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死了,横死。
是母亲整日操劳,终于把我拉扯成了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
正当我们以为日子就要苦尽甘来之时。
追求我不成的村长的小儿子却想趁我独自去大学报到时侵犯我。
我在与他的争执中被推下了桥,在冰冷的河水之中,被活活淹死。
再睁眼,我却发现我穿越到了80年代。
还被年轻的父母收养。
这一次,我要在清算村长一家的同时,让我全家致富奔小康,过上好日子。
一
从小到大,母亲便跟我讲。
书一定要好好读,不然你爸泉下有知都不会安稳！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有人跟我妈说是村长那伙人把我爸骗到矿坑里害死了,好骗矿上的抚恤金。
而我爸的抚恤金,连一分钱都没有给我们母女。
我妈听说以后拿着菜刀就冲去村长家。
但村长家大业大,男丁众多,我妈不仅没报复成功,反而被痛打了一顿。
之后我妈的眼里便没有了光。
她每天天不亮便出门干活,她之后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
妈没本事,但妈看得出来,我们的程程是有本事的,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当上大官,为你爸报仇！
我很努力,但差一点,明明就差一点。
我明明马上就能去学校报到。
我报考的是法学,只求能把当年害我爸的村长一家绳之以法。
但没机会了,冰冷的河水已经从我的鼻子钻进肺腑,我,快死了。
可我突然发现,刚刚沉重的河水,此时竟然变成了清新的空气。
原本沉重的眼皮也能慢慢打开了。
我,竟然没死
二
李宝娟,快来,这里有个闺女,长得还怪秀气的嘞。
哎呦,还真是,怎么打湿了呀！快,快搭把手,先带回家,可别冻感冒了。
李宝娟这不是我妈的名字吗好巧。
只是我妈的声音,不会这么年轻,想必是这两个好心人把我从河里救了起来。
一股莫名其妙的安心在我心间蔓延,这一次,我终于放心的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我发现我来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小房子里,仔细看竟然跟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有些相像。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眼前的小房子很新,不跟我家,破破烂烂的。
而且墙上和窗户上还有没撕掉的喜字,看来屋子的主人刚结婚没多久。
醒啦！
宝娟！醒了！你快来！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年轻的淳朴男人,看起来像是这个屋子的男主人。
让我觉得有点奇怪的,是我竟然觉得这男主人有些眼熟。
醒了来了,来了,刚刚我在隔壁王嫂那借了鸡蛋煮了,快给这孩子补补。
来人裹着头巾,穿着一身花布衬衣,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副小妇人打扮。
待看清楚来人的脸,我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妈！
虽然我妈没有这么年轻,但那眉眼,那标志性的笑容,以及身上那还没有穿到褪色的花布衬衣。
无不在告诉我,眼前之人是我妈,是养育我长大的母亲——李宝娟。
既然年轻的女人是我妈,那也就是说另一个年轻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张卫国。
难怪我会觉得他眼熟,他的遗照从我记事起就摆在堂前。
三
这对刚结婚没多久的夫妇,见我喊了一句妈,便哭的不成样子。
大眼瞪小眼,有些手足无措。
宝娟你啥时候生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你有病是不是老娘才二十一！
李宝娟没好气的瞪了张卫国一眼,随后便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
其实他们也觉得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姑娘,两人竟然都觉得很亲切。
只想好好的照顾眼前的小姑娘。
尤其是听到我喊李宝娟妈妈,李宝娟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哭。
激动的情绪逐渐平缓,我对眼前发生的怪事有了初步的了解。
现在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应该叫做时空穿越,我竟然来到了父母刚刚结婚的时期。
父亲张卫国还没有死,这个时间点的我也还没有出生。
冷静下来以后,我朝着年轻的父母笑了笑,示意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对不起,刚刚我情绪实在是太激动了,请问现在是几几年
没事没事,闺女,现在是82年,怎么了嘛
张卫国扯过话头,亲切的对着我笑了笑。
82年在我生活的那个时空里,我是在84年出生的,而父亲张卫国是在85年被害死的。也就是说距离悲剧发生还有3年,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当务之急是我得留下来。
我原以为我要废一番口舌才能留下来,但不知道是我们一家的血缘关系,还是父母与生俱来的善良天性。
我只是有一点想住在这里的想法,年轻时期的父母就答应了。
只是有一点,对外我要跟村上的人讲,我是妈的远房表妹,日子过不下去了,才过来投奔他们夫妇。
对了,闺女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宝娟轻轻的拉着我的手,和善的看向我。
张程,妈…呸呸呸,表姐。
李宝娟有些尴尬,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老是会喊她妈,明明我都不会叫张卫国爸。
老张,人家闺女也姓张,你多顾着点她,我看出来了,你肯定是想回家的知青,也是苦命孩子,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得干活,不然没你的饭吃。
原来李宝娟觉得我是想偷偷返城的知青,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解释。
李宝娟板着张脸,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亲切,一点都不害怕。
好…表姐。
四
82年,改革开放已经推行几年了,但在这偏远的乡下,改革开放的影响还是不太明显。
瓦砾村最近才开始包产到户。
也正是因为这次分配土地,我的父母的人生才慢慢开始灰暗。
分配是村长牵头的,而恰好村长陆大勇又跟我父母有些矛盾。
听说年轻时候的陆大勇追求我母亲不成,色欲熏心的他,甚至到了半夜想强迫身为孤儿的母亲。
幸好住在附近张卫国救下了我妈,还把陆大勇痛打了一顿。
张卫国英雄救美,赢得了我妈的芳心。
至于代价就是彻底跟陆大勇结下梁子。
所以分给我家的是一片碎石遍布的荒地,土不肥,养活一个人还凑合,养活两个人捉襟见肘,等我再生下来。
光是这抹薄田已经不能支持全家的生计了。
也正是因为种地行不通,张卫国才会去矿上干活,才会被陆大勇一伙害死。
这地怎么回事！我要去找陆大勇！
张卫国本来还是喜笑颜开的,之前都是帮集体种地,如今有了私人的地,干活都有劲了。
可等到了地方,张卫国才发现这地根本就不是人种的。
稍微肥点的地,陆大勇都安排给了家人和亲信。
像没有给他送礼的,地自然是挑差的分,尤其是张卫国一家,分配的地完全就是最差的废地！
卫国！别去算了！我听说王嫂老伴老李就去找了陆大勇理论,结果老李就被陆大勇叫人打了！我们势单力薄,惹不起。
我妈话说到最后已经有点失落了。
两夫妇没办法,再荒的地也得垦不是。
我看着我的年轻父母,心里也有些难受,我肯定不能在这里当累赘。
82年在后来人的眼里可是一个好年份。
种地绝不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这时的乡下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拥有超越时代意识的我,一定能找到发家致富的方法。
五
借钱这…这……
张卫国和李宝娟听说我要借钱回家,眼神都有些闪躲。
家里确实还有些余钱,但现在那地,想吃上新粮,今年怕是都难了。
他们得留点买粮钱。
但眼前的闺女开口,两人竟然都打心底里想帮她。
张卫国心一横,拍板决定要把钱借给我。
李宝娟叹了口气,还是进屋拿钱去了。
一开始我想说我是借钱去做生意,可我知道这样小两口说不定更不会答应。
这个时候,乡下人普遍觉得做生意是投机倒把,不被抓起来就不错了。
他们是不敢支持的。
哪怕国家现在已经松口了,他们也不敢以身涉险。
还是等我闯出些名头,再带着这俩夫妇入伙吧。
李宝娟塞给我一张大团结,很多但是不够。
我继续眼巴巴的看着李宝娟。
张卫国也叹了口气,摇了摇李宝娟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李宝娟不舍的拿出另一张大团结。
没有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82年的两张大团结,作为第一次小生意的本金,足够了！
放心吧,表姐,我不会拿钱就跑的,你等我回来报答你吧。
你最好是！
虽然只相处了半个月,但这半个月里我跟张卫国夫妇的关系已经发展的相当好了,他们打心眼里喜欢我这个懂事能干的小姑娘。
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借这么多钱给我们。
要知道两张大团结都够买一只猪了！
我挥别了两人,去往了我的第一站。
深市,离瓦砾村所在的南塘县最近的大城市。
也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发展的风口浪尖。
这个时代的深市,充满了机遇。
六
我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我不用受路引之类的限制。
只要偷偷的躲过审查身份的关卡就行。
进深市之前,我在深市外的黑市花两块钱备齐了特区通行证和港区通行证。
刨去回来路费,现在我还有十七块的本金。
现在我要做的,自然是倒卖港货。
内地其实也有有钱人,但内地能卖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没有能吸引他们的商品。
但香港不同,哪怕在这里搬块井盖回去,都能卖不少钱。
我到了深市便马不停蹄的去往了港区。
虽然深市新鲜的东西很多,但这个时代最硬的货还得是港区的。
港区的市场人出奇的多,虽然捕捉到风向的人比例很少,但华国的人口这么多,总的来说还是有不少有生意头脑的往这边赶。
只是他们大多挑的都是一些洋货,洋火柴,洋肥皂之类的。
也是,在他们心里,内地的人只能买得起这些东西。
他们追求的是薄利多销,放长战线。
我就不一样了,我时间有限,我得快点把钱赚到手。
没办法,按照时间悖论,一个世界不可能同时有两个我。
最可能的就是,我会在我出生的时候,被抽离当前的时间节点。
也就是说,我只有两年,两年里我就得让我家发家致富,最好再把作恶多端的村长一家狠狠报复一番。
我很快就找到了我的目标商品。
表,电子表,还带七彩夜光的电子表！
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之类的物件,但省城里已经有不少人需要按时上班了,而且这时代不少人要干夜班。
表是这个时代的必需品,而带夜光的电子表,有机械表不具备的优势。
我知道只要能带到内地,便一定会有市场。
卖家开价五块,我好说歹说,用十六块盘下了四只电子表。
买好货品去哪里卖又是一门学问。
深城肯定是卖的出去的,但深城直接跟港城接壤,好卖,但是卖不出好价。
我想了想还是回了南塘县。
我看着手里的四块表,我知道我肯定能赚笔大的！
直接卖,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得换个销售方式,让别人心甘情愿给我出高价。
七
南塘县城政府门口,县委班子刚刚开完例会。
小姐！首长让你别卖了,你这四只表可是米国总统尼克松带来的,米金都要好几百一只,你想卖一百这不是亏到姥姥家了吗
我瞪着面前的军装小战士,义愤填膺。
你在说什么话,米国的货都沾了资本主义的恶臭,我卖这100,还不是为了拿这钱去扶助老百姓,哪怕今天我卖不出去,我就算丢河里去,我也不会把这表拿回去！
我作势便往河里丢。
军装小战士见劝不住我,跺了跺脚便扭头跑了。
这小战士自然是我花钱找来的托,就为了寻一个有缘人。
快来个人拦住我,快来,快来。
我在心里默念,幸好,有一个身着白衬衫的中年领导上前来拦住我。
这位同志,刚刚听你们说什么尼克松带来的表,能否给我掌掌眼。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小心点,别给我摔坏了！
中年领导是南塘的县委书记胡穆,正愁今晚上要给岳父送什么礼呢,眼前这新奇物件便送上了门。
表,作为80年代的日常三大件之一。
胡穆也是有一只的,还是上海牌的全钢表,要一百多块钱。
但眼前的电子表,他是真没见过,而且那电子表独特的计时方式,这个时代还没有推广。
胡穆正拿不准要不要买下呢,我走了过去,按开了七彩夜光。
胡穆眉头舒展,一百块,值了！
米国货就是不一样！
小姑娘,千万别丢,我买一支算是我也替老百姓出份力。
我见卖出去一只表,而且还是翻二十倍的卖,这一路的奔劳之苦都一扫而空。
问过胡穆的身份之后,听说他要买一支送岳父,我眼睛咕噜噜的一转,计上心头。
胡书记,我知道你是个好父母官,这样,我送你一支,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帮我夸夸这表,万一有市场,我再跟尼克松谈谈,让他多给我寄几支。
见我把这么值钱的东西白送,胡穆算是有点相信我是某个大领导的女儿了。
这么吃亏的事情,也就只有我们这样的二世祖能做出来。
我要了胡书记科室的座机电话。
我相信,过一阵子,肯定能听到好信。
这个时代没有偶像,打不了广告,但放眼整个南塘县,哪里还会有比胡书记更好的推广人选。
虽然只卖出一只表,但我知道,我可以先回去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