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SS
级精神力驱动者。
世界和平后机构撤销,塔内全员跨界讨生活。
现在我是竞技体育界的首席法师。
1
失业
我是一个哨兵/向导。
斜杠代表不确定,我还没觉醒,还没上岗就失业。
2025
年,世界和平。各国相关组织相继撤销,包括塔。
我的伙伴们奔赴各行各业。
婚育龄女性找工作真难啊,简历投了上百封,每次面试完灰头土脸回来。
时间久了脸皮再厚也遭不住,我抱着老领导嗷嗷哭。
领导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等我再想想办法嗷!不哭嗷!你放心,迟早等你们都安顿好了我才离职,站好最后一班岗,嗷!
2
未觉醒的废柴
老领导其实没多老,叫他老领导,是因为作风实在很
Old
Shcool。
他在安排属下再就业这件事上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他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一个猴一个栓法嘛。
温柔亲和的向导师兄去了医院工作,给有心理障碍的病人做心理疏导,稳定重症患者的精神图景,减轻弥留患者的痛苦。
不善言辞的向导师兄去了动物园。长期笼养导致抑郁、出现刻板行为的动物在精神疏导下恢复活力,一些动物甚至重新觉醒野性意识,被放归深林。
……
师兄弟越走越多,最后塔只剩下老领导和我。
我找不到工作。
因为我是个废柴。
是一个
20
岁还没觉醒,被塔的能量鉴定系统鉴定为最高战力级别,也就是
SS
级,但毫无战力的,废柴。
3
转机来临
我废柴到老领导想找个栓猴桩都找不到。
我企图自力更生。
简历投了上百封,每次都能获得面试邀约,毕竟在就业市场见到前哨兵/向导的几率不高。可是面完了发现我毫无特长,没有任何社会技能,企业只能婉拒。
我灰头土脸的回塔,一天一天的蔫下去。
任务完不成老领导着急啊。最后一个猴送不出去,天天赖在隔离室玩手机。后勤部门都解散了,他还得给我做饭,换谁谁不着急。
在我心灰意冷企图彻底摆烂的时候,老领导带来了好消息。
他一并带来的还有大师兄。
你大师兄帮你找了个门路,这个工作特别适合你,收拾收拾明天跟你师兄去见工。
4
法师的挑战
我大师兄目前是个运动员。
毕竟凭哨兵的身体素质,练个运动项目那不手拿把掐,尤其以耐力和身体对抗项目见长。
离塔的哨兵师兄们工作多少都和运动有关,佛一点的在学校里教小孩子体育。
我大师兄有点不一样,他排行老大不靠年龄、不靠资历,甚至不靠战力,靠的是脑子。逢赌必赢,赢来大师兄的位子。
他聪明,学东西快,肯吃苦,目前是个乒乓球运动员。
大师兄说:我听老头说你赖在这不肯走,他完不成任务急死了。外面的世界没那么可怕,没事情,放轻松,跟我走。
我问大师兄:你给我找的啥工作我能干啥
大师兄说:现在竞技体育有个新兴辅助职业,负责场内精神疏导和精神对抗,很适合你。
我懵了:法师
……对。
我更懵了,我不会啊。
5
薛定谔的核武
我进塔可谓鬼使神差。
塔的能量鉴别系统鉴定我为
SS
级,说我有巨大潜力。
简单来说,我是一把核武,有双重技能属性。
附加技能:【待鉴定】
基础技能:【坚脆】不可修复(附加技能属性+50%)
简而言之,我是一把薛定谔的核武。
因为我的不确定性,塔里的大佬认为我毫无培养价值。
老领导非常乐观,他对我说:你这把核武出鞘只是时间问题,我们会帮你找到昆吾,小脆皮就要多打石头,石头打够了坚脆会变成永不磨灭。
所有人都在等我觉醒。觉醒成哨兵或者向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觉醒会激发【待鉴定】。
他们等待开盲盒,一等就等了七年。
6
感官的困扰
我苟在隔离室七年,一直没觉醒。
没有比塔更适合我的地方,所以我苟的心安理得。
我生来就和普通人,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我的五感很灵敏。
也就是说,我听得很清楚,看得很清楚,闻得很清楚,冷热和疼痛都很清楚。
我的感官能力是普通人的成百上千倍,我听到的、看到的、闻到的,真切感受到的所有感官感受,都是普通人的成百上千倍。
开始我的父母只是觉得这个宝宝很难带,我不分昼夜的哭,不停的哭,没有任何原因的哭。
再长大一点,我不哭了,哭没有任何用处。我开始自闭,外界太复杂了,所有的声音、气味、光源我都无法承受。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是一个充斥巨大噪音,并且臭不可闻的垃圾场。各种频段的噪音在我耳边轰鸣,几公里以外的鸟叫和窗外的汽车发动机声同时存在,全世界的声音裹挟在一起刺激耳膜。
我闻得出隔壁班最后一排男同学昨晚吃的什么东西,那种气味和整栋楼的千百种气味一起,争先恐后的涌进我的鼻腔。我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抵抗五感感受,没有丝毫精力用作其他。
我开始消极反抗,拒绝外出,只愿意呆在家里。我会拉上窗帘,关闭灯光,塞上耳机待在卧室,一直不出门。
父母送我到医院进行心理康复治疗,医生说药物能缓解我的躯体化症状。
心理治疗没有用,药物当然也没有用,但是药物副作用在我身上也是成百上千倍的体现。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副作用影响下我一直很困,我的感官钝化、迟缓。声音很遥远,光似乎没那么亮了,我好像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它像开关,世界和我隔着一层纱。
我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存在着其他的开关。
我会找到这个开关,关掉它。
7
开关的偏差
我做到了,在塔里七年我只做到了这一件事,但是似乎出了一点偏差。
这个开关太绝对,要么开,要么关。
也就是说,我的五感感受,要么有,要么无。
以前我只是个疯子。现在我要么是个疯子,要么是个傻子。
我呆在塔的隔离室里,或者关闭感官外出,在无声音、无影像、无气味、无触觉的真空里行走。
我对外界无知无觉,和死人唯一的区别是我还在呼吸。
8
初试
我对大师兄说:你确定我能胜任这份工作
大师兄说:没事情,放轻松。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不会露出马脚。
我说:我需要做什么
大师兄笑笑,说:你只要坐到比赛场馆里面去就好了。你肯定会觉得不舒服,没事情,你可以关闭感官。
我大惊失色:这活儿死人也能干
嘘,这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法师和运动员一起出场。法师使用精神力干扰对方队员的意志、保护和支撑本队队员的意志。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老本行,你可以把他当做你的哨兵。运动员用技术干翻对面,你用精神力干翻对面。
师兄托回我快要脱臼的下巴,继续说:精神力对抗没法肉眼观察,为了提高比赛观赏性,场馆顶棚都加设了精神力感应灯,通过灯光色彩变换显现双方法师的精神力搏杀,可炫酷了。
大师兄安抚的拍拍我的肩膀:我们这边队员是退役的师兄,对抗组队员是退役的师兄,解说台是师兄,精神力感应灯控制台也是师兄——是塔里爆破组退役的师兄。没事情,放轻松。你只要坐在那里,他可以给你整出全套
857
氛围灯。
我大受震撼,喃喃道:就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你口中的法师正规称呼是
Spiritual
Supporter,简称
SS。SS
打比赛也需要积分,你得从基础的支线赛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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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首秀的紧张
我的首秀是和瑞典队。
场上双方队员,对抗组
SS,甚至队医和裁判我都认识,但是我还是很紧张。
大师兄让我关闭感官进入场馆,我拒绝了,我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完成首次比赛。
我戴着护目镜,配着微型气味、声音阻隔器坐在
SS
专用席位。
开球前双方运动员握手致意。场馆屋顶精神力感应灯依次亮起,整个穹顶都是柔和的白色顶灯。白色灯光熄灭,红色和蓝色光线各自在我和对面
SS
身后亮起,两束光线逐渐爬升在穹顶交汇,轻碰辄止,又像潮汐般后退——两队
SS
例行使用精神力打招呼。
选手发挥正常,对方
SS
在比赛进入尾声时使用了一次精神力,安抚陷入被动局面的选手。
蓝色的精神力感应灯灯光集中笼罩在瑞典年轻小将身上,柔和的光线像湖水一样带着轻缓呼吸的节奏起伏,试图让小伙子从焦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精神疏导效果不大,瑞典选手连连丢球,最终中国队赢得了比赛。
大师兄说: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没事情,放轻松。第一场比赛适应场地和氛围,你能开放五感完成比赛,很棒。
我擦掉满脑门的汗,觉得脊梁凉飕飕的。苦笑道:你真是无脑吹,我干啥了我啥也没干啊。
在场馆时我的精力全部用来对抗感官风暴,甚至不能像个观众一样欣赏比赛。
我得好好缓缓,我在卧室躲了一下午,关闭感官沉浸在真空里。
10
内耗与安心
晚上吃饭时,我问大师兄:我这样滥竽充数真的行吗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国际比赛一般是纯粹的技术对抗。商业赛为了提高比赛观赏性、多卖卖票,SS
会进行精神干预,甚至两边
SS
使用精神力互殴的情况也发生过。商业赛怎么酷炫怎么来,都是套路。
他夹了一块锅包肉给我,接着说:你在支线赛或者资格赛锻炼一下,商业赛不急着参加。
我还是不放心,问道:运动员带着我一个棒槌参赛,他们不会有意见吗
大师兄放声大笑:当然不会嫌弃自家师妹,我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心里有点苦涩:照你这么说,SS
的存在一点意义也没有。
另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悄悄的堵在心里:我这个南郭先生的存在更没意义。
哨兵刚进入竞技体育行业时,反对的声音很大,认为哨兵凭借生理优势,压榨了传统运动员的生存空间。有些人呼吁要将比赛分级,哨兵和哨兵对抗,传统运动员和传统运动员对抗,这样才更公平。但不管怎么分级,传统运动员的竞技和生存空间都在变窄。
师兄声音放的很低。当然我们也有很多支持者。更高、更快、更强,没有人比哨兵做的更好。后来人们发现哨兵也有一些天然的劣势,有一位师兄是摔跤运动员,比赛时没扛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狂暴了。从那以后凡是有哨兵参加的体育项目,都会配备
SS,本意是靠向导稳定哨兵的精神图景,保证运动员和观众的安全,后来才慢慢商业化。
我默默消化大师兄的话,更纠结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运动员在比赛中有精神波动,或者对方
SS
进行精神干扰,我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
大师兄嗤笑:虽然离开塔了,但之前的抗精神力干扰训练可不是白做的,想干扰我们没那么容易。
他正色说:对于运动员来说,比赛是很纯粹、很自我的一件事情,技术磨炼、战术调整、心态把控,甚至伤病,都是比赛的一部分。一个顶级运动员要学会自我调节,完成自洽,竞技体育从来都是这样。我虽然入行没多久,但这个自负还是有的。你这些师兄们,一个个都轴得很,我们有这个默契。
我望着大师兄,笑着说:你对现在的身份很认同啊,心态转变很快嘛!
大师兄说:那当然,干一行爱一行嘛!塔出来的战士,那必然得撑住了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我们两个嘻嘻哈哈笑了半天,大师兄说:不要内耗,不要妄自菲薄,你一直在成长,给自己一点时间。小脑袋瓜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吗
好吧,安心吃饭。随遇而安我可太在行了,苟在这里比逼迫自己开放五感一场一场的接受面试好的多。我长出一口气,专心攻克面前的美食。
11
意外爆发
大师兄给我挑选比赛场次时非常慎重,接连数场比赛相安无事,甚至给了我一切尽在掌握的错觉。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出意外了。
接下来的羽毛球混双比赛,备场阶段对方
SS
突然陷入结合热,突发状况让组委会措手不及。
观众没遭遇过此类状况,人群骚动起来,嘘声四起。起哄声、口哨声、议论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对方
SS
满脸通红,又羞又气的离场。
比赛被迫推迟,组委员临时抽调一名
SS
上场。
我看着上场的陌生面孔,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场馆的状况已经超出我的忍耐范围。资格赛场馆内有数千名观众,此时人声鼎沸,空气浓稠有如胶质。再加上感受到了向导结合热的精神扰动,我不断深呼吸调整心率,同时提高护目镜、声音、气味阻隔器的功率,尽量阻断外界对我的干扰。
比赛半小时后开启,刚一开赛双方运动员就打的如火如荼,有默契的试图将观众的注意力拉回比赛。对方
SS
也下场参与,蓝色的精神力光线越过中线,时不时落在我方两名队员身上,伺机进行精神干扰。
资格赛出现精彩、焦灼的场面超出大部分观众预期,人们更加兴奋了,大声呐喊着为两边加油鼓劲。不少观众也望向我,叫嚷着让我参与赛事。
蓝色的精神力感应灯照射区域忽然暴涨,迅速覆盖穹顶向我扑来,突然的灯光跳跃让我头晕目眩。
对方
SS
的出手让观众情绪白热化,人群爆发欢呼。
心跳不受控制了,血液鼓动着冲上头顶。
蓝色的精神光线包裹住我,灯光高速闪烁着,他在挑衅我的感官!
我费力睁眼看向对面,对方
SS
满脸不屑,他轻佻的笑着,死死盯着我开口,声音掺杂在观众嘈杂的欢呼声里,穿过整个场馆,一个字、一个字真切的响在耳边。
核武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有一瞬间的恍神。
在我泄力的瞬间,电子设备故障报警的滴滴声响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场馆内气味突然爆冲式增大,感官阻隔器发出高频噪音,像一把针刺进耳膜。
蓝色精神力同时冲进我的意识,在精神图景里肆虐,我感觉心脏尖锐的疼痛,大脑一片空白。外界的刺激直白的冲刷着感官,疼痛让我蜷缩起来。
快关掉它。
关掉它。
关掉它。
……
……
12
感官过载
再睁开眼我在塔的隔离室。
我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昏倒了
精神消耗过大,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饿。
隔离室的门开了,我看到向导师兄走进来。他穿着白大褂,我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的职业是心理医生。
你醒了,真不容易。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说:还行,就是饿得很。我晕了吗
向导师兄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晕了你心可真大。
他拖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说:你感官过载了,差点废了。
我懵了。塔有过类似的案例,感官过载的哨兵陷入狂暴,一直在与意识中的虚无怪兽搏斗,再也没清醒过来。
我有点后怕,吓得我都不太饿了。
向导师兄说:幸好紧要关头你关闭了五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医院束手无策,给你吸了一晚上氧气就让你出院了。老头出面把你带回塔里,我和大师兄在这守了三天,他刚出去处理球队的事情了。
我目瞪口呆,我一下子睡了三天吗怪不得饿成这样。
我问:我是不是捅了挺大的篓子比赛怎么样后来比完了吗
向导师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说:比赛中断了。一些观众……受了精神力影响,我给他们做了心理疏导,都没什么问题了。
他斟酌了一下,接着说:对面那个
SS,他有一点问题。
我更疑惑了:观众为什么会受精神力影响对面那个
SS
怎么了
你在感官过载前关闭了五感,同时也关掉了他的五感。他在隔壁隔离室里躺着,现在还没醒过来。
13
开关之谜
我试着进入他的精神图景,失败了,找不到入口。
向导师兄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来吧。
……来啥
向导师兄一脸恨铁不成钢:什么来啥,打开他的五感啊,再躺下去人就废了。
……你教教我……
向导师兄气笑了:我又不会!看把你能的!你怎么给人关上的你就怎么打开啊!
怎么关上的来着
我欲哭无泪。
人家也是第一次关别人的开关啊啊啊啊!
14
死亡的感觉
我找到了那个开关,但我不会控制它。
我每次是怎么关上的
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我塞住耳朵、堵住鼻子、捂住眼睛。
我精疲力尽、意识涣散,放弃了对身体管控。
那根保险丝啪就断了。
我掉进真空世界,安静、平和,五感清净如此美妙。
这份宁静虚妄般存在,或许在保险熔断的一刻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灵魂感受不到外界的纷扰,即使拥有沸腾的内心,也只能不断地内耗。
如果死亡是这种感觉,我可以接受。
儿时不懂这份痛苦的来由,每每崩溃,第二天太阳升起时,也能傻乎乎的开始新的一天。
为什么要重新开始呢为什么要延续漫长的、毫无止境的痛苦
康复治疗时得到过短暂的喘息,为什么坚定的拒绝药物对感官的掌控
虚妄的快乐不是快乐吗短暂的沉沦不是解脱吗
真实和虚假重要吗存活和死亡重要吗
真实的痛苦和虚假的快活,当两种感受一遍又一遍的敲门,怎么做到每一次都坚定选择同一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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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真实
每一次,当我被感官逼入绝境,在它关闭的前一刻,我总能看到有一个人向我伸出手。
他说:没事情。相信我。
他用温暖、宽厚的手拉着我,拉着我在无知无觉的世界里行走。
我从没告诉过他,我无数次幻想,拉着他的手去体会真实。去感受轻柔的微风,去聆听鸟儿悦耳的叫声,去嗅闻纯粹的花香。
我渴望世界不再是极与极。
它不再是
0
和
100%。
它应该像水流。是波涛,是滴流。
我能掌控每一滴水的蒸发和汇入。
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打开它——
16
对手的恐惧
晚餐过后,我站在走廊一角,看到了那个
SS。
通过整幅单向玻璃,隔壁隔离室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他看起来很狼狈,脸颊、颈部和双手上都是细小的伤口,双眼通红,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完全无视坐在对侧的大师兄。
我打开了隔离室的声音读取装置,站在门外继续偷窥。
……
什么感觉大师兄说。
SS
冷漠的回头,一言不发的望着大师兄。
关闭五感的时候,什么感觉
SS
愣了一下,惊恐的神情在脸上闪过。来不及掩饰的精神波动太过剧烈,即使站在隔离室外,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精神的震动。
精神图景内闪现出一片红色。火苗从场馆那一端窜起,以燎原之势瞬间覆盖了整个天空。暗红的火焰有实质般从天而降,扑过来包裹着他。汹涌的精神力呼啸而来,穹顶炸裂了,感应灯碎片如雨般落下,观众席尖叫四起。
就在那一瞬间,世界关闭了。
没有声音。没有视觉。没有气味。没有触觉。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没有时间。
他像是实验室中被隔离的试验品,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却接收不到任何反馈。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安全绳断了,他像脱离了安全舱的航行者,漂浮向非黑非白的宇宙深处。
没有尽头……
……
过了好一会儿,SS
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他低低地开口道:那时候……我以为我死了……
又是无尽的沉默。
正当我觉得无趣想要离开的时候,SS
站起身,从隔离室内打开了门禁系统。
他又恢复了冷漠,对我说:你们两个要一起来审判我吗
17
敌意的来源
那倒是不至于……比赛而已,已经结束了——我来找大师兄,顺便看看你。
大师兄挑眉笑了笑,没吭声。
SS
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好吧,我实在不擅长虚与委蛇,我承认刚开始我是想过来打探情况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哦那你来,是向你的手下败将示威的吗SS
讥讽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说,我不知道你的敌意打哪儿来的,我确定没见过你。你专门挑选我做对手,下手没留余地,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特意挑选你做对手
你使用气味装置,诱导比赛原定的
SS
陷入结合热——你把剂量控制的很好,硝烟味儿的信息素混在比赛的开场烟花里,确实不容易发现。资格赛所有
SS
都上场了,只有你因为个人原因选择本轮比赛轮空,原定
SS
退赛后只剩你能顶替;上场后你携带了感官阻隔器的干扰装置,几秒钟就找到了阻隔器的频段——你的目的太明确了。
大师兄忽地站起来,护在我身前,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SS
笑起来,对着大师兄说:不必紧张,我是她的手下败将,更何况有你这么个
SS
级的哨兵。没有一点儿胜算,我不会轻举妄动。
我拉住大师兄的胳膊,让他放轻松一点儿。
我说: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好好的。我防卫过当,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扯平了好吧。
SS
和大师兄异口同声:扯平了
我有点无语,说:那还是让老头儿过来吧,他应该知道怎么算清楚这笔账,怎么样两位——师兄
大师兄愣住了,上下打量着
SS。
我说:你对塔里的装置和设备太过熟悉,还莫名对我们有敌意,再加上老头儿竟然肯收留你——我猜你在这里生活过不短的时间,然后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这个猜测还算合情合理吧
SS
冷笑起来:你猜对了,论资历你们确实可以叫我一声师兄,但这一声师兄我现在可担不起。
他顿了顿,目光锁定我,接着说:我挑选你做对手,是因为我想知道这一代的
SS
级精神力驱动者到底有几斤重,还有——同样是
SS
级,凭什么我会被放弃,而你一个废物,却被当做宝贝似的捧着这么多年你甚至都没觉醒!
我和大师兄对视一眼,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位师兄,你冷静一点……塔已经解散了,没有什么哨兵和向导,也没有什么
SS
级战士——过去的事没必要这么执着,冤有头债有主,你大可不必针对我,我都不认识你……妈呀还是快点叫老头儿来吧,政治思想工作他比较在行……
18
雪中的承诺
他的故事很长很长,可是我不感兴趣,各自修各自的缘法。
老头儿在隔离室里喋喋不休,我拽着大师兄逃出来,我俩都长出一口气。
大师兄说:回去吧,一会给你送宵夜。今天想吃什么麻辣小龙虾吃不吃冰激凌蛋糕要不要喝奶茶
我笑起来:要吃,都要吃,还要水果切,要吃西瓜。
大师兄刮了刮我的鼻子:小胖猪等着,一会我就送过来。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买。
大师兄捏了捏我的脸蛋说:没事情的,放轻松,我一会就回来,你乖乖在隔离室等着我。
我感受着他的温柔,说:不用进隔离室,以后都不用了。
我抓起他的手,右手和他的左手掌心相对,手指一根一根的对握,十指相扣。
他迟疑的望着我,终于慢慢红了脸。
我忍不住偷笑。
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还想吃烤地瓜。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雪,吃烤地瓜很应景啊。
好……
下雪了你要教我堆雪人。
大师兄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好,我教你堆雪人。
我还想打雪仗……
好。
在雪地里画小人儿……
好。
我回握他的手。就像从前他拉着我一样。
雪花从夜色飘进路灯的光影,像盘旋落地的纸鹤,带着簇簇的声音。落在脸上湿湿的,凉凉的,不一会眉毛、鼻子就全是水汽。
我拉着大师兄一步一步的踏进雪里,脚底传来奇异的触感,咯吱咯吱,身后是越来越长的脚印。
四周的嘈杂都关掉了,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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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格的精神力驱动者
后来,我成为了一个合格的
SS。
我偶尔会参加羽毛球或者网球等其他比赛,但更多的是和大师兄搭档参加乒乓球比赛。
我从不主动出手,不会侵犯选手的精神图景,不会干扰比赛的正常节奏。
对方
SS
使用精神力的时候,我会进行反向调节。
破坏对方的精神力干扰,瓦解对方的精神力疏导。
如果精神干扰持续进行,我会把精神力推满整个场馆,全频带阻塞干扰进行全面压制。
就像大师兄、所有运动员以及观众期望的那样,竞技体育是公平、公正的。利益、舆论、以及任何外力不能凌驾其上。
尊重对手,尊重比赛规则,不管是输是赢,都要堂堂正正。
20
永不落幕
竞技的意义不是要打败谁,而是见到人类脊背里的勇敢,血液里的坚韧,灵魂里的和平。
竞技体育的精神,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