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凌天建工的工程师,一觉醒来失忆两年,公司用一堆垃圾打发我,出门就被安全局追捕。
口袋里那堆垃圾,竟是过去的我预见一切后留下的救命线索,引导我潜入公司最深的秘密。
我看到了时间探爪,拿到了核心证据,以为能凭此翻盘,却被我唯一信任的盟友出卖。
01
记忆断层
喷气发动机柔和的嗡鸣钻进耳朵,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像重锤一样砸在脑袋上。
指尖划过耳后时,触到一道浅而粗糙的疤痕,像是被高温灼烤过的痕迹
——
但我毫无印象。
阳光透过舷窗,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可我记忆里明明是深秋,怎么会是春日午后
感觉好些了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是李怀林,他眼神发亮地看着我。
我们在哪儿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努力想看清周围。小型气垫快艇,正在城市上空飞行。但这根本说不通。我记得……我明明是秋天跟你进的电梯……
李怀林打断了我,语气轻松,却像在我心头扔了块巨石:是的,差不多过去两年了,詹明。你睡了两年。
两年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混沌。最后的记忆,是我跟着他走进新京(他们现在这么叫纽约了)一栋大楼的电梯……那是两年前的秋天!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我干了什么
李怀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简短地解释着:这两年变化很大。旧政府垮了,新政府和安全局的权力大得吓人。新京也扩张成了超级都市。
他说的这些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我自己!那两年……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李怀林笑了笑,不过放心,你是我们凌天建工最顶尖的工程师,没人比你更棒。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回办公室,你的报酬在那儿结算。
报酬。这两个字像一剂强心针,稍微驱散了些许不安。两年换五万信用点,这笔买卖听起来还不错。虽然失去了两年的生命,像是卖掉了自己的一部分,但钱总是实在的。
快艇降落在凌天建工总部的顶层停机坪。再次走进那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心头猛地一颤,记忆的断层就在这里,清晰而残酷。
李怀林把我带到一间灯火辉煌的办公室,红木长桌后坐着一个年轻女人,林凯丽。她抬头看到我,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詹明先生,欢迎回来。
李怀林交代了几句就先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林凯丽。我有些迫不及待:我的报酬,五万信用点,现在可以结清了吧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和几页纸。詹明先生,恐怕有点变化。她把我的合同推了过来,你再看看这个。
我疑惑地拿起合同,目光落在补充条款上:……若乙方强烈要求,可用其认为有足够价值的文件或物品,替代现金报酬……
什么意思
林凯丽把那个小布袋和几页纸递给我:这是你自己写的申请,强烈要求用这些东西代替五万信用点。
我一把抓过布袋,扯开绳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桌上。
一把小巧的密码钥匙。
一张磨损严重的票根,字迹都快看不清了。
一张包裹寄存单。
一小截细细的导线。
半张从中间撕开的扑克牌。
一块脏兮兮的绿色布条。
一张旧得发黄的公交车票。
这就是我两年工作的报酬一堆垃圾
我的手开始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堆零碎。不可能!我怎么会……我又拿起那几页纸,熟悉的笔迹刺痛了我的眼睛,那确实是我自己写的!每一个字都在嘲笑我的愚蠢和荒谬。
五万信用点……就换了这些我的声音干涩,充满了愤怒和沮丧。
林凯丽耸耸肩,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詹明先生。失忆让你忘记了原因,但选择是你自己做的。我们只是履行合同。
荒谬!绝望!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耍了!可偏偏证据确凿,是我自己放弃了巨款。为什么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我做出这种蠢事
我失魂落魄地把那堆遗物胡乱塞进口袋,浑浑噩噩地走出凌天大楼。站在午后喧嚣的新京街头,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异类。高楼林立,飞行器穿梭如织,一切都显示着科技的进步,却让我感到格格不入。
口袋里那堆破烂沉甸甸的,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我到底该怎么办身无分文,记忆空白,还被自己摆了一道……
正当我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时,一艘黑色的地面快艇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
车门嗤地一声打开,两名穿着蓝绿色制服、神情冷峻的安全局警员跳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的脑袋。
詹明跟我们走一趟,有话问你!其中一个厉声喝道。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刚脱离失忆的困境,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立刻就陷入了被政府机构追捕的绝境!!
02
逃出生天
冰冷的枪口几乎顶在我的后脑勺上,我被粗暴地推进了那艘黑色的地面快艇。
车门嗤地合拢,隔绝了外面喧嚣的街道,也将我彻底锁进了一个移动的铁笼。
姓名,詹明,对吧坐在对面的警员翻看着手里的平板,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你在凌天建工做什么具体负责哪个项目工厂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我头皮发麻。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我失忆了。两年前的记忆完全空白,我刚从凌天大楼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失忆另一个警员冷笑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们会信老实交代,凌天建工那个秘密工厂到底在哪儿你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耐烦,显然把我当成了负隅顽抗的罪犯。
我心里一阵冰凉,无力感像潮水般涌上来。我说的是实话,可他们不信!这两年的空白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我的过去,现在还要把我拖进更深的泥潭。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开始冒汗。这根本不是问话,这是审讯!如果我回答不上来,他们会怎么对我新政府,安全局……李怀林的话在我脑中回响,权力无边……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快艇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栋泛着金属冷光的巨大建筑前。安全局总部。门口站着荷枪实弹的守卫,气氛肃杀。
头儿,这家伙嘴硬得很,要不要带进去上点手段驾驶座旁边的警员回头请示。
先别急,我下去跟上面汇报一下情况,你们看好他。对面的警员说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另一个也跟着下了车,两人站在车外低声商量着什么,不时警惕地瞟我一眼。
车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有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人流喧嚣。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我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摸到了那堆被我视为垃圾的遗物。指尖划过冰冷的密码钥匙,粗糙的票根,然后触到了一小截细细的导线。
导线……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我的脑海!快艇的门用的是磁力锁!如果……如果能让它短路呢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血液在血管里奔涌。我紧紧攥住那截微凉的导线,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这是唯一的生路,我必须赌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悄悄挪到门边。外面的两个警员还在交谈,似乎没注意到车内的动静。我瞅准磁力锁的缝隙,猛地将导线插了进去!
滋啦——
一串刺眼的电火花爆开,伴随着一股塑料烧焦的糊味!磁力锁的指示灯瞬间熄灭!
成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撞开车门,巨大的惯性让我踉跄着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路面上。
抓住他!
身后传来警员惊怒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顾不上疼痛,我爬起来就跑,像疯了一样冲进街道上密集的人流。喇叭声、叫喊声、飞行器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不敢回头,凭着本能左冲右突,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眼角余光瞥见一辆公共汽车正缓慢地靠站,车门打开,拥挤的乘客像沙丁鱼一样往外挤。
就是它了!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在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挤了上去。车厢里人贴着人,充满了汗味和各种混杂的气味,但这一刻,这拥挤的空间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汽车缓缓启动,我靠在车窗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窗外那两个气急败坏的安全局警员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请支付车费。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愣,抬头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检票员滑到了我面前,电子眼闪烁着红光。
车费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等等!我猛地想起口袋里的东西,慌忙掏出来,在那堆零碎里翻找。有了!那张旧得发黄的公交车票!
我颤抖着手,把那张皱巴巴的车票塞进了机器人胸前的投币口。
滴!验证通过,祝您旅途愉快。机器人检票员毫无波澜地滑向下一个乘客。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劫后余生!看着手心里剩下的几件东西——密码钥匙、票根、包裹单、半张扑克、绿布条——我突然明白了!
这些不是垃圾!这些是过去的我留给我的救命工具!他预见到了这一切!他知道我会失忆,知道我会身无分文,甚至知道我会遇到安全局的追捕!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震惊、庆幸,还有对那个失去记忆的我的深深好奇与敬畏。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磨损严重的票根上。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我还是努力辨认着。几个几乎看不清的墨印,似乎可以拼凑出两个字——松……涛……
松涛镇
这个地名像一道微弱的光,照亮了我混沌的思绪。我好像……去过这个地方。是的,在我残存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这个名字的印象。
难道……这就是过去的我留下的线索指向那个秘密工厂的唯一线索
03
线索重现
那张皱巴巴的票根,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错,我一定去过那里。
过去的我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个地名,那里一定有我需要的答案,有凌天建工那个秘密工厂的线索。
没有犹豫,我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零钱,大概是之前两年工作服口袋里遗留的,加上变卖了快艇上顺手摸来的一支看起来还值点钱的笔,凑够了去中西部的城际火箭票。
新京的繁华与危险被我暂时抛在身后,几个小时后,火箭带着轻微的震动降落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松涛镇。
阳光灼热,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不知名植物混合的气息,和新京那种冰冷高效的金属感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大楼,没有穿梭不息的飞行器,只有低矮的平房和稀疏的行人,透着一股悠闲甚至有些懒散的劲儿。
我站在停机坪边缘,眯着眼打量这个陌生的小镇,心里的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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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建工能把工厂藏在这种地方,必定有它的道理。
我走进镇上看起来最热闹的一家饭馆,招牌上写着福星楼。
面人不多,一个穿着油腻围裙的服务员懒洋洋地靠在柜台边打瞌睡。
我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老板,打听个事儿,这镇上或者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点的工厂搞电气或者机械的那种
服务员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摇摇头:工厂没有。这儿都是农场,要么就是镇口老王那个电视修理铺,修修电视、收音机啥的。你找工厂干啥
我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线索错了还是过去的我搞错了地方失望和自我怀疑涌了上来,我不甘心地追问:确定没有规模大一点的,可能比较隐蔽
真没有。服务员不耐烦地摆摆手,小地方,哪来什么大工厂。
我道了声谢,心里却越来越没底。走出饭馆,站在尘土飞扬的街边,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一阵茫然。难道我费尽周折来到这里,只是一场空
就在这时,街角一辆老旧的出租车吸引了我的注意。司机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起来对这个小镇很熟悉。我心里一动,换了个问法走上前去。师傅,跟你打听个事儿。我递上一支烟,这附近,有没有哪个……嗯,政府部门或者什么单位,最近在招短工的我故意把话说得含糊。
司机接过烟,吸了一口,眯着眼看我:招短工哦……你说的是山顶上那个地方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对,山顶上那个。司机吐了个烟圈,压低声音,戒备森严得很,看着不像什么好地方。他们是招短工,但不是谁都要,得有身份记录才行。
身份记录我皱起眉。
对,就是……司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肩膀的位置,好像要戴个什么玩意儿,绿色的布条子,没那个不让进。
绿色的布条!我浑身一震,猛地想起了口袋里那堆遗物中的一件!我几乎是颤抖着手伸进口袋,掏出了那块脏兮兮的绿色布条。
司机看到我手里的布条,眼睛瞬间瞪大了,烟都忘了吸:你……你这东西哪来的
他震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绿布条,就是进入那个神秘设施的通行证!
过去的我,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信涌上心头,驱散了之前的失望和迷茫。我没有回答司机的问题,只是把布条小心地收回口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个山顶上的地方,伪装成政府部门,戒备森严,招收需要特殊身份记录的短工——这完全符合凌天建工那种大公司的保密风格!
工厂找到了!
进入的钥匙也有了!
但我不能贸然行动。
安全局还在通缉我,凌天建工内部也未必安全。
我需要一个后援,一个能接应我,或者至少能帮我保管证据的人。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林凯丽那张公式化微笑的脸。
虽然她代表公司剥夺了我的报酬,但直觉告诉我,她或许是眼下唯一可能帮我的人。
而且,她似乎对安全局没什么好感。
我必须回新京找她。这个决定很冒险,但别无选择。
再次搭乘城际火箭回到新京,已经是傍晚。
我没有去任何可能暴露的地方,直接摸到了林凯丽公寓楼下。
她住的地方安保还算严密,我躲在阴影里,观察着公寓入口。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一辆豪华的悬浮车停在楼下,穿着一身干练职业装的林凯丽走了下来。
她似乎正准备外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我深吸一口气,从阴影里走了出去。林小姐。
她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看到是我,脸上瞬间布满了惊讶:詹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遇到麻烦了,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安全局在抓我。我逃出来了,需要你的帮助。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皱了皱眉,跟我上来。
她带着我迅速进入公寓楼,乘坐电梯上楼。
04
秘密工厂
林凯丽的公寓很大,装修风格冷淡,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距离感。
一进门,她就反手锁上了门,然后转身,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我,仿佛要看穿我这两年的空白。
坐吧。
她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自己去倒了两杯水。现在可以说了,安全局为什么抓你
我没有隐瞒,从快艇上醒来,到发现自己失忆两年,再到凌天建工用一堆破烂打发我,最后被安全局当街堵截,以及我是如何用那截导线死里逃生的,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我迫切需要一个能信任的人,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我提到那堆遗物。
你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我把口袋里剩下的六件东西掏出来,摊在茶几上:密码钥匙、票根、包裹单、半张扑克、绿布条,还有那张用过的公交车票。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东西,最后停留在我脸上,眼神有些复杂。
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拨开我耳后的头发。
这里,她的指尖触碰到我后颈靠近耳朵的一块皮肤,那里有些粗糙,有一道很浅的疤痕,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这是记忆被强制烧毁后留下的痕迹。
我的心猛地一沉。
记忆被烧毁不是简单的失忆
安全局那些混蛋。
她收回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憎恶。
他们最擅长干这种事。凌天建工跟他们斗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算是对抗警察和旧秩序的一方。
对抗警察
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感觉。
如果凌天建工和安全局是对立的,那我是不是还有周旋的余地
林小姐。
我看着她,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我这两年,一定接触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们不惜烧毁我的记忆也要掩盖。而这些遗物……
我指着茶几上的东西。
是我过去的自己留给我的线索,甚至是……来自未来的警告。
未来她挑了挑眉。
时间探爪!
我有些激动地说出了这个词,这是我这两天反复思考得出的唯一解释。
我模糊记得一些理论,关于伯考斯基的……时间探爪和镜子。如果这些东西能预知我的危难,甚至精确到一张公交车票、一根可以短路门锁的导线……这只能说明,留下这些东西的我,接触过未来!或者说,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林凯丽沉默了片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似乎在消化我的话。
你的理论很大胆,詹明。但如果这是真的,那凌天建工的秘密工厂,价值就无可估量了。
所以......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出了我的计划。
我要回去。去松涛镇,潜入那个工厂,拿到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证据。我要用这些证据,跟李怀林,跟凌天建工谈判,换回我的安全,还有我应得的地位和报酬!
这更像是一场敲诈,但我别无选择。
我不能永远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你拿到证据后打算怎么办她问。
交给你保管。我说,你是凌天建工的人,但你似乎也不完全认同他们的一些做法,尤其是对安全局的态度。我相信你。
这是一种赌博,赌她会站在我这边,至少在对抗安全局和拿回我应得的东西这件事上。
她看着我,眼神闪烁,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帮你保管证据。但你要小心,那个地方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我们没有耽搁,立刻动身,再次乘坐城际火箭返回松涛镇。
这一次,我们没有进镇,而是直接去了镇子外围,在正对着那座戒备森严的山头的另一座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山顶那栋伪装成政府部门的混凝土建筑,入口处有持枪守卫,周围拉着高高的电网,几辆卡车正排队驶入。
看来今天正好是他们运送物资或者工人的日子。林凯丽递给我一个望远镜。
我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入口的情况。卡车在检查站前停下,司机递交文件,车上的工人似乎也要接受某种检查。
就是现在了。
我深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换上林凯丽提前为我准备好的、和那些工人相似的蓝色工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绿布条系在右臂上。
我混进去,拿到东西后,会想办法联系你。我对林凯丽说。
注意安全。她只说了这三个字,表情凝重。
我点点头,不再犹豫,沿着山坡向下,绕到通往山顶工厂的公路边,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等待着下一辆卡车的到来。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汗。卡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扬起的尘土呛得我咳嗽。一辆满载工人的敞篷卡车缓缓驶来,我能清晰地看到车上那些工人胳膊上都系着和我一样的绿布条!
就是它了!
在卡车即将到达检查站,速度放缓,守卫注意力被司机吸引的瞬间,我瞅准一个视觉盲区,猛地从灌木丛里窜出,手脚并用地爬上卡车尾部,然后迅速挤进拥挤的人群里。
周围的工人大多面无表情,眼神麻木,似乎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并不在意,或者说,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不问来路的加入方式。
我尽量压低身体,避免引起注意。
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浸湿了衣领,卡车驶过检查站,我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卡车最终驶入了山顶那栋巨大的混凝土建筑内部。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作间,层高惊人,里面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尚未完工的机械构件,刺耳的金属敲击声和机器运转的噪音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我们这些短工被一个穿着灰色制服、面色冷峻的工头带着,穿过混乱的工作区,走向深处的一部大型货运升降机。
都进去!动作快点!工头不耐烦地催促着。
人群拥挤着进入升降机,铁栅栏门哐当一声合拢。
升降机开始缓缓下沉,周围一片昏暗,只有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下降,下降……不知道下降了多少层。
突然,升降机在某一处停了下来,厚重的金属门向侧面滑开。
门外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和李怀林说着什么!
我的心跳骤停!
李怀林!他果然在这里!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李怀林身后,那扇敞开的巨大铁门后面!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都停滞了。
那不是普通的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科幻感的空间。
在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一个我只在理论资料里看到过的概念实体——伯考斯基理论中的时间探爪!
它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机械装置,主体像一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金属部件和能量管道构成的手臂,末端则是一个泛着奇异光芒的环形结构。
而在它前方,与之相对的,是一面同样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面板,这就是时间镜子!
05
时间探爪
我的目光无法从时间探爪上移开,那庞大的机械臂和末端泛着奇异光芒的环形结构,完全符合伯考斯基理论中的描述。
这就是凌天建工的秘密!
这就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隐藏的东西!
喂,你!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站那儿干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看到工头正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份登记表,眼神充满怀疑。
你不在今天的名单上。他盯着我的绿布条,把你的工号报一下。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血液凝固在血管里。
完了,我被发现了!
我……我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可信的借口。
工头眯起眼睛,伸手按向腰间的通讯器:安保,这里有个——
我没等他说完,猛地推开他,朝着那扇半开的铁门冲去!身后传来工头的怒吼和急促的脚步声。
抓住他!别让他进去!
我像只受惊的兔子,拼命向前冲刺,肾上腺素让我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限。
铁门就在眼前,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密码钥匙,颤抖着插入门锁——
没反应!该死的,钥匙不匹配!
这是普通门禁的三齿锁,而手里的钥匙是五齿加密型,应该对应更重要的通道!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工头和他的助手几乎就要抓住我的衣领。绝望中,我注意到旁边有一扇半开的储藏室门。我一个侧身闪了进去,迅速关上门,插上门闩。
砰砰砰!门外传来猛烈的敲击声。
把门打开!否则我们就撞开它!工头的声音充满威胁。
我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心跳如雷。储藏室狭小昏暗,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气味。我被困住了,而且最关键的遗物——密码钥匙居然失灵了!
过去的我难道没有预见到这一刻还是说,他预见到了,但故意让我陷入这个绝境
最后警告!打开门!门外的声音更加愤怒。
我绝望地环顾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出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储藏室角落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盖板,上面写着紧急通道。
生路!
我冲过去,用力掀开盖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入口。身后的门已经开始被撞得摇晃,木屑飞溅。我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落入一个潮湿黑暗的混凝土管道。
管道内冰冷潮湿,我只能靠着微弱的应急灯光前进。四周回荡着我的喘息声和远处守卫的脚步声。我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爬行,像只在迷宫中挣扎的老鼠。
不知爬了多久,我看到前方有一丝光亮透过一个通风栅栏照进来。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栅栏的缝隙向外看去——
我几乎要叫出声来!这是时间探爪所在的房间!我竟然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房间里一片混乱,警报声尖锐刺耳,技术人员和守卫们四处奔走。李怀林不见踪影,只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时间探爪旁边紧张地操作着什么。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用力推开通风栅栏,确认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后,悄悄滑入房间,迅速躲到时间探爪巨大的底座后面。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摸出藏在衣领下的小型平板照相机,对准桌上的资料和屏幕上的数据,连续拍摄了十几张高清照片。然后,我趁着一个技术人员转身的空档,迅速伸手抓过几张看起来很重要的纸质图表,塞进了口袋。
相机在手中微微震动,纸张在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我的心跳声在耳边如同擂鼓。但我做到了!证据到手了!
现在,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我沿着来时的通风管道爬回去,在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另一条路。这条管道向上延伸,最终通向一个标有紧急出口的舱门。我推开舱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几乎无人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密码门,看起来通向外界。我掏出那把之前失灵的密码钥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试一试。
钥匙插入锁孔,这一次,指示灯亮起了绿色!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厚重的门缓缓滑开。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过去的我果然早有安排!他知道第一扇门用不了这把钥匙,但第二扇可以!
门外是一片开阔地,再往前是高高的电网和守卫塔。我必须想办法穿过这最后的障碍。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墙边放着一把电磁脉冲枪,可能是工作人员维修时留下的。我抓起枪,瞄准电网的控制箱,扣动扳机。
滋啦——一道刺眼的蓝光射出,击中控制箱。电网的铁条瞬间熔断,留下一个足够人通过的缺口!
我没有丝毫犹豫,冲向那个缺口,钻了出去,然后一头扎进了外围的树林。
身后传来警报声和喊叫声,但我已经冲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06
夜闯赌场
我在林子里狂奔,肺部像是着了火,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身后的追兵声音渐远,但我不敢停下。
在约定的地点,林凯丽正焦急地等着我。
詹明!
她看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大概是我这副狼狈样子太吓人了。
拿到了!
我气喘吁吁地说,从口袋里掏出那几张珍贵的图纸和藏在衣领下的微型相机,证据都在这里,那个工厂里真的有时间探爪!
林凯丽接过相机和图纸,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将它们小心地收进自己的防水包里。
你做得很好。她递给我一套干净的便服,快换上,我们得马上离开。
换好衣服后,我们搭乘最近一班城际火箭返回新京。
在飞行过程中,我靠在座椅上,第一次感到了片刻的安全。
林凯丽坐在我旁边,轻声说道:证据我会好好保管,等时机成熟,我们就用它跟李怀林谈判。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也许事情终于要好转了。
但新京的夜晚比我想象中更加危险。
一踏入空港大厅,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就像毒蛇般缠上我的脊背。
安全局的警员无处不在,他们穿梭在人群中,眼神冷漠地扫视每一个过往行人。
分开走。
林凯丽在我耳边低语,我先把证据藏好,明天早上在约定地点见。
她刚离开不久,我就注意到两名安全局警员正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立刻混入一群下飞船的旅客中,低着头快步走出了空港。
街上情况更糟。
霓虹灯在雨后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倒影,巡逻快艇的引擎声时远时近,像是捕食者在猎场上游荡。
我躲开了三次巡逻,最后钻进了一家小面馆。
一碗牛肉面,要加辣。我坐在角落里,背对着门口。
等待面上来的功夫,我摸了摸口袋,盘点自己的家当。
那些神奇的遗物,现在只剩下两件了:半张扑克牌和一张包裹寄存单。
我仔细检查那张寄存单,上面的日期让我困惑不已--今天。
为什么是今天
这张寄存单有什么特别之处
存放的又是什么东西
面上来了,我机械地吃着,脑子里全是问题。
街上的巡逻声越来越密集,宵禁时间快到了。
吃完面,我沿着小巷向林凯丽的公寓走去。
夜幕已深,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巡逻快艇的探照灯在建筑物间划出刺眼的光束。
我远远地看到林凯丽公寓的灯还亮着,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快步穿过马路,溜进了大楼。
你来了。林凯丽打开门,把我拉进屋内,宵禁已经开始了,外面的巡逻比平时多三倍。
证据安全吗我问。
很安全,她点点头,明天我们就去跟李怀林谈判。
我们简单讨论了明天的计划,但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那张寄存单的日期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
我得出去一趟,我突然站起来,有件事必须确认。
林凯丽想阻止我,但我已经下定决心。
宵禁时间外出是冒险,但总好过带着疑惑面对明天的谈判。
我小心翼翼地溜出公寓楼,可刚走出没几步,一束刺眼的探照灯就照在了我身上。
宵禁时间,站住别动!一艘巡逻快艇悬停在我头顶。
我转身就跑,拐进最近的一座豪华饭店。
大厅里灯火通明,衣着华丽的客人们正享受着夜生活,对外面的宵禁置若罔闻。
可我刚松一口气,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就拦住了我的去路。
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其中一个冷冷地说,否则我们只能把您交给外面的安全局。
完了!
我被前后夹击,退路全无!
搜我右边口袋,我突然说道,语气出人意料地平静。
打手一愣,随即伸手搜我的口袋,掏出了那半张扑克牌。
他眼神一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另外半张扑克。
两片残缺的卡片完美地拼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礼,打手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请跟我来,地下室为您准备好了。
我松了口气,跟着他穿过一扇隐蔽的门,走进一个闪烁着昏暗灯光的地下世界。
原来这半张扑克是地下赌场的通行证!
过去的我,又一次救了现在的我。
07
家族使命
我在地下赌场度过了一个安全的夜晚,这里的灯光昏暗,角落里不时有窃窃私语和骰子滚动的声音。
酒精和香烟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却给了我片刻的安宁。
躺在临时安排给我的小房间里,我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明天,我将与李怀林面对面谈判。
一切的线索,所有的遗物,都指向一个比我想象更大的秘密。
时间探爪不仅存在,它甚至已经能够实现伯考斯基理论中最惊人的那部分--跨越时间的干预。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紧张我的记忆,为什么安全局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捕我。
我必须保持清醒。
明天的谈判是我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林凯丽来接我,我们直接前往凌天建工总部。
准备好了吗进电梯前,她问我。
从来没这么准备好过。我整了整衣领,感受到口袋里包裹寄存单的分量。
李怀林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新京的全景。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我们,手中握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
詹明。他头也不回地说,看来你找回了一些记忆。
不是记忆,是证据。我走到会议桌前,直视他转过身来的双眼,你们的工厂,时间探爪,还有那面镜子。我全都知道了。
李怀林的目光闪了一下,他看了林凯丽一眼,又看向我:有意思。工厂确实有人闯入,时间镜子也被改动了。我们以为是安全局干的。
是我。我坐下来,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但充满自信,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
条件他挑了挑眉。
我手上有完整的证据,足以证明你们在进行违反物理法则的实验。
我的声音很平静,我不想与安全局为伍,但如果你拒绝与我合作,我别无选择。
你想要什么李怀林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要一个位置,凌天建工核心团队的位置。不是打工的,是合作者。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失去了两年记忆,却留下了通往未来的钥匙。这证明我的价值。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但面部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我们三个人,形成了一个紧张的三角关系,每个人都在衡量自己的筹码和对方的决心。
李怀林笑了,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詹明,你是个天才,但你不了解凌天建工的本质。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这是我家族的遗产。
家族我皱起眉头。
我拒绝你的要求。他冷冷地说,你可以选择继续为我们工作,享受优厚的报酬,但永远不会有决策权。
那我只能把证据交给安全局了。我站起身,转向林凯丽,把东西给我。
林凯丽没有动,她的目光在我和李怀林之间游移。
林凯丽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安。
证据不在我手上,詹明。她轻声说。
什么意思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李怀林走到林凯丽身边,轻轻搭上她的肩膀:看来你还没有向他解释清楚。詹明,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林凯丽,我的女儿。
女儿!
我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崩塌。林凯丽是李怀林的女儿
那么她一直在利用我
我的信任、我的计划,全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你的证据现在就在父亲的地盘上。林凯丽平静地说,就在凌天建工内部。
我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为什么我艰难地挤出这个问题。
李怀林走回他的位置,坐下来:因为你需要了解真相。凌天建工不是一家普通的公司,它是一个使命。
他的声音变得庄重:这家公司是我祖父创立的,目的很简单--抵抗政府与企业对个人自由的压迫。时间探爪只是工具之一,为我们的'革命'铺路。
革命我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阵荒谬。
世界在改变,詹明。李怀林的眼神变得炽热。
新政府和安全局只是旧秩序的延续。我们需要推翻这一切,建立真正的自由。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消化这些信息。
凌天建工是一个革命组织
李怀林和林凯丽是一对父女
而我,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林凯丽会继承这个家族事业。李怀林继续说,我们需要你的技术,詹明,但决策权永远属于家族。
就在我即将开口回应的那一刻,我的指尖突然触到了口袋里的包裹寄存单。
寄存单!地址是敦恩国民银行,日期是今天!
我猛然意识到--过去的我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
预见到林凯丽会背叛我,预见到证据会被藏在凌天建工内部!
就在这个惊人的念头闪过的瞬间,办公室上方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像是被无形的手撕裂了一般。
一个黑洞凭空出现,时间和空间在那一点被极度扭曲。
从黑洞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金属爪子--时间探爪!它精准无误地抓向林凯丽手中的文件包,钢爪的寒光闪过,寄存单被瞬间抽走,消失在那个时空裂隙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黑洞随即消失,办公室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人都愣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自信和平静涌上心头。
过去的我,或者说未来的我,再次出手了。
证据和寄存单已经被时间探爪带走,安全地保存在某个时间点上。
看来。我缓缓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过去的我早已预见了这一切。证据和公司都是安全的。
李怀林和林凯丽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和一丝敬畏。
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我继续说,作为技术核心加入凌天建工,参与你们的'革命'。
我走到窗前,看着新京的全景,轻声补充道:也许有一天,我们三人会共同见证那个新世界的诞生。或许到那时,我也能成为这个'家族'的一部分。
我转身看向林凯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
我知道,这只是故事的开始。
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但至少,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切都已注定,而我,恰好站在了历史的转折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