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锈门声的警告
就这破地方,值得专门做个报道
我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抬头望着眼前这座灰蒙蒙的建筑,忍不住嘟囔。
青山医院,上世纪七十年代建的精神病院,废弃了近二十年。
四层的主楼墙面爬满了枯萎的藤蔓,窗户大多破碎,像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
五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一靠近医院,温度似乎骤降了好几度。
我,周晓,某三流媒体的实习女记者,因为‘表现积极’,被主编‘委以重任’,派来这鬼地方做一篇关于城市废弃建筑的报道。
说白了,就是没人想接的活儿丢给了我。
小姑娘,你要进去
沙哑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转头看见铁门旁的小屋里走出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对方满脸皱纹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老人手里拎着串锈钥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是的。我是记者,来做采访。我掏出工作证晃了晃。
采访
老人嗤笑一声,这破地方二十年没人来了,采访谁鬼吗
我干笑两声:就是拍点照片,写写建筑现状之类的。
眼前的老人,后来我知道他姓赵。
对方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我,突然压低声音:天黑前必须出来。
什么
我说……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天黑前必须离开。这地方...不干净。
说完他剧烈咳嗽起来,好像刚才那句话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二十一世纪了,还来这套
但出于礼貌,我还是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提醒。
老人慢吞吞地打开铁门上的锁链,生锈的金属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三楼东侧的楼梯坏了,别往那走。
他最后警告道:还有,如果听到什么声音...别回头。
我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直到踏入医院大厅的那一刻。
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可一进门,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灰尘在从破窗透进来的几束阳光中飞舞,地上散落着碎玻璃和纸张。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每一步都激起一阵细微的回音,像是有人在轻轻模仿我的步伐。
有人吗
我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即自嘲地笑了。
当然没人,这地方废弃二十年了。
咔嚓!
咔嚓!
我举起相机,开始拍摄大厅景象。
取景框里,残破的挂号窗口像一张咧开的嘴,歪斜的‘静’字还挂在墙上,只剩半个‘争’字倔强地悬在那里。
正当我调整焦距时,取景框边缘似乎闪过一个人影。
我猛地放下相机,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眼花了...
我小声安慰自己,却感到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按照计划,我决定先去院长办公室看看。
破旧的地图显示办公室在三楼西侧,我小心避开地上的杂物,向楼梯走去。
木制楼梯在我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上到二楼时,一阵冷风突然从走廊尽头吹来,我打了个寒颤,心说这栋楼的所有窗户都是封闭的,哪来的风
二楼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张等待吞噬什么的嘴。
我不敢多看,加快脚步上了三楼。
院长办公室的门锁着,但已经腐朽的木门经不起我几下撞击。
随着一声闷响,门开了,一股霉味夹杂着某种奇怪的药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保存相对完好,巨大的办公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我拉开抽屉,发现几本发黄的值班日志和病历记录。
大多数已经字迹模糊,但有一本1975年的记录本引起了我的注意。
翻开内页,许多地方被墨水涂黑了,但在‘治疗记录’一栏,反复出现‘特殊治疗’几个字。
每次出现,都被用力涂抹过,似乎记录者既想记下又害怕被人看见。
正当我仔细辨认那些模糊字迹时,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我浑身僵住,缓缓转头。
门依然关着,和我进来时一样。
但桌上的病历本,不知何时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里用红笔写着一行清晰的字迹,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写下的。
第七病房,不要进去。
第二章相机看不见的访客
我死死盯着那行红字,喉咙发紧。
墨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刚刚有人用蘸血的笔写下的。
这不可能!
这本病历明明已经尘封了几十年。
‘啪’的一声,我猛地合上病历本,灰尘四溅。
冷静!周晓!
一定是有人恶作剧!
我深吸一口气,却吸进满肺的霉味和那股奇怪的药味,呛得咳嗽起来。
我掏出手机想拍下这页,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相机倒是能用,我对着那行红字连拍几张,然后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廊比来时更暗了。
我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阳光正好的时候,可这栋楼仿佛自己制造了一片阴影。
我加快脚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击墙面。
别回头!
赵伯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却跟了上来,保持着固定的节奏,不快不慢,始终与我保持两三米的距离。
我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衬衫黏在皮肤上,冰凉。
转过一个拐角,我猛地蹲下,屏住呼吸。
哒哒声越来越近,在拐角处停顿了一下,然后……
只见一只老鼠窜了出来,撞到对面的墙上,又飞快地溜走了。
‘呼...’
我长出一口气,旋即又气又笑。
真是自己吓自己。
我站起身时,膝盖有些发软,看来赵伯的话已经成功给我洗脑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胆小鬼,我决定去探索地下室。
地图显示那里是以前的治疗区,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资料。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比主楼梯更窄更陡,铁扶手锈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每下一步,台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越往下,温度越低,等我踏到地下室的水泥地面时,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了,这完全不合常理,五月份的地下室不该这么冷。
地下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有小窗,像监狱一样。
大多数门都敞开着,里面是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张锈迹斑斑的铁床。
我的脚步声在这里回荡得更加诡异,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回音,仿佛有人在模仿我的步伐。
走廊尽头有一扇与众不同的门,它不仅紧闭着,门把手上还缠着几圈铁链,上面挂着一把现代锁。
这锁看起来最多只有几年的历史,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走近那扇门,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门缝渗出。
门上的小窗被从里面用什么东西遮住了,看不清内部。
我举起相机,对准门缝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似乎听到门内传来一声呜咽,像是个孩子在哭。
声音很轻,转瞬即逝,让我怀疑是不是幻觉。我屏住呼吸,贴近门缝。
‘有人吗’我下意识的轻声问道。
空气中一片寂静。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
是一个女孩的抽泣声,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词语,像是‘救救我’之类的低语。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这不可能!
医院废弃二十年了,怎么会有人被困在里面
但那个声音如此真实,如此...近在咫尺。
喂!里面有人吗
我用力拍打铁门,锁链哗啦作响。
哭声戛然而止。
接着,门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门上。
我吓得倒退几步,差点摔倒。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这一下差点让我尖叫出声。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喂我接起电话,声音发抖。
周晓你在哪
是主编老陈的声音,但断断续续,伴随着奇怪的电流杂音。
我在青山医院,地下室,这里好像有……
什么我听不清,还有……王磊去找你了,天黑前...回来...
通话突然中断。
我盯着手机屏幕,信号格又变成了零。
王磊那个新来的摄影师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地下室突然变得更冷了。
我决定立刻离开。
转身时,余光瞥见门缝下似乎渗出某种暗色液体,但当我定睛看去,那里又什么都没有。
回到一楼大厅时,光线已经暗得像黄昏。
我看了眼手表,才下午四点,外面的阳光应该还很充足。
大厅却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中,所有东西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我向出口跑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
这次我没忍住,猛地回头。
大厅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挂号窗口旁。
看不清面容,只能辨认出是个女性,穿着像是病号服的衣服。
她一动不动地面朝我的方向,明明看不清眼睛,我却能感觉到她在‘注视’我。
我颤抖着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人影消失了。
我心脏狂跳,冲出大门,随后撞进一个人怀里。
嘿,小心点!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
他比我高一个头,穿着深色夹克,脖子上挂着专业相机,背着鼓鼓囊囊的摄影包。
周晓我是王磊,老陈让我来帮你。
他松开手,皱眉打量我,你脸色很差,发生什么事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告诉他我可能见鬼了
他会觉得我疯了。
没什么,就是...里面太阴森了。
我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老陈为什么派你来
王磊耸耸肩:听说你要调查废弃医院,我觉得挺有意思,就主动请缨了。
他望向医院大楼,眼神变得复杂,这地方...不简单。
你知道这里
听说过一些传闻。
他压低声音,七十年代,这里发生过病人集体自杀事件,七个人在同一天用各种方式结束生命,官方说法是精神病发作,但所有相关资料都被封锁了。
我背后一凉:你怎么知道这些
王磊神秘地笑了笑:我有我的渠道,对了,你拍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我想起那几张照片,尤其是门缝和挂号窗口处的。
还没仔细看,现在光线太差了。
那我们明天白天再来一趟
王磊提议,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我犹豫了。
但理智告诉我不该再回到那个诡异的地方,可出于记者的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渴望,又驱使我点头同意。
好,明天上午十点,这里集合。
回程的公交车上,我检查相机里的照片。
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废墟景象,但有两张让我浑身发冷。
一张是地下室那扇锁住的门,门缝处分明有一双苍白的手从内部伸出,十指紧扣门框。
另一张是大厅挂号窗口,那个模糊的女性人影在闪光灯下变得清晰了些,她没有五官,整张脸像被抹平了一样,却依然能感觉到她在‘看’镜头。
而最诡异的是,当我翻到院长办公室那本病历最后一页的照片时,那行红字竟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明天见。
下车时,王磊意味深长地说,晚上...锁好门窗。
我本想问他什么意思,公交车却已经开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我。
几次回头,街上空无一人。
回到家,我立刻反锁房门,把所有灯都打开。
洗热水澡时,手腕上一阵刺痛。
我抬起一看,不知何时出现了四道细小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人用力抓握过。
而那个位置,恰好是我举相机时,门缝中伸出的‘手’可能碰到的地方。
第三章淤青指印
第二天早晨,阳光明媚得几乎让我怀疑昨天的经历只是一场噩梦。
直到我洗漱时,又看到右手腕上那四道淤青。
它们不但没有消退,反而颜色更深了,变成了紫红色,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我用遮瑕膏仔细掩盖住淤青,却遮不住那种被触碰的感觉。
那几处皮肤一直隐隐发烫,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握着。
十点整,我站在青山医院铁门前,王磊已经等在那里。
阳光下,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黑发略微凌乱,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浅棕色。
睡得好吗
他递给我一杯外带咖啡。
我接过咖啡,热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
做了几个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磊的目光落在我刻意用长袖遮住的手腕上,但什么也没说。
赵伯从小屋里出来,看到我们俩,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来了
他嘟囔着,钥匙串在枯瘦的手指间叮当作响,问道: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
我故作轻松地反问,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说:你长得像一个人。
谁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
他摇摇头,没回答,只是像昨天一样警告我们天黑前离开,然后慢吞吞地打开了铁门。
踏入医院大厅,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昨天的阴森感减轻了不少。
灰尘依然在光柱中飞舞,但至少能看清周围了。
先去院长办公室王磊问。
我点点头,领路上楼。
木楼梯依然吱呀作响,但有了同伴,恐惧感减轻了许多。直到我们进入办公室。
有人来过。
我僵在门口。
昨天被我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本病历,现在整齐地摆在了办公桌正中央。
不仅如此,原本散落的纸张也被摞成了一叠,椅子也从歪斜的状态被推回了桌前。
王磊吹了个口哨:看来看门的老人晚上挺忙啊。
不可能是他。
我摇头道:那老人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深更半夜来整理文件而且...
我指着那把椅子,昨天我进来时,它就在那个位置,歪着的。我根本没动过它。
王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小心地翻开那本病历。
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
那是1975年3月的记录,大部分内容被涂黑了,但有一段话依稀可辨:第七批特殊治疗开始,对象表现出强烈抗拒,林教授坚持加大剂量……
林教授
我凑近看,疑惑不已,没听说过这个人。
继续看。
王磊翻到下一页。
3月15日,对象出现预期外的副作用,包括幻觉、自残倾向,但透视能力确实有所提升。
我后背一阵发凉:透视能力这是什么意思
王磊没有回答,继续往后翻,但后面的页面要么被撕掉,要么被彻底涂黑。
直到最后一页,昨天那行红字出现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就像我照片里显示的那样。
你昨天真的看到有字王磊问。
千真万确。
我掏出手机给他看照片,就写在这里,‘第七病房,不要进去’。
王磊盯着照片,眉头紧锁:有意思,我们去东边看看吧,那里以前是重症治疗区。
你怎么对这地方这么了解我跟在他身后问。
做了一些功课而已。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带子,指节发白。
东翼的走廊比主楼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砖块。
有些病房的门被木板钉死了,从缝隙中飘出霉味和另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气味,像是消毒水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刺鼻又带着诡异的甜腻。
等等。
王磊突然停下,指着墙面,看这个。
起初我没看出什么异常,直到他用手电筒侧着照向墙壁。
墙面上布满了细小的刻痕,组成各种奇怪的符号。
有些像是字母,有些则完全是抽象的图案,密密麻麻覆盖了大片墙面。
这是什么
我伸手想触摸,王磊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恰好是淤青的位置,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抱歉。
他立刻松开,但表情凝重,别碰这些符号,据我所知,这是一种保护咒,用来封锁什么东西。
保护咒
我忍不住笑了,你是说魔法
王磊没有笑:你不觉得奇怪吗一家普通的精神病院,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
我没回答,因为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至少七八个,穿着老式病号服,有男有女,年龄各异。
他们排成一列,缓慢地朝我们走来,脚步无声。
王磊……
我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发抖,你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王磊警惕地环顾四周。
那些人!
我指着前方,穿病号服的,就在那里!
王磊眯起眼睛看向我指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但那些人越来越近了,我能看清他们的脸,惨白如纸,眼睛黑洞洞的,嘴角下垂。
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抬起头,直直地‘看’向我,嘴唇蠕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
我双腿发软,本能地后退,直到背抵上墙壁。
冰冷透过衣服传来,那些符号似乎在我背后微微震动。
周晓!
王磊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看着我!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些人身上移开,看向王磊。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人影如烟雾般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们……刚才还在……我声音细如蚊呐。
王磊的表情复杂难辨,既有担忧,又有某种奇怪的……期待
我们离开这里。他语气不容反驳。
回到主楼,我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王磊递给我一瓶水,我大口灌下,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恐惧。
你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从来没有。
我擦擦嘴角,我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
直到昨天
王磊盯着我,眼神很平静。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王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早就知道这地方不干净,我父亲……曾经在这里工作过。
这解释了他对医院的了解,但直觉告诉我,他隐瞒了更多。
不过眼下我有更紧迫的问题:那些是什么鬼魂
可以这么理解。
王磊压低声音:据我调查,1975年这里确实进行过一系列实验,试图通过药物和电击‘激发’精神病患者的特殊能力,比如透视、预知未来等等。
这太疯狂了。
更疯狂的是,据说有少数实验对象真的获得了这类能力。
王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继续道:但代价是他们的理智和生命。
我想起病历上提到的‘透视能力’和‘副作用’,胃里一阵翻腾。
那些病人……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人
我顿感一种被鬼上身的错觉。
很可能,集体死亡事件发生在1975年冬天,七名病人在同一天内相继自杀,方式各异。
王磊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有个共同点,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类似的淤青,就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
我猛地捂住手腕,遮瑕膏掩盖下的淤青突然刺痛起来。
王磊的目光太过锐利,我确信他能看穿那层薄薄的化妆品。
我们得去地下室看看。
我试图转移话题,昨天我听到那里有哭声。
王磊皱眉:地下室地图上没标出有地下室
有,我昨天去过,就在一楼楼梯后面。
王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周晓,一楼楼梯后面只有一堵实心墙,这栋楼根本没有地下室。
我们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冰冷的地下走廊,那扇锁住的门,还有那门缝下的液体……
不可能。
我声音发抖,我明明……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
王磊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我接个电话。
他走到几步开外,背对着我低声交谈。
我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不,还没告诉她……太危险……第七病房……
第七病房!
又是这个数字!
病历上的警告,看门老人的暗示,现在又出现在王磊的电话中。
这绝不是巧合。
王磊很快挂断电话回来,表情恢复了平静:抱歉,有点急事,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
谁打来的我直截了当地问。
一个……同事。
他避开我的目光,解释道:关于另一个项目。
我知道他在撒谎,但没拆穿。
我们各怀心事地离开医院,赵伯站在小屋里目送我们,脸上皱纹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回到家,我立刻打开电脑搜索‘青山医院
1975事件’,但找到的只有零星几条无关信息。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一个冷门论坛的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青山医院集体死亡事件真相》
发帖人:白衣调查员
日期:2005/11/02
内容:[已删除]
唯一剩下的是一条三年前的回复:林教授还活着,他在看着你们。
我盯着这条信息,手指悬在键盘上发抖。
突然,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尽管我的窗户紧闭。
桌上的纸张纹丝不动,我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以及……还有被注视的感觉。
慢慢转头,梳妆镜中我的倒影正常,但在倒影身后的墙角,似乎有一团比阴影更深的黑暗在蠕动。
我屏住呼吸,不敢眨眼,那团黑暗渐渐形成了人形轮廓……
手机突然响起,我惊跳起来,是王磊。
你还好吗
电话中的王磊关心道。
不……不太好。
我声音发抖,眼睛仍盯着镜子,那黑影已经消失了。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马上过来,别挂电话。
等待王磊的十分钟像是一个世纪。
每当我看向镜子或任何反光表面,都能感觉到那黑影在边缘徘徊,却始终看不清全貌。
手腕上的淤青现在变成了深紫色,而且又多了一道,变成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当门铃终于响起时,我几乎是扑过去开的门。
王磊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旧牛皮纸袋,脸色凝重。
给我看看你的手腕。他一进门就说。
我慢慢卷起袖子,露出那五个触目惊心的指印。
王磊倒吸一口冷气,旋即从纸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递给我: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七名穿着病号服的人站在医院前的合影,最右侧是个年轻女子,面容模糊,但手腕处清晰可见五个紫红色指印,和我的一模一样。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尽管照片已经褪色,但那女子的轮廓……看起来竟有几分像我。
第四章病栋走廊尽头的小女孩
这不可能。
我的手指颤抖着触碰照片上那个女子的脸,尽管模糊,但那轮廓确实与我相似得可怕。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1975年春天,就在集体死亡事件前几个月。
王磊的声音异常沉重,照片上的七个人都是‘特殊能力开发项目’的实验对象。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为什么这个女病人手腕上有和我一样的淤青
王磊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我狭小的客厅里踱步,最后停在窗前,背对着我:因为她在‘接触’你。
接触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灵体与活人互动的一种方式。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通过留下印记,建立联系,你的淤青不是普通的淤伤,而是某种桥梁。
我下意识地揉搓手腕,那里的皮肤灼热得像被烙铁烫过。
你是说有鬼魂在标记我为什么
通常有两种可能。
王磊竖起两根手指,要么她需要你帮助完成未了之事,要么……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她想借用你的身体回归。
突然,我的胃部一阵绞痛,昨晚的晚餐几乎要涌上喉咙。
我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抬头时,镜子里的我面色惨白,眼窝深陷,活像个病人。
更可怕的是,在我倒影的肩膀后面,隐约有一团模糊的阴影。
滚开!
我猛地转身,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浴室。
王磊站在门口,表情介于担忧和了然之间:你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只是压力太大了。
他递给我一条毛巾:听着,你不必独自面对这些,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
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昨天才认识。
王磊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因为我父亲曾是那里的医生,他也参与了那些实验,我想知道真相。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他在隐瞒什么。
不过眼下,我有更紧迫的问题:那个女病人是谁照片上的人有名单吗
没有完整名单,资料都被销毁了。
王磊摇头,但我查到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他指着照片上从左到右的几个人,张明德,李国强,吴秀芳……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那个像我的女子身上,第七个人没有记录,只有编号:7号。
7号
第七病房
这个数字像诅咒一样总感觉缠绕着我。
我需要更多资料。
我用毛巾擦干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医院的档案室在哪里
三楼西侧,但怕是早就被清空了。
总会有遗漏。
我摇摇头,明天一早我就去查。
王磊皱眉:你不该一个人去。
那你陪我我挑衅地看着他。
他犹豫了:明天上午我有工作,下午怎么样
我自己去。
我坚定地说。
王磊最终妥协,但坚持要我在出发前和回来后都给他发消息。
他还给了我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某种干燥的草药和一块黑色石头。
挂在脖子上。
王磊顿了顿,凝声道:它可以……挡一些东西。
我本想拒绝这种迷信玩意儿,但手腕上的淤青提醒我,常规思维在这里行不通了。
我默默接过布袋,挂在脖子上,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涩香气。
那晚,我做了第一个重复的噩梦。
我躺在冰冷的金属床上,四肢被皮带固定。
刺眼的白光从头顶照下,几个戴口罩的人影围在我周围。
其中一个拿着针管,针头滴落着某种暗红色液体。
第七次实验开始。
一个男声响起,声音通过口罩变得沉闷扭曲,对象表现出显著的能力提升,但副作用加剧。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针头刺入我的手臂,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
世界开始扭曲,墙壁变得透明,我能看到隔壁房间,看到走廊,看到医院外的树林……
然后疼痛袭来,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我大脑里搅动。
我无声地尖叫,视线被血色淹没。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看到那个戴口罩的男人摘下了口罩……
一张陌生的中年男性面孔,细长的眼睛,右眉上有一道疤痕。
我惊醒时,窗外刚泛起鱼肚白。
全身被冷汗浸透,右手腕的淤青处传来阵阵刺痛。
更可怕的是,我的嘴里有一股铁锈味,像是真的经历过那场折磨。
冲进浴室,我惊恐地发现牙龈正在渗血。
镜中的我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几天没睡过觉。
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当我撩起睡衣,腹部赫然出现了几道细长的红痕,就.被皮带勒过的痕迹。
这不可能……
我颤抖着抚摸那些伤痕,它们真实地存在于我的皮肤上。
噩梦中的经历正在渗透到现实中。
上午九点,我再次站在青山医院铁门前。
看门老人今天不在,铁门却诡异地开着一条缝,刚好容一人通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了进去。
阳光下的医院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但当我踏入大厅,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立刻回来了。
这次我没浪费时间,直接上三楼找档案室。
档案室的门半掩着,锁已经被破坏。
推门进去,里面比我想象的整齐,但大部分架子都空了,但角落里堆着几箱没来得及销毁的文件。
我戴上手套,开始翻找。
大多数是无关紧要的行政文件,直到我在一个标着‘1974-1975特殊项目’的破旧纸箱底部发现了一本皮面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漂亮的钢笔字写着:‘林世昌研究笔记,绝密’。
我的心跳加速。
这就是王磊提到的林教授!
笔记内容大部分是专业术语,我看不太懂,但有几页特别标注的内容让我浑身发冷。
3月2日,7号对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能力提升,在注射MK-7号配方后,她能准确描述隔壁房间所有物品,甚至看到地下二层的活动,验证结果100%准确,这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人脑松果体确实存在未被开发的感知维度……
3月15日,副作用开始显现,7号对象报告‘看到死人’,并声称能听到‘墙里的声音’,其他对象也出现类似症状,但程度较轻,必须控制剂量。
4月1日,灾难性进展,1号对象在实验中突然尖叫,声称看到自己死亡,随后用玻璃片割腕,抢救无效死亡,其他对象开始出现集体恐慌,必须加强镇静……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75年12月24日,内容只有简短几行。
一切都完了,他们知道了,7号逃走了,其他人……上帝原谅我,我必须隐藏起来,如果他们找到我……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我翻到背面,发现用胶带粘着一个小信封。
拆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一个年轻女护士站在医院门口,怀里抱着个婴儿。
我的呼吸停滞了,那个护士的脸,竟与我母亲年轻时惊人地相似。
有人在那里吗
一个沙哑的女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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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惊叫出声,猛地转身,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清洁工阿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拖把和水桶。
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歉意地笑笑,我看门开着……
您是……这里的清洁工
我努力平复心跳,医院不是废弃很久了吗
哦,我只是偶尔来打扫一下。
她蹒跚着走进来,领点微薄的薪水,总比没有强。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笔记本上,表情突然变了:你在看林教授的东西
您认识林教授我小心地问。
当然,那时候我就在这工作了。
她露出怀念的表情,那时候医院可热闹了,不像现在……
她的目光突然聚焦在我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瞪大了,等等,你是那个女孩
我浑身一僵:什么女孩
林教授特别关注的那个。
她凑近看我,呼吸带着陈年的烟味,你长大了……但眼睛没变,那种特别的浅棕色……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您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来过这家医院。
不可能。
她坚定地摇头,我记得所有特殊病房的孩子,你是7号病房的,总是哭着想妈妈……
她突然压低声音,你逃走后,林教授大发雷霆,当天晚上……医院就出事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对话。
是王磊发来的消息。
在哪需要帮忙吗
清洁工阿姨看到消息,表情变得警惕:你在和别人说这里的事
只是同事。
我收起手机,阿姨,您能告诉我更多关于7号病房的事吗
她突然变得慌张:不,不该说这些,林教授不喜欢……
她开始后退,你最好也赶快离开,他们感觉到你了,所以才会回来……
谁回来了我追问。
那些人……那些没能逃出去的人……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拖把和水桶在地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我愣在原地,笔记本在我手中突然变得沉重无比。照片上的护士,7号病房的孩子,林教授的实验……
这一切与我有什么联系
我母亲从未提起过她曾在医院工作,而我确信自己小时候没住过院。
除非……那个婴儿是我
离开档案室时,走廊比来时暗了许多。
我快步走向楼梯,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走廊空无一人,但地上多了一串湿脚印,像是有人赤脚从清洁工的水渍中走过。
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
我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经过二楼时,一阵刺骨的冷风突然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那股熟悉的药味和腐烂气息。
在走廊尽头,一个模糊的小身影站在阴影里,朝我伸出手。
姐姐……救我……
声音细若蚊呐,却直刺我的鼓膜。
我僵在原地,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那个小身影向前一步,微弱的阳光照出一张惨白的小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和我玩……
对方伸出手,手腕上赫然是五个紫红色的指印,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吓得转身就跑,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冲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但我没有停下,一直跑到公交站才瘫坐在长椅上。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王磊的电话。
周晓你在哪
他的声音异常紧张。
医院门口的公交站……我气喘吁吁地回答。
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到,你遇到什么了
一个……孩子……
我艰难地吞咽,她手腕上有和我一样的淤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不要和它对视,不要回应它的话。我十分钟后到。
挂断电话,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差点惊叫出声,原本五个指印的淤青,现在变成了六个。
而最可怕的是,当我抬头看向医院方向,三楼的某个窗口,分明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高瘦人影,正俯视着我。
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间,它消失了。
第五章消失的七号实验体
王磊的车急刹在公交站前,溅起一片水花。
我几乎是跌进副驾驶的,浑身发抖得像片风中的叶子。
深呼吸,慢慢说。
他递给我一瓶水,手指意外地触碰到我的手腕。
就在那些淤青上,一股尖锐的疼痛让我猛地缩回手。
王磊的眼神立刻变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行拉过来查看。
遮瑕膏已经被汗水冲掉,露出六个紫得发黑的指印,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目。
天啊……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比我想象的更快。
什么更快
我抽回手,开口质问,王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他启动车子,没有直接回答:先离开这里,你家还是咖啡馆
我家。
我系好安全带,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我可能需要……躺一会儿。
开车途中,我从后视镜看到医院三楼那个窗口又出现了那个人影,对方高瘦,穿白大褂,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目送我们离开。
我紧紧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那是幻觉。
但当我再次睁眼时,它还在那里。
别看。
王磊突然说,一只手覆在我眼睛上。
他的手心出奇地温暖,驱散了一些寒意,有些东西,你越注意它,它就越强。
我任由他遮住我的眼睛,直到车子转过一个弯,医院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到家后,我踉跄着走向沙发,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王磊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端出一杯冒着热气的深色液体。
喝了它,虽然不好喝,但能帮你恢复一些精力。
我接过杯子,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冲入鼻腔,尝了一小口,苦得我差点吐出来,这是什么
祖传配方。
他嘴角微微上扬,我奶奶是个……通灵者,她教了我一些对付不干净东西的方法。
我勉强喝完整杯药茶,确实感觉好了一些,但手腕上的疼痛依然尖锐。
那个孩子……她叫我姐姐,要我救她,她手腕上也有这样的淤青。
王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是标记,她在尝试与你建立更深的联系。
为什么是我
我声音发抖,为什么不是别人
王磊沉默了一会儿,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因为我怀疑你与青山医院有某种联系。今早我去了市档案馆,查到了这个。
他取出一份泛黄的报纸复印件,日期是1975年12月25日。
头条新闻赫然是《青山医院突发悲剧,六病人相继自杀》。
文章内容很简短,只说六名精神病患者在24小时内相继以不同方式结束生命,院方称是‘集体癔症发作’,具体细节‘因尊重家属隐私不便透露’。
六人
我皱眉,不是七人吗
官方记录是六人。
王磊指着另一份文件,是死亡记录复印件。
但照片上有七个人,但第七个人却消失了,没有任何记录。
我胃部一阵绞痛:那个清洁工说……7号逃走了。
什么清洁工王磊猛地抬头。
我告诉他关于那个认出我的清洁工阿姨的事,以及她说我是‘7号病房的孩子’。
听到这,王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晓,我需要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他直视我的眼睛,你母亲曾经在青山医院工作过吗
我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那个护士抱着婴儿的照片浮现在脑海。
我,我不确定,她从没提起过。
我摇摇头。
能问问她吗
她五年前就去世了。
我低声说,是车祸。
王磊的表情变得复杂:抱歉,但这也或许解释了为什么那些东西会找上你,灵体往往会寻找有血缘或情感联系的人。
我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王磊及时扶住我,他的手碰到我的后背,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撩起上衣后摆,露出后背。
王磊倒吸一口冷气。
我从镜子里看到,后腰处出现了几道细长的红痕,就像是被皮带捆绑过的痕迹。
和今早腹部的痕迹一样,但更深更红。
噩梦中的伤痕……出现在了现实里。
我声音发抖,王磊,我梦到自己被绑在床上,有人给我注射药物,我能看到隔壁房间,然后……
然后什么
疼痛难以形容的疼痛。
我摸着后腰的伤痕,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在我大脑里搅动。
王磊的脸色变得苍白:那是林教授的实验,他相信通过药物和痛苦可以激发人脑的潜能,让人获得超感知能力。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父亲……
他停顿了一下,我父亲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
这个坦白让我震惊。
王磊一直说他父亲是医院的医生,现在却说他是病人
看到我的表情,王磊苦笑一下:对不起,我之前没完全说实话,我父亲是李国强,照片上左边第二个,他原本是个普通工人,因为声称能‘预知死亡’被送进精神病院,然后被林教授选中参加实验。
他...后来怎么样了
官方记录是自杀。
王磊的声音变得冰冷,但我奶奶说他死前给她打过电话,说‘他们来了’,然后电话就断了,第二天他被发现吊死在病房里。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却在微微发抖。
周晓,我们需要回医院一趟。
他顿了顿,去地下室。
你不是说过那里不存在吗
普通地下室不存在。
他眼神变得锐利,但我怀疑有另一个空间,林教授专门用来做实验的地方,如果那些灵体在找你,那里一定有他们无法安息的原因。
我想到那个锁着的门,门缝下渗出的液体,和那双苍白的手……
不,我不能再回去了。
对于那废弃医院,以及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打心里十分抗拒。
你必须去。
王磊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决,那些标记它们不只是为了联系你,它们很可能是在慢慢杀死你。
我瞪大眼睛:什么
每个淤青代表一次‘接触’,当淤青变成七个……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低头看手腕,六个紫黑色的指印像烙印一样刺眼,还差一个。
为什么是我
我又问了一遍,声音哽咽。
因为你能看到他们。
王磊轻声说,而且我怀疑你是那个逃走的7号的孩子。
这个可能性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
我想起那张护士抱着婴儿的照片,那个酷似我母亲的人。
给我看证据。
我咬牙道:确凿的证据。
那就跟我回医院。
王磊站起身,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里会有答案。
傍晚六点,我们再次站在青山医院铁门前。
夕阳将整栋建筑染成血色,窗户像无数双充血的眼睛瞪视着我们。
看门老人的小屋空无一人,铁门却依然诡异地开着一条缝,仿佛在邀请我们进入。
记住,不要回应任何声音,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
王磊从包里拿出两把老式钥匙和一小袋盐,拿着这个,盐可以暂时阻挡他们,钥匙可能会用得上。
可能会
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他难得地露出一丝不确定,根据资料,林教授的实验区需要特殊钥匙。
我们踏入大厅,阴影立刻包围了我们。
与白天不同,夜晚的医院仿佛活了过来,墙壁渗出寒意,空气中飘荡着那股熟悉的药味和腐烂气息。
王磊领路走向一楼西侧,那里确实只有一堵实心墙,就像他说的那样。
现在呢我小声问。
王磊没回答,而是沿着墙面缓慢移动,手指轻轻抚过墙皮。
在接近拐角处,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这里。
他指着墙面上一个几乎不可见的裂缝,暗门的边缘。
我凑近看,确实有一道笔直的缝隙形成一个门的轮廓。
王磊用力推了几处,墙面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我递给他那把老式钥匙。
他摇摇头:不对的型号。
沉思片刻后,他突然说:试试你的血。
什么
那些淤青,按在墙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腕上的淤青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人用针扎进我的血管。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几秒钟后,墙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王磊用力一推,一块墙面缓缓向内转动,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刺鼻的化学药品味。
王磊打开手电筒,光照出一条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进黑暗中。
跟紧我。
他低声说,率先踏上楼梯。
每下一步,木制楼梯都发出不祥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断裂。
温度随着深入不断下降,等我们到达底部时,已经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一个不大的地下室,墙壁和天花板都贴满了奇怪的银色材料,像是某种绝缘层。
房间中央是一张金属手术台,周围环绕着各种仪器——有些像是医疗设备,有些则完全看不出用途。
天啊……
王磊的声音充满震惊,他们真的在这里进行实验。
我颤抖着走近手术台,上面有深褐色的污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台面边缘有几个固定用的皮带,其中一个上面还连着金属镣铐。
墙上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满了公式和潦草的笔记。
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几个词依然可辨:松果体激活、透视能力、痛苦阈值……
看这里。
王磊指向墙角。
墙上刻着七道深深的痕迹,每道旁边都写着一个名字。
六个名字已经被划掉,只有最后一个还清晰可辨:7号。
六个病人死在这里。
王磊的声音低沉,第七个逃走了。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缓慢且沉重,从一楼向我们所在的暗门移动。
王磊迅速关掉手电筒,我们陷入彻底的黑暗。
脚步声停在暗门上方,然后开始下楼梯。
一步、两步,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
黑暗中,我感到一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指。
姐姐……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来了……
第六章我是七号实验体
那只小手冰冷得像是从冰柜里伸出来的,触碰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我的手指窜上脊背。
我猛地抽回手,在黑暗中踉跄后退,撞上了某个金属器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楼梯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王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躲到手术台后面。
我们屏住呼吸,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几秒钟的死寂后,脚步声再次响,这次是向上走,逐渐远去。
直到听见暗门关闭的闷响,我们才敢呼吸。
那是什么我声音发抖。
不确定。
王磊打开手电筒,光照出他苍白的脸,但肯定不是活人。
手电筒扫过地面,我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潮湿的水泥地上,一串小小的湿脚印从楼梯延伸到我们藏身的地方,就在我面前戛然而止。
她在这里那个孩子。我颤抖着指向空荡荡的面前。
王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们得快点了,趁那个东西回来前找到需要的资料。
他转向墙边的档案柜,开始翻找。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检查手术台周围的区域。
在台面下方,我发现了一个小抽屉,里面塞满了泛黄的纸张。
大部分是看不懂的医疗记录,但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一群医护人员站在医院门口的合影。
我一眼就认出了后排右侧的年轻女性,那确实是我母亲,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护士服,表情严肃。
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位高瘦的男性,白大褂,右眉上有一道疤,林教授。
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74年5月,以及一行小字:特殊项目组全体成员,愿科学进步。
王磊!
我急切地招手,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快步走来,看到照片后眼神变得复杂:果然,你母亲确实在这里工作过。
但她从来没提起过。
我翻过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等等……这是什么
在我母亲和林教授之间,站着一个年轻男护士,面容模糊,但脖子上挂着一个奇特的吊坠,一个眼睛形状的银饰。
怎么了王磊问。
没什么。
我摇摇头,不确定为什么这个细节让我在意。
我继续翻找抽屉,在最底部发现了一个小铁盒。
盒子里是一沓发黄的信件,最上面一封的日期是1975年12月23日,署名‘林’。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琴:计划败露,明日将有人来调查,我已安排7号随你离开,务必保护好她,她的能力是成功的唯一证据。记住,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让她知道真相,否则他们会找到你们,看完销毁此信,——林。
琴。
我母亲的名字是周琴。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封信证实了两件事。
第一,我母亲不仅在这里工作过,还参与了林教授的实验。
第二,那个‘7号’,很可能就是我,是被母亲带离医院的。
周晓
王磊担忧地看着我,你还好吗
我……我就是7号。
我抬起头,声音嘶哑,林教授让我母亲带我逃走,那些实验,我可能是唯一活下来的实验品。
王磊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既有震惊,又有某种奇怪的……释然
他正要说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板上。
我们得走了。
他一把抓起照片和信件塞进口袋,催促道:现在!
我们冲向楼梯,刚踏上第一级,头顶的暗门突然‘砰’地打开。
一股腐臭味涌下来,伴随着湿漉漉的、拖沓的脚步声。
后退!
王磊拉着我退回地下室,迅速环顾四周。
那里!
他指向角落里的一个通风管道,快!
我们刚钻进管道,楼梯上就出现了那个‘东西’。
即使只瞥了一眼,那景象也足以让我做一辈子噩梦。
一个穿白大褂的高瘦人影,右眉上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但那张脸……上帝啊,那张脸像是被水泡发了几个月,肿胀溃烂,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蠕动的黑影。
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金属的反光一闪而过,是手术刀!
管道狭窄逼仄,我们只能匍匐前进。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那东西跳下了最后几级台阶。
快爬!王磊在我前面催促。
我的膝盖和手掌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磨得生疼,但恐惧给了我力量。
管道拐了几个弯,终于到达一个出口,通向后院。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出医院,一直冲到公交站才停下。
我弯着腰大口喘气,喉咙火辣辣地痛。
那……那是林教授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王磊点点头,脸色惨白:但他已经不是活人了,灵体通常保持死亡时的样子,他死得一定很惨。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直视他的眼睛,普通人不会对灵体了解得这么清楚。
王磊避开我的目光:我说过,我奶奶是通灵者,她教了我很多。
还有别的原因,对吧
我步步紧逼,那个男护士,照片上站在我母亲和林教授之间的那个人,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银眼吊坠,今天早上……
我猛地抓住王磊的衣领,扯开他的衬衫,只见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银眼吊坠挂在他脖子上。
王磊没有否认,只是苦笑了一下:那是我叔叔,他也在那家医院工作,直到……出事那天。
你一直在骗我!
我松开他,后退几步,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相。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坚定,我叔叔在那晚失踪了,官方记录说他逃走了,但我们家族一直相信他被林教授杀害了,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你是唯一活着的目击者。
我那时候我不过是个婴儿!
但你可能‘记得’。
王磊指向我的手腕,那些淤青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它们标记的是记忆通道,七个淤青完成后,被压抑的记忆将会全部释放。
我低头看手腕,六个紫黑色的指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还差一个。
最后一个淤青出现时会发生什么
两种可能。
王磊的声音低沉,要么你记起一切,获得控制能力,要么……那些灵体会完全占据你的意识。
我浑身发冷:你早就知道这些,却还是带我来了这里
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王磊突然激动起来,我父亲,我叔叔……他们都死在了这里!而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林教授最珍贵的7号!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们四目相对,某种默契在无声中达成暂时休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现在怎么办我最终打破沉默。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那个实验的资料。
王磊继续道:尤其是林教授提到的‘能力’,如果知道那是什么,也许能帮助你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我想起噩梦中的场景,药物注入后,墙壁变得透明,我能看到隔壁房间……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在噩梦里我能透视墙壁。
王磊的眼睛亮了起来:超感知能力,林教授试图通过药物和痛苦刺激松果体,激发人类潜在的第六感。
这太疯狂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
但成功了,至少在你身上。
王磊沉思道,问题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活下来
我想起那封信,说道:林教授说我是‘成功的唯一证据’,他让我母亲带我逃走,也许他知道调查人员要来
明天我去查查1975年12月的新闻,现在先送你回家,你需要休息,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那些东西在晚上更活跃。
回到家,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却不敢关灯睡觉。
手腕上的淤青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用针不断刺着那些部位。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周晓……周晓……
声音清晰得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我猛地坐起,环顾空荡荡的房间。
姐姐……
这次是个孩子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他找到你了……
我僵在床上,不敢低头看。
床单边缘,一只苍白的小手慢慢伸出来,五指张开,像是在索求什么。
救救我们……
那声音啜泣着,只有你能……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床下的手瞬间缩回。
是王磊的短信:检查你的电脑。有发现。
我颤抖着打开笔记本电脑,发现王磊发来一封邮件,里面是几张扫描的旧报纸。
1975年12月26日的《晨报》上有一则小新闻。
青山医院前院长林世昌失踪。
警方称林教授涉嫌非法人体实验,原定于昨日接受问询,却在前夜离奇失踪。
其家人声称‘他被带走了’。
医院六名病人在同一晚集体死亡,案件仍在调查中。
最后一张扫描件让我血液凝固,那是一张警方档案照片,拍摄于医院地下室。
墙上用血画满了奇怪的符号,中央是七个排列成圆形的病床,六个上面躺着尸体,第七个……是空的。
照片角落里,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正抱着什么匆匆离开,那轮廓像我母亲,而她怀里抱着的,显然是个婴儿。
我盯着那张照片,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
低头一看,第六个淤青旁边,一个新的印记正在形成,淡淡的粉色,但越来越深。
第七个淤青。
几乎同时,卧室的灯开始闪烁,温度骤降。
墙纸上渗出细密的水珠,逐渐形成一个个手印。
从客厅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拖地的声音。
咔嗒!咔嗒!咔嗒!
我抓起手机拨通王磊的电话,却只听到刺耳的电流杂音。
脚步声停在卧室门外,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我做了个本能的决定,不是逃跑,而是迎上去,直视那个即将出现的恐怖。
因为我是7号。我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而我要知道真相。
第七章第七病房的呼唤
门开了。
但出现在门外的不是腐烂的林教授,而是王磊。
他脸色苍白,手里攥着那个银眼吊坠,吊坠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你怎么……
我刚开口,他就冲进来猛地关上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撒在门缝处。
没时间解释。
他气喘吁吁地说,额头上全是汗珠,它们聚集过来了,整栋楼的灵体都在向你的公寓移动。
什么为什么
因为第七个淤青。
他抓起我的手腕,上面的第七个指印已经变成了深紫色,与其他六个连成一个完整的手掌印。
标记完成了,对你来说,它们现在就像黑夜里的灯塔。
窗外传来刮擦声,像是无数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我惊恐地看向窗户,原本透明的玻璃上布满了雾气。
雾气中渐渐浮现出无数手印,大大小小,从四面八方压向玻璃。
我们得离开这里。
王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某种暗红色液体,涂在眼皮上,能让你暂时看不到它们。否则恐惧会吸引更多。
我犹豫了一下,但窗玻璃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促使我迅速接过瓶子。
液体冰凉,涂上后眼前的世界立刻蒙上一层淡红色滤镜。
再看窗户时,那些手印消失了,但玻璃上的裂纹依然存在。
走!
王磊拉着我冲向门口,却在开门前突然停下。
等等,你母亲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私人物品,或者说是……不寻常的东西
有一些箱子放在阁楼,从没打开过。
我突然记起了什么。
带我去看,现在。
我们爬上狭窄的阁楼梯子,下面的门突然传来重重的撞击声,整栋楼都在震动。
阁楼里堆满了灰尘覆盖的纸箱,我径直走向角落那个标着‘周琴-私人’的旧皮箱。
王磊帮我搬下来,箱子没锁,但盖子像是多年未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里面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直到我翻到最底层,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小木盒。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它们进来了。
快打开!王磊紧张地看着楼梯口。
我掀开木盒,里面是一本皮面日记本和一个小布袋。
翻开日记第一页,是我母亲的笔迹。
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封印已经失效,它们找到你了,对不起,晓晓,我本想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下面的内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打断了。
阁楼温度骤降,我们的呼吸变成了白雾。
楼梯处传来缓慢的、湿漉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王磊迅速抓起那个小布袋,倒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古旧的铜钱,用红绳穿着。
戴上!
他命令道,同时从自己脖子上取下银眼吊坠,这个也拿着,它们能暂时保护你。
那你呢
我有别的办法。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某种粉末,我们从窗户出去。
我震惊道:这是三楼!
相信我!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顶端。
在红色滤镜下,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但能闻到那股腐臭味,和在医院地下室一模一样。
王磊推开天窗,寒风夹杂着雨点灌进来。
他把粉末撒向楼梯口,然后拉着我爬上屋顶。
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湿了我们的衣服,狂风几乎要把我们掀下去。
那边!
王磊指向隔壁楼的防火梯。
我们跌跌撞撞地在湿滑的屋顶上移动,身后传来玻璃瓶破碎的声音。
我忍不住回头,透过天窗看到阁楼里现在挤满了模糊的人影,至少有十几个,全都朝我们的方向‘看’着。
跳到防火梯的瞬间,我的脚下一滑,王磊抓住我的手臂才没让我摔下去。
我们手脚并用地爬下梯子,落在一条小巷里,然后没命地奔跑,直到两条街外的一家24小时咖啡馆。
瘫坐在卡座里,我们俩都浑身湿透,气喘如牛。
服务员投来奇怪的目光,但王磊点了几杯热咖啡后,她就识趣地走开了。
现在能解释了吗
我压低声音问,那些是什么为什么它们追我还有,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
王磊双手捧着咖啡杯,指节发白:我一直在监视你的公寓,自从发现你是7号后,我就知道它们会来找你。
监视我
我提高了声音,又迅速压低,你疯了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苦笑一下,我在保护你,或者说……试图保护你。
他指了指铜钱和吊坠,这些法器能干扰灵体的感知,让它们暂时找不到你,但现在已经晚了,标记完成了。
我低头看手腕,七个淤青连成的完整手印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王磊凑近,声音压得极低。
林教授的实验中,六个病人死了,只有你活下来并获得了能力,看到灵界的能力,那些死者想要利用这个能力完成未了之事。
什么未了之事
复仇。
王磊的眼睛在咖啡厅灯光下显得异常明亮,对林教授的复仇,而你……则是关键。
我翻开母亲的日记,快速浏览着内容。
大部分是日常记录,但有几页特别标注的段落。
1980年3月15日:晓晓又看到‘影子人’了,林教授说得对,能力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必须加强封印。
1985年9月2日:晓晓问起她父亲,我该怎么告诉她真相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类,而是林教授从另一个维度召唤来的……
我的手开始发抖,几乎拿不住日记本。
我的父亲……不是人类
看这里。
王磊指向一页,这很重要。
1990年12月24日:封印越来越弱了,它们开始在梦中呼唤晓晓,如果我能找到林教授藏起来的那本书,也许能永久封闭通道,但首先,我必须保护好晓晓,绝不能让它们标记她,七个印记完成之日,就是通道开启之时……
通道什么通道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黑点。
那些黑点逐渐扩大,形成模糊的画面。
一间白色的房间,铁床,皮带,戴着口罩的人影,疼痛,如此剧烈的疼痛……
周晓!
王磊的呼唤把我拉回现实,别陷进去,那些记忆会吞噬你的理智。
我看到了实验室。
我喘着气,继续道:还有林教授,他在给我注射什么东西。
王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们需要回到医院,第七病房里一定有答案。
你疯了吗那些东西差点杀了我们!
正因如此。
他抓住我的手,现在它们都聚集在这里,医院反而相对安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犹豫了。
理智告诉我要报警,要远离这一切,但内心深处,一股奇怪的冲动驱使我点头同意。
一部分的我想知道真相,想了解那些闪回画面意味着什么。
天亮就去。我最终说。
雨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
我们等到第一缕阳光出现,就打车前往青山医院。
奇怪的是,一路上我的手腕不再疼痛,那些淤青甚至变淡了一些。
法器的效果。
王磊解释说,但只是暂时的。
医院在晨光中显得更加破败,铁门大开着,看门小屋依旧空无一人。
我们径直走向主楼,每一步都让我心跳加速。
大厅里比昨天更加凌乱,仿佛有一场看不见的打斗发生过。
我们直奔地下室入口,那面墙上的暗门依然微微开着,像是有人刚经过。
小心。
王磊递给我一把盐和一个小镜子,盐可以暂时阻挡它们,镜子能让你看到背后的东西而不必回头。
我们再次进入那个恐怖的地下室。
手术台和仪器还在原位,但墙上的七道刻痕现在渗出了某种暗红色液体,像是锈水,但散发着血腥气。
看这里。
王磊指向地面,我看到一行湿脚印从楼梯延伸到房间另一头的墙壁前消失。
我惊讶道:那个孩子……
王磊点点头,走到脚印消失的墙前,开始仔细检查。
几分钟后,他发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又一个暗门。
他用力推了推,墙面纹丝不动,需要钥匙,或者……
他看向我的手腕。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情愿地将淤青处贴在墙面上。
剧痛立刻袭来,比前几次更强烈,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丝穿过我的手臂。
墙面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旋转,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刺鼻的化学药品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通道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布满了奇怪的符号。
这和母亲日记里画的某种图案很像,门中央用红漆画着一个大大的‘7’。
第七病房。
王磊试着推门,门纹丝不动。
没有锁眼,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小视窗,被金属栅栏封住。
需要别的办法。
他喃喃自语,开始在周围寻找线索。
我凑近视窗,向里窥视。
病房里一片漆黑,但渐渐地,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红色滤镜似乎增强了我的夜视能力。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铁床,墙上贴满了银色绝缘材料。
床边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符文阵。
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床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背对着门,长发垂到腰际。
正当我准备告诉王磊时,小女孩突然转过头来,她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平坦的苍白皮肤。
我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几步,撞上了王磊。
里面有东西……我声音发抖。
就在这时,病房内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门上。
金属门震动起来,那些符号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
它们察觉我们了!
王磊拉着我后退,我们得先找更多资料,林教授的办公室一定还有其他记录!
我们冲上楼梯,刚到达一楼,就听到地下室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医院各处的门开始自动开合,砰砰作响,仿佛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席卷整栋建筑。
快!
王磊拽着我跑向三楼。
林教授的办公室在院长办公室隔壁,门被一个沉重的文件柜堵住了。
我们合力推开一条缝,勉强挤进去。
房间保存完好,像是时间停滞在了1975年。
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笔记,墙上挂着各种图表和解剖图。
王磊直奔文件柜,而我检查书桌。
在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本黑色皮面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字已经褪色:‘第七项目-终极阶段’。
翻开第一页,是林教授工整的字迹。
通过前六次实验,已确认痛苦是激活松果体第三眼功能的关键刺激,第七阶段将尝试在婴儿身上进行,因其神经系统更具可塑性,选择护士周琴的私生女为对象,因其母系家族有通灵史……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我是实验品,从出生就是。
继续往后翻,记录变得越来越疯狂。
第七次注射后,对象开始哭泣并指向空无一物的角落,红外摄像显示该区域温度确实下降,证实其能看到灵体。
对象展现出跨维度视觉能力,能准确描述‘另一边’的景象,但副作用是吸引那些存在的注意……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75年12月24日,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灾难性突破……
对象的能力超出预期,无意中打开了通道……
它们来了……必须封闭7号,她是唯一能……
笔记到此中断。
找到了!
王磊从文件柜前转身,手里拿着一把古旧的钥匙。
这应该能打开第七病房,还有这个。
他递给我一份发黄的文件,你母亲的辞职信,看看日期。
我接过文件,母亲辞职的日期是1975年12月25日。
是集体死亡事件的第二天。
附注里有一行小字:因个人原因辞职,将离开本市,注:7号项目资料已按指示销毁。
她带我逃走了。
我喃喃自语,在林教授的实验出错后。
王磊刚要说什么,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落下阵阵灰尘。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成人,也有孩子。
它们知道我们找到钥匙了。
王磊脸色苍白,我们得决定,是下去打开第七病房,还是立刻离开。
我犹豫了。
但直觉告诉我,打开那扇门会释放某种可怕的东西。
但另一个声音,也许是那些记忆碎片在说话,它们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一切。
我们下去。我听见自己说。
刚走到二楼,医院突然断电,我们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手电筒的光在此时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路。
楼梯间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下方,仰头‘看’着我们,是那个无脸女孩。
她抬起苍白的小手,指向我,然后转向地下室方向。
姐姐……
一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来玩捉迷藏……
王磊似乎听不到这个声音,只是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多……
我们继续向下,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时隐时现,像是在引导我们。
地下室的温度低得能看见呼出的白气,墙面上结了一层薄霜。
第七病房的门前,那些符号现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钥匙孔就藏在数字7的中心,王磊颤抖着插入钥匙,向右转动。
一声金属的呻吟后,门缓缓打开了。
病房里,那个小女孩坐在床边,依然背对着我们。
房间中央的地面上,那个符文阵开始发出诡异的蓝光。
欢迎回家,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同时在现实和我的脑海中响起。
她缓缓转身,这次,她有了一张脸。
那竟然是我自己的脸。
第八章
分裂的灵魂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昏暗的蓝光中显得如此诡异。
苍白的皮肤,过大的眼睛,嘴角挂着不属于孩子的冷笑。
对方缓缓抬起手,指向我的手腕。
七个淤青突然同时剧痛起来,像是被烙铁灼烧。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但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是谁我声音嘶哑。
我是你。
小女孩的头歪向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是你留在这里的部分,你不记得了吗,姐姐
记忆碎片突然在我脑海中炸开。
铁床、皮带、针管、疼痛……
还有一个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我的哭声
周晓!别听它的!
王磊抓住我的肩膀摇晃,它在干扰你的思维!
小女孩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他知道,他一直都知,是不是,王磊或者说……李磊
王磊的身体僵住了。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证实了这个惊人的揭露。
李
我后退一步,你不是姓王
我……解释起来很复杂。
他避开我的目光,但我没有恶意。
小女孩从床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不似人类。
她赤脚踩在符文阵上,每走一步,那些线条就亮得更强烈一些。
1975年12月24日。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成熟,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体。
那是一个平安夜,林教授进行了最后一次实验,试图将7号,也就是你的能力推向极限,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房间开始旋转,我又陷入那些记忆碎片中。
白色的房间。刺眼的灯光。
皮带勒进皮肤的疼痛。
林教授戴着口罩的脸。针管里的红色液体。
然后是尖叫声!
很多人的尖叫声!
墙壁变得透明,我看到隔壁房间……
六个穿病号服的人被什么东西攻击着,撕扯着,鲜血喷溅在墙上……
你打开了通道。
小女孩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婴儿的哭声是完美的频率振动,打破了维度的壁垒,它们涌了进来,那些被林教授的实验折磨致死的灵魂。他们报复了所有人,除了你,还有你的母亲。
为什么除了我们我颤抖着问。
因为你母亲有护身符。
小女孩指向我脖子上的铜钱,而她把你抱在怀里,你的眼泪落在了铜钱上,所以暂时封闭了通道。
此刻王磊,亦或是李磊突然插话:那六个病人呢他们怎么死的
小女孩转向他,嘴角咧得更开了:你父亲是第一个,他想阻止林教授,却被失控的能量撕成了碎片,其他人紧随其后,而他们的灵魂则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重复着死亡的痛苦。
王磊的脸色变得惨白,但他强自镇定:那第七个呢为什么只有六个死亡记录
因为第七个逃走了。
小女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寒意,被母亲带走了,但留下了一部分……我。
她冰凉的手指触碰我的额头,世界再次天旋地转。
我变成了婴儿,被绑在铁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林教授在准备另一针药剂,一个年轻女护士,我母亲在一旁哭泣。
突然,墙壁开始渗血,灯光闪烁。
某种无形的力量闯入房间,林教授被掀翻在地。
母亲趁机解开皮带,抱起我冲向门口。
记忆中断,我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那些画面如此真实,不像是幻觉,而是记忆,被封存的婴儿记忆。
现在你记起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你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也是唯一活下来的,林教授需要你完成他的研究。
林教授还活着我震惊地问。
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王磊:你一直在找真相,现在你知道了,你父亲不是自杀,而是被林教授害死的,你想报仇吗
王磊的眼神变得锐利:想。
那就带她离开这里。
小女孩突然变得紧张,他来了。
谁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
林教授,他一直藏在地下二层,现在他感觉到你回来了……
小女孩的身影开始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最后催促道:快走!通道要打开了!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绝缘材料大片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地面上的蓝光变成了血红色,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腐烂的气味。
王磊拉着我冲向门口,但门自动‘砰’地关上了,任凭我们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只有你能打开门,用你的能力……
什么能力我不知道怎么用!我绝望地喊道。
看……穿过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金属门。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当我集中注意力时,门的结构开始变得透明。
我能看到外面的走廊,看到门锁的内部构造。
更奇怪的是,我似乎能感知到锁的弱点所在。
那里!
我指向锁具上方的一个小点,用力踢那里!
王磊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那个位置。
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门开了。
我们冲出去,身后的病房里传来小女孩凄厉的尖叫:跑!不要回头!
我们沿着走廊狂奔,但楼梯不见了,原本应该是楼梯的地方现在是一堵实心墙。
该死!
王磊四处张望,还有其他出口吗
我闭上眼睛,尝试再次使用那种奇怪的‘视觉’。
墙壁再次变得半透明,我看到右前方有一条隐藏的通道,通向一个向下的楼梯。
这边!
我们冲向那条通道,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地的声音,那个腐烂的林教授正在接近。
通道尽头是一段螺旋楼梯,通向更深的黑暗。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向下。
每一层台阶都让寒意更甚,空气中那股药味和腐烂气息浓得几乎能尝出来。
地下二层比上面更加破败,墙壁上布满黑色的霉斑,像是扩散的血管。
走廊尽头有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微微敞开着,里面透出诡异的绿光。
我们得过去。
王磊出人意料地说,那里可能有出口。
你疯了吗那明显是个陷阱!
也许是。
他转向我,眼神坚定,但这也是我们弄清真相的唯一机会,周晓,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父亲是李国强,照片上左边第二个病人,我奶奶临终前告诉我,他是被林教授害死的,而唯一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就在医院最深处。
所以你利用我
一开始是。
他坦然承认,但现在不是了,那些灵体确实在标记你,但它们不是想伤害你,它们想通过你获得解脱,而我想结束这一切,为父亲,也为其他受害者。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决定相信他。
好,但我们得小心。
我们悄悄接近那扇门,透过门缝向内窥视,里面的景象让我差点惊叫出声。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们。
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六个模糊的人形,通过管子连接到一个复杂的仪器上。
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显示着医院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包括我们刚刚离开的第七病房。
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知道你们在那里,进来吧,7号。我等了你很久了。
我和王磊交换了一个眼神,推门而入。
房间比想象中更大,堆满了各种实验设备和发黄的笔记,老者缓缓转动轮椅,面对我们。
那张脸我永远忘不了,右眉上的疤痕,细长的眼睛,尽管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但毫无疑问是林教授。
但他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黑色的血管,像是某种真菌的菌丝。
周晓。
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你……你还活着我声音发抖。
活着
他笑了,那声音像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
某种意义上是的,1975年那天晚上,那些东西差点杀了我,但我比他们聪明。
他指向玻璃容器,我捕捉了六个灵魂的能量,用它们维持自己的生命,可惜第七个,最强大的一个,却逃走了。
王磊上前一步:你拿我父亲李国强做什么了
李国强
林教授浑浊的眼睛转向王磊,啊,你是他的孩子,你父亲是个有趣的案例,他的预知能力是真实的,但太弱了。我试图强化它……
他耸耸肩,可结果不太理想。
王磊的拳头攥得发白,但我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你想要什么我问林教授。
完成我的研究。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病态的光芒。
你是唯一成功的案例,周晓,婴儿的大脑可塑性太完美了,我想复制那个成功,但需要你的帮助。
你疯了。
我向后退,愤怒道:那些实验害死了六个人!
科学需要牺牲!
他突然激动起来,黑色血管在脸上凸起,想象一下这种能力的应用!能看到灵界,甚至与死者交流,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监控屏幕突然全部变成了雪花,紧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林教授脸色大变:它们来了,它们感觉到你了……
整栋建筑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剧烈。
天花板落下碎片,一个显示器砸在地上爆出火花。
我们必须离开!
王磊拉着我向门口跑去。
不!
林教授尖叫起来,你不能走!我需要你!
他按下轮椅上的一个按钮,金属门猛地关闭,将我们困在里面。
王磊撞向门,但毫无效果。
林教授疯狂地大笑着,转动轮椅向我们逼近:你们不明白吗这是命运!你注定要回到这里完成我的工作!
玻璃容器里的六个模糊人影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管子一根接一根地爆裂,绿色液体喷涌而出。
林教授惊慌失措地去按控制面板,但为时已晚。
容器爆裂,六个人影飘散到空中,逐渐形成模糊的人形。
他们转向林教授,缓缓包围了他。
不……不!
林教授尖叫着,我控制着你们!回去!回去!
但那些人影不为所动。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中年男性,对方伸出手,触碰了林教授的额头。
老者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极大,全身开始痉挛。
王磊!
我指着控制面板,那里!红色按钮!
王磊冲向面板,按下按钮。
金属门缓缓打开,我们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身后传来林教授非人的惨叫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们沿着走廊狂奔,突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前方,是第七病房的小女孩。
她指向右侧的一条通道:这边!快!
跟着她的指引,我们找到了一段向上的紧急楼梯。
爬上去后,发现回到了主楼的一层。
医院现在像是活了过来,墙壁渗出鲜血,走廊里回荡着无数人的哭声和尖叫。
出口在那里!
小女孩指向大厅另一端,但他们已经封锁了主门。你们需要走侧门。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不知为何对这个诡异的小女孩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
她摇摇头,露出悲伤的微笑:我属于这里,但你会带我走的,在你心里面。
说完,她的身影渐渐淡化,最后完全消失了。
我和王磊没有时间思考,立刻向侧门方向跑去。
经过挂号窗口时,我余光瞥见里面站着那个无脸的女护士。
就是第一天在大厅看到的那个人影。
但现在,她缓缓转过头,脸上逐渐浮现出五官,那是我母亲年轻时的面容。
妈妈
我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影微微点头,指向侧门的方向,嘴唇蠕动像是在说‘快跑’。
然后,她也消失了。
我们终于冲出侧门,跌跌撞撞地跑到阳光下。
回头看去,医院在阳光下显得安静而破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手腕上七个淤青的灼痛提醒我,那都是真实的。
王磊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天啊……那些是……
你父亲和其他病人。
我轻声说,他们终于报仇了。
王磊的眼睛湿润了:我们得报警,得让世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谁会相信我们
我苦笑,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已经结束了,林教授也不在了。
那医院里的其他灵体呢那些实验记录呢
我望向医院,突然明白了什么。
它们会自己完成剩下的工作,那些灵魂……他们只想安息,现在林教授不在了,他们会的。
王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无论如何,我们得离开这里,我送你回家。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
尽管他开始欺骗了我,但刚才我们共同经历了生死,这建立了一种奇怪的信任。
李磊我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
他苦笑了一下:王是我母亲的姓,为了安全,奶奶让我改名换姓,她怕林教授的人会找到我。
还有人追随他
曾经有,那个‘特殊项目组’。
他的眼神变得阴郁,但据我所知,大多数都在那晚之后陆续……出意外死了。
我们沉默地走向公交站,背后是笼罩在诡异宁静中的青山医院。
我知道这件事还没真正结束,七个淤青还在我手腕上,第七病房的小女孩说她是‘我留在这里的部分’,而林教授临死前的话也暗示着什么。
但此刻,我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暂时忘记这一切。
明天……等到明天,我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个恐怖的真相。
第九章月光下的安息
我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床单上形成一道金色的线。
我眨了眨眼,一时间分不清昨晚的经历是现实还是噩梦。
直到我抬起手,七个淤青依然在那里,只是颜色变淡了些,从深紫变成了暗红。
手机显示有七个未接来电和十几条短信,全部来自王磊。
最后一条是凌晨四点发的:不管多晚,醒了立刻联系我,紧急。
我拨通电话,铃响一声就被接起。
周晓!谢天谢地!
王磊的声音紧绷,你看新闻了吗
我刚醒,什么新闻
青山医院失火了,凌晨三点左右。
我猛地坐直,一阵眩晕袭来:什么
消防员赶到时主楼已经烧了大半,但诡异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火是自己熄灭的,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而且……
而且什么
现场发现了人类遗骸,至少六具,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年。
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些被林教授囚禁的灵魂,他们的尸体一直没被发现
还有更奇怪的。
王磊继续道:监控显示火灾前有人进入了医院,一个老人,坐着轮椅。
林教授他还活着或者说,他还‘存在’
我半小时后到你家,有东西必须给你看。王磊道。
挂断电话,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漱。
镜子里的我憔悴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黑圈,像是几天没睡过觉。
冷水拍在脸上,我抬起头,突然发现镜中的我倒影慢了一拍。
当我已经停下时,那个‘我’还在继续抬手擦脸。
我死死盯着镜子,心跳如擂。
幻觉。
我对自己说,只是太累了。
但镜中的‘我’突然笑了,一个我绝对没有做出的表情。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快准备好了……
是第七病房的小女孩。
我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再看向镜子时,倒影已经恢复正常,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王磊准时到达,手里拿着一个旧牛皮纸袋和两杯咖啡。
他看起来也没睡好,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
给。
他递给我一杯咖啡,我想你需要这个。
谢谢。
我接过杯子,热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让我稍微安心了些,你说有东西给我看
他点点头,从纸袋里取出一个老式相册:我奶奶的收藏,昨晚回家后我翻遍了她的遗物,找到了这个。
相册里是些泛黄的老照片。
王磊翻到中间一页,指着其中一张。
一群医护人员站在医院前的合影,和我在林教授办公室看到的那张一样,我母亲和林教授都在其中。
看这个。
他指着照片边缘一个几乎被剪掉的部分。
一个年轻男护士的半个身影,脖子上挂着银眼吊坠。
你叔叔
嗯,李志明,我父亲的弟弟。
王磊的声音低沉,他也是特殊项目组的成员,但据奶奶说,他其实是卧底,试图收集林教授非法实验的证据。
他翻到下一页,是一张剪报.
1975年12月28日,《晨报》角落里的一个小方块。
本市一男子坠河身亡,死者李志明,25岁,系青山医院护士,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官方说法是醉酒失足。
王磊冷笑,但奶奶说他那天晚上带着证据离开医院,被人推下了河。
林教授干的
很可能,或者他手下的其他人。
王磊合上相册,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看这个。
他从纸袋最底层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封面上用毛笔写着《通灵术要义》,落款是‘李门秘传’。
我奶奶家族的秘传。
王磊解释道,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灵界和特殊能力的内容,特别是这一页……
他翻到中间,指着一幅插图:一个人手腕上有七个点组成的图案,和我的一模一样。
七星锁魂印。
王磊念道,一种强大的灵媒标记,用于连接阴阳两界。当七个印记完成时,携带者将获得与灵界沟通的能力,但同时也会成为灵体附身的通道。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些淤青不只是标记,更像是一种门户,林教授的实验不只是为了创造能看见灵体的人,而是想制造一个活体通道,让灵体能够通过你重返人间。
这太疯狂了。
但联系我所经历的一切,又莫名地合理。
我想起第七病房的小女孩说她是我‘留在这里的部分’,想起那些越来越真实的幻觉……
那么第七个实验对象,我母亲……
很可能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王磊点头,根据林教授的笔记,你母亲有通灵家族血统,这使她对实验有更好的耐受性,而你继承了这种能力。
我回想起母亲生前的一些怪异行为。
她总在门窗上挂小镜子,从不允许我参加葬礼,每次我提到‘看到影子人’她都会异常紧张,她一直在保护我,不让我知道真相。
现在怎么办
我轻声问,那些印记会消失吗
王磊犹豫了一下:根据这本书,有两种方法,一是完成仪式,帮助那些灵体完成未了之事,让他们自愿离开,二是……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我,缓缓道:杀死携带者。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阳台栏杆上,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那么我们需要完成仪式。
我最终说,帮助那些灵体安息。
问题是,他们需要什么
王磊皱眉,通常灵体滞留人间是因为有未完成的执念,比如冤屈、复仇、未传达的信息……
复仇已经完成了。
我想起林教授被那些灵魂包围的场景,他们杀了林教授……至少是他的肉体。
那为什么还没有安息王磊疑惑道。
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吓了我们一跳。
它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但留下了一样东西在栏杆上。
是一枚铜钱,和我母亲留给我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走到阳台捡起它,铜钱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翻到背面,我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母亲日记里画的那些很像。
这是……
王磊凑过来看,某种封印符号,你母亲一定是个通灵者,她用这个保护你不被灵体完全占据。
我疑惑道:但现在封印破了。
不完全是。
王磊指着我的手腕,七个淤青是完成了,但还没有完全激活,根据这本书,还需要一个触发条件,通常是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青山医院。
我望向远处,虽然从这里看不到医院,但能感觉到它在呼唤我,那些灵体想要我回去。
太危险了。
王磊摇头,如果仪式完成,你可能会被灵体占据,林教授想要的正是这个,一个活体通道。
但如果我不去,那些灵魂将永远被困在那里,包括那个小女孩。
我说不清为什么,但对那个诡异的灵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同时道:而且,你觉得它们会就此放过我吗
王磊无法反驳。
他知道我是对的,那些淤青,那些幻觉,所有迹象都表明连接正在加强,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那我们需要准备。
他最终说,根据我奶奶的书,有些东西可以保护你不被完全占据,铁器、盐、镜子,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颗深红色的种子:相思豆,奶奶说它们能稳固生者的灵魂,防止被灵体扯出体外。
我们花了一下午准备。
王磊找来了铁质的匕首、海盐、几面小镜子,还有他奶奶留下的一些奇怪草药。
我把母亲的铜钱挂在脖子上,虽然不知道它是否还有用。
傍晚时分,我们再次站在青山医院前。
夕阳将废墟染成血色,主楼大半已经烧毁,只剩下焦黑的骨架。
奇怪的是,东翼几乎完好无损,包括那个第七病房所在的区域。
准备好了吗王磊问,手里紧握着那把铁匕首。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七个淤青开始隐隐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踏入废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潮湿的气味。
烧毁的大厅里,积水反射着夕阳,像是满地鲜血。
我们小心地避开危险区域,向东翼前进。
每走一步,手腕上的灼热感就加剧一分。
到东翼楼梯口时,疼痛已经让我额头冒汗。
王磊担忧地看着我,但没说话,只是递给我一小袋盐。
撒在周围,可以暂时阻挡不好的东西。
东翼走廊出奇地完整,仿佛大火刻意避开了这里。
墙上的符号更加清晰了,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微微发光。
第七病房的门大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等待着什么。
来了……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病房中央站着那个小女孩,这次她的脸已经完全清晰,确实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穿着烧焦的病号服,赤脚站在地板上,脚边是那个发着蓝光的符文阵。
姐姐。
她微笑着说,你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我强忍疼痛问道。
我是你遗忘的部分。
她向前一步,那天晚上,林教授给你注射了最后一剂药,疼痛如此剧烈,以至于你的灵魂裂开了,大部分被母亲带走,一小部分留在了这里。
王磊倒吸一口冷气:灵魂分裂,这解释了为什么那些灵体特别关注你,你是残缺的,对它们来说更容易附着。
小女孩点点头:但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完整了,只要你走进这个圈。
符文阵的蓝光变得更亮了,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我本能地感到恐惧,那看起来像个陷阱。
然后呢
我谨慎地问,会发生什么
你将获得完整的能力,能看到它们,与它们交流,帮助它们完成未了之事,让它们安息。
小女孩的声音充满诱惑,包括我,包括我们。
我看向王磊,他紧张地摇头:太危险了,如果走进去,你可能永远无法出来。
但如果不进去,那些灵魂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小女孩的表情变得悲伤,包括我们的母亲。
什么
我如遭雷击,妈妈还活着吗
肉体活着,但一部分灵魂被困在了那天晚上。
小女孩指向符文阵,影像渐渐浮现,一个年轻女性的模糊身影,在阵中徘徊。
我认出了那个轮廓,我母亲。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本能地向前一步。
周晓,别!
王磊抓住我的手臂,那可能不是真的!
是真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们猛地转身,林教授站在门口。
或者说,曾经是林教授的东西。
他的身体更加腐烂了,右半边脸已经露出了骨头,但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母亲确实在这里,7号。
他嘶哑地说,那天晚上她试图救你,却被能量反噬,她的部分意识永远留在了这个房间。
你撒谎!
我声音发抖,我母亲是五年前去世的!
之前是肉体活着,但灵魂已经残缺。
林教授,或者说那个占据他尸体的东西向前一步,就像你现在一样,不完整,容易被入侵。
王磊挡在我前面,举起铁匕首:离她远点!
林教授大笑起来,那声音像是玻璃碎裂:你以为那种玩具能伤害我我已经死了,孩子,但死亡不是终点。
他突然冲向王磊,速度快得不似人类。
王磊勉强闪开,但被撞倒在地,匕首飞了出去。
林教授!
那声音决定继续这么称呼对方,对方转向我,腐烂的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
终于……我等这一刻太久了,一个完美的媒介,流着通灵者的血……
它伸出骨肉分离的手,加入我,周,我们将打开通道,让两个世界融为一体!
我后退几步,脚跟碰到了符文阵的边缘。
蓝光突然暴涨,小女孩的声音在脑海中尖叫:现在!走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磊从地上爬起,将一袋盐砸向林教授。
盐粒接触到腐烂的肉体,发出油炸般的声响。
林教授发出痛苦的嚎叫,暂时后退。
周晓,别听它的!
王磊喊道,那不是你母亲!那是林教授制造的幻象!
我站在符文阵边缘,陷入两难。
小女孩哀求地看着我,伸出手:姐姐,求你了,我想回家……
林教授再次逼近,王磊奋力阻拦但被甩到墙上,痛苦地蜷缩起来。
绝望中,我做了个决定,不是走进符文阵,而是掏出了母亲的铜钱。
妈妈……
我低声说,如果你真的在这里……那就帮帮我。
我将铜钱按在额头上,闭上眼睛。
世界突然安静了。
当我再次睁眼,一切都变了。
病房消失了,我站在一个白色的实验室里,时间是夜晚。
窗外下着雪,墙上日历显示1975年12月24日。
这是记忆。
死者的记忆。
实验室中央,一个婴儿被绑在小铁床上,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我。
林教授拿着针管准备注射,旁边站着几个医护人员,包括我母亲和王磊的叔叔李志明。
最后一剂。林教授说,声音因兴奋而颤抖,这将创造历史!
针头刺入婴儿细小的手臂,液体推入。
哭声突然拔高,变得不似人类。
墙壁开始渗血,灯光闪烁。隔壁房间传来尖叫,六个病人被无形的力量攻击,鲜血喷溅在墙上。
不!停下实验!
李志明冲向控制台,但被其他医护人员拦住。
我母亲趁机解开婴儿的束缚,抱起她冲向门口。
就在这时,整个房间剧烈震动,一道裂缝出现在空中,像是空间本身被撕裂了。
从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最近的一个人,是李志明。
周琴!
他挣扎着喊,带着孩子跑!永远别回来!
母亲含泪点头,抱着婴儿冲出房间。
林教授站在裂缝前,不是恐惧,而是狂喜:太完美了!通道打开了!
但下一秒,那些手转向了他,将他拖向裂缝。
他尖叫着抓住桌沿,但桌子也被拖向裂缝……
场景突然转换,我回到现在的第七病房。
但这次,我看到的不只是小女孩和林教授,房间里挤满了灵体。
六个实验病人的灵魂站在角落,包括一个酷似王磊的中年男子,我母亲和李志明的灵魂站在符文阵另一侧,还有无数我不认识的灵魂飘浮在天花板下。
他们都看着我,等待着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
他们不需要我成为通道,他们需要的是见证。
我看到了。
我声音颤抖但坚定,我看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林教授的罪行,你们的痛苦,我见证了。
灵体们发出低语,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小女孩向我走来,这次没有笑容,只有悲伤:还有最后一步,姐姐,审判。
她指向林教授,那个占据林教授尸体的东西现在显露出真面目,只见一团扭曲的黑影,勉强维持着人形。
那不是林教授,不完全是。
小女孩说,那是实验创造出的东西,寄生在他尸体上的恶灵,它想继续实验,想打开通道……
而你能阻止它。
我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灵体第一次清晰可见,用我们的力量,孩子,你继承的能力。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本能地抬起手,指向那个所谓的林教授。
七个淤青突然灼烧般疼痛,但这次我没有退缩。
以受害者的名义!
我声音出乎意料地稳定,我拒绝你的存在。
所有灵体同时伸出手,指向那个黑影。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开始扭曲、收缩。
符文阵的蓝光变成了纯净的白光,笼罩着它。
不!
它尖叫着,这实验太重要了!两个世界的融合是进化的下一步!
以正义之名。
王磊突然站到我身边,手里拿着那把铁匕首,为你伤害过的所有灵魂。
他将匕首掷向黑影。
匕首穿过它,钉在墙上。
黑影发出最后的嚎叫,然后像烟雾般消散了。
寂静。
然后,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
灵体们开始发光,一个接一个,像是黑暗中点亮的蜡烛。
小女孩走向我,这次带着平静的微笑。
谢谢你,姐姐,现在我们都自由了。
她拥抱了我,然后化作一缕光,融入我的胸口。
一股暖流扩散到全身,手腕上的淤青渐渐褪去,只留下七个淡淡的白痕。
其他灵体也陆续消散,最后只剩下我母亲和李志明。
妈妈……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我为你骄傲,晓晓。
她微笑着说,现在你完整了,能力不再是被迫承受的诅咒,而是可以控制的天赋,用它做好事。
李志明向王磊点头: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
然后他们也化作光点,消失了。
病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和王磊,以及满地月光。
三个月后,我和王磊合作的报道《青山医院黑暗实验:1975年集体死亡事件真相》获得了新闻奖。
我们公布了所有找到的证据,包括林教授的笔记和实验记录。
六名死者的家属终于得到了迟来的真相和公正。
医院废墟被彻底拆除,原址将建成一个小公园,中心立着一块纪念牌,上面刻着七名受害者的名字,包括李志明。
至于我和王磊,我们成立了一个小工作室,专门调查超自然事件。
我的能力,现在我能部分控制它了,而且还帮助我们解决了许多悬案,让更多亡魂得以安息。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我还会看到些模糊的影子,或听到低语。
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那只是两个世界之间薄薄的帷幕被偶尔吹动。
而今晚,当我站在曾经的医院遗址前,月光如水,七个淡淡的光点在空中盘旋,然后慢慢消散。
终于,他们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