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追兵！而且,这次来的……很强！远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魔物或魔修都要强！
玄渊的黑袍猛地一荡,将我护在身后,他身上那股冰冷的魔气陡然提升,如同出鞘的利刃,迎向那几股狂暴的气息。
找死。玄渊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但其中蕴含的凝重,我听得出来。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冲入谷中,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浑身覆盖着暗红色鳞甲的魔族,手持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斧,气息狂暴无比,至少也是魔将级别！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气息同样强悍的魔修,显然是有备而来,专门为了围剿我们！
桀桀桀……玄渊,你的死期到了！还有你身后那个小东西,听说你体内的魔气很特别正好抓回去给魔主大人研究研究！为首的魔将狞笑着,巨斧一挥,一道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黑色斧影,撕裂空气,朝着我们当头劈下！
这一击的力量,让我浑身汗毛倒竖,灵魂都在战栗！我根本不可能挡住！
玄渊猛地向前一步,挡在我身前。他单手抬起,宽大的袖袍鼓荡,一面凝练到极致的黑色魔气盾牌瞬间成型。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斧影与盾牌狠狠撞击在一起！气浪翻滚,整个山谷都在震颤！
玄渊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那面魔气盾牌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实力强横,尤其是那个魔将,力量明显在玄渊之上！
一起上！宰了他！魔将大吼一声,带着手下疯狂地扑了上来！
一时间,魔气纵横,法术轰鸣,整个乱石谷变成了恐怖的战场！玄渊以一敌多,身形在围攻中快速闪避、反击,每一击都精准而致命。但对方攻势太猛,他为了护住我,根本无法全力施展,身上很快就添了几道伤口。
黑色的魔血从他袍袖下滴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异的气息。
我躲在玄渊身后,拼命调动体内那股同源的魔气,想要帮忙,却发现我的力量在这样级别的战斗中,渺小得可怜。
噗！
在一次硬抗魔将的重击,同时击退两名偷袭的魔修后,玄渊的身体剧烈一颤,一口黑红色的魔血猛地喷出,洒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他的气息瞬间变得紊乱不堪！
也就在这一刻,我清晰无比地感知到——他此刻散发出的魔气波动,那股冰冷死寂的外壳正在剥落,内里透出的……竟然与师尊白疏影当初注入我体内的魔气,几乎完全一致！甚至连那种强行压制痛苦、濒临极限的虚弱感,都一模一样！
怎么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嗯这股力量……这感觉……那为首的魔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动作一顿,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摇摇欲坠的玄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失声惊呼：
白疏影！这不可能！你……你竟然还没死！
轰——！！！
魔将的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劈下的最强雷劫,狠狠贯穿了我的耳膜,炸碎了我脑海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弦！
白疏影！
玄渊……是白疏影！
那个冷酷无情、将我推入深渊的魔头玄渊……竟然就是那个清冷绝尘、我曾无比敬爱又无比憎恨的美人师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那魔将的惊呼,那此刻与师尊如出一辙的气息和虚弱感,还有之前那同源的魔气、那习惯性的小动作……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我根本不敢想象、却又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你……你到底是谁！我猛地冲上前,顾不得周围的危险,一把抓住玄渊冰冷的袍袖,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叫你什么白疏影！你说啊！
玄渊的身躯晃了晃,似乎连维持形态都变得极其困难。兜帽下的阴影剧烈波动,那股属于玄渊的冰冷死寂气息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我刻骨铭心的、属于白疏影的清冷气息,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痛苦与疲惫。
他没有回答我,或许是无法回答。但在那紊乱的气息和剧烈的痛苦下,兜帽的阴影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我仿佛……仿佛看到了那张苍白绝美、此刻却写满了痛苦与隐忍的侧脸轮廓！
那一瞬间的重叠,击碎了我所有的坚持和恨意！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血淋淋地剖开了我的心脏。
师尊……咳血……那不是受伤,是反噬！
玄渊……那冰冷死寂的魔气,那残酷的训练……是为了压制某种东西！
魔将的话……白疏影……
一个尘封的、残酷的真相,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开！
师尊！她根本没有背叛！她身负着某种可怕的东西,也许是诅咒,也许是契约,在压制着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次仙魔大战中的咳血,是力量反噬的代价！
而玄渊……玄渊根本不是什么魔头！他是师尊在承受反噬、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那股力量时,显化出的另一面！她不是堕入魔道,她是以魔的身份,用魔气的力量,在对抗那更深沉、更恐怖的危机！
她将魔气注入我体内,不是抛弃,不是背叛！是为了赋予我同源的力量,是为了让我在她无法庇护的魔族地界活下去,是为了让我成长,成为……成为唯一能理解她、能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那句你便是魔族之人,与仙门再无瓜葛,那冷漠的眼神,那决绝的背影……全都是假的！是为了斩断我的后路,是为了给我一个不被仙门追杀的理由,是为了保护我！
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所有！反噬的痛苦,化身魔头的孤寂,还有……被我这个她唯一想保护的弟子,误解、憎恨的锥心之痛！
师……尊……
所有的恨意,在明白了这一切的瞬间,如同冰雪般消融,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悔恨！如同潮水般汹涌的悔恨！还有对师尊那巨大牺牲的震撼,以及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心疼！
我错了……我全都错了！
我恨错了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保护我而重伤、气息紊乱、在白疏影和玄渊之间痛苦挣扎的身影,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刺,痛得无法呼吸。
噗通！
我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玄渊……不,是跪倒在师尊面前的泥泞血污之中。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的视线里,是她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的身影,是周围虎视眈眈的魔族,是这片残酷而绝望的天地。
师尊……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着,除了这三个字,再说不出任何话来。悔恨和心疼几乎要将我撕碎。
05
魔气觉醒
我的膝盖砸在混着血污的泥地里,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痛。
白疏影！你……你竟然还没死！
魔将那声惊骇欲绝的尖叫还在山谷中回荡,像一把重锤,敲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玄渊……师尊……
我死死盯着那个摇摇欲坠、气息紊乱的黑袍身影,眼泪汹涌而出,视线一片模糊。悔恨、心疼、还有无边的自责,像无数只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师尊……对不起……我哽咽着,声音破碎。
那为首的魔将似乎也被这惊天的变故和玄渊此刻极不稳定的气息震慑住了。他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玄渊,又扫过跪地痛哭的我,脸上充满了惊疑不定。
白疏影……玄渊……这到底……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玄渊猛地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深了,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却又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疯狂的气息骤然爆发！
滚！
一个字,沙哑,却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
那魔将脸色剧变,似乎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他权衡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气息明显不对劲、仿佛随时会彻底失控的玄渊,最终咬了咬牙,厉声道：我们走！回去禀报魔主大人！
话音未落,他带着手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出了山谷,连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山谷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以及我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噗——
敌人一退,玄渊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口黑血喷出,身形踉跄着,眼看就要倒下。
师尊！我猛地回神,也顾不上哭了,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及时扶住了她冰冷而颤抖的身体。
入手处,是刺骨的寒意,还有那宽大黑袍下,瘦弱得惊人的触感。这哪里是什么魔头玄渊,分明就是我的师尊！那个一直默默承受着一切的白疏影！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一处相对干净的岩石下,让她靠坐着。我笨拙地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衣角,想要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会让我碰吗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兜帽下的气息微微变幻,那股冰冷死寂的感觉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虚弱、却又带着我熟悉清冷感的波动。
……水……一个微弱、沙哑,却依稀能辨认出属于白疏影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
我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又红了。顾不得其他,我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个水囊,颤抖着递到她的唇边。
她微微侧头,似乎想避开,但最终还是因为极度的虚弱,轻轻抿了一口。
照顾她的这几天,我才真正明白,她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的状态极不稳定,时而会变回那个冰冷、寡言、眼神锐利如刀的玄渊,对我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会冷斥我的笨手笨脚。但更多的时候,她是虚弱的白疏影,气息微弱,脸色苍白,连维持清醒都似乎耗尽了全力,偶尔看向我时,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痛苦。
每一次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想到自己之前那些怨毒的恨意和复仇的念头,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师尊……原来您一直……这么苦。
我不再抗拒体内那股冰冷霸道的魔气。恨意消散,取而代ждане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接纳。这是师尊赐予我的力量,是她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与她同源的力量！是连接我和她的纽带！
我盘膝坐在一旁,开始尝试引导这股力量。不再是以前那种恐惧和排斥,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我那微薄的、几乎被魔气冲垮的仙门灵力去触碰它,引导它。
过程依旧痛苦。仙气与魔气,本就是水火不容。它们在我经脉中冲撞、撕扯,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但我咬紧牙关,默默承受。因为我知道,这是唯一能靠近师尊、能与她并肩的路。
渐渐地,我发现,当我的意念不再是抗拒,而是接纳与融合时,两种力量的冲突似乎……减弱了一些。它们依旧泾渭分明,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地互相毁灭,反而像是两条不同颜色的溪流,开始尝试着在我体内并行,甚至在某些经脉节点,隐隐有了一丝交融的迹象。
……气随意走,意守丹田……魔随心动,炼骨锻魂……
在我一次次尝试失败,痛得冷汗淋漓时,耳边忽然传来玄渊那冰冷沙哑的声音。他（她）不知何时恢复了些许精神,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魔头模样,但说出的话,却直指我此刻修炼的关键。
我心中一动,连忙按照他的指点去尝试。果然,原本狂暴的魔气似乎变得驯服了一些,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那么难以控制。而我原本微弱的灵力,在魔气的刺激下,竟然也隐隐有了一丝增长的韧性。
一种全新的、融合了仙魔特质的力量,开始在我体内缓缓滋生。它既有灵力的轻盈,又有魔气的霸道；既有仙法的玄妙,又有魔功的酷烈。虽然还很弱小,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蕴含的潜力,远超我的想象！
我和师尊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默默的守护和指引中,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不再是单纯的师徒,更不是仇人。我们成了最了解彼此痛苦、能够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伙伴。
在她精神稍好的时候,无论是玄渊形态还是白疏影形态,我们开始断断续续地交流。我终于知道了那上古契约的存在,知道了那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知道了她化身玄渊,正是为了以魔制魔,对抗契约的反噬,并寻找破局之法。也知道了,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一直在觊觎着契约的力量,试图引发浩劫。
必须……找到他……阻止他……虚弱的白疏影形态下,她声音微弱却坚定。
我会帮您,师尊。我看着她苍白的脸,郑重地承诺。
就在我们藏身的这段时间,麻烦还是找上门了。一股不算太强,但鬼鬼祟祟的魔族势力,似乎是之前那魔将派来试探的斥候,摸到了山谷附近。
一共三名魔修,为首的一个,眼神阴鸷,正是当初在沼泽地嘲笑我不纯、想要杀了我吞噬力量的那个骨刺魔物！只是如今他气息强了不少。
嘿……找到你们了！玄渊大人看着不行了啊还有你这个小杂种……骨刺魔物看到虚弱靠在岩石上的师尊,以及我,脸上露出贪婪而残忍的笑容。
不等师尊（玄渊）有所反应,我猛地站起身,挡在了她身前。
滚！我学着玄渊的语气,声音冰冷。
哟呵长本事了骨刺魔物嗤笑一声,眼中凶光一闪,带着另外两个魔修就扑了上来。
这一次,我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体内的仙魔融合之力瞬间运转！左手捏出仙门的基础防御法诀,一道淡金色的光盾浮现,却隐隐带着一丝黑色纹路。右手并指如剑,冰冷的魔气混合着灵力凝聚在指尖,化作一道灰黑色的剑气！
斩！
我低喝一声,灰黑色的剑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既锋锐又阴寒的气息,猛地斩向为首的骨刺魔物！
骨刺魔物显然没料到我这个异种魔气的小杂种敢主动攻击,更没料到我攻击的气息如此古怪！他本能地用骨刺格挡。
嗤啦！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灰黑色的剑气竟然直接斩断了他引以为傲的骨刺！余势不减地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既有灵力灼烧的痕迹,又有魔气侵蚀的黑斑！
啊！！骨刺魔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这是什么力量！
另外两个魔修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趁他病,要他命！我没有丝毫犹豫,融合之力再次运转,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近,指尖再次点出！
那骨刺魔物吓破了胆,转身就想逃。另外两个魔修也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我没有追击。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我缓缓收回了手,感受着体内那股虽然依旧难以完美掌控、却实实在在属于我的新生力量。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一丝灰黑色的气流在指尖缠绕、消散。这就是师尊赐予我的力量,这就是我和她同源的力量！
我转过身,看向靠在岩石上、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正注视着我的师尊。
师尊,您看到了吗我正在变强。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足以真正守护您,和您并肩作战。
06
魔域风云
师尊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兜帽下的气息依旧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我跪坐在她身旁,看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侧脸,心像被钝刀割着,闷痛难忍。我知道,她承受的痛苦远不止身体上的虚弱,还有契约的反噬,以及独自一人对抗整个魔族深渊的重压。
我们不能再这样被动地逃亡了。那股压制着师尊、试图毁灭世界的上古契约,以及潜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只有主动出击,获取更多情报,找到破局之法,才能真正守护她,守护这个世界。
师尊,我们去魔族腹地。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去找那个幕后黑手。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维持清醒。片刻,沙哑低沉、带着玄渊特有冰冷感的声音传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我看着她,眼神毫不动摇,深入虎穴,九死一生。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最终,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魔族腹地,鱼龙混杂,强者如云。你体内的魔气虽有伪装,但遇上真正的高手,很容易暴露。
我有您给的力量。我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正在缓慢融合、却蕴含着巨大潜力的仙魔之力,而且……我现在是‘身负异种魔气’的苏澈,不是青云仙门的废柴弟子。这或许……是我的机会。
她没再反对,或许是知道我的决心,又或许是她自己也到了不得不冒险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玄渊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朝着魔族腹地潜行。这里的魔气比边缘地带浓郁得多,空气中弥漫着腐败、血腥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入眼之处,是扭曲的树木、冒着毒气的沼泽,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魔物。
我们选择了一个位于魔族腹地边缘,却扼守着重要资源的据点——一座建立在火山岩浆湖边的小城。这里聚集着不少魔修和魔物,是情报流通和资源交易的重要场所。
我的身上气息经过玄渊的特殊处理,混杂在周围的魔气中,不再显得那么突兀。而玄渊,他（她）的气息强大而冰冷,即便重伤未愈,也足以让大部分低阶魔族不敢靠近。在进入小城之前,玄渊恢复了那种冷漠寡言的形态,只是默默地走在我前面,用他（她）强大的气场为我开路。
小城内,魔族们形态各异,丑陋、狰狞、强大、弱小……各种气息交织。我努力收敛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一个刚从荒野里挣扎出来的低阶魔修,身上带着一股不纯的魔气,但又不足为虑。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在满是硫磺味的街道上,眼睛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可能的情报线索。
就在我们经过一个嘈杂的酒馆门口时,一个令我厌恶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那个小杂种吗竟然还没死
我身体一僵。转头看去,只见几个魔修从酒馆里走出来,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在沼泽地围攻我、又被玄渊一招秒杀的那个骨刺魔物！他胸前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狰狞可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阴鸷和幸灾乐祸。
你运气倒是不错,上次竟然没被撕碎。他狞笑着走过来,身后的几个魔修也跟着凑近,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怎么上次救你的家伙不在了正好,这次没人打扰,你的这身古怪魔气,归我了！
我心中冷笑。归他他现在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曾经的恐惧和绝望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压抑了很久的怒火。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他。
骨刺魔物见我没有像上次那样瑟瑟发抖,反而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找死！他怒吼一声,浑身骨刺暴涨,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我猛扑过来！他身后的几个魔修也狞笑着围了上来。
站在我身前的玄渊没有动,似乎完全将这场冲突交给了我。我相信师尊,或者说玄渊,是想看我如何应对。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那股融合的仙魔之力瞬间爆发！不再是上次仓促间凝聚的剑气,而是我这些天在生死磨砺下,逐渐领悟的力量运用之法！
我没有躲避,而是迎着骨刺魔物的攻击,右手握拳,猛地向前轰出！拳头上没有灵力光芒,也没有纯粹的魔气黑炎,而是缠绕着一层灰黑色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奇特光芒！
砰！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骨刺魔物最坚硬的胸前骨刺上！
预想中的反震没有传来,反而是一种诡异的、消融与撕裂并存的力量,瞬间爆发！他的骨刺在我的拳头下,没有断裂,而是像被某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淋过一样,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瓦解！同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穿透骨刺,直接轰在了他的胸膛上！
呃啊——！骨刺魔物发出一声比上次凄厉百倍的惨叫,身体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膛塌陷,口中狂喷黑血,气息瞬间萎靡！
周围的魔修们,包括原本准备动手的几个同伙,全都呆住了！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
那骨刺魔物在魔将手下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强者,竟然被这个小杂种一拳轰成重伤！而且……那种力量！既不像是纯粹的仙法,也不像是纯粹的魔功！那种诡异的腐蚀和撕裂感,他们从未见过！
你……你的力量……骨刺魔物挣扎着,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缓缓收回拳头,灰黑色的光芒在我指尖消散。我转头看向另外几个魔修,他们吓得连连后退,眼中再无之前的轻蔑和贪婪,只有深深的忌惮。
滚。我冷冷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几个魔修哪里还敢停留,连地上的同伴都顾不上,转身就亡命奔逃,瞬间消失在街角。
整个酒馆门口,以及周围几个店铺的魔族,此刻都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轻蔑,变成了震惊,再变成了……一种隐晦的、带着探究和兴趣的审视。
我能感觉到,有几股更强悍、更隐晦的气息,从这座小城的深处传来,似乎正遥遥地锁定了我。我的废柴之名,或许从这一刻起,就要伴随着古怪、强大的标签,在这魔族地界开始传播了。
玄渊在我身后,气息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我知道,他（她）一直在观察。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或慌乱。只是平静地转身,继续跟着玄渊向前走。在路过骨刺魔物身边时,我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虚弱地喃喃自语。
我没有回答。我不是东西,我是苏澈。不再是青云仙门的废柴苏澈,也不是任人欺凌的魔族异类。我是拥有仙魔融合之力、要守护师尊的苏澈。
这次小小的冲突,成功地引起了魔族内部的注意,也为我们打开了新的局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利用我这古怪而强大的力量吸引视线,玄渊则在暗中行动,我们成功地从这个据点获取了一些关于上古契约和幕后黑手的关键情报。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几次险些被更强的魔族高手识破或围困,但我们最终成功全身而退。
离开小城,潜藏在荒野中。我看着手中玄渊递过来的一枚刻满魔族符文的玉简,里面记载着我们冒死换来的情报。情报的内容晦涩难懂,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却让我心底一沉。
幕后黑手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也更加隐秘。而上古契约的危机,似乎比师尊表现出来的更加迫近。
夜色深沉,荒野无声。我抬头看向身旁,玄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但那兜帽下的气息,却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几分。我知道,她付出的代价,远比我看到的多。
师尊……我握紧玉简,也握紧了拳头。前路更加危险,但我也变得更强了。
这一次,换我来替您分担,换我来守护您。
07
守护誓言
玉简中的信息晦涩难懂,但我和玄渊——不,是师尊,我们共同参详,抽丝剥茧,终于悟出了关键。那个企图利用上古契约毁灭世界的幕后黑手,并非某个魔族大能,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难以名状的邪恶存在,它的力量与契约本身纠缠不清,隐藏在世界的阴影深处。情报指向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古老遗迹,那里是契约力量最薄弱,也是那个存在最容易显化的地方。
没有犹豫,我和师尊立刻动身。一路上,师尊的状态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她能勉强维持玄渊的形态,气息冰冷强大,带着我快速穿梭。但更多时候,她会变回虚弱的白疏影,脸色苍白如纸,连站立都需要我搀扶,契约反噬的痛苦让她额头冷汗淋漓。每一次形态的转换,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那种痛苦让我心如刀绞。我这才知道,她过去承受的,比我看到的还要可怕百倍。我默默地照顾她,将体内那股融合的仙魔之力小心翼翼地输入她体内,虽然微弱,却能稍微缓解她的一些痛苦。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终于,我们找到了那个古老遗迹。它隐藏在一片终年被扭曲魔气笼罩的死寂之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停滞。遗迹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刻满古老符文的祭坛,祭坛上方,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恐怖波动。
……它……就在那里……师尊艰难地开口,此刻她勉强维持着玄渊的形态,但气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祭坛上方的空间波动越来越剧烈,一股阴冷、邪恶、带着古老毁灭气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们心头。一个扭曲、模糊、却又庞大得仿佛要撑破天地的黑影,正缓缓从空间裂隙中显化出来。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无数痛苦的灵魂和毁灭的能量组成,仅仅是散发出的气息,就让周围的魔气为之颤抖臣服。
渺小的……生命……竟敢……窥视……契约……一个低沉、扭曲、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从那黑影中传来。它,就是幕后黑手！
最终决战,猝然爆发！
那黑影完全显化,恐怖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遗迹,甚至蔓延到天地边缘。天空被染成了血红色,大地开始崩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即将崩塌。我站在师尊身边,我们不再有任何隔阂,是此刻唯一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压制契约……我来……对抗……师尊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她知到自己的状态,知道自己无法全力与这个古老存在对抗,她的主要任务是稳定住契约的力量,不让它彻底失控引发灭世浩劫。
师尊猛地向前一步,浑身气息爆发,冰冷的玄渊魔气与她体内深处那股更纯粹、更古老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笼罩住祭坛。她仿佛化作了镇压洪水的堤坝,承受着契约和那邪恶存在双重力量的冲击。
吼——！邪恶存在发出一声灵魂尖啸,恐怖的力量如同海啸般砸向师尊。师尊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黑袍下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萎缩,气息在玄渊和白疏影之间疯狂切换,每一次切换都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师尊！我心头剧痛,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我的力量,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体内的仙魔融合之力在这一刻被我催动到了极致！那股灰黑色的、独一无二的力量,不再是之前那样难以掌控,而是如同听话的溪流,在我体内奔涌。我怒吼一声,双拳齐出,灰黑色的光芒如同两条咆哮的巨龙,狠狠轰向邪恶存在！
嗯这是……什么力量！邪恶存在似乎也没想到我会主动攻击,更没想到我的力量如此古怪,竟然能穿透它混乱的能量体,带来一种腐蚀和撕裂并存的剧痛！
它分出一部分力量,带着毁灭的气息,如同黑色的闪电,狠狠劈向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师尊的身躯猛地一颤,从玄渊形态骤然变回了白疏影！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连压制契约的力量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这是她最虚弱的时刻！
那道毁灭性的力量,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奔她而去！
不——！
师尊——！我目眦欲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护她！用我的命,用我的一切,守护她！
我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师尊面前！体内的仙魔融合之力在这一刻彻底沸腾！我没有闪躲,没有防御,而是将所有力量汇聚在双手,然后……猛地向前推出！
轰——！震耳欲聋的巨响！毁灭性的力量与我融合的力量狠狠撞击在一起！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颗星球正面撞击,身体像是要炸开一样,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头寸寸断裂,经脉根根爆裂！
但我没有退！我的融合之力,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它真正的强大！它既不像灵力那样容易被魔气侵蚀,也不像魔气那样容易被邪恶存在吞噬,它是一种全新的、矛盾的、却又充满韧性的力量！它在疯狂地抵消、瓦解着那股毁灭之力！
呃啊——！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鲜血从我口中狂喷而出,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我死死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那股毁灭之力,生生挡了下来！
它被我挡住了！虽然我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我做到了！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苏澈……耳边传来师尊微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心疼。
我撑着破碎的身体,没有倒下。我的誓言,实现了！换我来守护你！
我和师尊,此刻是战场上唯一能对抗那邪恶存在的存在。我用融合之力牵制主攻,师尊则在后方,时而压制契约,时而凝聚力量,用玄渊形态的冰冷魔气干扰、牵制邪恶存在。我们之间没有语言,只有最深的默契。我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找到邪恶存在的弱点；师尊的每一次牵制,都恰到好处地为我创造机会。
那股同源却被我们各自驯服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威能。它让邪恶存在感到困惑、痛苦、甚至……恐惧！它无法像吞噬普通魔气那样吞噬我的力量,也无法像摧毁普通灵力那样摧毁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是它的天敌！
不……不可能……你们……是什么东西……邪恶存在发出不甘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得不稳定。
我和师尊抓住机会,全力爆发！我将融合之力凝聚成一把灰黑色的巨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邪恶存在的核心狠狠斩下！师尊则在同一时间,将所有压制契约和牵制敌人的力量汇聚,化作一道纯粹的、冰冷到极致的黑色光柱,贯穿了邪恶存在的身体！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叫,邪恶存在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消散,最终化作漫天黑色的尘埃,消失在祭坛上方。
笼罩天地的血色渐渐退去,崩裂的大地慢慢愈合,世界似乎重新恢复了平静。祭坛上的空间波动也平息下来,上古契约的力量被彻底镇压。
我收回力量,摇摇晃晃地站着。全身剧痛,但我还活着。
师尊也缓缓走了过来,她已经变回了白疏影的形态,脸色依旧苍白虚弱,但眼中却多了一丝……释然。
我们并肩而立,血色的苍穹下,空气中弥漫着战斗后的硝烟和残存的魔气。我转头看向她,眼神坚定。
师尊。我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守护这个世界。
她微微侧头,看向我,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此刻映照着我的身影。我知道,从今以后,我们的命运紧密相连,我们将一起面对未知的一切,无论是未来的危机,还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