鬼妈妈,什么是讨债鬼
想到薛月,我皱了皱眉,没想到景行将这个词记下了。
我想了想,看着着景行清澈的眼睛,斟酌着词句:那是个不好的词,伯母那么说是不对的,以后宝宝也不可以说这个词好不好
景行坚定点头,我摸了摸他的头。
17.
我和薛月提出了这个问题,薛月脸上有些慌,立马保证再也不在景行面前提任何不好的词。
看着薛月脸上真切无比的慌乱,我的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薛月也确实说到做到,并且再也没有当着景行的面打过或是骂过方幺。
不知方幺是不是发现了这件事,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们家跑。
两家的距离虽然算不上很远,但对小孩儿来说,这段路车辆横行,绝对不算安全。
我当即就打电话通知了薛月,薛月那边却含含糊糊的,似乎半点不为偷跑出来的孩子担心,只说她现在在忙,让方幺在这里待一会儿,隐隐约约间,我听到方晨刻意压低的声音:阿月……
接着,薛月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和那个正在和景行一起搭积木的孩子敛眉。
上小学后,方幺喜欢跑到我们家的习惯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连带着他的性格,除了在薛月面前之外,也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泼。
只是方幺却没注意到,他每往我们这里跑一趟,薛月的脸色便黑上一分。
18.
两个孩子小升初那年,薛月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乐然,那孩子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整整一晚上都没说一句话,我还是第二天才发现他,结果……结果医生说他的腿送过来时已经过了紧急出来的黄金时期,现在是什么开放性骨折感染,说不定……说不定还要截肢……呜呜呜呜……
薛月坐在医院急救室门口哭得伤心,眼眶通红,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她是一个伤心至极的母亲,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她将眼药水放回自己的包中,我怕是也会相信她的伤心了。
我看着她,哪怕是伪装,也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那么狠心。
19.
我一直很期待薛月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虐待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那天是怎样的表情,我想看看那时,她不用眼药水能不能哭出来。
20.
临走前,我只在外面看了一眼脸色惨白还在昏迷中的方幺,随后就回家了。
后来我也去医院看过方幺,自从他睁眼看到自己截肢的右腿后,就是一言不发,不管是谁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半分反应。
他也拒绝再去学校,我清楚看到薛月听到方幺拒绝去学校时脸上的喜色。
我想,事情或许该结束了。
我也懒得再看到方晨那张脸了。
21.
我将方晨出轨的事儿仔仔细细跟景行说过了,景行毫不犹豫说要跟着我,景行说:妈妈,我想你一直开心,如果你离婚会开心,我会支持你离婚的。
看吧,孩子都懂的。
我并不意外景行的选择,方晨除了偶尔会陪景行玩一会儿外,他甚至一次都没去过景行的学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完全不清楚景行读几年级。
我给方晨打了个电话,再次看见方晨那张很明显是纵欲过度的脸时,我有些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乐然,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干什么我还有客户要陪呢。
是在酒店里陪客户的吗我随口接了一句。
没管突然脸色大变的方晨,我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方晨这些出轨的证据,然后示意他看桌子上的那份文件。
方晨扔下手中的证据,看着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样子对我冷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难怪这些年你不让我碰,你在外面也养了……
我皱着眉,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脏。
起码在这段婚姻续存期间,我并不打算将自己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方晨捂着被我扇了的脸,呵了一声,也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那份文件看了看。
他皱眉:你的意思是,你的还是你的,我的公司你还要分走一半曲乐然,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我撇了撇嘴:如果你不愿意给我的话,那你给景行吧,反正我不会同意你毫发无损地离这个婚,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些证据发到网上。
说着,我拿出另一份文件,上面只有那一条方晨的财产归属有变化。
方晨先是怒气冲冲地看着我,随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牙道:好,曲乐然,你还真是准备充分,你真是好样的,我同意,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方晨拿起笔签下字,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已经看到我后悔的那天了。
我翻了个白眼,将双方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收好,和方晨约好了去民政局的时间后便开始赶人:还不快收拾好你的东西滚,不然要我让保镖来请你吗
我看着方晨怒气冲冲的背影,嗯,既然他不高兴,那我就高兴了。
22.
方晨收好自己的行李,狼狈地出了门。
我忙上楼打算关心一下景行,生怕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却看到他正认认真真和家庭教师学着物理基础。
我忙退了回去,好险,差点就被知识赶上了。
想到景行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欣慰,他是主动要求想提前学习这些的,而也是在他表示出对物理的兴趣后,我才给他讲了我的爸爸妈妈,也就是他的姥姥姥爷在物理实验室中一见钟情的故事。
我爸妈还活着的时候看着我的物理成绩就头疼,他们如果还在,看到景行时应该会很欣慰吧
23.
景行的物理成绩确实比我当年要好太多,高考之后,他也不出我所料地无视了方晨要他选工商的吩咐,而是选择了他感兴趣的物理。
看着热烈祝贺曲景行同学考上B大物理系的横幅,我骄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热烈时,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我看过去,正是那两个不请自来的人。
方晨的年纪比起他的同龄人来说看上去大了许多,薛月也苍老不少,这些年两人过得并不好,方晨的那个公司还在,只是近几年同类型的公司如雨后春笋,他又将更多的精力耗在女色上,所以公司发展的并不好,而薛月……
不知是不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什么不对,她一直没有和方晨结婚,但仅我知道的,她可不止一次以方晨嫂子的名义去打方晨外面的女人,这世上没几个傻子,哪有嫂子会管这事儿的偏他们自欺欺人,还自认为将两人的关系掩饰地很好。
24.
孩子,孩子,薛月像是见到了肉的猎狗般朝着景行扑过来,被皱着眉的景行闪了过去后,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受伤,流着泪道,景行,你是我的亲生孩子啊。
景行躲到我身后,悄咪咪问我:妈,她是不是疯了
我觉得像。我附和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乐然,其实当年护士抱错了孩子,景行真的是嫂子的孩子……方晨叹了口气解释,他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我其实期待了很久他们知道真相的这一天,但这天真的出现时,我却只觉得烦躁,今天的主角本该是景行,他们就这样抢了景行的风头。
于是我道:护士抱错了孩子
对啊,乐然,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
我打断了他:谁说我接受不了的,不过我当年可是亲眼看到你不小心将两个孩子的腕带换了,然后我想着人都会犯错,也就没惊动别人,自己偷偷换了回来。
我看着对面随着我的讲述,脸色越来越惨白的两人,对他们露出一个笑。
不……不会的!你说的是假的,你一定是在骗我!他怎么可能是我亲生的孩子!你肯定是骗我的,景行,景行你才是妈妈的孩子,来,快和妈妈回家……薛月一边摇着头,一边要来拽景行的胳膊。
不过从她颤抖的手来看,她已经信了我说的话。
25.
倒是方晨更快反应过来了,他拽着薛月的胳膊就往外跑去。
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
26.
宴会结束后,我将除了重生外的事儿都告诉了景行。
景行神色复杂:怪不得,怪不得我会做那样的梦。
梦
景行将最近几天一直缠着他的噩梦告诉了我,我听着景行口中上辈子发生的事儿眉心一跳,当天就拉着他去了附近最出名的寺庙。
诚心诚意捐了五十万后,我将高僧所赠的平安符戴在景行的脖子上,并一再要求他不能摘下。
景行脸上划过无奈,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我开车将他送回家,接着就朝他挥了挥手:妈妈约会去了,新的约会对象,迟到不太好。
景行:……
这是第多少个约会对象了
27.
薛月疯了,她抱着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在外面游荡,见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很乖,只是和她吵架不肯回家了。
方晨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奋斗的动力,没再苦苦支撑他那个公司,而是整天闭门不出,在家中酗酒。
在听到方幺的死讯时,我忍不住咳嗽起来,身边的小奶狗轻轻拍我的背。
我有些恍惚,又很快反应过来。
上辈子,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