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妖魂为引炼人丹,公子可知这是上清派禁术道姑取下斗笠,露出眉间朱砂痣,袖中飞出一张符篆缠住丹炉,小女子云瑶,奉师命追查露华余孽。
沈砚之挥袖震碎符篆,玉瓶中飞出万千光点凝成素雪虚影。云瑶瞳孔骤缩：你...你竟用同心结术将她残魂锁在玉兰花里！此术每锁一日,她便要承受剜心之痛,你当真爱她
6
镜中真容
云瑶带沈砚之潜入上清派藏经阁,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满墙《斩妖录》上。当翻到露华夫人那页时,泛黄的纸上突然渗出血迹,显出一段被符咒掩盖的字迹：
贞观三年,洛阳书生柳明烛与花妖私通,却在高中探花后向本派告密。吾以焚心咒镇之,然花妖临刑前发下毒誓——若有来世,必饮尽负心人血
柳明烛...是我外祖父。云瑶指尖发抖,当年他临终前总对着洛水哭,说对不起'素雪'...原来你们竟重蹈覆辙...
沈砚之猛地合上典籍,看见素雪虚影在月光下愈发透明。她忽然轻笑,眼尾掠过一丝血色：砚之,你闻见了吗洛水的味道变了。
与此同时,洛阳传来异闻：千年不涸的洛水突然见底,河床露出一艘雕满莲花的古船,船头挂着块腐朽的木牌,隐约可见柳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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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血咒
洛水河床的泥沙中,沈砚之徒手挖出那艘沉船。船内棺椁里躺着具身着官服的骸骨,腰间挂着半块玉佩,与云瑶随身佩戴的另半块严丝合缝。素雪虚影飘到骸骨胸前,取出一枚染血的玉简,封皮上刻着《青鸾化形经》。
这是上古妖修禁术...云瑶按住欲翻开玉简的沈砚之,需以龙血为引,剜去妖的情魄,方能化为人形。但龙血...唯有洛水龙王骨可提龋
话音未落,河床突然震动,露出深处盘绕的巨大龙骨。素雪虚影触碰龙骨的瞬间,所有骸骨突然睁眼,齐声低吟：还我心来...
沈砚之认出这是当年被素雪救过的村民,他们的魂魄竟被封禁在龙骨中。玉简自动翻开,露出最后一页血字：化形者需饮下负心人血脉,方可解焚心咒之劫。
云瑶忽然拔剑抵住沈砚之咽喉：柳家血脉未尽,而你...已与花妖定下焚心契,血脉中亦有妖气。若用你的血...
素雪虚影突然扑过来缠住剑身,她的指尖已长出青色利爪：不准碰他！当年我若真要报仇,早该吸干柳明烛的精气...可我偏要修出人心,偏要看看这人间值不值得...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化作光点融入玉简。沈砚之趁机夺过玉简,只见上面浮现出素雪五十年前的记忆——柳明烛中举后跪在镜湖前痛哭,身后站着持剑的上清派掌门,而他手中握着的,是素雪刚化形时送他的玉兰花簪。
8
焚心成灰
月圆时分,沈砚之将玉简放在龙骨眼处,按照经书记载划破手腕。龙血渗入玉简的瞬间,素雪的实体竟从光芒中踏出,身着当年未完成的婚服,腕间妖纹化作鲜红的喜带。
砚之,你看...我是人了。她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却带着龙骨的冰凉,可为什么...心是空的
云瑶突然惊呼：快看她胸口！素雪的衣襟下渗出黑气,那是被剥离的情魄在反噬。沈砚之这才明白禁术的真相——化形者需舍弃所有情感,而他的血中既有柳家负心之血,又有焚心契的羁绊,反而让两种力量在她体内撕扯。
原来...人心比妖丹更难修。素雪笑着落泪,黑发逐渐变回雪白,五十年前我不懂,以为爱就是占有；如今才明白,爱该是...该是...
她的声音被黑气吞噬,利爪刺破沈砚之肩膀。云瑶挥剑欲斩,却见沈砚之抱住素雪,主动将脖颈送到她唇边：吸我的血吧,只要你能活。
素雪猛然回神,利爪在他颈侧划出血痕却未落下去。她低头吻了吻那道伤口,轻声说：砚之,帮我把玉简放回龙骨里...从此后,洛水底下再无露华夫人,只有木芙蓉精素雪,守着她的书生,一千年,一万年。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洛水上时,素雪化作万千花瓣,每一片都刻着勿念二字。沈砚之攥紧手中半块玉佩,听见云瑶在身后叹息：上清派的《斩妖录》该改改了...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妖,是人心难测啊。
他将玉简投入洛水,看着龙骨逐渐沉入泥沙,忽然想起素雪第一次对他笑时,眼尾那抹比月光更温柔的弧度。原来有些爱,不必化为人形,不必长生不老,只要曾在人间共看过一场花开,便已胜过千年修行。
9
花瓣寻灵（十年后）
陇右道的风沙卷着驼铃声,沈砚之腰间的锦囊突然发烫。十片泛黄的木芙蓉花瓣挣出锦囊,在空中排成箭头指向敦煌方向。他摸了摸鬓角新添的白发,握紧车辕上刻着莲花纹的木雕——那是素雪最后留给他的执念。
沈郎,前边就是玉门关了。驾车的胡商突然指着戈壁上的孤影,瞧那孩子,竟在这鬼地方采花
红衣小女孩蹲在仙人掌旁,指尖轻抚着枯黄的花瓣,抬头时眼尾微扬的弧度让沈砚之猛然屏住呼吸。她腕间青色胎记形如并蒂莲,怀中抱着的玉兰花虽无香气,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沈砚之蹲下身,声音发颤。女孩将玉兰花别在他发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我叫阿雪,阿爹说我是从洛水飘来的种子。
风沙掠过沙丘时,沈砚之看见阿雪眼中闪过一丝金芒——那是妖修开灵的征兆。她突然指着远处的烽燧：那里有只受伤的沙狐,我们去救它好不好
10
长安幻夜（十五年后）
上元节的长安街被灯笼染成赤色,阿雪踮脚去够街边的兔子灯,发间玉兰花突然飞起,悬停在戏台上正在舞剑的少年头顶。沈砚之认出那是云瑶的弟子明霄,他腰间挂着的,正是当年镇压素雪的符碑残片。
小心！阿雪惊呼着扑过去,明霄的剑却在触到她眉心三寸处凝滞。围观百姓突然捂住口鼻倒下,空气中泛起诡异的甜香——阿雪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竟开出黑色曼陀罗。
你是...露华转世明霄挥剑布下结界,看见阿雪腕间胎记正渗出黑气,上清派有记载,花妖若带着执念转世,必在及笄之年会被焚心咒反噬...
沈砚之掏出珍藏十年的花瓣,试图压制阿雪体内妖气,却见花瓣纷纷碎裂,化作光点钻入她眉心。阿雪忽然抱住头惨叫,记忆如潮水涌来：前世指尖的温度、龙骨下的血咒、还有沈砚之看她时比月光更温柔的眼神。
原来...我等了这么久。她抬头时眼中金芒大盛,发间玉兰花竟结出花苞,可我不想再做露华夫人,不想再修什么人形...我只想做阿雪,做你的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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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劫证道（月圆之夜）
明霄带众人躲进慈恩寺,大雁塔的月光透过窗棂,在阿雪身上投下莲花状阴影。云瑶此时已成为上清派长老,她手持《斩妖录》叹道：当年师祖错信柳明烛,用错了焚心咒。这咒不是杀招,而是...情劫。
她翻开泛黄的书页,露出素雪五十年前写在空白处的诗：情如木芙蓉,生在水火中。斩尽三千丝,心仍向春风。原来焚心咒的真谛,是让妖在轮回中学会放下执念。
阿雪,你需过三劫。沈砚之握住她冰凉的手,第一劫断妄念——话未说完,阿雪已吻住他的唇,舌尖渡来一缕妖气。他感到体内焚心契的红线正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十年相伴的点点滴滴。
第二劫破虚妄时,阿雪主动走进上清派的锁妖阵,看着幻象中沈砚之娶妻生子的场景,指尖却轻轻替新娘整理盖头：只要他平安,我做妖做仙又何妨
第三劫证真心时,洛水突然重现波光,素雪当年的本体从淤泥中亭亭玉立。阿雪伸手触碰花瓣,听见千万个自己的声音在说：原来爱不是占有,是看见他笑,便觉得人间值得。
当晨钟敲响时,阿雪腕间胎记化作真正的莲花纹身,发间玉兰花绽放出金色花蕊。她轻轻挥手,洛水两岸开满了永不凋零的木芙蓉,每一朵花瓣上,都映着沈砚之带笑的眼。又过十年,洛阳镜湖畔。白发书生坐在轮椅上,看少女蹲在水边逗弄红鲤。她的红衣掠过水面,惊起的涟漪中倒映着两张相似的面孔——一张是当年破庙中惊鸿一瞥的素雪,一张是如今笑出梨涡的阿雪。
砚之,你说妖的寿命有多长阿雪摘下玉兰花别在他衣襟,花瓣上露珠滚落在他掌心,化作透明的内丹。
大概...够看一万次洛水花开吧。沈砚之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远处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画的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并蒂莲。
湖面上突然掠过一只翠鸟,衔走一片掉落的花瓣。阿雪望着它远去的方向轻笑,眼尾那抹弧度,比春日里新开的木芙蓉还要温柔三分。
原来有些缘分,不必用生死契约来证明。只要你在,我在,便是人间最好的时节。
12
长安妖市（武周元年）
朱雀大街的夜市悬起妖记灯笼,阿雪掀开狐狸毛帘栊时,袖口金莲花纹惊得守门的狼妖单膝跪地。沈砚之握着《妖情录》手稿,看着化形妖修们用灵珠换取人间书籍,忽然听见二楼传来琴音,弹的正是素雪当年所哼的《洛水吟》。
这是花信驿站的分舵。阿雪摘下帷帽,露出额间新纹的莲花印,上个月有猫妖用三百年鱼灵,换了救治难产农妇的医书。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坠下只浑身是血的锦鸡妖。它扑进阿雪怀里,吐出半块刻着天枢二字的青铜片：天后要铸天枢碑...用妖魂做镇器...
沈砚之认出那是武则天为彰显武周盛世所铸的巨型铜柱,民间早有传言需千人血祭。阿雪指尖抚过铜片,玉兰花中突然飞出金色光点,在地面映出上古妖帝的虚影：吾以妖魂为种,以人心为壤,方得这世间第一株木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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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迷局
花信驿站的密室里,阿雪盯着青铜片上的星图。云瑶带着明霄破门而入,此时的她已褪去道袍,换上绣着北斗纹的胡服：天后身边的国师是上古巫祝一脉,他们想借天枢碑锁住人间灵气,让妖再无化形之日。
素雪当年的玉兰花...是妖帝赐下的本命灵种。明霄翻开从皇宫盗出的《天工开物》秘卷,若用它做引,可逆转天枢的灵气流向,但需有人献祭千年道行。
阿雪刚要触碰铜片,沈砚之突然按住她的手。他鬓角已全白,却仍像十年前那样固执：当年你为我舍去情魄,如今我这把老骨头,总该有点用。
深夜的洛水河畔,沈砚之按照星图摆好花瓣阵。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他将《妖情录》手稿投入火中,每一页纸灰都化作素雪当年的虚影。阿雪含泪吻住他的唇,将玉兰花塞进他掌心：记得...替我看尽人间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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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铸魂
天枢碑落成那日,洛阳万人空巷。阿雪混在献花的童子中,看见碑顶镶嵌的正是素雪的玉兰花。国师挥剑划破手腕,鲜血渗入碑身的瞬间,全城妖修突然捂住心口惨叫——那是灵气被锁的征兆。
现在！云瑶的信号烟花升空,明霄化作雄鹰撞向碑顶。阿雪趁机甩出藤蔓缠住国师,却见他眼中闪过熟悉的金芒：露华,别来无恙
原来国师竟是当年用焚心咒镇压素雪的上清派掌门转世,他体内封印着妖帝的宿敌——巫祝祖巫。玉兰花在天枢顶端绽放,沈砚之的身影从光芒中踏出,他已服下阿雪的千年妖丹,化作半妖之身：祖巫,该还债了。
两股灵气在天枢顶端相撞,阿雪看见沈砚之背后浮现出素雪的虚影,而她自己的掌心,正长出与素雪当年相同的青色胎记。当朝阳照亮碑身时,天枢上的铭文竟自动改写,大周万国颂德天枢变成了人妖共荣,日月同光。
15
万妖来朝
尾声
万妖来朝
五年后,丝绸之路的花信驿站总店。
阿雪抱着刚出生的双生子,看沈砚之给孩子们讲《妖情录》新编的故事。大儿子抓着明霄送的狼毫笔,在纸上乱画出莲花形状；小女儿则啃着云瑶给的糖葫芦,冲化形的孔雀妖咯咯直笑。
忽然有清风送来洛水的消息,说是今年木芙蓉开得格外早。阿雪走到驿站门口,看见漫天花瓣中,素雪的虚影正对着她轻笑,眼尾那抹弧度,竟与她镜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原来我们从未分开。阿雪轻抚腹部未化形的妖丹,那里沉睡着素雪的残魂与妖帝的祝福,你看,人间真的值得。
远处传来驼铃声,商队带来了于阗国的琉璃盏,里面盛着能让妖修与凡人互通心意的忘忧露。沈砚之搂住她的肩,看着驿站外排队的妖修与人类,忽然明白：真正的长生,不是千年道行,而是爱能让每一个当下,都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