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后,我就特别讨厌吃鱼,讨厌到只要看见鱼都会疯狂干呕的地步。
可是曾经,因为被喂了几口蒸鱼汤,我在幼年期从女孩变成了男孩,至此,我的人生彻底被扭转。
1
老家小县城的福寿鱼馆有道名菜,名叫柴火气蒸鱼。
很多顾客特意来这家饭馆吃饭,就是冲这道名菜而来的。
因为饭馆的名气越来越大,点这道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厨师都忙不过来,老板不得不采取限量供应的措施。
可架不住必须吃上一口蒸鱼的顾客太疯狂。
他们会从凌晨开始就守在福寿鱼馆的大门口等老板开门迎客,然后一窝蜂地冲进饭馆里抢夺今天蒸鱼的份额。
一桌只能点一锅,一桌可坐六个人。
我爸很难得地带上我跟我弟还有我爷奶来吃蒸鱼,留我妈一个人在家挖红薯,好赶上商贩来收红薯的时候,红薯都已经挖出来清理掉泥土了。
平时我爸是绝不会留我妈一个人在地里干活的,他一定会守在边上监督我妈干活。
可今天没办法,福寿鱼馆的蒸鱼,对于我弟来说,已经到了非吃不可的程度了,因为我弟得的那个超级奇怪的病发作越发频繁了。
这些天,只要到了晚上刚入睡的时候,我弟就开始剧烈抽搐,抽着抽着,手指头还会放出静电,能把接触他的人电晕过去。
以前他睡着了也会不定时地抽搐,但是,抽搐时并没有现在这么恐怖。
我和我爸还有我爷奶,都从他抽搐的脸上看到死人样了,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反正就是只要他陷入抽搐的状态,他便跟活死人一般,完全没有自主意识,像一个被抽鞭子的陀螺,不知疲倦地挑战生命的极限。
与此同时,他还会发出像是一群乌鸦合奏的阵阵哀鸣声和巨响的犹如鞭炮爆炸的一连串闷屁声。
那闷屁声是在他抽搐的时候迸发出来的,气味奇臭无比,谁要是闻到那味儿了,一定会恶心到狂吐不止,然后一病不起。
曾经,我爷爷因为闻了我弟的屁臭味,差点心肌梗塞而死,花了我爸不少钱才救回我爷爷的命。
所以我家每个人都备有一个防毒面具,以防不小心中了我弟的屁臭味的毒而丢了性命。
可我弟不光夜里会抽搐放屁,白天更是不消停,所做的事奇葩到常人根本没法理解的程度,比如他喜欢在大白天待在装满水的大浴桶里,把身体泡得发白,泡得脱了层泥垢之后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保持几个小时。
天气冷的时候,他泡水总会被冻感冒,即便在他周围烧柴火给他取暖都没用。
我爸也是被我弟折腾得够呛,费心费力带我弟去了很多大医院找了很多很有名的医生看了他的病,结果却没找到病因。
说实话,我爸都想放弃他了,甚至产生过把他丢到荒郊野岭让他自生自灭。
奈何后面我爸跟我妈连生三个儿子刚过满月就很意外地夭折了,在外面找别人生,每次也会莫名其妙地流产。
这时候,我爸不得不信命,信他命中注定只有一子。
2
其实我爸也是我爷奶生了九个儿子后唯一养大成人的独苗苗,他的八个兄弟,全都没有活过一岁。
我爷爷小时候倒是没死过兄弟,但是全家族就生了他这么一个人。
所以,我家从我爷爷这代开始就断崖式的人丁稀少了。
到了我和我弟这一代,好不容易能够养活两个了,还凑了一男一女,自然比较爱护些。
而且,为了传宗接代,即便我弟得了好似根本就治不好的怪病,我爸也心甘情愿去养好他,拼了命地搞钱给他过好日子。
可全家人因为我弟这个怪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吃过一顿好饭,一致认为他实在是过于折磨人了。
今天好不容易熬到他所有该耍的把戏全都耍完了,我爸就赶着时候带我们来福寿鱼馆吃蒸鱼。
听说吃了这蒸鱼可让身体增强抵抗力,各种疑难杂症的病情也会减轻不少。
我爸费了好大功夫才抢到一锅蒸鱼,大清早的,就蹲在店门外等着叫号。
我妈不在,我弟可以吃更多。
我爸不带我妈来吃蒸鱼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弟多吃几口,试试看他那奇怪的病能不能被这蒸鱼治好一点。
只是,我也想让我妈尝尝蒸鱼的味道。
虽然我家因为我爷爷几乎每日都能钓到很多鱼而经常做鱼吃,但是吃了能治好身上怪毛病的蒸鱼,我妈没吃过。
前些天,她下地干活不小心撞坏了脑子,夜里能听到她疼得嗷嗷叫。
我爸也不带她去医院看看,眼睁睁地看着她疼得受不了就撞墙,直把自个撞晕过去。
我每次看她把脑袋撞出一个包,心里就特别难受。
生怕她哪天把脑袋撞得七零八碎的,就琢磨着帮她找点止疼药什么的给她吃,疼起来的时候不至于很难捱。
今日碰上吃蒸鱼,我开心得要命。
因为止疼药太难搞到手了,能治病的蒸鱼就在眼前,我得让我妈也吃上。
她要是吃了具有灵丹妙药之功效的蒸鱼,说不定脑子就不会那么疼了。
于是,我趁着我爸和我弟还有我爷奶狼吞虎咽到没法顾及我在干嘛的时候,偷偷把鱼块夹进我随身带着的小塑料袋里。
虽然我只分到了三块鱼肉不多的鱼块,但是我可以随意喝汤。
我就把鱼块全留给我妈吃,盛了几勺汤泡饭吃,装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然而再好吃,我也不敢多吃,因为我怕我爷爷训斥我。
他说女孩子吃太多长太胖,以后嫁不出去。
他还说我本来就长得粗里粗气的,没个女孩样,每日得少吃点,好养出苗条的身材,以后能有富裕婆家看上我。
3
姐,你吃这鱼头。
我弟在我刚扒了一小半碗汤泡饭的时候,当着我爸和我爷奶的面,把他碗里咬成渣的鱼头全都倒进了我的碗里。
我瞅了瞅碗里沾了我弟的口水鱼头渣,有点食不下咽。
他的口气,凑近了闻,堪比生化武器,那味儿真的特别重特别冲,能熏死人。
所以,他吃过的东西,再好吃,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
于是我放下碗筷,很勉强地挤出一丝很懂事的笑容,细声细语地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点吃哈！我去外面等你们。
我很确定我少喝几口汤我爸和我爷会非常高兴,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在吃满足鱼肉之后还能惬意地多喝两口汤,何乐而不为
嗯！你顺便去门口右侧停车的地方看一下咱家三轮车有没有被别人的车挤到,刚到手的车子,才换的轮胎,你盯着点,别让人又扎胎了。
我爸边大快朵颐边吩咐我等会要做的事,反正是一刻都不会让我闲着。
我乖顺地点了下头,就小跑着去了饭馆大门口,坐在离我爸所说的三轮车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守着这车子不让别人扎胎。
我爸经常换车,不过换来换去都是二轮的电动车和摩托车,这次竟然搞了辆三轮车,喜欢得很,就是不知道他会用多久。
这三轮车不像村里那些只能运送农作物的类似小货车的车型。
它是一辆全封闭的代步小轿车,有三个独立座位,挤一挤的话,能坐下五个人。
只是我对车不感兴趣,看得久了,也没见过人打它主意,我就有点烦躁。
我爸给我这差事,比他逼着我跟奶奶学做衣服还让我心生怨恨。
原本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学校学习的。
可前几天,我爸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话,说我考上大学后,绝不会再回家了,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跟家里人断绝关系,也就不可能赚钱给家里人花了。
我爸就把我从学校接走了,连我的书都没带走。
也不管我如何保证只要我考上大学就赚很多钱给他,他都不相信我,强行将我留在家里干农活,还有跟奶奶学做衣服卖钱,就等着媒婆找上门给我说一门亲事,把我给嫁了,得一笔彩礼。
以前我爸肯让我读书,就是觉得我读点书就比一般女孩子高人一等,更得媒婆青睐,好拿更多彩礼。
可我都读到高三了,他就害怕我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远走高飞了。
硬生生地想要折断我梦想的翅膀,都不顾及我才十六岁,就火急火燎地想要以卖女儿的方式把我给嫁了,给我弟凑更多医药费,也不管我弟那病能不能治好。
说实话,我爸今天带我来吃蒸鱼,我还挺感激他的。
至少他现在觉得他随便养一养就能把我养活很划算,毕竟我一长大就能换钱。
不至于像我小时候一样对我很残忍,每天莫名其妙地揍我一顿,没差把我打死了扔水沟里躺一夜。
甚至今天没有留我在家里跟我妈一起去地里挖红薯,也是看我性子软,容易忽悠到我以后给他养老,前提是他要对我稍微好一点。
只是我都没吃饱,肚子还很饿,根本没想过以后要对我爸感恩戴德,感谢他养活了我。
4
裤兜里的鱼块散发出阵阵馋人的香味,馋得我一个劲地咽口水。
可我只要一想到我妈的脑子疼得受不了的样子,我就能忍住口欲。
我捂住肚子,百无聊赖地摇摆起来。
可摇着摇着,我竟把警察给摇过来了,吓得我当即缩了脖子,像个犯了错的鸵鸟,把脑袋藏进上衣领口里。
小伙子,你看着的这辆三轮车哪来的
其中一名警察问我话。
不知道,反正现在是我爸在开这车。
我忽地站起身,因为过于局促不安,双手下意识地互拉在一起,然后怯生生地看着这名警察,壮着胆子跟他纠正：警察叔叔,我不是小伙子,我是女孩子。
是吗刚刚问我话的警察盯着我的脖子看了好几秒钟,挑高眉头表示惊讶,好似有些不相信我说的话,你是女孩子
另一名警察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我,并不是长得清秀些就是女孩子吧！你这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更偏向于男孩子的特征啊！怎么会是女孩子呢
这名警察觉得我的性别与我的样貌不符,展露出一副自我怀疑到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你俩对着一个比你俩年纪小了差不多一轮的中学生评头论足干啥呢
又一位警察从我的身后窜了出来,派头看着挺大的,他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示意他刚刚忙着停车去了。
不是,我们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两名对我性别产生质疑的警察又偷偷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他们是真的好心想告诉我其实我不是女孩子。
你好！我叫辛铖,市局来的刑警。
派头挺大的这位警察跟我做起来自我介绍。
他竟然是位刑警。
您好！我叫齐柚,柚子的柚。
我朝他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我对他的敬意。
你爸怎么还没出来
辛铖直接走到了三轮车旁,又回过头问我。
他……他还在吃,跟我弟一起,还有我爷爷奶奶,老人家……速度有点慢。
辛铖问我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听着很紧张,比我参加全国数学竞赛要紧张得多,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车,是我的,为了方便在这小县城跑来跑去,特意买的,结果我还没开两天,就被你爸给偷走了,他可真是个盗车神偷,连警察的车都偷得走。
辛铖掏出一个遥控锁,打开了车门。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慢腾腾地坐回石墩上,等我爸出来收拾局面。
或许他收拾不了这局面了,毕竟偷刑警的车可是犯了大罪。
柚子啊！你弟吃太饱走路打摆子,你过来扶他一下。
我爷爷出来叫我。
我还没来得及动身,三名警察迅速冲进福寿鱼馆,把我爸抓了出来。
然后我就看到我奶奶扶着我弟颤颤巍巍地追了出来。
我和我爷爷愣在原地,都没敢动一下。
警察同志啊！你们得让我跟他一块走,要不然,你们几个谁都别想带走他。
我奶奶拽住了辛铖的胳膊,作势要拉着他往地上倒。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我奶奶撒泼不讲理,但因为不得要领,都没什么威慑力,也就镇不住警察。
大妈,您儿子犯了事,我们必须带走他,您要想跟过去了解一下他犯了啥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可以跟我们闹,您说行吗
辛铖反手托住了我奶奶的后背,别让她真倒地上了。
行。
我奶奶把我弟推给了我爷爷去照看,然后跟辛铖上了车。
我爸临上车前,回头望向我。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要求我照顾好我弟。
我敷衍似的点了点头。
之后,他就被两名警察押进了车子里。
我爷爷等警察开车离开很久之后,才记起带我和我弟回家。
我弟吃饱饭之后就想睡觉,不愿意走路,我跟我爷爷只得架着他走,他很不耐烦,整个上半身瘫在我身上,把我压弯了腰。
明明我比他高一点,可他身体比我壮实太多了,要承受住他的重量,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上县城的时候,坐我爸的车直接到福寿鱼馆的门口,可回去的时候,我爷爷舍不得出打车钱,就让我和我弟跟他走路回家。
5
三个人,从下午两点多走到晚上十点多才走到家,走得脚底都要冒烟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妈已经忙完地里的活,回家歇着了。
可当我和我爷爷还有弟弟回到家,发现她不见了,我们找遍了所有她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她。
问了邻居,他们说下午都没见着她。
我很着急,兜里还放着鱼块等她吃了。
那鱼块放久了,会坏的。
那我妈头痛起来又会要命的。
我很担心她,平时她都在村子里走动,可这会儿,村子里压根不见她的踪影,搞得我越发着急了。
报警吧！反正我今天报过一次警了,熟悉流程。
我爸偷车被警察找到,是我报警举报的。
只是我没想到会来三位警察带走他,那阵仗属实有点大,把我吓住了。
在我爸眼里,我一向很乖很听话,今天也是如此,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决定变成一个不孝女。
谁让他非要毁了我那来之不易的求学路了
他既然不让我去上学了,我只能跟他鱼死网破了。
在去吃蒸鱼前我就用邻居家的座机报了警,告诉警察我爸是个偷车贼,偷过很多次车倒卖给组装车车行,抓他进监狱迫在眉睫。
当时警察找过来,我还在想他们出警的速度怎么那么慢了我在等警察过来时都快急死了。
要是我爸吃蒸鱼吃得稍微快一点,他们都抓不到我爸,那我白费功夫报警了。
现如今再报一次警,请警察帮我找妈妈,应该比我毫无头绪地去找要快一点找到吧！
于是,我又去邻居家打电话报警,却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我班主任陈老师迎着满天星斗去了我家。
深更半夜的,陈老师过来我家是要搞家访吗这也太敬业了。
我妈不见了,我爷爷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门槛上嗑起了瓜子,还嗑得津津有味,任由我弟发癫把家里砸得稀巴烂也不管。
连陈老师进门问我在不在家他也不吭一声的,沉浸在嗑瓜子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齐柚啊！你爸把你接走后你怎么就杳无音信了呢老师们都在等你返校呀！你是压力太大了想要休息一阵子吗可你这一阵子休息得太久了,要知道高三学生可没多少时间能浪费的,省里马上就要进行百校联考了,你怎么能继续待家里了快跟我回学校好好复习,争取这次再为学校考个全省第一的好成绩哈！
陈老师看到我就想带我走,却在跨越门槛时被我爷爷伸过来的烟杆绊倒了。
他走得太急,以至于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发懵,老半天没缓过劲。
柚子是我家孩子,你一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跑上门来抢
我爷爷用低沉的语气说话,势要显得他有多威严似的。
老爷子,话不可乱说了,我是你家孩子的高中班主任啊！怎么会是陌生人了
陈老师摔得不轻,在我的搀扶下很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扶眼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送到我爷爷的眼前。
老爷子啊！我这里有两千多块钱,是几位任课老师凑来的,原本是要给齐柚同学买些营养品补一补身子骨的,现在就留给您自个用吧！只是我得带走柚子同学,百校联考非常重要,关系到孩子能否获得提前批被名校录取的资格,平时成绩尤其优秀的孩子绝不能缺席这次考试。
陈老师说完这话,见我爷爷没接过钱,就硬塞到他手上,又拉过我的手,想趁我爷爷不注意,直接带我跑了。
但是我没动,陈老师,我妈不见了,我得找到她才能放心去考试,所以,今晚我不能跟您走。
可是……
陈老师先是一愣,可当他听到我说我妈不见了,想说服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刚刚报警了,警察应该会帮我找我妈,估计会很快找到,所以,您别担心我没时间复习。
我向陈老师保证我一定会参加考试,但是我没法保证还能考第一名,毕竟我有大半个月没摸过书本和试卷了,我爸把我靠收废品赚钱买的教辅全扔了,家里连支像样的笔都没有。
那我跟你们一起找吧！反正我要带你回学校,这是校长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办法一个人回去。
陈老师放开我,看我下一步要怎么做。
6
我又去附近的地里找我妈,我怕她干活太累,还饿着肚子,犯晕倒在草丛里了。
每块地我都仔仔细细地照着。
陈老师帮我打着手电筒,还问我一些有关我妈的特征。
她戴着脚镣
陈老师震惊不已,是我意料中的表现。
他肯定觉得不可思议,我爸竟然把我妈当作奴隶在使唤。
嗯！我爸怕她乱跑,就用铁链锁着她,限制她活动的范围。
这事说来很心酸,也很心痛。
我曾帮我妈卸下铁链,可被我爸知道后,我挨了一顿暴打,没差把我打得去见阎王爷。
从那以后,每次我想帮我妈拆掉脚镣,她就像受了惊吓一样躲我远远的,生怕我又挨我爸的打。
她宁愿自己受着苦,也不愿得片刻自由。
可这次,我心里很清楚,她彻底自由了,她不会回来了。
我机械式地到处找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认清现实。
她逃离了我爸专门为她圈出的禁锢之地。
齐柚,你过来。
有人在叫我。
是辛铖,那位被我爸偷了三轮车的刑警。
您好！
我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陈老师跟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累到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身为班主任,为了给学校争得荣誉,大晚上的,来学生家里劝学生返校,结果跑地里帮忙寻找学生的家长,也不知道他觉得值不值。
你在干什么
辛铖一边说着,一边适时伸手扶了下陈老师,怕他跑太快,身体失衡,又摔倒了。
找我妈。
我看了看辛铖的身后,看到有很多人在等他。
我还看到我爷爷被两名警察抓着胳膊,他的双手戴上了手铐。
别找了,她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她。辛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你爷爷犯了法,我得带走他,你跟老师回学校吧！
那我弟了他怎么办
我去找我妈,他就在屋子里发疯,狂躁得很,见人就咬,陈老师都不敢靠近他。
我要是回学校了,家里都没人了,他该怎么活
他看着精神有点不正常,我已安排人把他送去医院了。
辛铖叹了口气,走近我,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郑重说道：齐柚,你要好好读书,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别的事,你就别管了。
也管不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