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只觉浑身刀割般疼痛,左掌心更是鲜血直冒,抬手一看,掌心血肉裂开,道道裂纹勾勒出几个模糊的字迹——不要暴露你还有记忆!
1、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剧痛让我越发清醒,脑海中的记忆虽然模糊,但对于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看,我非常确定,可眼前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向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队伍,延伸到不知何处,所有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静静往前走着,大地荒芜,一片血红,像是鲜血浸染的一样。
观察了片刻后,我定了定神,心中开始分析眼前的局面,并草拟了一个逃跑的初步计划,不管如何,既然我还活着,那件事情就得继续。
就在我思虑之际,冗长的队伍又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来到了一片荒石区域,还有很多纵横的沟壑,以及密集高大的血红色怪树,这让我眼前一亮——逃走的好机会!
我心中还有很多不解之处,比如眼前这片大地,之前分明还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可转眼之间,就出现了山石和巨树,又比如队伍里其余的人,为何没人说话等等,可我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了,机会稍纵即逝,这么好的逃脱机会,我岂能放过!
我看准时机,当临近密林时,瞬间脱离队伍,一个箭步飞射而出,窜入血红色的怪树密林之中……
然而。
就当我以为逃脱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笑声,以及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嘎嘎嘎,抓到一个不良品。
我眼前一黑,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传来直入灵魂的疼痛,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在这刀割般的剧痛中逐渐瓦解。
终于,我精神崩溃了。
我……死了!
2、
啊!
我嘶声惨叫。
然而,却没任何声音发出。
眼前渐渐出现亮光,视野逐渐清晰,模糊的景象逐渐变得具体,我耳边也再度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我心中万般狐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刀割般的剧痛,让我整个人有一种随时会碎裂成无数块的错觉,但也让我头脑越发清醒。
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我有一点很确定,那就是眼前这一幕,我在不久之前肯定经历过,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就只有和我排队的人不同这一点了,记忆之中,排在我面前的人,分明是个头发掉光,穿着一身精美唐装的佝偻老头,可此刻在我面前的人,却是一个光着膀子,浑身纹身的壮汉。
我很警惕,没有轻举妄动。
虽然队伍并没有押送人员,但之前逃走所经历的一幕,让我依旧心惊肉跳,同时不断在脑海中汇总目前的情报,分析眼前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眼望去,大地一片血红,和记忆中一样。
荒石区域呢
我心中暗自喃喃。
那片有沟壑,有血红色的怪树的地方呢
没过多久,眼前一片朦胧闪过。
然后,我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正是那片荒石区域,地面上那些纵横的沟壑,不远处那片血红色的怪树密林,分明和之前一模一样,连角度都一样。
我瞬间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哪怕到了最接近密林的地方,我也没有和之前一样逃进密林之中,而是默默暗中观察。
很快,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队伍中,突然有一道年轻的身影,猛然从队伍中窜出来,一个箭步飞入一块石头之后,而后猛然用力,整个人就飞奔进入了血红色的怪树密林之中。
我心中一惊。
原来想逃走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可我上次在这个地方逃走失败了,这个年轻人能成功吗
我心中莫名紧张起来,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那道年轻身影消失的地方。
可下一瞬,我浑身猛地一紧,寒毛倒竖,脊背发凉。
因为……
血红色密林之中,出现了一张巨大的极其难看的老妪的嘴脸,老妪大口猛然张开,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其中的每一颗牙齿,竟然都是一颗颗狰狞的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颗人头的嘴都张着,仿佛饿了无数年。
大嘴一张一合,一口就将冲入密林的年轻身影给吃掉了,紧接着大嘴咀嚼起来,传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声。
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头皮发麻。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分明应该是在很远的地方,但我却依旧清楚的听到了:
嘎嘎嘎,又抓到一个不良品。
我心脏砰砰剧跳,仿佛要炸裂。
队伍一直在前进,由于位置的改变,我为了看到那处密林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半张脸都扭向了血色密林方向,想看到那个逃走的年轻人到底会是什么结局。
可突然,一股刺骨的凉意袭来。
那道苍老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在我耳畔响起:
嘎嘎嘎,还有一个不良品。
苍老的声音刚说完,就突然一顿,而后低声又说了一句:这个不良品,貌似在哪里见过……不管了,再磨灭一次就行。
我眼前猛地一黑。
刀割般的剧痛再度出现,直到我精神崩溃。
我……又死了!
3、
黑暗散去,熟悉的景象再度出现,还是那片血红色的荒芜大地,还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朝着前方未知之处而去。
我头疼欲裂,身体极度疼痛,仿佛是被拼凑而成,很多部位都没了知觉,但随着那股钻心的疼痛感,这些失去的知觉,都在快速恢复。
两次同样的经历,让我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
首先,我到底死没死
其次,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也是眼下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血色密林中那张满嘴人头的恐怖大嘴,为何连续两次吞吃自己,那道声音中所说的不良品,又是什么意思
第二次的时候,我分明没有脱离队伍,为何也被吃了
这诡异的一幕,真相是什么生路何在
一个个问题快速在我脑海中过了一遍。
我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看着前方尽头人影消失之处,我决定冒险一试……或许,生路就在前方。
这一次,我和队伍中的其余人一样,低着头默默前进。
没多久,又到了熟悉的血色密林位置时,我也没有丝毫异样,就这样安全通过血色怪树密林后,不一会儿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我一个不慎,踩到了前面人的脚后跟,将他的鞋子踩掉了,赶紧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可前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正不解时,一股浓雾飘来。
我抬头一看,前面出现一面直插天际的山崖,崖壁中间是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大开着,门头上有几个古怪的文字。
那种文字,我压根就不认识,可当我看到的时候,脑海中却自然而然知道了几个文字的意思:
【光就居】。
石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道人影,一黑一白,各自手中还拿着一本册子和一支发光的毛笔。
本来排成一列的队伍,自动分成两队,排在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面前,而后在对方手中的毛笔写写画画之后,就进入了石门之中,消失不见。
黑色白色
分成两队,有什么区别吗
是自己主动选择,还是早就定好的
如果是后者,那我是黑还是白
我心中快速分析,却没有答案。
很快就轮到了我。
正当我心中忐忑,不知道该去左边的黑色队伍还是右边的白色队伍时,突然一股未知的力量席卷着我,将我一下拉到了左边黑色人影所负责的队伍中,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靠近石门,景象更加清晰。
在远处看,石门之中漆黑一片,此刻近距离之下看,才知道里面其实是一层迷雾,时不时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不多时,当轮到我站在黑色人影面前时,我这才用余光看清,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只是一道人形的浓雾而已,它的面孔上,根本没有任何五官,完全是光滑一片。
但让我震惊的是,对方竟然能开口说话。
我前面的人进入石门迷雾之后,黑色人影手中的毛笔悬空顿住,它扭头看了我一眼,尽管对方脸上没有任何五官,但我能肯定,它此刻看我的表情,很怪。
下一刻,它和白色人影的对话验证了我的判断。
黑色人影转头,看向几十米外石门另一边的白色人影,出声说道:老白,这家伙真可怜,死得好惨,竟然被分尸成了一千零一块,而且……
对面。
白色人影手中动作一停,远远看过来,声音平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它被分到你那边,那就说明其罪孽深重,下辈子只能做个畜生。
顿了顿,白色人影又说道:
听说最近上面猪肉价格猛涨,依我看,不如就让他入畜生道,去做个十几世的二师兄,满足一下上面那些家伙的餐桌需求。
黑色人影嗯了一声,缓缓点头,手中那支发光的毛笔缓缓落下,就要在册子的某一页上写些什么。
我听完它们的对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如果这一切不是恶作剧的话,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真的已经死了,眼下看样子是去投胎转世的路上。
可是,我是怎么死的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死了还是被分尸杀死的
到底是谁,竟然会如此恨自己,用这般残忍的手段杀死我
我心中浮现滔天愤怒,想要在记忆中翻找出那个残忍杀死自己的人,可不管如何努力,那部分记忆,就仿佛不存在一般,了无踪迹。
模糊的印象之中,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好人,绝对不至于得罪这种杀人分尸的穷凶恶徒。
而且,我都这么惨了,眼前这家伙竟然还要让我投胎去当猪,简直岂有此理,我可是受害者,凭什么让我下辈去做二师兄,还要轮回十几世!
老子不干!
老子被恶人杀死分尸,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惩罚我去投胎当猪,猪你大爷的,老子下辈子要投胎当富二代,要当人!
愤怒之下,我当即朝黑色人影大喝一声。
同时。
看着它那已经落下的毛笔,我猛地上前一步,抬手一个横扫,想要一把将毛笔夺过来,阻止黑色人影的行为。
我这一嗓子,让四周的一切瞬间就变了。
石门之中的浓雾,瞬间一顿,而后缓缓汇聚,化作一张苍老的巨大面孔,赫然正是一张老妪的丑陋脸庞。
呼!
风声响起。
黑白两道人影,瞬间出现在我面前,那没有五官的两张脸,凑近了死死盯着我,而此刻的我,动弹不得。
黑色人影背着双手,似乎很诧异。
我隐约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兴奋的情绪,尽管这抹情绪一闪而逝。
它看了后方那张老妪的脸一眼,背着手,幽幽说道:这可是重大失误,阿婆,可别怪我上报啊。
呼!
又是一阵风吹过。
石门之中那张巨大的老妪脸庞,在这股风中不断缩小,化作一道灰色的老妪身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一个有缺口的大碗,缓缓飘了过来。
老妪看着黑白两道人影,客气地说道:
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只要不上报,老身愿意欠两位一个人情。
黑白人影对视一眼。
黑色人影缓缓道:阿婆,上头的规矩你也知道,此人都到这里了,竟然还有自我意识和记忆,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从而逃出去,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这种失误若是不上报,我哥俩也不好交差啊。
白色人影配合着点头,一脸为难的神色。
我此刻一动不能动,但三者之间的对话,我却能听到。
根据它们的对话,我心中有了判断,我还有记忆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存在的,由此可以推断出,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已经没了记忆。
想到这里,之前的很多疑惑,瞬间有了答案。
就在我思考之际,老妪那雾气形成的手,从腰间掏出了一些东西,当着我的面,就这么直接递给了黑白人影。
那是两大摞印着玉皇大帝的钞票,每一张的面值,都是一千亿元。
每一摞,少说也有一两百张。
黑白人影各自拿走一摞,在手里掂了掂,显然很满意。
黑色人影看了我一眼,抬手一挥,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推着我飞向老妪而去。
老妪阴森森地看着我,不等我飘到她面前,她就猛地张嘴,嘴巴快速放大到一人多高,一口朝我咬来。
我头皮发麻,内心惊恐不已,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如木雕般一动不动地朝着那张恐怖的大嘴飘去,嘴里那32颗狰狞人头,让我浑身发麻。
咔嚓!
我眼前一黑。
记忆中的痛苦,再次出现。
我……又死了,第三次!
但在精神崩溃死亡之前,黑暗中的我,用指甲盖划破左手掌心,快速写下了几个凌乱的血字———不要暴露你还有记忆!
4、
痛!
我觉得自己惨叫得嗓子都嘶哑了,但却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刀割般的剧痛,仍然是那么的熟悉。
黑暗散去,我睁眼醒来。
荒芜的血色大地,一望无际。
绵长的队伍,无声前行着。
一切,都和之前一样。
不对!
突然,我心中一紧,察觉到了异常之处,我右肩衣服之上,多了一缕很淡很淡的雾气,仿佛那小片区域的布料褪色了似的,很不明显,但肩膀上多出来的那份重量在告诉我,右肩之上,多了点什么东西。
难道,是那个老太婆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不表现出任何异常来,更是没去看右肩一眼,从恢复清醒开始,一举一动,就和绵长队伍中的其余人一样。
掌心传来钻心的剧痛,混乱的意识在快速稳定,脑海之中,记忆很模糊,我意识到,自己又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在这份模糊的记忆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心中催促我——去看左掌心!
我不敢有太过明显的异常举动,在走路摆手的时候,趁机翻转左手一点角度,看到了上面的那几个血字——不要暴露你还有记忆!
那几个血字,正在快速消失。
再一转眼,手掌上的伤痕彻底消失,掌心变得光滑一片。
一瞬间,脑海中的部分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紧接着,之前几次死亡的记忆,也随之变得清晰。
不要暴露你还有记忆!
我心中喃喃自语。
零星的线索,逐渐在我心中拼凑起一角完整的拼图。
我还有记忆,绝对不能暴露,不然就会被那个老妪吞吃,经受恐怖的折磨,直至精神崩溃而死,而后一切又从头开始。
我不知道这种死亡是否有上限,但这副身躯的感觉告诉我,这种死亡,并非是没有代价的,因为每一次重新醒来,我都发现,自己不仅变得更加虚弱,记忆也会消失部分。
我小心谨慎,一路走过血色荒地,路过血色怪树密林,又再次来到那扇巨大的石门前,也毫无意外的再次被分配到了黑色人影面前的队列之中。
这一次,当我再次站在黑色人影面前时,它那张光滑如镜没有任何五官的脸虽然看着我,但我却觉得,它更多的是在看我的右肩。
果然,右肩有问题!
我进一步确认。
下一刻,黑色人影低声开口:你这样不合规矩。
呼!
一股微风吹起,很不起眼,但我却隐隐觉得,这股突如其来的微风,是从我右肩上吹出的。
当这股风吹过之后,黑衣人影微微点头,而后在手中册子上快速写写画画之后
,另一只手中的毛笔抬手对着我一勾,让我一下子就朝着布满浓雾的巨大石门中飘去,飘走之前,石门上那三个古怪的字体,最后一次在我眼前一闪而逝——光就居。
穿行浓雾,耳畔的惨叫声越来越惨烈和清晰。
当浓雾散去时,映入我视野的景象,差点吓得我暴露伪装。
入目所见,到处都是带着枷锁的人,只露出一颗头挂在一张张满是黑色血污和碎肉的石桌上,而每张石桌之前,都有一个舌头拖到地面的丑陋小鬼,正用烧红的火钳或者铁夹子,夹着带枷锁之人的舌头,一点点拉长,拉断。
石桌之上,还有一些断裂的舌头在跳动。
我不受控制飘向一张空闲的石桌,桌上的枷锁,更是自动漂浮起来,咔嚓一声就给我带上了。
当枷锁带上后,石桌前打瞌睡的那名小鬼,猛地抬起了头,并拿起一旁火盆中烧得通红的火钳子,一脸兴奋地看向我,它那拳头大的漆黑眼珠中,倒映出的是无比凄惨的我。
哗啦啦!
小鬼另一只手翻动石桌上的一本册子。
死者韩林,从商过程中,多次挑拨离间,油嘴滑舌,巧言诡辩,说谎欺人,犯本层之戒,处以拔舌之刑。
拔舌
我心中冒冷汗。
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余光之中,附近那些人,一个个分明都已经没了记忆,但此刻却仍然是那么的痛苦,甚至可以说比有记忆的人受刑更加痛苦。
显然,这拔舌之刑,并不简单。
我想逃,但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烧得通红的铁钳子,在小鬼的手中拿着,一点点朝我嘴巴伸来。
下一刻。
呲呲呲!
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从我的嘴里飘出。
啪!
断裂声响起。
那是我的舌头被拉扯得断裂时发出的。
我痛得灵魂都要碎裂了,那种痛苦,比我想象之中放大了上千倍不止,此刻我也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何都如此痛苦惨叫了,因为在小鬼开始对我行刑时,我也惨叫了出来,声音也传了开去。
终于,在小鬼将我的舌头扯断第八片时,那种放大千倍的痛苦,让我意识混乱,精神破裂,当场死亡。
死亡之前,我听到小鬼的低声赞叹:竟然能坚持到第八钳,真厉害。
我心中:@%¥……&*……
5、
再次醒来时,我感觉眼皮沉重,缓了一会儿后,这才睁开了眼睛。
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我心中有些意外。
这一次醒来,我并没有出现在最开始的那片血色荒原之上,而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景象,一个个巨大的蒸笼,正架设在一口口巨大的铁锅之上,铁锅中的水,都被烧得翻滚不已。
我感觉左手一痛,收回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身穿白衣,头戴白帽的干瘦身影拎着,朝几米之外的一处蒸笼走去。
空地之上,原本排成一列的人影,都被那些白衣白帽各自拎走了。
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身体的知觉也快速恢复,耳朵嗡鸣一阵之后,我听到了附近那些蒸笼中传出的恐怖惨叫声,比之前更凄厉。
我悄悄用一点余光扫了右肩一眼,看到那道痕迹似乎少了一些,但并不明显,依旧牢牢印在我右肩衣服之上。
拎着我的白衣白帽,来到了一处空置的大锅面前,顿时一股恐怖的热浪扑面而来,我整个人的皮肤瞬间就通红一片。
嗡!
一声嗡鸣之后,蒸笼之上,一张由雾气凝成的纸张模样的东西出现,白衣白帽拎着我,同时看向那雾气纸张,低声念出了上面的部分内容:
韩林,诽谤、陷害建强集团董事长付建,并设局害死对方,触犯本层禁令,施以蒸笼冷风刑法……
听到对方这番话,我心中一万个不解。
我
诽谤陷害设局害死人
我韩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眼下这种局面,我想要开口解释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白帽的瘦高小鬼揭开那张雾气纸张,然后掀起巨大的蒸笼盖子,将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我一把扔进雾气滚滚的蒸笼之中。
刚进蒸笼,我就感觉自己熟了。
很多人都蒸过桑拿,可要是温度和神经感觉都放大一千倍,那种滋味,绝对不是人能承受的。
在蒸汽弥漫的巨大蒸笼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全身的肉,一块块熟透,然后从身上脱落,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我又死了……第五次。
这一次,那个蒸笼鬼说的那些话,让我又得到了部分线索,但我不相信自己是那样的恶人。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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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眼皮似乎更沉重了。
漆黑散去,当我醒来时,扑面而来的,是两座巨大的如刀般的山峰,
以及一股刺骨的凉意。
长长的队伍排在这两座山峰之前,山峰之上,有四个古老字体的文字,我看了一眼之后,脑海中浮现出那四个古字的意思——居虚倅略。
趁着排队的时候,我找准机会,偷偷用余光再次看了一眼右肩,发现上面那道痕迹,似乎又变浅了一点点。
就在我刚收回余光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
这小子看样子是真的没有记忆了,倒是有些可惜了,经历了两次血肉磨盘都能保留部分记忆,偏偏折在了第三次,不然的话,我还能推荐他当判官,到时候阴阳两通,不仅权柄大,还自由,能在上面当神……
实在可惜,若他能当判官,我就有靠山了。
我心中一动。
当判官
阴阳两通
我若是能在这下面当上判官,到时候想要查清自己被分尸杀死的真相,以及上阳间去报仇,岂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些激动,扭头看向右肩处的那一抹痕迹,低声问到:阿婆,你刚才说的可当真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右肩上那道痕迹就消失了。
当我说完之后,回答我的不是对方肯定的答复,而是一张有着三十二颗狰狞头颅的巨嘴,巨嘴张开,一口将我吞掉。
咯嘣的脆响声响起。
我……又死了,地六次!
7、
再次醒来,我又回到了血色荒原。
淦!
我心中暗骂。
这个当,上得太憋屈,我都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又暴露了!
这一次虽然死了,但也彻底证明我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右肩上的确有东西,而且就是那个吃人的老妪,它在盯着我,它在怀疑我,怀疑我还有记忆存在。
果然,不能暴露自己还有记忆!
这一次醒来,我都无需用余光去看,就已经能确定,右肩靠后的位置,多了一点重量,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那个老太婆,不过这一次,对方换了一个位置,哪怕我扭头,也看不到那个位置。
这老太婆,藏得更小心了。
我心中暗骂一句。
这一次,我更加小心谨慎,心中不断催眠自己,绝对不能暴露自己还有部分记忆的事实,若是再死几次,我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恐怖的后果。
这一次醒来,我感觉更虚弱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虚弱,更多的是自身灵魂上的虚弱和疲惫。
这种死亡,果然是有代价的!
一路小心谨慎,前面的关隘一一通过,我没有暴露,再次来到了刻有【居虚倅略】四个古字的剪刀山之前。
队伍前面的人一个个被拎走,很快轮到我时,也被一个双手双脚都如同剪刀般的扁平小鬼带走,来到一张案几之前,小鬼将我双手固定,而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生锈且刃口翻卷的剪刀,拉起我的一根手指……
咔嚓!
啊!我一声惨叫。
剪刀鬼一边将我的手指一根根剪断,一边看着案几上一本翻开的册子,皱眉低声喃喃道:这小子,竟然撺掇好友母亲改嫁,而且是嫁给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婚后在家暴和抑郁中死去,简直是……
改嫁
好友母亲
几个关键词,让我又得到了一个线索。
我牢牢记住了这些信息。
当十根手指全部剪断后,我尽管极度虚弱,但这一次并没有死亡,引得剪刀鬼都对我刮目相看,在我重新回归队伍时,又说了一句可惜,我也不知道它在可惜什么。
拖着虚弱的身体,跟随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我很快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里山石成群,山中林木密集,每一棵都很大很高,很多都高大到看不到顶,不知长到了哪里去。
这片山林最前方,有两棵耸入天际的巨树,两棵巨树之间,有一块用白骨拼接而成的巨大牌匾,上面的白骨有序排列,组成了三个古字——桑居都。
还没走近,前方的惨叫就远远传来。
这一次,队伍分成了很多小队,每一支小队面前,都有一棵巨大的树木。
当我也被分入某小队,走近些后,
这才看清那些所谓的大树,原来根本就不是树,而是一根根巨大的铁柱,每根铁柱之上,都插着长短不一,密密麻麻的利刃,有刀有剑,有枪有斧……
我仰头一看,远处那些利刃铁树之上,很多人还没爬多高,就一个不慎被利刃刺穿,而后就那么挂在利刃铁树之上,哀嚎着,凄厉惨叫着,鲜血汩汩,顺着利刃下淌,将一棵棵铁树染成了红色。
我浑身一凉。
这时,一道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韩林,离间骨肉,挑唆张幂付磊母子二人反目成仇,直接导致张幂抑郁,付磊性格大变,触犯本层戒律,受铁树之刑……爬上树巅而不死,即为惩罚结束!
我的眼前,一棵树正在开口说话,树干上的眼睛看着我,宣读了我的罪行,和前方的利刃铁树不同的是,眼前这棵树,树干上的枝叶不是利刃,而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还在滴血,有的内脏肠子露出,在树干上摇晃着……
一股力量推着我朝利刃铁树上爬去,我一边往上爬,一边将刚才关于我的罪行牢牢记住。
我避开各种利刃,慢慢往上爬。
抬头仰望,这棵铁树根本看不到尽头,想要通过这一层的惩罚,需要活着爬到树巅之上,这让我心中感到绝望。
稍微一分神,我一只手一滑,整个人当场下坠。
扑哧一声,身躯从一柄带血槽的鬼头刀的刀锋上滑过,我瞬间被劈成两瓣,碎骨碎肉从铁树上洒落,和地面上不知名的无数碎骨碎肉混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我死了……第七次!
利刃划过身体的感觉还没消失,我就又活了,依旧站在通天般高大的铁树之前,面前依旧是那个血腥恐怖的尸体树人。
树人看着我,树干之上的那双眼睛,无比冰冷,它抬手朝插满利刃的铁树指了指,显然是在示意我继续爬。
我的身体依旧被一股力量推着,来到了铁树之前,在树人那凌厉的目光之下,我没有选择,只能和其余人一样,双手抓住各种利刃未开锋的一侧,一点点艰难往上爬去。
当我一口气爬到一百多米高度时,正要歇一下,却被上方砸落的一道身影冲击,身体随之坠落,被下方的一柄利斧将身体劈成两瓣。
我又死了……第八次!
……
当我第三十六次掉落,被利刃刺穿而亡后,再一次爬上铁树时,耳边响起了那道让我又恨又怕的苍老声音。
小伙子,这层桑居都地狱,能通过者寥寥无几,无数受罚之人,都是在这层地狱一次次死亡,最终耗尽自己的灵魂之力,彻底湮灭,连入畜生道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你若不找对方法,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一次性通过桑居都地狱的方法,如何
三十六次的死亡,让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出现一点松弛,眼前也有些模糊了,此刻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喜悦,正要询问对方的条件时,我心脏猛地一紧,一片模糊的记忆快速变得清晰,那是在居虚倅略地狱时的遭遇。
我瞬间回过神来,强行压下情绪波动,保持着空洞的眼神和麻木的表情,一言不发继续攀爬鲜血淋淋的铁树。
耳边,那道苍老的声音低声狐疑:这都没反应看来是真被湮灭干净了,真可惜,就只差一次了……
……
咚!
染血的两瓣尸体砸落地面。
我又死了……第五十七次!
这一个地方,我就死了五十一次,可那通天的铁树,依旧看不到尽头,最高的一次,我爬到了云层之上,高度足足超过两千米,可依旧没有看到这棵铁树的树巅。
我有些绝望了,紧绷的神经不断松动,心中开始犹豫,那个老妪会不会真的知道通过这桑居都地狱的方法要不要主动开口问问
嘭!
我的尸体四分五裂,砸落地面,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第五十八次死亡!
8、
我死了……第五十九次!
我死了……第六十次!
……
我死了……第八十一次!
当我第八十五次被利刃切割成一地碎块后,
我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主动扭头看向右肩方向,开口问道:
你之前说有方法能一次性通过桑居都,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
我的右后肩处,一缕指甲盖大小的薄雾升腾而起,其中传出阵阵得意且难听的嘎嘎嘎笑声,对方没有回答我,而是张开了那张熟悉的恐怖大嘴。
咔嚓!
一片黑暗将我笼罩。
大嘴之中,那三十二颗多次打交道的人头,再一次将我分解成了肉沫。
此役奥!!!
死亡之前,我把自己骂了一万遍。
我死了……第八十六次!
9、
再次醒来,又是那片血色荒原。
熟悉的队伍,熟悉的景色。
韩林,你要是再相信那个老太婆,你他妈就不是男人!
我在心中告诫自己。
我掩埋所有情绪,和队伍中的其他人看不出任何区别,跟着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进着,至于肩膀上那多出来的一点点重量,我直接选择了无视。
之前的刑罚,再次经历一遍之后,我又来到了桑居都地狱。
这一次,我感觉比之前更加清醒,身体更加有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感觉上的确比之前要好很多。
争取一口气通过!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
熟悉的流程之后,我一步步爬上铁树,每一步都非常小心,更是随时注意着上面的情况,一有不对就马上转移位置。
尽管有着丰富的经验,我还是在死了四次之后,才终于成功攀登到这棵铁树之巅,抬头仰望,看到的是无尽深空,漆黑一片,仿若择人而噬的深渊。
第九十次死亡,通过桑居都地狱!
10、
看着头顶的无尽深渊,我心中正猜测那是什么时,突然一阵疾风袭来。
呼!
我差点被吹飞。
逆风看去,一个巨大的白色漏勺朝我抄来。
我心中一紧,就想避开。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没有任何记忆的行尸走肉状态,不应该有恐惧害怕的情绪才对,于是我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动弹。
咻的一声。
巨大的白色漏勺飞过。
而我,也进入了那漏勺之中。
躺在这漏勺之中后,我这才看清,这压根不是我认知中的漏勺,分明就是一根根人骨连接而成,拼接成一个个五边形所组成的人骨漏勺。
至于这人骨漏勺的勺柄,更加恐怖,那是一个个人以头尾相连,组成五条人线,再将这五条人线绞合成一股,这才形成了又长又坚固的勺柄。
哈哈哈……
阴森刺骨的笑声传来。
声音来自握着骨勺的巨大恶鬼,它身高足有十几米,九头十八臂,每一条臂膀的手掌之中,都拿着一个差不多的人骨漏勺,每一个人骨漏勺里,此刻都装着至少一个人。
在巨大恶鬼的腰间,还围着一张同样巨大的围裙,但这张围裙之上,有着很多不规则的缝合线条。
我透过人骨漏勺看去,赫然发现,那张巨大的围裙,分明就是一张张人皮缝合而成的,那些人皮,小的只有一张洗脸巾那么大,最大的竟然有黑板那么大,让我很震惊。
呲呲呲!
啊——
呲呲的油炸声和惨叫声一起传来。
恶鬼的十八条手臂齐齐挥动,手中握着的人骨漏勺,一个个有序地伸入面前那如天坑般巨大的油锅,锅中的热油掀起阵阵热浪,将空间都炙烤得扭曲了。
热风拂面,装着我的这柄人骨漏勺,也开始动了。
与此同时。
一道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却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
韩林,诬告诽谤李媛杀夫,触犯本层戒律,处以油炸【薯条人】酷刑。
噼里啪啦!
呲呲呲!
不等我明白李媛是谁,我的整个身躯,就已经深深没入了滚滚油锅之中,整个人瞬间变得外焦里嫩,酥脆紧致,肉香扑鼻。
我在自己的肉香中死去……第九十一次死亡!
……
我在扑鼻的肉香中醒来。
刚醒,那道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林,此生三十五载岁月,食用超过八十种动物之肉,触犯本层戒律,判罚油炸八遍,裹以血肉面粉,判罚油炸【油条人】酷刑,炸之,食之……
现在行刑,油炸第一遍。
一层厚厚的血泥飘来,将我包裹。
呲呲呲——
油爆声再次响起。
直透灵魂的痛苦,并没有因为多了那层血泥而减轻分毫。
当我被油炸第一遍时,就已经死了。
本以为这次的油炸八遍刑法就这样结束了,至少剩下的七遍没有痛苦,可没想到当我醒来之后,耳边听到的,是让我绝望的声音:
现在行刑,油炸第二遍。
呲呲呲!
第九十三次死亡!
……
第九十九次死亡!
……
终于。
油炸八遍刑法结束。
就当我以为这层乌竟都地狱结束了时,却又听到了那道冰冷的声音:
韩林,诬陷诽谤李媛杀夫,设计陷害付磊,而后谋占付磊所继承的建强集团财产,触犯本层戒律,判罚油炸【麻花人】酷刑,扭曲全身形成人型麻花,猛油炸之,食之,酥脆爽口……
入油锅之前,我看着自己的后背,脚后跟,在那穿透灵魂的痛苦之中,将目前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之中进行整理,试图回想起自己被分尸的死亡真相,可目前的线索,与我的死亡皆毫不相干。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滚烫热油,我心中一次次反问自己,我真的是坏人吗真的如同这些惩罚之语所言,谋财又害命了吗
如果我是坏人,那杀我的又是谁
对方不仅杀了我,还将我分尸成一千零一块,如此残忍的手段,是报复吗
脑中的线索还没理清,我就已经死了。
第一百次死亡!
这一次死亡的同时,我感觉右肩也随之一松。
11、
麻木,虚弱,空虚,整个人从肉身到灵魂,都是被彻底掏空的感觉,当我再次醒来,艰难睁开眼睛时,身体虚弱得差点原地跌倒。
定睛一看,我此刻正站在一处台阶之上。
台阶很长,向左望不到尽头,向右也望不到尽头。
台阶每隔一米左右的距离,就站着一个同样虚弱麻木的人,每个人的台阶前面,则是颜色各异的旋涡。
我看向自己面前的旋涡。
嗷嗷——呼噜噜~~~
猪崽子的叫声从漩涡中传来。
我一张脸难看至极。
因为,面前台阶下那旋涡之中,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一群小猪仔,旁边是一头老母猪,正在给这些小猪仔喂奶。
我:&……%*@/!
真他娘的要投胎畜生道!
我思绪飞转,思考应对之策,扭头看向左右两边之人面前的漩涡,想要抢占他们的,可当看到那两人面前漩涡中的画面时,我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左边之人,漩涡画面中是一只下水道的老鼠。
右边之人更绝,漩涡画面中是他娘的一只蛆!
一只蛆,还在旱厕里不断蠕动着。
我:呕!
差点就吐了。
我想打其余人的主意,但超过一米距离的漩涡画面,压根就看不清楚,相比下水道的老鼠和厕所里的蛆,我这二师兄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不过,我并不甘心。
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当~~~
一声震荡灵魂的钟声响起。
12、
钟声响起。
原本幽暗的空间,突然亮起九彩之光,一道道朦胧的身影,遮天蔽日,巨大无比,身处无尽遥远之外,朝这里看过来,其中一道身影手中,正拿着一个小钟。
那人收起小钟后开口说话,声音震荡时空,滚滚传来:
时辰已到,轮回之道开启,投胎转世者,入轮回!
这声音,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当对方说完之后看,我看到左右两边那些人,一个个都抬起了脚,三两步踏出,接连进入了各自面前的漩涡之中。
我看着眼前漩涡中的画面,纠结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尤其是那画面中的老母猪,此刻竟然鬼使神差的抬头朝我看了一眼,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慈爱,这更是让我全身阵阵发麻。
眼看着台阶上的人越来越少,我心中越发焦急起来。
就在这无尽台阶上只剩我一个人时,无尽遥远之外,那道手拿小钟的遮天身影,遥遥朝我看了一眼,冷冷说道:
轮回镇守使,赶紧将这最后一人踢下去,然后进行人道轮回。
是,大人!一头猪鬼直立行走,手持九齿钉耙,大步朝我走过来,那丑陋的猪脸之上,写满了对我的嫌弃和不耐烦,手中的钉耙已经挥出,显然是想要一钉耙将我打入轮回通道中去。
我绝望了。
下辈子,真的要做二师兄,成为人类餐盘上的一道美食了吗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种相关的美食——凉拌猪头肉、剁椒炒猪心、尖椒肚片、凤眼猪肝、香爆肥肠、酱汁肘子、糖醋排骨、东坡肉……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那画面,简直恐怖。
自己的死亡真相还没找到,为何要陷害那些人也还不知道,我不想就这么去投胎,而且还是投胎成一头猪。
就在我绝望之际。
突然,我耳后响起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这道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小子,你果然还有自我记忆,既然不想成为畜生,那就成为我的一道分身,等你出生之后,我会让你化作人鬼,成为我在人间行走的躯壳……
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老妪面孔,正是那个我一直在提防的鬼婆,被吃了好几次的恐怖老妪。
我浑身冰冷,动弹不得。
就在老妪的面孔要融入我时,异变再度出现。
呼!
呼——
两道风吹来,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形成两层护罩,将我保护在中间。
嘭!
一声撞击声响起。
护罩刚刚形成,老妪那张脸就撞上了。
看到黑白护罩,老妪顿时气急。
老黑老白,你们当真要阻我
黑色雾气涌动,发出低声:鬼婆,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能瞒过上头大人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既然不知悔改,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白色雾气涌动,也发出声音:鬼婆,此次做局,本意是想要将你钓出来,但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找到了一个历经血肉磨盘五次而依旧有自我意识和记忆的人,这也算是你死前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一路走好吧。
砰!
一道低沉的破裂声响起。
鬼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彻底湮灭了。
黑白雾气化作两道人影,看都没看跑过来的猪鬼,而是看向远方那道手持小钟的身影,冷声下令:
即可追杀鬼婆所有分身,一个都不能放过!
13、
鬼婆被杀,我既欣喜又意外。
不等我多想,两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子,我们藏在你身上的能量所剩不多,只能帮你斩断畜生道的连接,至于你能不能闯入人道轮回,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现在赶紧转身,在后边的人道轮回开启的第一时间冲入一个轮回通道,这样轮回镇守使才抓不住你。
另外,你虽然被分到黑色队伍,但我们都认为你并不是坏人。
我心中很是诧异。
耳畔,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我转身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身后另一边也有台阶,也有轮回旋涡,而且属于人道,此刻都已经开启了,每个旋涡面前的台阶上,也都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人影。
我认准距离最近的一个人道轮回旋涡,没有任何犹豫,提起所有的力气,全力冲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开了那道麻木的人影后,整个人一个猛子扎入了这个人道轮回旋涡之中。
抓住他!
一声焦急的厉喝声在我身后响起。
14、
清风拂面。
九彩漫天。
当我冲入人道轮回旋涡之中后,脑海之中那些模糊的记忆,以闪电般的速度快速清晰起来,包括我一直想不起来的所有记忆,也都纷纷浮现,在我面前形成一幅幅画面,这其中就包括我陷害那几个人的记忆,以及……我被分尸杀害的记忆。
瞬间,这些记忆都活了,我也知道了所有真相。
原来如此!
15、
无数画面闪过。
故事脉络彻底清晰。
……
【警局】
我坐在审讯室。
对面,警官递过来一张打印好的审讯记录,眼神严肃地看着我:韩林,关于你谋杀付建的罪行,你可认
我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谋杀付建,是我精心策划的第一起行动,也是一切事情的开始,但百密一疏,终究出了意外,我清理了一切痕迹,可谁能想到,付建别墅的卧室里,竟然被他儿子付磊请专业人员在极其隐蔽的地方,安装了好几个针孔摄像头。
正是其子的特殊癖好,歪打正着将我的行凶过程完整拍摄了下来,成了我的直接罪证。
既然你认罪,那就签字吧。警官将一支笔和审讯记录一起推到我面前。
哗啦啦!
金属碰撞声响起。
我拉动手铐,捡起签字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韩林。
……
【看守所】
我被关入看守所,等待上庭接受审判。
当天晚上,我所在的监牢又进来几个人,其中两个我还都认识。
那两人长得凶神恶煞,监牢里的人都不敢看他们,此刻只有我盯着他们看,对方当即就横起来:看你大爷,找死吗
说着,两人大步朝我奔来。
砰的一声,我被两人堵在墙角。
一阵拳脚声之后,我鼻青脸肿。
我一脸愤怒,向铁门外的警员举报,但对方只是回头冷冷扫了我一眼,而后继续抽着嘴里的软中。
我一个人躲在墙角,场面非常凄凉,没人敢靠近我。
但只有我和那两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戏而已,演给别人看的,因为在那两人揍我的时候,他们向我透露了消息,我父亲的义子,也是我的生死兄弟韩忠,正在策划帮我越狱。
……
【法庭】
审判日到来。
韩林,犯故意杀人罪,谋杀罪,杀人未遂罪,行贿罪,交通肇事罪……数罪并罚,一审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咚!
法槌落下。
旁观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再次被关入看守所,等待着次日行刑。
……
【法医】
法医室。
负责付建谋杀案的法医,看着电脑里我的资料,以及桌面上的一份纸质档案,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喃喃自语道:
真奇怪,这个韩林的基因,为何与三十五年前的李伟被杀案受害者如此相似,匹配度高达99.99%,再考虑到年龄,大概率是李伟的直系血亲,应该是李伟的儿子,当年不是说李伟没有子嗣吗
……
【荒地仓库】
郊区。
一片废弃多年的荒地仓库里,此刻正有着一群身着各种制服的人,每个人的衣服里,都有各种枪械。
站在首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
他看向众人,低声道:
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点头。
刀疤男手掌一挥,低声下令:行动!
……
【越狱】
看守所。
几个值夜班的警员正在吃泡面。
突然。
砰砰砰!
沉闷的枪声响起,警员一听就知道,这种枪声,是只有装了消音器才能发出来的,而且是非常先进的消音器,能将声音降到最低。
警员口中的泡面还没咽下,整个人就瞬间失去知觉,哐当一声倒地不起。
吱嘎一声。
一间牢房的门被打开。
几个人走向我。
大哥,我们来接你回家。一个蒙面黑衣人看着我,低声开口,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正是我爹的义子,我的生死兄弟韩忠。
他将我搀扶着,向外走去,其余囚犯全部一动不敢动。
……
【地下屠宰场】
夜色朦胧。
几辆面包车快速驶离看守所,中途更是换了五次车。
我晕晕乎乎的,等车子最后一次停下时,还没下车,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并不是人血。
哗啦一声。
车门拉开。
我被搀扶着下了车。
抬眼看去,原来是一家屠宰场,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架子上还挂着一头头被屠宰后分成两瓣的肥猪。
啊忠,我们来屠宰场干什么
我看着韩忠,不解的问道。
韩忠呵呵一笑,而后一把扯下脑袋上的黑色头套,转身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之前的生死兄弟情,变成了冰冷和仇恨。
他满脸冷笑看着我,冷声反问:
你觉得呢
……
【手足】
啪嗒!
嗡嗡嗡——
电闸被开启。
屠宰间的电灯和设备,都缓缓运转起来。
韩忠抬手一挥,对身边的人下令:将他抬上去!
顿时,几个大汉过来,将我直接架起来,如同抬一头待宰的肥猪一样,将我抬到了分解台上。
阿忠,你这是干什么
我既惊慌又不解。
这场面,我可是见识过的,不过那一次的主角,是付建的儿子付磊,对方被我和韩忠两人联手坑杀,并设局嫁祸给他妻子李媛,李媛也因此被捕入狱,判了无期徒刑。
嗡嗡嗡!
电锯从分解台中间的缝隙,一点点朝我靠近。
阿忠!我看向韩忠大喊。
韩忠看向我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杀意,再也没有丝毫曾经的兄弟真情,他深深凝视了我五秒后,这才开口:
韩林,或者说,我应该叫你李林。
我一愣。
李林我
我看着他,躺在分解台上急切地说道:阿忠,付建一家四口都已经被我们弄死了,建强集团即将物归原主,革命已经成功,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难道想杀了我独享胜利果实吗
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在我韩林心中,你就是我亲兄弟,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若想要建强集团,等我运作收回来之后,给你便是!
韩忠看着我,依旧在冷笑。
亲兄弟,谁他妈和你是亲兄弟!
韩忠双眼血红,看上去十分骇人。
和杀父仇人继续称兄道弟给老子扯淡呢你以为我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将你救出来真的是因为兄弟情
咯噔一下,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下一刻。
韩忠恶狠狠看着分解台上的我,声音满含杀意,一字一句吐出了一句让我浑身冒寒气的话来:救你出来,是为了亲手杀你!
……
【真相】
我心脏猛地一顿。
韩忠,你给老子说清楚,想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你若想要建强集团,我可以拱手相让,因为你是我兄弟,但若你想以莫须有的借口坑杀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忠冷笑,而后朝身后一个小弟招了招手,对方从手提箱里拿出来一摞档案。
啪!
韩忠将档案狠狠拍在分解台上。
老子看不到!我大喝,心中更是越发不解。
我和韩忠两人,这些年不断策划谋夺建强集团,目的是为了给我父母报仇,因为建强集团本来就是我家的,但在三十五年前,我父母被付建买凶暗杀,还做成了意外事故,因为我父母明面上没有任何子嗣,两人死后,偌大的一个建强集团,在付建的一番运作之下,就到了他的手中。
三十五年前,付建不仅是建强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我父亲的小舅子,是我母亲的亲弟弟,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那时候,我才几个月大,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国内,而是在集团的某外国分公司,那家分公司的负责人,正是韩忠的父亲。
我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记忆。
分解台旁,韩忠翻开档案,在我面前晃动。
我看着档案上的资料,耳畔是韩忠那冰冷的声音。
三十五年前,也就是你父母被杀前六个月,你父亲去国外分公司视察,但那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去看刚出生不久的你,他为了生个儿子,瞒着你那名义上的不能生育的母亲付冰,在外面到处留种……
那时候你被你爹藏在我家,那天晚上,有人在别墅中纵火,而你父亲当晚在外应酬后又去找女人了,我父亲打车回来时看到别墅着火,但由于火势太大,他最多只能救一个人,激烈斗争之后,他选择了救你,而不是我的母亲!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在外婆家,我也得死!
等他把你救出来,想要拼命再回去救母亲时,却被几个匪徒当成是你父亲,被残忍杀害,葬生火海之中……
你父亲李伟,后来得知情况后,这才将我收为义子,并给你改姓韩,说是为了纪念我那死去的父亲,哼!虚伪至极,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说,我父母是不是因你而死
若不是这些年布局坑杀付家,暗中需要各种调查,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查到这些资料,也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你可知道,当年去国外别墅纵火和暗杀的人,正是你舅舅,也就是付建派出去的!
我目瞪口呆。
真相,原来是这样!
嗡嗡嗡!
电锯急速转动,带起的风,吹得我的裤子啪啪摆动。
韩忠看了我最后一眼,声音越发冰冷:
现在,你的仇报了,那接下来,就该轮到我报仇了,你说对吗
嗡!
他猛地一推分解台中间的电锯把手。
噗噗噗!
血肉飞溅。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他操控电锯分成了两瓣,意识模糊之前,最后一副画面,是韩忠那溅满鲜血的狰狞嘴脸。
将他分割成一千零一块,然后去荒野抛尸。韩忠下令。
老大,为何要分解成一千零一块有小弟好奇。
韩忠呵呵一笑。
他一边用毛巾擦去脸上的血迹,一边平静地说道:
小时候,我这好兄弟每晚睡觉之前,总是缠着我给他读睡前故事,他最喜欢的睡前故事,正是那本《一千零一夜》。
……
轮回旋涡通道之中,画面快速闪烁。
原来如此!我深深叹息,韩忠,你他娘的,够狠!
……
【接生】
一阵清凉袭来。
画面全部消失。
我眼前猛然陷入黑暗,但却隐隐听到了很多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一道道急切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
快快快,产妇要生了!
我轻轻晃动了起来。
杂乱的脚步声中,还有咕噜噜的病床轮子滚动的声音。
投胎成功了
我暗自窃喜。
而且,看样子我马上就要出生了,并且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出生,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来,这辈子我注定要做一回神童了!
如果我一出生就开口飙英语,对着这一世的父母和医护人员来一句how
are
you
的话,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
老公,我怕!一道虚弱但却又坚强的声音响起。
乖,别怕,我会一直在产房陪着你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光听声音就知道,此人非常疲惫。
这声音
我突然一愣。
这声音,我可是非常的熟悉啊!死都不会忘记的那种熟悉!
呵呵呵!
这一世,有意思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