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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入赘者的孽债
太行山的天空被乌云压得低沉,雨来得急促而猛烈,豆大的雨点砸在山路上,溅起泥泞的水花。陈小川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山路,艰难地往老宅赶去。远处的雷声闷闷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云层里磨牙,让人心生不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委会的人早已散去,只留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和几句敷衍的交代:你爹的东西,该烧的烧,该埋的埋,别留晦气。
陈小川推开老宅的门,门轴发出吱嘎的声响。屋内一片昏暗,霉味和陈年香灰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门楣上悬着的红布条褪成了惨白色,在风中簌簌抖动,像吊死鬼吐出的舌头。他刚推开门,喉咙一紧,恍惚间听见有人在他耳后叹了口气。
谁他警惕地问,却无人应答。只有房梁上一只黑猫弓起背,绿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着冷光。
陈小川本想挪开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手指却触到了凹凸的刻痕——床脚内侧被人用刀刻了个歪扭的冤字。他心中一凛,鬼使神差地抠开那块松动的砖。潮湿的土坑里,一个铁盒静静地躺着,盖子上结着暗红的锈,像干涸的血。
他颤抖着手打开铁盒,里面的东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铁盒里有三样东西:
一张泛黄的结婚照。照片上,父亲年轻时的脸他认得,旁边穿红旗袍的新娘却被人用刀划烂了面孔,只剩下一截苍白的脖颈和攥着帕子的手。那帕子上绣着并蒂莲,莲心却是一团黑线,像被火烧穿的洞。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债未还清。
一张黄纸。上面的字迹被潮气晕开了大半,但借阴胎子嗣承负几个词还清晰可辨。纸角按着个血指印,指纹已经模糊成褐色的污渍。
最底下是一撮胎发,细软发黄,缠着三圈红线。陈小川刚拈起来,突然浑身发冷——那红线竟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借着刹那的亮光,他看见对面斑驳的土墙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女人侧影。黑发,白衣,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六叔公是村里唯一肯说话的人。他蹲在祠堂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雾在他脸上缭绕。听完陈小川的问题,他突然咯咯笑起来,露出满口黑黄的牙:你爹啊……用半个魂换了口饭吃!烟锅里的火星溅到他枯树皮似的手背上,他却像感觉不到疼。
村支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一把攥住陈小川的手腕,掌心黏腻冰凉,像握着一块腐肉:陈家祖坟的草都带血。你爹能活到死是造化,别不知好歹。
当晚,六叔公死了。
陈小川是被惨叫声惊醒的。他冲进祠堂时,老头已经僵了,尸体蜷缩成婴儿在母胎里的姿势,右手死死攥着一张黄符——和铁盒里那张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他的脸:嘴角被人用蛮力撕到耳根,形成一个夸张的笑,而眼珠却惊恐地凸出,仿佛看见了极恐怖的东西。
报应啊……守夜的跛脚老汉喃喃道,突然伸手摸了摸陈小川的后颈,你这里,有块青斑。
噩梦是从第四夜开始的。
陈小川睡在父亲当年的床上,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哼歌。调子耳熟,是本地哄孩子的摇篮曲,但总有几个音诡异地扭曲着,像坏掉的磁带。
白衣女人站在床角,她的黑发垂到地上,发梢沾着泥水,一滴一滴砸在陈小川裸露的脚踝上,冰凉刺骨。他想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了;想逃,身体却沉得像是灌了铅。
女人慢慢转过头。先是苍白的侧脸,然后是……没有然后了。她的脖子发出咔的脆响,头颅直接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本该是后脑勺的地方,是一张溃烂的、没有五官的脸,中央裂开一道血口:你爹……把我和儿子……分开了……
陈小川在尖叫中惊醒。床单上全是湿漉漉的坟土,散发着腐叶和骨灰的腥气。更可怕的是土墙——暗红的液体正从裂缝里渗出,汇聚成一行字:你本该是陈家的儿子。
铁盒里的胎发突然自燃,幽绿的火光中,他看清了墙上女人的影子。这次,她怀里抱着个婴儿。
神婆孙三姑是闻着味来的。尸斑都浮到脖子了,还逞强老太太一脚踹开门时,陈小川正试图用刮胡刀削掉颈后的青斑。那斑块像活物般在他皮下蠕动,刀锋一碰就渗出血珠,落地竟成了黑泥。
孙三姑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按在他伤口上。滋滋的灼烧声中,她咧嘴笑了:当年陈家闺女死的时候,下巴让人割了——知道为啥不她压低声音,死人话多……会泄天机啊。
陈小川突然想起照片上新娘被划烂的脸。
红线封门那晚,井里爬出了东西。
陈小川本来已经打包好行李要逃,却发现大门被密密麻麻的红线缠死了。每根线上都挂着铜铃,风一吹,铃声却像闷在罐子里,听着让人牙酸。
井沿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白衣女人爬出来时,腹腔是空的——没有脏器,只有一团团乌黑的头发在腔子里蠕动。她歪着头看向陈小川,突然尖啸:我的儿子……在哪儿!
腐臭味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父亲留下的铜烟锅在包袱里发烫。陈小川下意识抓出来往前一挡,女人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烟锅滚落在地,他瞥见上面刻着两个小字:找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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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活人坟与月子鬼
太行山的清晨,雾气弥漫,带着一股陈旧的土腥气。我踩着被露水浸湿的碎石路,来到村东头张瘸子的门前。这老猎人年轻时据说猎过狼王,如今只剩一条瘸腿和满嘴酒气。他眯着浑浊的眼睛,盯着我脖颈后的淤青,突然咧嘴一笑:陈家祖坟的东南角……埋的不是死人。
他随手将酒碗当啷砸在木桌上,黄浊的液体溅出几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三十年前,你爹跪在祠堂,求陈家收留。张瘸子的手指在桌面划拉,仿佛在刻字,陈家要男丁,可你大娘怀的是女娃。他们从湘西请来傩婆,写了张‘借阴胎’的契——女婴填坟,下一胎必是男丁。
我脊背发冷,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回到家后,我鬼使神差地掀开灶台下的青砖。砖缝里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玲花,戊午年七月初七。那是我从未谋面的大姐的生辰。
第二天,张瘸子死了。他被发现时蜷缩在炕上,嘴里塞满发霉的糯米,双手被红线捆成胎儿状,像是在母腹中挣扎的姿势。村支书带人匆匆埋了他,临走时狠狠瞪我一眼:再问,下一个就是你。
陈家祖坟在村北的山坳里,多年无人祭扫,荒草淹没了碑林。东南角有座不起眼的小土包,泥土颜色比周围深,像是被翻动过。
我拿起铁锹,铲下去第三下,地底传来婴儿的啼哭。我浑身汗毛倒竖,手下却不停。腐臭味越来越浓,最终挖出一只褪色的绣花鞋——鞋面绣着并蒂莲,和大娘婚照上穿的一模一样。鞋膛里黏着张1983年的车票:太原站—陈玲花。
大姐……真的被送走了我喃喃自语,铁锹却突然撞到硬物。红布包裹的半截脐带干枯发黑,缠着一张黄符,朱砂字迹早已褪色,只依稀辨得断亲二字。
夜风骤起,坟头的草簌簌作响。我猛地回头——月光下,一个白衣女人站在十步外,腹部以下隐在雾里,像从地底长出来的。
她的声音细如游丝:我的……女儿……
孙三姑闯进院子时,我正在呕吐。连日的噩梦让我精神恍惚,今早照镜子,发现脖颈后的淤青已扩散成紫黑色的手印,五指纤细,像是女人掐的。
月子鬼的标记。神婆的指甲划过我喉咙,疼得我抽搐,你爹当年把女婴送走,骗鬼说孩子死了。现在鬼要讨真话——要么找到活人证,要么你替她填坟!
她掀开我的衣领,倒吸冷气。淤青已蔓延到锁骨,形成诡异的图案——倒悬的婴儿。
月子鬼的怨气有三重。孙三姑掰着枯瘦的手指,一恨活人骗她,二恨骨肉分离,三恨……她突然噤声,望向水井。
井沿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暗红色的粥。
那晚我梦见自己变成婴儿,被一双溃烂的手抱在怀里。无脸女人用指尖挑起腐乳,塞进我嘴里。惊醒时,喉头腥甜,枕边赫然一滩黑红色黏液。
床头柜上,摆着井边那只碗。血粥浓稠,米粒泡得发胀,碗底刻着玲花。
我发疯般冲出去打水冲洗,井绳却沉得异常。拽上来一看,缠着一团湿漉漉的长发——发丝间裹着块猩红布料,正是大娘嫁衣的碎片。
更可怕的是,布料完全不吸水。我把嫁衣碎片摊在桌上,水滴竟像活物般滚落。孙三姑说过,横死之人的遗物若沾水不湿,说明亡魂就附在上面。
窗外传来指甲刮擦声。
儿啊……大娘的声音贴着窗棂,你吃了娘的粥……就是娘的孩子了……
我被幻觉引到土地庙时,月亮正被乌云吞没。供桌上摆着个泥塑婴孩,心口插着铁钉。香炉里积着灰,却有三根新烧完的香——有人刚来过。
换我儿,杀你儿……
哼唱声从庙后传来,调子竟是我梦里的摇篮曲。我转身就跑,却撞上一具浮肿的身体。
大娘站在月光下,嫁衣下摆滴着水。她的腹部裂开,露出空荡荡的腹腔,手里拎着条新鲜的脐带,血滴在泥地上滋滋作响。
你爹……骗我……她举起脐带,现在……该你了……
铜烟锅突然发烫,烫得我掌心冒烟。大娘惨叫后退,地上多了一串血字:
山西临县福利院
1983.7.10
第三章:阴嗣的诅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我站在镜子前,却惊得倒退一步。镜中,我的脖颈上出现了一块青黑色的淤痕,像一条蜿蜒的蛇,正缓缓爬向锁骨。指尖触碰时,皮肤冰凉,仿佛失去了知觉,只传来一阵腐肉般的凉意。枕头上散落着几块干瘪的皮屑,边缘卷曲,像是蛇蜕下的死皮。我捏起一块,凑近鼻尖,腥臭味直冲脑门,像是从坟里扒出来的东西。
孙三姑来的时候,我正在用刀刮手臂上的一块淤青。刀刃划开皮肤,却没有血,只有黏稠的、黑绿色的脓液渗出来。她冷笑一声,从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猛地扎进我的指尖:阴嗣的肉身,早就不是活人的了。针尖拔出时,带出一滴浓稠的黑血,落在碗里竟滋滋冒起白烟。
活人认鬼作亲,血脉作媒,肉身衰败。她盯着我,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我溃烂的皮肤,三样齐了,你就是她的儿子了。
父亲死在那天深夜。
月光下,他跌跌撞撞冲进院子,脸惨白如纸,嘴角挂着血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她来了……他扑倒在门槛上,指甲抠进木缝,抓出几道血痕,陈家的债……是血债!
我冲过去扶他,却摸到一手的黏腻——他的七窍都在渗血,眼白翻上来,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爹!我吼着,他却猛地抓住我的衣领,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买来的……调包……他痉挛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塞进我手里,然后喉咙突然爆开,喷出的血溅了我满脸。
我瘫坐在地上,颤抖着展开那块布——半张发黄的当票,上面写着:
今收孕妇一名,怀胎六月,银钱二十两。立据人:刘拐子。
背面是陈家族长的签字,朱砂写就,刺目如血:
女胎填井,男胎归宗。
祠堂的锁锈迹斑斑,我一脚踹开时,扬起的灰尘里飘着陈年的香灰味。族谱摊在供桌上,我翻到父亲那一页——陈二河,入赘,无嗣。
可往前翻,连续五代,男丁的名字旁边都标注着早夭,最后一代只剩一个名字:陈老太爷,疯癫。
陈家哪来的香火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我猛地回头,老村会计靠在门框上,酒气熏天。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买来的孕妇,生的男婴留下,女婴……他做了个扔东西的手势,指了指祠堂后的枯井。
我冲过去,扒开井口的杂草,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井壁上黏着黑红色的污垢,像是干涸的血。月光照下去,井底隐约反射出细碎的白光——是骨头。
那晚的梦里,我被钉在一口红棺材里。棺材板外,长指甲刮擦的声音刺耳至极,伴随着女人嘶哑的哼唱:我儿在哪……我儿在哪……
我拼命挣扎,手腕却被无形的绳索勒紧。醒来时,皮肤上多了一圈淤青的襁褓痕。
天亮后,米缸里的粮食一夜霉变,碾开霉斑,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地上扭动着组成一个婴儿的形状。
我去打水,井绳拽上来时,桶里盛着的不是水,而是猩红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光,像是凝固的血。我忍着恶心把桶倒空,却听见咚的一声——一个泡发的泥塑男婴滚出来,胸口钉着一根生锈的铁钉。和土地庙里那个,一模一样。
孙三姑闯进院子时,我正用刀削着手臂上的腐肉。中元节前找不到玲花,你就烂透了。她掰着我的下巴,逼我看铜镜——尸斑已经蔓延到心口,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像是蛆虫钻营。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突然拽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向水井。我扒住井沿,指甲劈裂,却止不住下滑的趋势。井底的水面泛起涟漪,一张浮肿的脸缓缓浮上来——大娘的眼睛只剩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到耳根。
儿啊……她伸出手,腐烂的指尖几乎碰到我的脸,来陪娘……
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怀里的铜烟锅,猛地砸向井边的泥塑男婴。
砰!
泥塑爆开的瞬间,井里传来一声尖啸,血水退潮般消退,露出井底的一行血字:
刘拐子,临县马家沟。
第五章:人吃人的轮回
陈家祖坟塌陷的那天,山风里裹着刺鼻的腐臭味。
我和玲花站在塌陷的土坑边缘,看着那些小小的白骨从裂缝里支棱出来。头骨上布满裂痕,像是被什么钝器砸过。有些骸骨的手脚蜷缩着,保持着挣扎的姿态。
一百零三具。玲花用柴刀拨开浮土,声音冷得像冰,从清朝光绪年到现在,陈家的‘女债’。
风吹过,骸骨空洞的眼眶里发出呜咽般的哨音,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回村的路上,我们看见第一具暴毙的尸体——老村会计仰面倒在祠堂门口,肚子被剖开,内脏不翼而飞,只剩一张干瘪的皮。他的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状态,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玲花的右眼又开始流血。她随手抹了一把,血痕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红。不疼。她说,比起矿洞,这算个屁。
我摸了摸心口的青痕,那里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我们在山神庙过夜。
玲花脱下破旧的外套,露出脊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她在篝火旁擦拭那把柴刀,锈迹斑驳的刃口映着七道深深的刻痕。
第一个是监工。她突然开口,用铁锹砸碎了他的脑袋。
火光在她空洞的右眼眶里跳动,像一盏鬼火。
他们把我们关在矿洞最底层,用铁链锁着。怀孕了就关进单独的笼子,生完把孩子抢走……她的手指抚过刀痕,第四个是接生婆,她把我女儿扔进煤车的时候,我咬断了她的喉咙。
她从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的男孩约莫三四岁,穿着缎面袄子,站在陈家祠堂前。背后写着陈继宗,五岁夭。
我们的‘哥哥’。玲花冷笑,用我娘的命换来的宝贝,结果是个短命鬼。
天亮前,我们回到祠堂废墟。
契约书、当票、泥塑男婴的残骸堆在一起。玲花划亮火柴,火焰腾起的瞬间,竟变成了幽绿色。火堆里传出细碎的哭声,像是无数婴儿在啜泣。灰烬升腾,凝聚成大娘的虚影。她比生前更瘦,腹部空荡荡的,脸上却带着平静。
走吧。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别再回来……
玲花站着没动,右眼的血滴在焦土上,滋滋作响。
火熄后,我在灰堆里发现一块焦黑的铜牌,上面刻着阴司借寿,子母相偿。翻过来,背面是密密麻麻的姓氏和生辰——陈家的族谱,用女婴的命续写的。
出村的路上,我们遇到了那个孕妇。
她跪在一座新坟前,火盆里烧着纸钱。当一张B超单被投入火中时,她突然扑上去,用手指死死按住性别那一栏,直到火焰将其吞没。
闺女别怨娘……她喃喃自语,下胎一定是弟弟……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的红线铃铛——和大娘当年戴的一模一样。
玲花突然大笑,笑声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三十年后。她指着孕妇隆起的肚子,又一只月子鬼。
孕妇惊恐地抬头,玲花那只流血的眼睛让她尖叫着后退。
岔路口,玲花把一张纸条塞进我手里。
刘拐子账本的最后一页。她转身前说,上面有七个买主的地址。
北风卷起她破烂的衣角,露出腰间别着的柴刀。七道刻痕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我选择向南。
心口的青痕在雨天会隐隐作痛,像是有个胎儿在轻轻踢打。偶尔路过水井,还能看见井底浮动的黑影,但我知道,那不再是幻觉。
远处,山村笼罩在暴雨中。新坟前的火盆早已熄灭,但灰烬被风卷起,飘向更远的村庄。
某个院子里,又传来婴儿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