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铜鼎现
暴雨如注的夜晚,古玩街上的店铺早已关门闭户。只有明远斋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店主周明远正伏在案前研究一枚刚收来的古钱币。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周明远皱了皱眉。这样的雨夜,会是谁呢
他拉开门闩,一个浑身湿透的老人站在门口,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老人约莫七十多岁,白发稀疏,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般深邃,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您这是...周明远刚要开口。
我叫周德全,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公。老人声音沙哑却有力,让我进去说话。
周明远愣了一下,他确实听父亲提起过家族中有一位远房叔公,但从未谋面。他侧身让老人进屋,递上干毛巾。
老人没有急着擦身上的雨水,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油布包裹放在桌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初生的婴儿。油布一层层揭开,露出一个古朴的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
这是我们周家的传家宝,今天,我要把它交给你。老人说着打开木盒。
周明远倒吸一口冷气——盒中静静躺着一尊青铜鼎,约莫一尺高,鼎身布满青绿色的铜锈,但纹饰依然清晰可见:饕餮纹、夔龙纹交错其间,鼎腹内壁刻着几个古老的铭文。
这是...商周时期的青铜鼎周明远的声音有些发抖。作为古董商,他一眼就认出这绝非寻常之物。
确切地说,是商末周初。老人轻抚鼎身,它已经在我们周家传承了三千年。
周明远难以置信地望着老人:这不可能,三千年的传承中国历史上多少战乱更迭,一个家族怎么可能...
老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坐下吧,让我给你讲讲这尊鼎和我们周家的故事。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拍打着窗棂。老人沧桑的声音在雨声中缓缓展开,将周明远带入三千年前的时空...
公元前1046年,牧野
战火映红了夜空,商纣王的军队在周武王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朝歌城内一片混乱,王宫中的珍宝被宫人争抢一空。
铸鼎师周牧趁着夜色潜入王宫祭器库。作为世代为商王室铸造青铜礼器的匠人,他知道自己即将做的事情足以让他被诛九族——他要偷走一尊象征王权的青铜鼎。
师父,快走吧!周军就要攻进来了!徒弟焦急地催促。
周牧充耳不闻,他的目光锁定在祭器库最深处的一尊小鼎上。这尊鼎不同于那些用于祭祀的大型青铜器,它只有一尺高,却是商王武丁时期的古物,相传是用大禹九鼎的余铜所铸,象征着天命所归。
商纣无道,但这鼎承载的是华夏文明的火种,不能毁于战火。周牧低声说着,脱下外袍将鼎包裹起来。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一队商朝禁卫冲了进来。
大胆贱民!竟敢窃取王器!为首的侍卫长厉声喝道。
周牧将鼎紧紧抱在怀中:诸位将军,商朝气数已尽,这鼎不该为暴君殉葬。我周牧以性命担保,必将此鼎妥善保存,以待明君。
放肆!侍卫长拔剑刺来。
周牧侧身闪避,但剑锋还是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滴落在鼎身上。就在危急时刻,王宫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周军攻进来了。
禁卫们仓皇逃窜,周牧趁机抱着鼎从侧门逃出。他回头望了一眼燃烧的王宫,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而他怀中的青铜鼎,将成为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纽带。
公元前1020年,周原
年迈的周牧躺在病榻上,他的三个儿子跪在床前。房间中央的案几上,那尊青铜鼎静静地立在那里,鼎腹内壁的铭文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昭儿...周牧唤着长子的名字,这二十六年来,我一直在等一个将鼎献给周王室的时机,但现在看来,天命尚未至。
周昭叩首:父亲,您要我怎么做
周牧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青铜鼎:此鼎承载的不仅是商周更替的历史,更是我们周家血脉的见证。从今日起,由你守护它,代代相传。
可是父亲,我们只是平民,如何配守护这样的重器
周牧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记住,鼎在,周家在。它会在乱世中保佑我们的血脉不绝。
当夜,周牧溘然长逝。周昭将青铜鼎供奉在家中祠堂,每逢重大节日都会带领族人祭拜。渐渐地,这尊鼎成为周家身份与荣耀的象征。
公元1276年,临安城外
蒙古铁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南宋都城临安危在旦夕。周家第十七代家主周世安站在祠堂中,面前是已经传承了两千多年的青铜鼎。
父亲,元军就要攻进城了,我们快走吧!长子周维翰焦急地说。
周世安抚摸着鼎身上的纹饰:维翰,你带着家眷和族人先走,我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您要做什么
这鼎绝不能落入蒙古人之手。周世安的声音坚定,当年先祖周牧从商纣王宫中救出此鼎,如今我也要保护它不被蛮族玷污。
周维翰跪下:那请让孩儿与您一同留下!
周世安摇头:不,你的任务是带领族人南迁,保全周家血脉。我会将鼎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天下太平后再取回。
当夜,周世安召集族中几位忠仆,将青铜鼎用特制的油布包裹,藏入一个密封的铜匣中。他们趁着夜色将铜匣埋入祖坟深处,并在上面立了一块无字碑作为标记。
三天后,元军攻破临安。周世安为掩护族人撤离而被俘,宁死不屈,最终被元军处死。临终前,他望着南方,喃喃自语:鼎在,周家在...
公元1937年,北平
日军铁蹄踏入古都,炮火声中,周维钧将儿子周德全叫到书房。书桌上放着那个熟悉的木盒,里面是周家守护了近三千年的青铜鼎。
德全,日本人正在搜刮北平的古物,这鼎绝不能落入他们之手。周维钧神色凝重。
十四岁的周德全挺直腰板:父亲,我会用生命保护它!
周维钧苦笑:你还太小。我已经联系了南方的朋友,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带着鼎去重庆。
那您呢
我要留下来照顾族中老弱。周维钧打开木盒,取出青铜鼎,记住,这鼎比我们的性命更重要。三千年来,多少周家先人为保护它而牺牲,这个责任现在传到你手上了。
第二天黎明,周德全抱着木盒坐上了南下的汽车。他透过车窗,看见父亲站在门口,身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
三个月后,周德全在重庆收到了父亲被捕的消息。周维钧被日军严刑拷问青铜鼎的下落,至死没有吐露半个字。临终前,他只说了一句:鼎在,周家在...
现代,古玩店明远斋
窗外的雨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周德全的故事讲完了,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青铜鼎上的纹路,那些饕餮纹在晨光中仿佛活了过来。
周明远早已泪流满面。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在现代都市中为生计奔波的小古董商,竟背负着如此厚重的家族历史。
叔公,我...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担此重任。周明远声音哽咽。
周德全将木盒推向周明远:孩子,我找了你十年。你父亲去世前告诉我,你是周家血脉中最懂古物的人。这鼎选择了你。
周明远颤抖着接过木盒,青铜鼎的重量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鼎腹内壁的铭文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那是三个古老的文字——永续昌。
这是...
我们周家的族训。周德全站起身,永续血脉,昌盛文明。三千年来,周家人保护的不只是一尊鼎,更是华夏文明的火种。
周明远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叔公。鼎在,周家在。
周德全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走向门口。晨光中,他的背影与周明远脑海中那些为保护青铜鼎而牺牲的周家先祖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跨越千年的家族画卷。
2
鼎中玄机
周德全离开后的第三天,周明远仍感觉一切像场梦。他每天都会打开那个雕花木盒,凝视里面的青铜鼎,试图从那斑驳的铜锈和古老的纹饰中读出更多信息。
三千年...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描摹着鼎身上的饕餮纹。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鼎上,那些纹路仿佛在光影中流动。
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周先生,我是俞清,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教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您叔公周德全先生让我联系您,关于那件青铜器的事。
周明远心头一紧。叔公临走时确实提过会有人来帮他研究青铜鼎,但没想到这么快。
俞教授您好,叔公提过您。他谨慎地回答,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看
今天下午三点可以吗我对这件器物已经研究了十年,终于能亲眼见到了。俞清的声音难掩兴奋。
挂断电话,周明远感到一丝不安。叔公说这鼎是周家绝密,为何会有一个外人研究它十年他决定在专家到来前再仔细检查一遍青铜鼎。
他用软布蘸取少量蒸馏水,轻轻擦拭鼎腹内壁的铭文。那些古老的文字在水的浸润下变得清晰了些。突然,鼎耳上一处尖锐的铜锈划破了他的手指。
嘶——周明远倒吸一口凉气,一滴鲜血落在鼎腹内壁上。
就在这一瞬间,青铜鼎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嗡鸣,鼎身上的纹饰突然泛出微弱的红光。周明远眼前一黑,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见商纣王站在高台上,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骨;看见周牧在火光中抱着青铜鼎奔逃;看见南宋临安城陷落时,周世安被元军长矛刺穿的瞬间;看见自己的父亲周维钧在日军牢房中,用血在墙上写下永续昌三个字...
啊!周明远猛地后退,撞翻了椅子。幻象消失了,青铜鼎安静地立在桌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的手指上还留着那个小伤口,鼎腹内壁上的血滴也不见了,像是被青铜吸收了一般。
周明远心跳如鼓,额头渗出冷汗。这不是普通的古董,它承载着周家三千年的记忆,是活着的家族史。
下午两点五十分,门铃准时响起。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性,短发利落,穿着简洁的衬衫和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俞教授周明远试探地问。
女子点头,伸出手:周先生,久仰。您叔公经常提起您。
她的手坚定有力,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一切伪装。周明远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戴着一串古朴的木质手串,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符文。
将俞清引入内室后,周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及上午的奇异体验。他小心地打开木盒,青铜鼎在阳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
俞清看到鼎的瞬间,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戴上白手套,从包里取出放大镜,开始仔细检查鼎身的每一寸。
太完美了...她轻声赞叹,饕餮纹、夔龙纹、云雷纹的组合,典型的商晚期风格。但这鼎耳的造型又带有明显的周初特征,印证了它确实是商周更替时期的过渡作品。
周明远惊讶于她的专业:您真的研究过这鼎十年
俞清的目光没有离开青铜鼎:不止十年。我父亲生前是考古所的青铜器专家,他最早从你叔公那里得知这尊鼎的存在,临终前将研究资料交给了我。她停顿了一下,周先生,您知道这鼎内壁的铭文是什么意思吗
叔公说是'永续昌'三个字,我们周家的族训。
俞清摇头:不完全是。这三个字确实是'永续昌',但它们的排列方式很特别。她拿出一张拓印纸和铅笔,小心地将鼎内壁的铭文拓印下来。
当纸上的图案完整呈现时,周明远瞪大了眼睛——那些看似随机的笔画和纹路,在纸上组合起来,竟然隐约形成了一幅地图的轮廓!
这...这怎么可能
俞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不是普通的青铜鼎,它是钥匙,是地图,是你们周家守护三千年的秘密!根据我父亲的研究,这尊鼎可能是大禹九鼎之一的'豫州鼎'的仿制品,而铭文中的地图指向其余八鼎可能的下落!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大禹九鼎那不是传说中的神器吗据传夏禹治水后,划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象征九州,成为华夏王权的象征。如果这尊鼎真的与九鼎有关...
俞教授,这些只是猜测,对吗没有确凿证据...
俞清正要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黑衣男子破窗而入!
周明远本能地扑向青铜鼎,将它护在身下。黑衣男子手持短棍向他袭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俞清从包里掏出一支钢笔形状的物件,按下按钮,一道刺眼的强光伴随着高分贝警报声爆发出来。
黑衣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噪音震慑,踉跄后退。俞清拉起周明远:快走!后门!
周明远抱着青铜鼎,跟着俞清穿过店铺后间,冲进小巷。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个袭击者。
他们是谁周明远气喘吁吁地问。
寻珍会的人。俞清边跑边说,一个国际文物黑市组织,专门掠夺各国珍贵文物。他们追踪这尊鼎很多年了。
两人拐过几个街角,确认甩掉追兵后,俞清拨通了一个电话:周老,是我。他们找到明远了...对,就在刚才...好,我们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对周明远说:你叔公让我们立刻去见他。他在城郊的安全屋等我们。
安全屋位于北京西郊一处不起眼的老旧小区内。周德全开门时,周明远惊讶地发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练功服,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明远,你没事吧周德全关切地问,接过青铜鼎仔细检查。
叔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为什么...
周德全抬手示意他冷静:先坐下。这位是周正,你远房堂叔,少林俗家弟子,也是我们周家这一代的'护鼎人'。
周正向周明远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早就听说维钧哥有个儿子在古玩行,今天终于见到了。
俞清将拓印的地图铺在桌上:周老,铭文确实隐藏着地图,和我父亲推测的一样。
周德全仔细查看地图,眉头紧锁:看来'他们'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加快了行动。他转向周明远,孩子,现在你明白这鼎的重要性了吗
周明远摇头:我只知道它很古老,很重要,但为什么会有国际组织不惜入室抢劫这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最终,周德全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封面上用篆书写着《周氏族谱·秘卷》。
三千年前,周牧先祖从商纣王宫中带出的不只是一尊鼎,还有一个使命。周德全翻开族谱,这尊鼎是周文王秘密命人仿制大禹九鼎中的豫州鼎所造,内藏九州鼎分布图。文王临终前嘱咐,待周室衰微时,周家后人需凭此鼎寻回九鼎,重振华夏。
周明远感到一阵荒谬:这...这太离奇了!大禹九鼎只是传说,就算真的存在,三千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还有线索
不,九鼎确实存在。俞清插话,根据考古发现,商周时期确实有大型青铜鼎被作为镇国之宝。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九鼎神秘失踪,但历代史书都有关于寻找九鼎的记载。
周正拍了拍周明远的肩膀:侄儿,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是冲着钱来的普通劫匪。寻珍会的幕后主使威廉·霍华德是英国贵族后裔,他的家族从鸦片战争时期就开始搜刮中国文物,特别是与大禹九鼎有关的线索。
周德全将族谱翻到某一页,指给周明远看:你看这里,光绪二十六年,我们周家曾联合其他七大家族,共同保护过一批与九鼎有关的文物。当时就有外国势力在追查。
周明远突然想起上午血滴在鼎上时看到的幻象:叔公,这鼎...它是不是有某种特殊力量今天我手指被划破,血滴在鼎上,然后我看到了一些画面,像是先祖的记忆...
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周德全快步上前抓住周明远的手,检查他的伤口:果然!血脉认证!这鼎认主了!
什么意思周明远困惑地问。
三千年来,这鼎只对周家血脉有反应。周德全激动地解释,当守护者的血被鼎吸收,就意味着它承认你是这一代的正式传人。你看到的不是幻觉,是鼎中保存的先祖记忆!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这一切太超乎想象了——神秘的青铜鼎、国际文物黑帮、大禹九鼎的传说...还有那些涌入脑海的先祖记忆。
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他虚弱地说。
周德全理解地点头:当然。但时间不多了,寻珍会已经盯上你。从今天起,你和鼎都不能单独行动。周正会保护你的安全,俞教授继续研究铭文地图,我们要尽快破解九鼎的下落。
俞清补充道:根据我父亲的研究,九鼎可能分散在中国九个不同地点,由九个古老家族分别守护。你们周家只是其中之一。
其他家族周明远问。
是的。周德全说,比如守护'雍州鼎'的秦家、守护'青州鼎'的齐家等等。三千年来,这些家族像我们周家一样,世代守护着各自的鼎和秘密。
夜幕降临,周明远站在安全屋的小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三天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古董商,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这个月的房租和生意清淡。而现在,他突然背负起一个三千年的家族使命,成为一件可能改写中国历史的国宝级文物的守护者。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周先生,我们知道你手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交出来,价格随你开。否则,后果自负。——W
周明远握紧手机,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向屋内——周德全和俞清正埋头研究拓印的地图,周正则警惕地检查着窗户和门锁。他突然明白了叔公那句话的含义:鼎在,周家在。
这不是负担,而是荣耀。三千年来,多少周家先祖用生命守护这尊鼎,如今轮到他了。
周明远删掉短信,走回屋内:俞教授,那个地图还能再清晰些吗我想我认出其中一个标记可能是洛阳附近...
3
洛阳寻踪
清晨的洛阳火车站人流如织,周明远紧抱着装有青铜鼎的特制背包,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周前从北京逃出来后,他们辗转多地才到达这里。按照鼎内铭文地图的指引,第一处标记指向洛阳北邙山一带。
别那么紧张,像普通游客一样。俞清靠近他低声说,她今天穿着休闲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顶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背包客。
周正走在他们身后两米处,看似随意实则警戒。这位堂叔一路上很少说话,但周明远注意到他时刻观察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个细节。
北邙山自古就是风水宝地,历代王侯将相的墓葬区。俞清边走边说,如果真有第二尊鼎,很可能藏在某座古墓里。
周明远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自从他的血被青铜鼎吸收后,他时常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脉动,就像鼎在与他的心跳共鸣。昨夜在旅馆,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在一座汉代砖室墓中,面前是一尊比周家青铜鼎大得多的青铜器,上面刻着梁州二字。
我们先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出了火车站,周德全拦下一辆出租车,洛阳考古所的杨教授,他研究北邙山古墓三十年了。
杨教授的住所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里。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花白头发乱蓬蓬的,眼镜后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老周!多少年没见了!杨教授热情地拥抱周德全,然后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进去说。周德全压低声音。
杨教授的公寓简直是个小型博物馆,墙上挂满古墓平面图,书架上塞满考古报告,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陶器碎片和青铜小件。
周德全简要说明了来意,但没有提及青铜鼎的具体来历,只说在寻找一件可能与北邙山古墓有关的特殊青铜器。
什么样的青铜器值得你们这么神秘杨教授好奇地问。
周明远和俞清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周明远小心地打开背包,取出木盒,掀开一条缝让杨教授看到里面的青铜鼎。
杨教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纹饰...这锈色...商周之际的器物!等等,这鼎耳的形状...他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从哪得到的这个它是不是内壁有铭文
周德全按住杨教授的手:老杨,冷静。你知道些什么
杨教授起身走向一个旧档案柜,翻找片刻后取出一份发黄的资料:十年前,我在北邙山东麓发掘过一座西汉墓,墓中出土了一块玉简,上面记载着'鼎徙梁'三个字,旁边刻的纹饰与你们这尊鼎极为相似。
周明远心头一震——梁,这不就是他梦中见到的字吗
那座墓在哪里俞清急切地问。
现在已经回填保护了。杨教授摇头,但墓中出土的玉简还在所里,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当天下午,凭借杨教授的关系,他们得以进入洛阳考古所的文物库房。玉简被保存在恒温恒湿的专用柜中,当杨教授小心地取出它时,周明远感到背包里的青铜鼎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在呼应什么。
玉简长约二十厘米,宽五厘米,表面温润如脂,上面清晰地刻着鼎徙梁三个篆字,下方是一排细密的符号。
这些符号我研究了十年都没完全破解。杨教授说,它们不是常规的文字,更像是某种密码。
俞清凑近观察,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鼎文',传说中大禹九鼎上的特殊文字,只有守护者家族才掌握解读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周明远。他尴尬地摇头:别看我,我昨天才知道这些事。
试试用你的血。周德全突然说,既然鼎认你为主,也许...
周明远犹豫了一下,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指尖轻轻一划。血珠滴在玉简上,瞬间被吸收。玉简表面泛起微弱的青光,那些符号开始重组排列,形成一幅微型地图。
太神奇了...杨教授惊叹。
俞清迅速拍下照片,然后仔细研究新出现的地图:这是...洛阳东南方向,应该是东汉时期的皇家园林旧址,现在被划入龙门石窟保护区的边缘地带。
就在这时,库房外传来嘈杂声和保安的喝止声,接着是几声闷响和人体倒地的声音。
他们找到我们了!周正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挡在众人前面。
库房门被猛地踢开,四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天袭击周明远店铺的人。他手持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冷冷地说:把鼎和玉简交出来,可以留你们性命。
周正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眨眼间就放倒了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枪响了,子弹擦着周正的肩膀飞过,打在文物柜上,玻璃碎裂声刺耳。
分开走!周德全大喊,抓起玉简塞给周明远,你和俞清带着东西先走,我和周正断后!
周明远来不及多想,拉着俞清冲向侧门。身后传来更多打斗声和枪声,他的心狂跳不止。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从消防楼梯逃出大楼。
我们去哪周明远气喘吁吁地问。
龙门石窟。俞清坚定地说,既然玉简指向那里,我们必须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第二尊鼎。
他们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龙门。途中,周明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正的短信:甩掉尾巴,安全。按计划行动,小心内鬼。
内鬼周明远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俞清。她正专注地研究手机上的地图,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不可能是她...但为什么寻珍会总能准确找到他们
龙门石窟景区已经接近关闭时间,游客稀少。按照玉简地图的指引,他们避开主景区,向西南方向的一片未开放区域前进。
这里在东汉时期是皇家园林'芳林苑'的一部分。俞清边走边解释,魏晋时期逐渐荒废,但地下可能还保存着一些隐秘建筑。
天色渐暗,他们来到一处被灌木掩盖的小山丘前。周明远体内的青铜鼎突然变得滚烫,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山丘侧面的一处岩壁。
这里有机关。他的手抚过岩壁上几乎不可见的纹路,我感觉到了...
俞清仔细检查那些纹路:是汉代的隐藏门!看这里,有个锁孔形状的凹陷。
周明远从背包取出青铜鼎,小心地将一只鼎耳对准凹陷处。严丝合缝!他轻轻旋转鼎身,岩壁内部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隆声,一道狭窄的入口缓缓打开。
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周明远打开手电筒,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你确定要进去俞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里面可能有危险...
都到这里了,必须一探究竟。周明远坚定地说,但你可以留在外面等我。
俞清摇头:不,我和你一起。只是...小心些。
石阶尽头是一个砖砌的方形墓室,中央放着一具石棺,棺盖已经被推开一半。墓室四壁绘有精美的壁画,描绘着汉代官员护送青铜鼎的场景。
周明远走近石棺,手电光照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底部刻着梁州鼎徙蜀五个字。
被人捷足先登了...他失望地说。
不,看这里。俞清指向石棺内侧的一处暗格,还有东西。
周明远伸手探入暗格,取出一个青铜匣子。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与洛阳考古所那块相似的玉简,但上面刻着蜀道难三个字和另一组符号。
突然,整个墓室震动起来,碎石从顶部掉落。
机关被触发了!快走!俞清大喊。
两人冲向入口,却发现来时的石阶正在坍塌。就在危急时刻,周明远感到青铜鼎在他背包中剧烈震动,一股热流从鼎身传入他的脊背。他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穿墙壁后的结构。
这边!他拉住俞清,冲向墓室一角,用力推一块看似普通的砖块。一道暗门打开,露出狭窄的逃生通道。
他们刚挤进通道,身后的墓室就完全坍塌了。黑暗中,两人紧贴着前行,呼吸急促。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俞清小声问。
我...看到了。周明远不知如何解释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像鼎在指引我。
经过漫长而艰难的爬行,他们终于从一个隐蔽的山洞口钻出来,已是满天星斗。周明远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才发现青铜匣子还在他手中。
至少我们找到了这个。他苦笑着说。
俞清接过匣子,仔细检查玉简:'蜀道难'...下一站是四川这些符号比洛阳那块更复杂,我需要时间研究。
周明远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之前说只有守护者家族才懂'鼎文',为什么你能认出它们
俞清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月光下她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我...我父亲教过我一些。
远处传来呼喊声,是周德全和周正的声音。周明远正要回应,俞清却突然按住他的嘴:先别出声。记得周正短信说的吗'小心内鬼'。
你怀疑叔公和周正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寻珍会总能找到我们。俞清的声音很低,每次我们改变计划,他们似乎都能提前知道。
周明远沉思片刻,决定先不暴露位置。他拉着俞清躲进附近的灌木丛,观察情况。周德全和周正带着手电筒在附近搜寻,看起来焦急万分。
明远!俞教授!你们在哪周德全的呼喊中充满担忧。
正当周明远犹豫是否要现身时,树林中走出一个陌生男子。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他衣着考究,金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举止优雅得与这荒郊野外格格不入。
周老先生,看来您的孩子们走丢了男子的中文带着轻微的英国口音。
周德全和周正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威廉·霍华德!
正是在下。男子优雅地行礼,我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梁州鼎,没想到只遇到两位。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把豫州鼎和周明远交给我,我告诉你们梁州鼎的下落。
休想!周正怒吼,摆出攻击姿态。
威廉轻笑:真是粗鲁。你们真的以为,凭一己之力能集齐九鼎知道为什么三千年来没人成功过吗他慢慢后退,隐入黑暗中,因为你们守护者家族中,早就有我们的人了...代我向俞小姐问好。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周明远头上。他猛地转向俞清,却看到她脸色惨白,眼中满是震惊和...愧疚
俞清周明远的声音颤抖了。
不是我!俞清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但我...我知道威廉说的是谁。
就在这时,周德全似乎听到了动静,朝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俞清迅速将青铜匣子塞进自己的包里,低声说:现在不能相信任何人。明远,跟我走,我会解释一切。
周明远面临抉择——是相信从小抚养他的叔公,还是这个认识不到一周却似乎藏着无数秘密的女人青铜鼎在他背包中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他自己的使命。
好,他终于说,但如果你骗我...
那我宁愿死在你的鼎下。俞清的眼神异常坚定。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向山下移动,留下周德全和周正仍在呼喊他们的名字。周明远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他清楚一点——关于青铜鼎的秘密,远比任何人告诉他的都要复杂得多。
而此刻,背包中的青铜鼎似乎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
4
蜀道难行
成都郊外的一家小旅馆里,周明远盯着窗外的雨帘,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台。三天前,他和俞清从洛阳连夜逃到西安,又转乘高铁来到成都。一路上,俞清坚持不与周德全和周正联系,说必须先把事情弄清楚。
给。俞清递给他一杯热茶,在他身边坐下。她换了一身当地人的朴素打扮,头发也染成了黑色,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和锐利的气质依然无法掩饰。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周明远接过茶杯,没有喝,关于你的真实身份,关于威廉说的那些话。
俞清深吸一口气,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古朴的玉坠,上面刻着一个与周家青铜鼎上相似的饕餮纹。
我确实姓俞,但不是普通的考古教授。我们俞家世代守护梁州鼎,与你们周家是联姻家族,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周明远瞪大眼睛:什么
大禹划分九州时,任命九大家族分别守护九鼎。俞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周家守豫州鼎,俞家守梁州鼎,还有其他七家。三千年来,我们暗中保护这些象征华夏文明的圣器,防止它们落入野心家之手。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独自出现在北京俞清苦笑,二十年前,寻珍会袭击了我们俞家在四川的祖地,夺走了梁州鼎。我父亲拼死将我送出来,只留下这个玉坠和一句嘱咐:'去找周家'。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玻璃。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这些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你去北京是为了...
寻找周家的守护者,也就是你叔公。俞清点头,但我找到他时,发现寻珍会已经渗透进了周家外围。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调查。你叔公让我接近你,是因为你的血脉纯度最高,有可能唤醒青铜鼎的全部力量。
周明远想起背包里的青铜鼎,它此刻异常安静,仿佛在聆听他们的对话。
那威廉说的内鬼...
不是我。俞清斩钉截铁地说,但我怀疑是周家旁支的周维岳,你堂叔。十年前他就与外国古董商有过可疑接触,后来突然暴富。
周明远想起那个很少见面的堂叔,印象中是个油头粉面的商人,总喜欢炫耀自己的收藏品。
现在我们怎么办他问。
俞清取出从洛阳古墓带回的青铜匣子:先破解这个。'蜀道难'三个字明显指向李白那首诗,但关键在这些符号上。
她将玉简小心地放在桌上,那些奇特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周明远突然有种冲动,他取出小刀,划破手指,让一滴血落在玉简上。
血珠接触玉简的瞬间,异变突生!
玉简上的符号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重新排列组合,同时投射出一幅三维立体影像——那是四川的山水地形图,一条红线从成都出发,蜿蜒指向峨眉山某处,那里标记着一个清晰的鼎形符号。
天啊...俞清惊呼,这是...全息投影三千年前的科技
影像持续了约一分钟才消失,玉简上的符号也变成了现代人能够辨认的古文字:峨眉金顶,佛光深处,鼎镇妖邪。
周明远和俞清面面相觑。
梁州鼎在峨眉山周明远难以置信,可峨眉山是佛教圣地,与青铜鼎有什么关系
佛教传入中国是汉代以后的事。俞清思索道,但峨眉山自古就是道教和原始宗教的圣地。很可能后来佛教传入后,僧人们无意中发现了梁州鼎,将它供奉起来。
他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峨眉山。当晚,周明远又做了一个怪梦:他站在峨眉山金顶,面前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鼎身刻着梁州二字。鼎中燃烧着金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八幅地图,指向中国各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九鼎齐聚,天下归心...
清晨,他被手机震动惊醒。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相信俞清。她父亲还活着,为威廉工作。——关心你的人
周明远盯着这条短信,心跳加速。是挑拨离间,还是真有其事他看向还在熟睡中的俞清,她眉头微蹙,似乎也在做梦。
他悄悄起身,检查了背包中的青铜鼎和玉简,都在原位。窗外,晨雾笼罩着成都的街道,几个早起的行人匆匆走过。一切看似平静,但他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俞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已经醒了,正在整理行装。
周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提及那条短信:嗯,我们坐第一班车去峨眉山。
前往峨眉山的大巴上,周明远注意到一辆黑色SUV始终跟在他们后面。他小声提醒俞清,她点点头,表示也发现了。
到站后我们分开走。她在手机上打字给他看,你带着鼎走前山常规路线,我带着玉简走后山小路,在雷洞坪会合。
周明远刚要反对,俞清又打了一行字:他们更可能追踪青铜鼎的信号,这样能保护玉简。
大巴到达峨眉山脚时已近中午。按照计划,两人在游客中心分开。周明远买了前山门票,乘坐缆车上山,而那辆黑色SUV上果然下来三个人,尾随他而去。
峨眉山前山游人如织,周明远借着人群掩护,几次改变路线,试图甩掉跟踪者。就在他以为成功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周正!
周明远下意识转身要逃,却听到周正低声喊:明远!别跑,我是来帮你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内鬼周明远警惕地后退。
周正快速靠近:听着,叔公被控制了。周维岳确实是内鬼,他已经把我们的行踪全部告诉了威廉。我是偷偷跟来的。
证明给我看。周明远紧抱背包。
周正从怀中取出一块古老的铜牌,上面刻着周家族徽和护鼎人三个字:这是每一代护鼎人的信物。你父亲周维钧也曾有一块。
周明远认出了这铜牌,小时候他确实在父亲的书桌里见过类似的物件。他稍稍放松了警惕:叔公怎么样了
被软禁在北京,暂时安全。周正环顾四周,我们得赶快找到俞清,威廉的人已经混进景区了。
两人决定按原计划前往雷洞坪与俞清会合。为了避开跟踪,他们放弃了常规路线,选择了一条古老的朝圣小道。这条石阶路陡峭湿滑,部分已经坍塌,几乎看不到其他游客。
走到一处名为九十九道拐的险要路段时,周正突然示意停下:有人跟着我们。
周明远凝神倾听,果然听到下方石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们加快速度,想甩掉追踪者,但对方似乎对地形非常熟悉,始终保持着距离。
不对劲。周正皱眉,他们像是在驱赶我们,不是要抓住我们。
话音刚落,前方山路突然传来轰隆声——山体滑坡!巨石和泥土如洪水般倾泻而下,直扑他们而来。
快跑!周正拽着周明远向上冲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周明远背包中的青铜鼎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奇异的力量流遍他全身。时间仿佛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块下坠的石头轨迹。他拉着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敏捷度,在落石间穿梭跳跃,最终躲到一处突出的岩壁下。
滑坡持续了约一分钟才停止,山路已被完全阻断。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周正气喘吁吁地问,眼中满是震惊。
周明远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我不知道,就像是...鼎在指引我的身体。
他们检查了一下,幸好都没有受伤。但更糟的是,后方追踪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上攀登,前往雷洞坪。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到达约定地点,却不见俞清踪影。周明远正要打电话,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从附近的树林传来。
俞清!他冲进树林,周正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俞清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正试图抢夺她的背包。更令人震惊的是,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威廉·霍华德!
放开她!周明远怒吼。
威廉转身,露出一个优雅而冰冷的微笑:啊,周先生,终于见面了。还有周正师傅,久仰。
威廉,你答应过不伤害她的!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周明远这才注意到老者的面容与俞清有几分相似。俞清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父亲...为什么
老者——俞教授避开女儿的目光:清儿,你不明白...九鼎的力量不该被埋没。威廉阁下承诺会将它们放在世界顶级博物馆...
你背叛了俞家两千年的誓言!俞清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威廉轻笑: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俞教授只是选择了更开明的道路。现在,周先生,把豫州鼎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周明远感到青铜鼎在背包中剧烈震动,似乎在警告什么。他悄悄观察四周,寻找脱身之计。
就在这时,周正突然暴起发难!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了按住俞清的两个黑衣人,第三个刚掏出枪就被他一记手刀劈在颈部,当场昏厥。
威廉脸色大变,后退几步:拦住他们!
更多的黑衣人从树林中涌出。周明远冲过去拉起俞清,三人向树林深处逃去。子弹呼啸而过,周正闷哼一声,右肩被击中,但他仍坚持断后。
这边!俞清带领他们穿过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径,来到一处悬崖边的观景台。下方是数百米深的峡谷,无路可逃。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明远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观景台栏杆上刻着一个熟悉的饕餮纹——与青铜鼎上的一模一样!
这里有机关!他迅速检查栏杆,果然发现一处隐蔽的凹槽。他取出青铜鼎,将一只鼎耳嵌入凹槽。
观景台的地面突然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石阶通道。三人毫不犹豫地跳进去,通道随即在他们头顶关闭,将追兵隔绝在外。
黑暗中,只有周明远手机的光线照明。这是一条古老的密道,墙壁上刻满了符文和壁画,讲述着古代僧侣保护青铜鼎的故事。
你父亲...还活着。周明远对俞清说,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俞清苦笑:我早该想到。二十年前那场袭击后,他们宣称找到了他的尸体,但面目全非...原来他一直为敌人工作。
现在怎么办周正捂着流血的肩膀问。
俞清检查了从父亲那里夺回的背包,玉简还在:继续前进。这条密道应该通向某个与梁州鼎有关的地方。
密道蜿蜒向下,空气越来越潮湿。走了约半小时,前方出现微光。他们来到一个天然溶洞中,洞中央是一个清澈的地下湖,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鼎湖二字。
传说峨眉山地下有座鼎湖,是黄帝铸鼎之地。俞清惊讶地说,原来真的存在!
更令人震惊的是,湖心小岛上摆放着一尊青铜鼎,约有两米高,鼎身刻着清晰的梁州二字!
梁州鼎!三人异口同声。
但要如何渡过湖去湖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周明远正思索间,背包中的青铜鼎突然飞出,悬浮在空中,发出柔和的青光。紧接着,湖心的梁州鼎也亮了起来,两鼎之间形成一道光桥。
它们...在呼应。周明远踏上光桥,惊讶地发现它如实体般坚固。
三人来到小岛上,近距离观察梁州鼎。它比周家的豫州鼎大得多,鼎腹内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鼎文,中央同样有永续昌三字,但排列方式与豫州鼎不同。
快看,鼎内有东西。俞清指向鼎腹深处。
周明远伸手进去,取出一个青铜圆盘,上面刻着九州地图和八个光点,其中一个正对应他们现在的位置。
这是...九鼎分布图!俞清激动地说,八个光点代表其他八鼎的位置,而第九个...
在中心,应该是古代的王畿之地。周明远接话,但为什么梁州鼎会在这里玉简不是说它被转移了吗
周正检查了梁州鼎的底部:这里有新近移动的痕迹。我猜是俞家的人——可能是俞清的父亲——在二十年前将它秘密转移到这里,以防被寻珍会夺走。
俞清开始解读鼎内的铭文:'九鼎齐聚,天下归心...'后面还有,'然非圣主,不可轻启...'似乎是在警告九鼎不能轻易聚集,除非遇到真正的圣主。
周明远想起自己的梦,不寒而栗:如果威廉集齐九鼎会怎样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周正严肃地说,传说九鼎蕴含改天换地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三千年来守护者家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它们。
他们决定将梁州鼎留在此处,只带走青铜圆盘。离开前,周明远鬼使神差地将手放在梁州鼎上,闭眼感受。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古代战场、宫廷政变、山河变迁...还有八处模糊的地点,等待探索。
明远俞清担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他睁开眼:我看到了...其他鼎的位置。它们都在等我。
回程的路上,三人沉默不语,各自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当他们从密道另一端的出口钻出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峨眉山后山的一片竹林中,已是深夜。
周正生起一小堆篝火,俞清为他处理枪伤。周明远则研究着青铜圆盘,试图辨认其他光点的位置。
接下来去哪周正忍着痛问。
周明远指向圆盘上一个位于中原的光点:豫州鼎我们已经有了,下一个最近的是...青州鼎,应该在山东一带。
俞清点头:齐家守护青州鼎。如果他们还坚守使命的话。
火光映照在三人脸上,周明远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这个三千年守护使命的核心。青铜鼎选择了他,而他也无法再回头——为了家族荣誉,为了华夏文明,他必须找到其他守护者,保护九鼎不被邪恶势力利用。
夜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响,仿佛远古先祖的低语,提醒着他们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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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青州古鼎
山东曲阜郊外,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颠簸在乡间小路上。周明远坐在副驾驶位置,手中捧着青铜圆盘,仔细观察上面标记的青州鼎位置。
再往前两公里就该到了。他抬头对开车的周正说。
后排的俞清正在为齐琳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三天前从峨眉山逃出来后,他们在成都郊区遭遇了寻珍会的伏击,这个自称齐家后人的少女突然出现救了他们。
你们齐家真的还在守护青州鼎俞清将绷带打了个结,轻声问道。
齐琳——一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孩,小麦色皮肤,眼睛大而明亮——咧嘴一笑:当然!虽然现在只剩我、姐姐和爷爷了。其他族人要么搬去了城里,要么...背叛了家族使命。
她说最后四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你姐姐和爷爷知道我们要来周明远回头问。
齐琳点头:爷爷感应到豫州鼎的靠近,派我去成都接应你们。姐姐这些天一直在准备迎接仪式。
面包车驶入一片茂密的槐树林,道路越来越窄,最终停在一堵爬满藤蔓的古旧石墙前。齐琳跳下车,在墙上某处按了几下,石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石板路。
欢迎来到齐家祖宅。齐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石板路尽头是一座融合了明清风格的古老宅院,青砖灰瓦,飞檐翘角,门前两尊石狮子已经风化得面目模糊。一个与齐琳长相相似但气质沉稳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穿着简朴的青色旗袍。
我是齐玥,齐家现任守护者。女子行礼道,爷爷在里面等你们。
跟随着齐玥穿过几进院落,周明远注意到这座看似普通的宅院实则暗藏玄机——影壁上的浮雕隐藏着机关按钮,走廊的地砖有特殊的排列规律,甚至连庭院中的假山都可能是某种防御工事。
正堂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一条绣有饕餮纹的毯子。尽管年迈体衰,老人的眼神却锐利如鹰,直视走进来的周明远。
周家小子,终于见到你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但有力,我是齐墨,守护青州鼎已经七十二年。
周明远上前行礼:齐爷爷好。您...认识我
你长得像你父亲。齐墨示意众人坐下,三十年前,他带着豫州鼎来过这里,向我请教鼎文的解读方法。
周明远心头一震。父亲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
齐玥端来茶水,齐琳则警惕地站在门口望风。老人继续说道:当年你父亲就预感到危险将至,特意来确认其他守护者家族的情况。可惜,他回去后不久就...
被日军杀害了。周明远低声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随身背包中的青铜鼎。
齐墨叹息:那场战争中,我们失去了太多。秦家、楚家、燕家...至少三个守护者家族全族殉难,他们守护的鼎下落不明。
俞清身体前倾:齐爷爷,寻珍会现在由威廉·霍华德领导,他们已经得到了梁州鼎的线索,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找到其他鼎。
威廉...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霍华德家族的第三代寻珍者。他祖父在八国联军时期抢走了我们无数珍宝,他父亲在抗战期间杀害了多名守护者...现在轮到他了。
周正握紧拳头:这次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齐墨摇头:愤怒会蒙蔽双眼。守护者的使命是保护九鼎,不是复仇。他转向周明远,孩子,把豫州鼎拿出来吧,是时候让你见识真正的'鼎会'了。
周明远取出青铜鼎放在桌上。齐玥推着爷爷的轮椅离开片刻,回来时捧着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尊比豫州鼎稍大的青铜鼎,通体泛着幽蓝光泽,鼎身刻着青州二字。
当两尊鼎被并排放置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它们同时发出嗡鸣,鼎身上的纹路亮起微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更加清晰的九州地图,八个光点中又有两个变得格外明亮。
这是...周明远瞪大眼睛。
九鼎之间的共鸣。齐墨解释道,每找到一尊,其他鼎的位置就会更明确。看,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豫州、梁州、青州鼎,现在雍州鼎和荆州鼎的位置也显现出来了。
俞清迅速拍下投影:雍州在陕西,荆州在湖北。我们应该先去哪个
齐玥仔细研究地图:雍州鼎的位置靠近西安,那里是秦家祖地。但秦家在抗战期间就...
灭绝了。齐墨沉重地接话,1938年,秦家上下二十七口为保护雍州鼎全部战死,鼎被日军掠走。如果它现在出现在西安附近,只可能是被人重新带回来的。
周明远突然有种冲动,他伸出手同时触碰两尊鼎。刹那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流贯穿他全身,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他看到九尊巨大的青铜鼎排列成圆形,中央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到历代守护者浴血奋战的场景;看到父亲在日军牢房中,用血在墙上画下鼎形图案...最后,他看到威廉·霍华德站在某个地下密室中,面前正是失踪的雍州鼎,鼎旁跪着一个被铁链锁住的老人,赫然是俞清的父亲!
明远!明远!俞清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周明远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全身被汗水浸透,两尊鼎仍在嗡嗡作响。
你看到了什么齐墨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
周明远喘息着描述所见景象,当提到俞清父亲时,俞清脸色煞白。
威廉在西安!她站起身,我们必须立刻去救父亲!
齐墨抬手示意她冷静:这是陷阱。威廉故意让你父亲露面,就是要引你们去西安。
但雍州鼎确实在那里。周玥指出,如果我们不去...
去是肯定要去,但不能莽撞。齐墨转动轮椅来到一个古老的书柜前,取下一卷竹简,这是我祖父记录的'九鼎阵图',记载了如何利用鼎之间的共鸣力量。
就在众人研究竹简时,外面突然传来齐琳的尖叫声,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他们找到这里了!周正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冲向门口。
齐玥迅速收起两尊鼎:爷爷,启动防御机关吗
老人面色凝重:来不及了。带客人们从密道去鼎室,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齐玥和刚冲进来的齐琳同时喊道。
齐墨严厉地看着两个孙女:守护者的使命高于一切!记住,鼎在,齐家在!现在走!
周正背起行动不便的齐墨,众人跟随齐玥穿过几道暗门,来到宅院最深处的一个石室。室内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放置着一块刻满符文的圆形石板。
下面就是真正的青州鼎所在。齐玥按下墙上某处机关,石板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我们齐家守护的并非你们刚才看到的那尊,而是这个。
他们沿着螺旋阶梯下行,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中央是一尊足有三米高的青铜巨鼎,鼎身布满复杂的纹饰和铭文,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青州鼎。齐墨被周正放下后,抚摸着鼎足说道,外面那尊是明代仿制的,用来迷惑盗贼。
地面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声。
他们用炸药了!齐琳脸色惨白。
齐墨迅速做出决定:齐玥、齐琳,你们带着青州鼎和周家小子他们立刻离开,前往西安。我来启动祖宅的自毁机关。
爷爷!姐妹俩跪在老人面前,泪如雨下。
没时间了!齐墨厉声道,然后转向周明远,孩子,记住,九鼎之力可安天下,也可乱苍生。绝不能让它们落入外人之手!
周明远重重点头:我发誓。
齐墨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玉佩交给齐玥:这是家主信物,现在传给你了。保护好妹妹,守护好青州鼎。
爆炸声越来越近,齐墨催促众人行动。齐玥强忍泪水,按下鼎座上的机关,青州鼎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地下河道入口。
沿河下行三公里会到一个废弃采石场,那里有车和补给。齐墨最后拥抱了两个孙女,走吧,别回头。
众人含泪进入密道,周明远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齐墨。老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正将一瓶液体倒在四周的墙壁上——那是火油。
地下河道阴暗潮湿,众人沉默前行,只听到彼此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抽泣。约莫半小时后,身后传来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地道都在震颤。
齐玥停下脚步,跪在水中无声痛哭。齐琳抱住姐姐,两人相拥而泣。
齐家祖宅有三百年历史...齐玥哽咽道,爷爷他...
周明远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齐爷爷用生命保护了我们和青州鼎。我们一定会让威廉付出代价。
继续前行两小时后,他们终于到达出口——一个隐蔽在山坳中的废弃采石场。正如齐墨所说,这里停着两辆越野车,后备箱里塞满了食物、水和武器。
齐玥擦干眼泪,恢复了冷静:我们得分开走。威廉的人肯定在监视前往西安的所有路线。
最终决定:周正和齐琳驾驶第一辆车走大路,作为诱饵;周明远、俞清和齐玥带着两尊鼎走小路,约定三天后在西安城南的老孙家羊肉泡馍店会合。
分别前,齐琳从背包里取出几个通讯器:这是我自己改装的,加密频道,不会被监听。
夜幕降临,两辆车朝不同方向驶离。周明远看着后视镜中逐渐远去的采石场,心中沉甸甸的。短短几天内,他见证了太多牺牲——齐老爷子与祖宅共存亡,俞清的父亲被囚禁多年仍不屈服,还有那些在历史长河中为守护九鼎而献出生命的无名英雄们...
你在想什么俞清轻声问。
周明远摇头:只是在想,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代,九鼎的秘密会被重新揭开
前排的齐玥回头看了他一眼:也许正是因为现在是华夏文明最需要它们的时候。
车窗外,月光洒在齐鲁大地上,仿佛为这片古老的土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周明远感到背包中的豫州鼎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他的思绪。
西安,雍州鼎,威廉,俞教授...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危险的挑战。但此刻,周明远心中不再有迷茫和恐惧。三千年的守护使命已经融入他的血液,成为不可推卸的责任。
鼎在,周家在。鼎在,华夏安。
6
雍州迷雾
西安城南的老孙家羊肉泡馍店生意兴隆,食客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周明远坐在角落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按照约定,今天中午周正和齐琳应该与他们会合,但已经过了半小时,仍不见人影。
通讯器还是没反应俞清低声问,她今天戴了假发和眼镜,刻意打扮成学生模样。
周明远摇头,看向对面的齐玥。这位新任齐家家主比前两天更加沉默寡言,眼中布满血丝,显然还在为爷爷的牺牲而痛苦。
再等十五分钟。齐玥的声音沙哑,如果还不见人,我们就按备用计划行动。
周明远点头,目光扫过店内每一张面孔。自从进入西安,他就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这座城市古老而神秘,每一块砖石都仿佛藏着秘密,而他们要寻找的雍州鼎和俞教授,就隐藏在这片迷雾之中。
店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走进来,径直坐到他们旁边的空位上。周明远瞬间绷紧身体,手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
别紧张,是我。年轻人抬起头,露出齐琳那张俏丽的脸,我们被跟踪了,周正叔引开了他们。
齐玥松了口气:情况怎么样
糟糕透了。齐琳压低声音,威廉在西安布下了天罗地网,几乎所有古董市场和文物点都有他的人。周正叔打听到,雍州鼎被藏在碑林博物馆附近的一处私人宅院里,那里也是...囚禁俞伯父的地方。
俞清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指节发白:父亲他还...活着吗
齐琳点头:活着,但情况不太好。周正叔从一个黑市商人那里听说,威廉用某种药物控制着他,逼他解读鼎文。
周明远注意到俞清眼中闪过痛苦与愤怒,轻轻按住她的手:我们会救出俞教授的。
宅院的具体位置齐玥问妹妹。
齐琳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简图:碑林东侧三百米,一座仿古四合院,表面是私人博物馆,实际上是寻珍会在西北地区的据点。守卫至少二十人,都有武器。
硬闯不行。周明远思索道,得想办法混进去。
我有主意。齐琳狡黠一笑,从背包里取出几张请柬,今晚那里有个'私人文物鉴赏会',我们刚好够资格参加。
请柬上烫金的霍华德东方艺术基金会字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周明远皱眉:这太冒险了,威廉肯定在。
正因为他在,才会放松警惕。齐玥分析道,他想不到我们敢直接闯入他的地盘。
最终决定:齐琳和俞清扮作富商女儿参加晚宴;周明远和齐玥则从后院潜入,寻找俞教授和雍州鼎;周正则在外围接应。
离开餐馆前,周明远借口上厕所,在隔间里取出豫州鼎。自从青州鼎被藏在安全处所后,这尊小鼎就变得异常安静,但此刻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脉动,仿佛在呼应什么。
你感应到雍州鼎了,是吗他轻声问,手指抚过鼎身上的纹路。青铜鼎微微发热,像是在回应。
傍晚六点,周明远和齐玥换上一身维修工制服,潜伏在目标宅院后巷的阴影中。这是一座气派的仿古建筑,高墙深院,四角装有监控摄像头。
看那里。齐玥指向围墙上一处不易察觉的标记——一个细小的鼎形符号,是守护者留下的暗号,表示这里有鼎。
周明远点头:俞教授一定被关在地下室。这种老宅子通常都有秘密空间。
两人等待齐琳发出的信号——她会在适当时机黑掉监控系统三十秒。七点整,所有摄像头同时熄灭,周明远和齐玥迅速翻越围墙,落在院内一片竹林里。
前院传来悠扬的古琴声和宾客的谈笑声,后院却异常安静。两人贴着墙壁移动,寻找地下入口。
那里。齐玥指向一处看似普通的假山,山体侧面有微弱的机械运转声。
假山后果然藏着一道金属门,需要指纹或密码开启。齐玥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装置贴在识别面板上,几秒钟后,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齐家的开锁技术。她得意地小声说,爷爷教的。
门后是向下的楼梯,光线昏暗。两人小心下行,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牢房般的房间。最尽头一间亮着灯,传来虚弱的咳嗽声。
周明远和齐玥交换了个眼神,悄悄靠近。透过门上的小窗,他们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被锁在椅子上,面前桌上放着一尊青铜鼎——正是雍州鼎!老人头发花白凌乱,手腕上满是针孔,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正死死盯着鼎腹内的铭文。
俞清的父亲!
周明远正要破门而入,齐玥突然拉住他,指向走廊另一端——两个持枪守卫正朝这边走来!
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空房间。守卫经过时,其中一人说:老板说今晚必须问出荆州鼎的下落,那老头再不说就打真话剂。
我看他撑不了多久了,另一人回答,这半个月每天只给一顿饭,还时不时通电...
脚步声远去后,周明远眼中燃起怒火:畜生!
计划有变。齐玥冷静分析,就算现在救出俞教授,我们也带不走雍州鼎。得先解决守卫,通知周正和齐琳接应。
周明远点头:我去解决那两个守卫,你联系外面。
齐玥正要反对,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是广播里的喊话:所有人员注意!前院发现入侵者!重复,前院发现入侵者!
俞清她们被发现了!周明远冲出门去,直奔关押俞教授的房间。门没锁,他推门而入,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俞教授,我们是来救您的!俞清也在外面!周明远迅速检查锁链,发现需要钥匙。
清儿...来了老人声音嘶哑,不...快走...这是陷阱!
齐玥冲进来:守卫都往前院去了!威廉早有准备!
周明远四下寻找钥匙未果,目光落在雍州鼎上。这尊鼎比豫州鼎大一圈,鼎身刻着雍州二字,散发着古老威严的气息。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鼎身——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贯穿全身!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空间,看到九尊巨鼎环绕着一个高大身影,那人转过身,面容竟与周明远有七分相似!
初代守护者...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血脉苏醒...九鼎归位...
明远!明远!齐玥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紧握雍州鼎,鼎身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你没事吧齐玥焦急地问。
周明远摇头,感到体内涌动着陌生的力量:我...看到了初代守护者。齐玥,我可能不只是周家后人...
没时间多解释,他从工具包中取出撬棍,强行砸开俞教授的铁链。老人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周明远只好背起他,齐玥则抱起雍州鼎——出乎意料的是,鼎在她手中轻如无物。
鼎认主了...俞教授虚弱地说,只有真正的守护者才能这么轻松地拿起它...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声。三人退路被截断了!
这边!俞教授突然指向墙壁上一幅山水画,后面...有密道...
齐玥掀开画作,果然发现一个隐蔽的开关。按下后,墙面滑开,露出狭窄的逃生通道。他们刚挤进去,追兵就冲进了房间。
密道曲折向上,最终通往后院的一处假山。钻出密道,周明远立刻打开通讯器:周正!我们在后院假山处,需要紧急接应!
通讯器里只有杂音,显然信号被屏蔽了。更糟的是,院墙四周突然亮起探照灯,十几个武装人员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放下鼎和老人,饶你们不死。威廉·霍华德优雅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他站在二楼露台上,金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身旁是两个手下押着的俞清和齐琳。
清儿!俞教授在周明远背上挣扎着要下来。
威廉微笑:多么感人的重逢。俞教授,您女儿和她的朋友们真是执着。可惜,游戏到此为止了。
周明远将俞教授交给齐玥,自己上前一步:威廉,你根本不知道九鼎的真正力量!强行使用它们只会带来灾难!
哦威廉挑眉,看来周先生已经体验过鼎的力量了真有趣。我研究九鼎三十年,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记载,却始终无法完全激活它们。他走下楼梯,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教我如何唤醒鼎的力量,我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别信他!俞清喊道,他刚才给父亲注射了某种药物!
威廉叹气:只是些帮助回忆的小玩意儿。俞教授的大脑被他自己设置的记忆封锁保护着,我需要那些关于荆州鼎的信息。
周明远感到背包中的豫州鼎剧烈震动,似乎在警告什么。他悄悄观察四周,寻找突围的可能,但敌人数量太多,而且都有武器。
就在僵持之际,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几声闷哼和人体倒地的声音。一个黑影如鬼魅般翻越围墙,轻盈地落在院内——是周正!他浑身是血,但动作依然敏捷,瞬间放倒了最近的三个守卫。
周正叔!齐琳惊喜地叫道。
威廉脸色一变:开枪!
枪声大作,周正如灵猫般闪避,但还是被一发子弹击中大腿。他跪倒在地,仍奋力向威廉掷出一把匕首,擦伤了对方的脸颊。
找死!威廉擦去血迹,亲自拔枪瞄准周正。
千钧一发之际,周明远体内的血脉之力突然爆发!他感到时间仿佛变慢,能看清每一颗子弹的轨迹。他闪电般冲向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拖到掩体后。
你...怎么做到的周正震惊地问。
周明远自己也说不清:鼎的力量...我的血脉...
威廉见状,面色阴沉地下令:杀了他们!只留周明远和俞教授!
枪声再次响起,周明远和受伤的周正被压制在假山后无法动弹。齐玥抱着雍州鼎,护在俞教授身前。眼看敌人越来越近...
突然,所有灯光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守卫们惊慌的喊叫和打斗声。几分钟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周明远耳边响起:想活命就跟我走。
借着月光,周明远看到说话者是个全身黑衣的瘦小男子,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是谁周明远警惕地问。
叫我'影子'。男子简短回答,没时间解释,威廉的人马上会恢复电力。
周明远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他帮助周正起身,招呼齐玥带着俞教授跟上。影子领着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地道,来到宅院外的一辆黑色面包车前。
俞清和齐琳已经被救出,等在车里。看到父亲,俞清瞬间泪如雨下:爸爸!
父女相拥而泣。影子不耐烦地催促:上车再说!威廉的人五分钟内就会找到这里。
众人迅速上车。影子驾驶面包车在小巷中穿梭,很快甩掉了追兵,驶向城外。
谢谢你救了我们。周明远对影子说,但为什么帮我们
影子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白帮忙的。作为交换,我要你的一滴血。
什么
一滴守护者的血,初代血脉的血。影子的声音带着某种狂热,我找了三十年,终于等到你觉醒。
车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周正忍着伤痛挡在周明远前面:你到底是什么人
影子轻笑:秦家最后的守护者,或者说,秦家的叛徒后代。他摘下面具,露出半边被火烧毁的脸,我祖父是秦家管家,1938年那晚,他偷走了雍州鼎藏宝图,导致秦家全族被杀。我们这一支世代寻找九鼎,就是为了赎罪。
车停在城外一处废弃工厂。影子转身直视周明远:给我一滴血,我告诉你荆州鼎的下落。威廉已经掌握了线索,你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周明远与众人交换眼神,最终点头同意。影子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取了他一滴血,滴在一个古怪的青铜罗盘上。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南方向。
荆州鼎在湖北神农架深处,由楚家守护。影子说,但楚家已经五十年没有消息了,不知道是否还有人活着。
你怎么知道这些俞清怀疑地问。
影子收起罗盘:我有我的渠道。现在交易完成,你们该走了。车后有备用武器和补给,足够你们到湖北。
下车前,周明远突然问:为什么我的血对罗盘有反应初代血脉是什么意思
影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吗周家不是普通的守护者家族。你们的先祖是大禹最信任的助手,也是...大禹的私生子。你们体内流淌着圣王的血脉,这就是为什么鼎会回应你。
这个惊人的信息让车内一片寂静。周明远想起在雍州鼎前看到的幻象,那个与他面容相似的高大身影...难道真是大禹
影子最后说道:威廉不会放弃的。他已经集齐了关于九鼎的大部分线索,只差最后几步。如果让他得到全部九鼎...
会怎样齐琳紧张地问。
传说九鼎齐聚可改天换地,重定乾坤。影子的声音变得阴森,威廉相信掌握了九鼎就能控制华夏命脉,重建他的'东方帝国'。
分别时,影子交给周明远一块古朴的玉牌:遇到楚家人时出示这个,他们认得。祝你们好运...真正的守护者。
面包车驶入茫茫夜色。周明远握着玉牌,感到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大禹血脉、九鼎之力、威廉的野心...这一切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背包中的豫州鼎微微震动,与远处某处产生共鸣。周明远知道,下一站——神农架,将会有更多谜团等待解开。
7
神农秘境
湖北神农架林区深处,一支小队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艰难前行。周明远走在最前面,手中的开山刀劈砍着挡路的藤蔓和灌木。自从一周前离开西安,他们辗转来到这片神秘的土地,寻找传说中的楚家和荆州鼎。
影子给的方向没错吧这鬼地方连条路都没有。周正气喘吁吁地问,他腿上的枪伤还没完全好,行走起来一瘸一拐。
俞清搀扶着父亲走在中间。俞教授经过几天调养,精神好了不少,但威廉给他注射的药物似乎损伤了记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方向没错。齐玥查看手中的青铜罗盘——那是从影子那里得来的,荆州鼎应该就在这附近十公里范围内。
走在最后的齐琳突然停下:你们听!
众人屏息凝神,远处隐约传来水声。循声而去,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瀑布从百米高的悬崖飞泻而下,落入深潭,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
就是这里!俞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挣脱女儿的搀扶向前走去,瀑布后面...楚家的入口在瀑布后面!
周明远惊讶地看着老人:俞教授,您来过这里
二十年前...和维钧一起...俞教授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恍惚,楚家的结界...只有守护者血脉才能打开...
周明远望向瀑布,水帘如银练般垂落,完全看不出后面有任何通道。但豫州鼎在他背包中微微震动,似乎在呼应什么。
我过去看看。他脱下外套,只带青铜鼎和影子给的玉牌,向水潭走去。
潭水冰冷刺骨,周明远咬牙游向瀑布。水流冲击力大得惊人,他几次险些被冲走。终于接近瀑布中心时,他惊讶地发现水帘后确实有一个半圆形的洞口!
爬进洞内,里面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天然隧道,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号和壁画。隧道尽头是一面光滑的石壁,中央凹陷处正好是一个鼎的形状。
周明远取出豫州鼎,犹豫片刻后将它放入凹槽。严丝合缝!石壁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洞穴中央是一个古朴的村落,十几栋木结构房屋围绕着一个石砌祭坛。最令人震惊的是,祭坛上赫然立着一尊青铜巨鼎,高约两米,鼎身刻着荆州二字!
楚家...真的还存在...周明远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几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钉在身后的石壁上!五个身着古朴麻衣的男子从暗处现身,手中弓箭对准了他。
擅闯楚家禁地者,死!为首的男子约五十岁,面容刚毅,左脸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周明远急忙举起影子的玉牌:我是周家后人周明远,受秦家影子指引而来!
男子神色微变,示意其他人放下弓箭:周家证明给我看。
周明远取出豫州鼎,鼎身在洞穴中泛着微光。楚家人见状,纷纷跪地行礼。
周家守护者,终于等到你了。疤面男子起身,我是楚家现任家主楚山河。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外人。
周明远松了口气:我的同伴还在外面,有老人和伤员...
楚山河挥手示意手下:去把他们接进来。
一小时后,所有人都安顿在楚家村落里。这个与世隔绝的守护者家族如今只剩二十三口人,过着近乎原始的生活,却完整保存着三千年的守护传统。
威廉的人没找到这里真是奇迹。齐琳打量着这个隐藏在瀑布后的秘境。
楚山河冷笑:不是奇迹,是牺牲。过去二十年,我们楚家死了十八个年轻人,都是为了干扰寻珍会的探测,保护秘境入口。
他带众人来到中央祭坛,近距离观察荆州鼎。这尊鼎比青州鼎和雍州鼎都要大,鼎腹内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鼎文,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楚山河说,我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家主临终前预言,三十年内会有圣王血脉的守护者前来,带走荆州鼎。算算时间,刚好二十九年零十一个月。
周明远心头一震:圣王血脉
大禹后裔。楚山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们周家不是普通的守护者家族,而是圣王血脉的直系传承者。这也是为什么三千年来,周家始终是九大守护者之首。
俞教授突然激动地扑向祭坛:就是这个!维钧当年就是在这里...鼎文...记忆封锁...他的话语支离破碎,显然又陷入了混乱。
俞清连忙扶住父亲:爸,冷静点...
楚山河仔细观察俞教授:他中了'忘忧散',一种古老的药物,能封锁特定记忆。威廉一定是想从他脑子里挖出什么秘密。
能治好吗俞清焦急地问。
楚家世代研究草药,可以试试。楚山河招手叫来一个年轻人,带俞教授去药庐,用安神汤和回魂草。
众人围着荆州鼎研究。齐玥发现鼎足上有机关:看这里,似乎可以调节鼎的高度和角度。
那是观星装置。楚山河解释,荆州鼎不仅是礼器,也是天文仪器。楚家祖先用它观测星象,预测天下大势。
周明远感到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荆州鼎。就在接触的瞬间,他背包中的豫州鼎剧烈震动起来,发出耀眼的金光!
两鼎共鸣!楚山河惊呼,快把豫州鼎也请出来!
周明远取出豫州鼎,将它放在荆州鼎旁边。两尊鼎同时发出嗡鸣,光芒交织,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更加完整的九州地图。七个光点清晰可见,其中五个特别明亮——代表已经找到或确定位置的五尊鼎。
太神奇了...俞清轻声感叹。
楚山河激动地跪拜:三千年了!楚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他转向周明远,圣王血脉者,请完成仪式,让两鼎真正认主!
他引导周明远登上祭坛,站在两鼎之间:左手触荆州,右手触豫州,让血脉之力贯通双鼎。
周明远照做,双手同时触碰两尊鼎。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如洪水般涌入体内!他的血管在皮肤下显现出金色纹路,双眼射出金光,整个人悬浮在空中!
祭坛四周的古老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整个洞穴被映照得如同白昼。周明远的意识再次被拉入那个奇异空间,但这次更加清晰——他看到九尊巨鼎环绕着一个高大身影,那人转过身,面容威严而慈祥...
禹王...周明远不由自主地呼唤。
高大身影微笑点头,伸手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浩瀚如海的知识和记忆涌入脑海——九鼎的真正用途、守护者的终极使命、以及...一个隐藏在夏朝都城遗址下的更大秘密...
当周明远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仍站在祭坛上,双手离开了两尊鼎。其他人敬畏地看着他,就连一向冷静的齐玥也目瞪口呆。
你...你飘在空中...全身发光...齐琳结结巴巴地说。
周明远看向自己的双手,金光正在慢慢消退:我看到了禹王...他给了我一些记忆...一些知识...
圣王血脉觉醒了。楚山河恭敬地说,现在,荆州鼎和豫州鼎都真正认你为主了。
就在这时,一个楚家年轻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家主!不好了!瀑布入口被炸开了,有武装人员攻进来!
威廉!周正立刻拔出手枪,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楚山河脸色阴沉:一定是跟踪你们来的。准备战斗!楚家子弟,誓死保护荆州鼎!
周明远迅速将豫州鼎收入背包,荆州鼎太大无法移动,只能留在祭坛上。楚家人取出古老的弓箭和长矛,埋伏在村落各处。
枪声很快响起,接着是爆炸声和惨叫。威廉的人显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楚家虽然熟悉地形,但在现代化武器面前节节败退。
不能硬拼!周明远拉住楚山河,带老人和孩子先撤,我们断后!
楚山河倔强地摇头:楚家没有逃兵!
这不是逃跑,是保护血脉!周明远厉声道,如果楚家人都死了,谁来传承守护者的意志
枪声越来越近,楚山河终于咬牙点头,命令年轻人护送老人和孩子从秘密通道撤离。他自己则留下与周明远等人并肩作战。
祭坛下有一条通往山外的隧道。他低声说,等会儿我启动机关,你们带着荆州鼎走。
那你呢俞清问。
楚山河笑了笑:我是楚家家主,与秘境共存亡。
威廉的人突破最后防线,冲入村落。为首的正是威廉本人,金发在火光中格外醒目,他身旁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周明远!又见面了!威廉优雅地挥手,仿佛这不是战场而是酒会,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双鼎共鸣,多么壮观的景象!
你永远得不到九鼎的力量!周明远怒喝。
威廉不以为然地笑了:为什么这么小气呢九鼎属于全人类,不是你们几个家族的私有物。他看向祭坛上的荆州鼎,眼中闪过贪婪,把它交给我,我放你们所有人离开。
做梦!楚山河拉弓射箭,箭矢直奔威廉咽喉!
威廉身旁的雇佣兵举盾挡住,随即开枪还击。楚山河胸口连中三弹,踉跄后退!
楚家主!周明远冲上前扶住他。
走...快走...楚山河口吐鲜血,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琮塞给周明远,拿着这个...去安邑...九鼎之外...尚有第十...
什么第十周明远急切地问。
楚山河没有回答,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祭坛,按下某个隐蔽机关。整个洞穴开始震动,巨石从顶部坠落!
秘境要塌了!齐玥大喊,快进隧道!
周明远抱起荆州鼎——令他惊讶的是,此刻这尊巨鼎在他手中轻如鸿毛。众人冲向祭坛后的隧道入口,威廉的雇佣兵想追击,却被不断坠落的巨石阻挡。
周明远!你以为逃得掉吗威廉的怒吼在身后回荡,我已经掌握了六尊鼎的线索!你阻止不了我!
隧道曲折向下,最终通往外界的河流。众人跳入水中,顺流而下,最终在几公里外的河滩上岸。
荆州鼎安然无恙,在月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周明远握着楚山河给他的玉琮,心中沉甸甸的。又一个守护者家族为了九鼎牺牲了...
楚家主说的'第十'是什么意思齐琳问。
俞清检查着玉琮:这是古代祭祀用的礼器,上面的纹饰...像是某种地图。
安邑...俞教授突然开口,眼神异常清明,夏朝的都城...在那里...第十件神器...
爸你想起来了俞清惊喜地问。
俞教授点头又摇头:片段...维钧和我...二十年前去过安邑...那里有东西...比九鼎更古老...
周明远想起禹王给他的记忆碎片:禹王确实向我展示了什么...在夏朝都城遗址下...
不管是什么,威廉显然也知道。周正凝重地说,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
众人决定先离开神农架,前往山西运城的安邑遗址。荆州鼎太大不便携带,周明远提议暂时将它藏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由齐玥布置齐家机关保护。
当夜,周明远守夜时,取出豫州鼎和玉琮研究。鼎身与玉琮接触时,突然投射出一幅陌生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个从未在九州图上出现的地点——夏墟。
更奇怪的是,地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九鼎为匙,玉琮为引,圣王血脉,可启天门。
周明远感到一阵战栗。天门第十件神器楚家主临终前的话,俞教授恢复的记忆片段,禹王展示给他的景象...这一切似乎指向一个比九鼎更惊人的秘密。
背包中的豫州鼎微微震动,仿佛在提醒他前方的道路将更加危险而神秘。周明远仰望星空,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自己血脉中承载的重量——这不仅关乎几个家族的使命,更关乎整个华夏文明的命运。
8
第十神器
山西运城,夏朝都城安邑遗址。
烈日炙烤着黄土高原,周明远蹲在一处挖掘坑旁,手指轻触裸露的土层。自从神农架出来后,他右手的青铜化越来越明显——掌心部分已经完全变成青铜质感,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纹路。
指尖接触土壤的瞬间,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看到这片土地三千年前的模样:高大的城墙,繁忙的街道,祭祀的烟火...
明远俞清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考古队的杨教授来了。
周明远收回手,站起身。一位六十多岁的精瘦老者走过来,戴着宽边草帽,脸上皱纹如同黄土高原的沟壑。
周先生是吧电话里说你们对夏墟有研究兴趣杨教授热情地握手,现在年轻人对上古历史感兴趣的可不多了。
周明远微笑点头:特别对夏朝晚期的祭祀文化感兴趣。听说这里发现过一些不寻常的青铜器
杨教授眼睛一亮:跟我来!
他领着团队来到遗址边缘一处用防水布遮盖的区域,神秘兮兮地掀开一角:上个月刚发现的,还没对外公布。一座疑似祭祀台的地下结构,里面有这个——
防水布下是一个方形地洞,洞底露出石砌平台的边缘,平台上刻着与楚家玉琮相似的纹路!
周明远与俞清交换了一个眼神。就是这里!
我们能下去看看吗齐玥问。
杨教授犹豫了一下:按理说不行...但你们是北京来的专家...他压低声音,其实我们遇到点怪事,正想请教高人。前天晚上值班的小王说看到洞里冒出青光,还有奇怪的嗡嗡声,吓得他再也不敢单独守夜了。
周明远心中一紧——青铜鼎的共鸣现象!
黄昏时分,杨教授终于被说服离开,留下北京专家独自研究。等他的吉普车扬尘而去,团队立刻行动起来。
周明远取出豫州鼎,齐琳拿出便携工具测量地洞深度,俞清则照顾着状态时好时坏的俞教授。周正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威廉的眼线。
深度约五米,有凿刻的踏脚处。齐琳报告,下面空间似乎不小。
周明远率先下洞,青铜化的右手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提供了些许照明。洞底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是凸起的祭坛,四周墙壁刻满了星象图和奇异符号。
这是...俞清跟着下来,倒吸一口凉气,夏朝的天文台!看这些星图,记录了公元前2000年左右的星空!
其他人陆续下来。俞教授突然挣脱女儿的搀扶,踉跄着扑向祭坛:就是这里...维钧...我们当年就是在这里...
爸,你想起来了俞清惊喜地问。
俞教授颤抖着抚摸祭坛上的凹槽:玉琮...放玉琮...还有鼎...
周明远取出豫州鼎和楚山河给的玉琮,按照祭坛上的图案摆放。当玉琮嵌入中心凹槽时,整个石室震动起来,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
天门...通往天门的路...俞教授喃喃自语。
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从阶梯深处涌出,周明远手臂上的青铜化部分突然蔓延至手腕,金光明灭不定。
你的手!俞清惊呼。
周明远咬牙忍住不适:没事...是血脉感应。我先下去探路。
阶梯蜿蜒向下,深入地球腹地。空气越来越潮湿,墙壁上开始出现发光的苔藓,提供幽蓝的照明。走了约十分钟,阶梯尽头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出现在眼前,中央是一个圆形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的钟乳石。水池周围立着九根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有一个鼎形凹槽。
九柱对应九鼎...齐玥轻声说。
最令人震惊的是,水池上方悬浮着一面青铜镜!镜面不反射任何影像,反而显示着变幻的星象图案。镜框上刻着八个古字:观天测地,通晓古今。
第十神器...周明远走向水池,青铜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铜镜。
俞教授突然清醒过来,激动地说:窥天鉴!大禹观测天命的至宝!维钧当年推测它被藏在...话未说完,他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蹲下。
爸!俞清连忙扶住他。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爆炸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威廉!周正拔出手枪,你们带着东西先走,我断后!
来不及了...齐琳脸色苍白,听声音至少二十人,全副武装。
周明远环顾四周,发现洞穴没有其他出口。他们被困住了!
明远,试试那个。俞清指向悬浮的铜镜,如果是大禹的宝物,应该会回应你的血脉。
周明远冲向水池,伸手去够铜镜。就在他的青铜右手即将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背后传来一声枪响!
小心!俞教授突然扑上来,推开周明远,自己却被子弹击中肩膀!
爸!俞清尖叫。
周明远回头,看到威廉带着十几个武装人员冲进洞穴。周正和齐琳已经与他们交火,但寡不敌众,节节败退。
没时间犹豫了!周明远咬牙跳入水池,向悬浮的铜镜扑去。当他的青铜右手触碰到镜面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席卷全身!
整个洞穴剧烈震动,九根石柱同时亮起,在水面投射出九星连珠的图案。铜镜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冲洞顶,照亮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壁画——那上面描绘着九鼎并非用于归位,而是封印某种可怕的存在!
不...威廉想要的不是控制九鼎...周明远突然明白了,他要释放九鼎镇压的东西!
威廉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太晚了,周明远!我已经集齐了六尊鼎的线索!窥天鉴将指引我找到最后的钥匙!
激烈的交火声中,周正胸口中弹,倒在血泊中。齐琳为了掩护众人,独自冲向威廉的队伍,引爆了身上的烟雾弹。
带周正和俞教授走!齐玥拉起受伤的俞教授,对周明远大喊,铜镜!用铜镜找出口!
周明远的青铜右手与铜镜融为一体,脑海中浮现出洞穴的结构图。他看到了隐藏在水池下的通道!
这里!水下有路!他跳回水池,引导众人潜入。
冰冷的水中,一条狭窄的隧道通向未知的方向。周明远拖着昏迷的周正,俞清搀扶着父亲,齐玥断后。游了约两分钟,他们浮出水面,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半淹没的溶洞中。
威廉的人没有追来,但齐琳也不见了踪影。
齐琳...齐玥跪在浅水中,声音哽咽。
俞教授的情况也很糟,子弹伤到了动脉,失血过多。俞清用撕下的衣服紧急包扎,但老人脸色越来越苍白。
听着...俞教授抓住周明远的手,威廉不是想要...控制九鼎...他要释放...蚩尤之魂...
什么周明远震惊地问。
九鼎...不是礼器...是封印。俞教授艰难地解释,上古之战...禹王击败蚩尤后...将其魂魄分封九鼎...镇于九州...
周明远想起铜镜显示的壁画,恍然大悟:所以'九鼎归位'不是复兴,而是解除封印
俞教授点头:窥天鉴...是钥匙...也是锁...它能...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维钧...当年我们就该毁了它...
老人的呼吸越来越弱。俞清泪如雨下:爸,坚持住!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俞教授从怀中掏出一本浸湿的笔记,维钧的研究...藏在...北京老宅...地板下...他的手突然垂下,笔记掉在水中。
爸!不!俞清的哭喊在溶洞中回荡。
周明远捡起笔记,小心地收入防水袋。他们失去了俞教授,可能也失去了齐琳和周正...代价太惨重了。
溶洞另一端有微弱的光线,似乎是通往外界的路。众人沉默地前行,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
走出溶洞时,已是深夜。满天星斗下,周明远的青铜右手仍在微微发光。他看向掌心,发现纹路更加清晰了——那是一个微缩的九州地图。
威廉知道多少齐玥突然问,关于九鼎的真正用途
周明远摇头:不确定。但他肯定在寻找窥天鉴,而且已经集齐了六尊鼎的线索...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找到剩下的鼎。
然后呢俞清红着眼睛问,摧毁它们
我不知道...周明远诚实地说,但俞教授的笔记和维钧叔的研究可能有答案。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汽车引擎声。众人警觉地躲进树丛,看到几辆越野车驶向遗址方向——威廉的人还在搜寻他们。
先离开这里。周明远低声说,回北京,找到维钧叔的研究。
他们借着夜色掩护,向公路方向走去。周明远的右手时不时传来刺痛,铜镜的秘密、九鼎的真相、蚩尤的传说...一切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而危险。
背包中的豫州鼎微微震动,仿佛在提醒他——这场跨越三千年的守护之战,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9
血脉诅咒
北京西城,周家老宅。
这座四合院已经空置多年,院中杂草丛生,门窗上的红漆剥落斑驳。周明远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很少回到这里,每次踏入都像揭开一道未愈的伤疤。
就是这里。他轻声说,青铜化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自从安邑地宫接触窥天鉴后,青铜化已经蔓延至整个右臂,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在情绪激动时会闪烁微光。
俞清搀扶着虚弱的齐玥跟在后面。自从神农架和安邑的连续激战,团队已经支离破碎——周正重伤住院,齐琳失踪,俞教授牺牲...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父亲会把研究藏在哪里齐玥环顾四周,脸色苍白。她妹妹失踪后,这位一向坚强的齐家家主变得沉默寡言。
俞教授说在地板下。周明远走向父亲生前的书房,应该是暗格之类的。
书房里,陈旧的书架靠墙而立,一张红木书桌上还摆着父亲常用的砚台和毛笔。周明远青铜化的手指轻触桌面,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父亲深夜伏案疾书的背影;一本被匆忙藏起的笔记;地板下暗格的机关位置;还有...父亲卷起袖子时露出的青铜化手臂!
他也经历过这个...周明远喃喃自语。
什么俞清关切地问。
周明远摇头,跪下来敲击地板。根据记忆中的位置,他在书桌下找到一块松动的地砖,撬开后露出一个小型金属机关。
需要血脉认证。他咬破左手食指,将血滴在机关中央的凹槽里。
地板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一块约一平方米的地板缓缓下沉,再升起时,托着一个防水金属盒。
盒子里是一本厚厚的笔记和几件古物。笔记扉页上写着周维钧:九鼎与蚩尤之魂研究,绝密。
三人围坐在书桌前,小心翻阅笔记。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周维钧三十年的研究成果,穿插着草图、照片和古文摘抄。
天啊...俞清轻声惊叹,这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周明远快速浏览关键部分:根据父亲的研究,蚩尤战败后,禹王将其魂魄一分为九,分别封印在九鼎中,镇于九州要地。守护者家族的任务不是保护九鼎,而是确保它们永不聚齐...
那为什么会有'九鼎归位,天命重现'的说法齐玥皱眉。
因为...周明远翻到一页星象图,每隔一千八百年,天象会形成一个特殊格局,这时即使九鼎不聚齐,封印也会自然减弱。下次这种天象就在...三个月后!
俞清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威廉急着找齐九鼎线索!他想利用天象薄弱期释放蚩尤之魂!
继续翻阅,更惊人的真相浮出水面。笔记中提到,守护者九大家族中,有一支其实是蚩尤后裔,世代伪装成守护者,等待时机解放祖先。
秦家!齐玥突然说,1938年那场灭门惨案...如果活下来的是管家那一支...
周明远点头:影子可能不是秦家真正的后裔。威廉一定与真正的蚩尤后裔守护者合作了。
笔记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个潦草的地址:河北涿鹿,蚩尤冢。
黄帝与蚩尤决战的地方。俞清解释,那里有座蚩尤坟,据说是衣冠冢。
正当三人沉浸在发现中时,院门突然被推开!周明远迅速收起笔记,戒备地望向门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是齐琳!但她不是独自一人,身后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的男子。
齐琳!齐玥激动地站起来,随即注意到妹妹身后的陌生人,你...这是怎么回事
齐琳的眼神复杂:姐姐,对不起。但我必须阻止你们集齐九鼎。
你投靠了威廉周明远厉声问,青铜右手金光闪烁。
不!齐琳激动地摇头,我是要阻止威廉!但集齐九鼎不是解决之道,那只会加速封印瓦解!爷爷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宁愿毁掉青州鼎也不让它落入任何人之手!
她身后的男子上前一步:周先生,我们不是敌人。齐小姐找到我们,是为了保护九鼎不被滥用。
你们是谁俞清警惕地问。
华夏古文化保护协会。男子出示证件,我们监控九鼎三百年了,比任何守护者家族都久。
周明远冷笑:又一个自称保护者的组织凭什么相信你们
齐琳拿出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监字:这是爷爷临终前给我的。齐家除了是守护者,还是'监察者',负责监督其他家族不背叛使命。爷爷早就怀疑秦家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齐玥痛苦地问,为什么要假装失踪
因为我需要确认团队里没有其他叛徒。齐琳直视周明远,俞教授的死不是意外。威廉知道你们的每一步行动,一定有内鬼。
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周明远看向俞清,后者脸色煞白:你怀疑我
不。齐琳摇头,是周德全。
什么周明远如遭雷击,不可能!叔公从小抚养我,他是最坚定的守护者!
齐琳叹息:正因如此才没人怀疑他。但根据监察者记录,周德全四十年前就接触过霍华德家族的人。而且...他从未告诉过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对吗
周明远握紧青铜右手,指甲陷入金属皮肤却毫无知觉。父亲是在日军监狱中被折磨致死,但叔公从未详细说明原因...
证明给我看。他咬牙道。
齐琳示意手下递来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发黄的档案照片:1943年,北平日军特高课审讯记录。周维钧被捕不是因为保护青铜鼎,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周德全在向日本人出售守护者家族的情报。
周明远的世界天旋地转。他最信任的人,竟然是害死父亲的凶手那个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叔公,一直戴着面具生活
现在周德全在哪里俞清问出了关键问题。
两天前离开北京,去向不明。齐琳回答,但我们监测到涿鹿一带出现异常能量波动,很可能是...
蚩尤冢。周明远看向笔记上那个地址,威廉和他在一起。
不仅如此。齐琳忧心忡忡地说,根据我们的监测,威廉已经掌握了七尊鼎的线索,只差扬州鼎和荆州鼎。而荆州鼎...
藏在神农架,我们已经找到了。齐玥接话。
齐琳脸色大变:不!你们不该移动它!每一尊被带离原位的鼎都会削弱封印!现在天象异常已经开始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周明远的青铜右臂突然剧烈疼痛,金光如电流般在纹路中奔涌。他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明远!俞清扶住他,怎么了
血脉诅咒...齐琳迅速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周明远手臂上,圣王血脉使用越多,青铜化越快。最终会...变成一尊青铜像。
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疼痛减轻了。周明远喘息着问:这是什么
玉髓液,能暂时延缓青铜化。齐琳解释,但治标不治本。唯一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是...
集齐九鼎,完成使命周明远苦笑。
不!齐琳厉声说,是摧毁已经找到的鼎,让它们永远无法聚齐!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两种选择摆在面前——继续集齐九鼎完成守护者使命,但可能正中威廉下怀;或者摧毁已找到的鼎,阻止灾难但永远无法解除血脉诅咒。
还有第三条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众人警觉地转身。院中站着一位白发老者,身穿古朴的灰色长袍,手持一根雕刻着龙纹的手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眼完全是青铜色的!
你是谁周明远戒备地问。
老者微笑:你可以叫我'禹王使者'。我观察守护者家族三千年了,等待真正的圣王血脉觉醒。
他走进屋内,目光落在周明远的青铜右臂上:啊,已经开始转化了。比我想象的快。
你说有第三条路俞清急切地问。
老者点头:既不集齐,也不摧毁,而是'重置'。将已找到的鼎带回原位,重新加固封印。但这需要圣王血脉者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周明远直视老者的独眼。
一部分灵魂。老者轻声说,每重置一尊鼎,你就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可能是关于家人的,关于爱人的,甚至关于自己是谁的...
这个可怕的代价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相信你齐琳质问,你有什么证据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与周明远青铜右手掌心一模一样的纹路:我是上一任圣王血脉者的...残留。他选择了重置三尊鼎,代价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使命。我是他被割离的记忆凝聚体。
周明远感到一阵眩晕。如果老者说的是真的,那么他面临的不仅是身体青铜化的威胁,还有灵魂的消逝...
威廉和周德全已经前往涿鹿。老者说,他们在寻找蚩尤留下的'兵主印',那东西能控制被释放的蚩尤之魂。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我们齐玥敏锐地注意到老者的用词。
当然。老者的青铜独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是我存在了三千年唯一的目的——辅助圣王血脉者完成最终使命。
周明远看向自己的青铜右手,又看看俞清担忧的面容和齐家姐妹复杂的眼神。无论选择哪条路,代价都无比沉重。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必须阻止威廉和周德全。
去涿鹿。他最终决定,在做出最终选择前,我需要知道所有真相。
老者满意地点头:明智的决定。但时间不多了,你的转化正在加速。他指向周明远的右肩——青铜化已经蔓延至锁骨!
齐琳的手下开始布置行动计划。俞清帮周明远包扎因青铜化而裂开的皮肤。齐玥和齐琳则在一旁低声交谈,姐妹俩似乎达成了某种谅解。
周明远独自走到父亲的书桌前,青铜手指轻抚桌面。如果周德全真是叛徒,那么父亲临终前想告诉他什么那些被撕掉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什么而他将要付出的代价,又会是什么
窗外,夕阳西下,将老宅染成血色。一场关乎华夏命运的终极对决,即将在古老的涿鹿战场上展开。
10
涿鹿对决
河北涿鹿,蚩尤冢。
夜色如墨,星光黯淡。传说中的蚩尤坟冢并非旅游景点里那座标志性土堆,而是隐藏在深山中的一处天然洞穴。周明远一行人在禹王使者老者的引领下,沿着几乎无法辨认的古道前行。
周明远的右半身已经大部分青铜化,金属质感蔓延至右脸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体内血脉与大地深处某种存在的共鸣。
就在前面。老者指着山谷中一块形似骷髅头的巨石,那是蚩尤冢的真正入口,当地人叫它'鬼头石'。
齐琳的手下分散警戒,其中一人突然低声警告:有动静!两点钟方向!
众人迅速隐蔽。片刻后,一队黑衣人从山谷另一侧出现,为首的正是威廉·霍华德,他身旁跟着一个佝偻身影——周德全!
看到叔公的瞬间,周明远青铜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那个抚养他长大的人,真的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他们比我们早到。齐玥低声说,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等等。老者按住她,蚩尤冢机关重重,让他们开路。
威廉的队伍在鬼头石前停下。周德全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即使在暗处,周明远也能认出那是周家的传家玉佩!
周德全将玉佩按在鬼头石凹陷处,念诵着古老咒语。岩石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移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那玉佩...俞清小声问。
我父亲的遗物。周明远声音沙哑,叔公说他殉难时丢失了,原来一直在他手里。
威廉的队伍陆续进入洞穴。等最后一人消失在黑暗中,老者才示意行动:现在轮到我们了。
靠近鬼头石,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洞口两侧刻着古老的图腾,描绘着蚩尤与黄帝大战的场景。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幅壁画——蚩尤被分尸九段,每段被封印在一尊鼎中!
不是魂魄,是身体...周明远恍然大悟,九鼎封印的是蚩尤的躯体部分!
老者点头:正是。'兵主印'则是控制这些躯体的钥匙。威廉以为得到它就能控制蚩尤之力,却不知那印记本身就是活的...
洞穴向下延伸,墙壁逐渐变成暗红色,像是浸透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呼吸间能感到微小的金属颗粒刮擦着喉咙。
前方传来威廉手下的说话声和机械运转声。众人放轻脚步,借助岩壁掩护靠近。洞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中央是一个血红色的祭坛,周围立着九根青铜柱,其中七根顶端已经放置了青铜鼎——威廉竟然已经集齐了七尊!
豫州鼎和荆州鼎呢威廉质问周德全,你说周明远一定会带着它们来!
周德全阴森地笑了:急什么我那'侄孙'最是孝顺,知道叔公在这里,肯定会...
闭嘴!威廉突然拔枪指向周德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合作,而是蚩尤之力!
周德全的笑容凝固了。下一秒,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避开子弹,同时从袖中射出一道青铜锁链,瞬间绞杀了威廉身边两个保镖!
我当然要蚩尤之力!周德全的声音变得嘶哑可怖,我是蚩尤第七十三代嫡孙!我们家族忍辱负重三千年,就是为了今天!
威廉脸色大变,慌忙后退:拦住他!
激烈的交火在溶洞中爆发。周德全的身手远超常人想象,他的四肢能像蛇一样扭曲延长,皮肤下浮现出青铜纹路。子弹打在他身上发出金属碰撞声,只能留下浅浅凹痕!
现在!老者推了周明远一把,去祭坛!趁他们内斗,重置你带来的鼎!
周明远咬牙冲出隐蔽处,青铜化的右半身在此刻成了优势——子弹打在上面只溅起火花。俞清和齐家姐妹紧随其后,为他掩护。
祭坛近在眼前,周明远取出豫州鼎,按照老者事先教导的方法,将它放在祭坛东侧的凹槽中。凹槽周围刻着繁复的铭文,中心是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将你的手放上去。老者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念这段咒文。
他递给周明远一块骨片,上面刻着古老文字。周明远深吸一口气,将青铜右手按在凹槽上,开始诵读。
祭坛突然亮起刺目的青光!豫州鼎悬浮起来,鼎身上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重组。周明远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祭坛传来,似乎要抽走他体内的什么东西...
坚持住!老者大喊,它在抽取你的记忆作为代价!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周明远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父亲的葬礼、叔公教他认字的场景、青铜鼎的秘密...最后定格在一张俏丽的面孔上,那是...那是谁
青光突然熄灭,豫州鼎稳稳落回凹槽,但纹路已经完全不同。周明远踉跄后退,被俞清扶住。
成功了!老者欣喜地说,豫州鼎已经重置,威廉少了一件关键器物!
周明远茫然四顾,目光落在齐琳身上:这位是...
齐玥倒吸一口凉气:你不认识她了这是齐琳,我妹妹!
齐琳...周明远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到一阵空洞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关于她的任何记忆。
记忆抽取...老者叹息,这是重置的代价。每重置一尊鼎,你就会失去一部分重要记忆。
没时间伤感,溶洞另一端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威廉的队伍死伤殆尽,但他本人却不见了踪影。周德全站在血泊中,身上的青铜纹路更加明显,正朝祭坛方向望来。
明远!周德全的声音诡异得像是多人合唱,把鼎交出来!叔公保证让你死得痛快!
你杀了我父亲!周明远怒吼,青铜化的半边脸金光暴涨。
周德全狞笑:周维钧太聪明了,发现了我的秘密。但我没杀他,是日本人干的...我只是没救他而已。
这番话点燃了周明远心中怒火。他正要冲上前,老者却拦住他:别上当!他在拖延时间!威廉不见了,一定去找'兵主印'了!
果然,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威廉狂喜的呼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糟了!老者脸色大变,快去阻止他!'兵主印'一旦认主,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冲向声源方向,周德全也同时行动。溶洞尽头是一个小型血池,池中央立着一根青铜柱,威廉正站在柱子顶端,手中高举一枚暗红色的方形印章——兵主印!
太晚了!威廉狂笑着割破手掌,让血滴在印章上,以霍华德之名,我命令你认...
周德全突然暴起,青铜锁链如毒蛇般射向威廉!但就在锁链即将触及的瞬间,兵主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将整个溶洞映得如同地狱!
威廉的身体悬浮起来,双眼完全变成血红色:跪下!他对着周德全厉喝。
令人震惊的是,不可一世的周德全真的跪下了,全身颤抖如同筛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威廉的声音变得不似人类,霍华德家族守护兵主印的秘密已经两千年了!我们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血光中,威廉的目光转向周明远一行人:现在,把你们的鼎交出来!
齐琳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抱头跪地。她的眼睛也开始泛红,皮肤下浮现血色纹路。
齐琳!齐玥想去扶妹妹,却被齐琳突然掏出匕首刺中腹部!
我...控制不住...自己...齐琳痛苦地挣扎着,但手却再次举起匕首。
周明远瞬间明白了——威廉通过兵主印能控制蚩尤血脉者!而齐家作为监察者,体内也流淌着稀薄的蚩尤之血!
重置荆州鼎!老者大喊,那是控制的关键!
周明远咬牙取出荆州鼎,冲向祭坛。威廉见状怒吼:拦住他!被控制的齐琳和几个威廉的手下立刻扑来。
俞清和周正奋不顾身地挡住追兵。周明远将荆州鼎放入祭坛西侧凹槽,再次将青铜右手按上去,念诵骨片上的咒文。
熟悉的青光再次亮起,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这次他感到脑海中关于俞教授的记忆正在被抽离——老人临终的嘱托、安邑地宫的牺牲、那些零碎的研究片段...全部化为青烟消散。
当青光熄灭时,荆州鼎已经重置。溶洞中的血光顿时减弱,齐琳瘫软在地,暂时摆脱了控制。
但威廉依然悬浮在血池上方,兵主印的红光与祭坛的青光对抗着。没用的!他狞笑,已经认主的兵主印无法被重置!周明远,你注定失败!
周德全突然暴起发难!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控制,青铜锁链如闪电般刺入威廉后背!
蚩尤血脉...永不...为奴!周德全嘶吼着,将威廉整个人贯穿!
兵主印从威廉手中脱落,坠向血池。周德全飞身去接,却被一道金光击中——是老者的手杖!
现在!老者对周明远大喊,用你的血污染兵主印!只有圣王血脉能暂时封印它!
周明远不假思索地跃向血池,青铜右手伸出,在兵主印即将触碰到血水的瞬间抓住了它!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兵主印像是活物般挣扎着,释放出狂暴的能量。周明远感到自己的青铜化在加速蔓延,左半身也开始金属化。
坚持住!老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用你的意志压制它!
周明远咬紧牙关,脑海中浮现父亲笔记上的话:九鼎非为封印,实为转化...转化不是封印
这个顿悟似乎触发了什么。兵主印突然停止挣扎,红光大盛后又急速收敛,最终变成暗沉的青铜色,安静地躺在周明远手中。
溶洞陷入诡异的寂静。威廉的尸体漂浮在血池上,周德全不知所踪。齐玥躺在地上,腹部伤口不断渗血。俞清和周正也伤痕累累。
暂时...赢了。老者疲惫地说,兵主印被暂时封印,威廉死了,周德全重伤逃遁。但我们损失惨重...
周明远看着手中的兵主印,又看看重伤的同伴和两尊已经重置的鼎。他失去了对齐琳的记忆,失去了关于俞教授的一切...而这才只是开始。
齐玥虚弱地招手,周明远跪在她身边。听我说...她气若游丝,爷爷临终前告诉我...九鼎的秘密不是封印...是...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齐琳握住姐姐的手,泪如雨下。
转化...齐玥用尽最后的力气,蚩尤之力可以被转化...不是毁灭...是重生...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失去了光彩。
姐姐!齐琳的哭喊在溶洞中回荡。
周明远握紧兵主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如果齐老爷子说的是真的,那么守护者三千年的使命可能被完全误解了。不是要永远封印蚩尤之力,而是要...转化它
但如何转化代价是什么老者知道真相吗父亲的研究中是否提到了这点
溶洞外,东方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周明远知道,他离最终的抉择越来越近了...
11
九鼎归位
北京郊外,一处隐秘的地下研究所。
周明远站在全身镜前,凝视镜中的自己。青铜化已经蔓延至全身,只有左胸心脏位置还保留着人类皮肤。金属纹路在体表蜿蜒,如同古老地图上的河流。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青铜与血肉的撕扯。
还能撑多久他轻声问,声音因金属化的喉咙而变得沙哑怪异。
身后的老者——那位自称禹王使者的白发独眼人——叹息道:最多三天。当心脏完全青铜化时,你将...成为一尊塑像。
房间里还有俞清和齐琳。自从涿鹿之战后,团队只剩下他们四人。齐玥的遗体被安葬在齐家祖坟,周正因重伤留在医院,而周德全和威廉...不知去向。
转化而非封印...周明远低头看着手中的兵主印,这枚暗红色的青铜方印自从涿鹿一战后就变得黯淡无光,齐老爷子临终前是这么说的。
俞清走上前,将一本古旧笔记放在桌上:我整理了父亲和维钧叔的所有研究。这里提到大禹当年并非简单地封印蚩尤,而是试图转化他的力量为华夏所用。
如何转化齐琳问,她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涿鹿之战后,她一直在自责被威廉控制刺伤姐姐的事。
老者突然转身走向窗边:需要圣王血脉者作为容器,承受蚩尤之力,然后...
然后什么周明远追问。
然后以生命为代价,将其转化为天地灵气。老者终于说出真相,这就是为什么历代圣王血脉者都不得善终。
房间陷入死寂。周明远看向自己的青铜双手,突然笑了:所以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不!俞清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尽管金属表面冰冷刺骨,一定有其他办法!古籍中提到了'心爱之人'...这里!她快速翻动笔记,'唯有心爱之人自愿献祭,方可破此死局'...
周明远猛地抽回手:不行!我不会让任何人替我死!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青铜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光芒。
齐琳打破沉默:威廉虽然死了,但周德全逃了。他一定会尝试集齐剩余的鼎。我们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周明远下定决心,用兵主印找到剩余的鼎,在周德全之前集齐它们。
太危险了!俞清反对,你现在的状态...
正因如此才要抓紧时间。周明远平静地说,老者,兵主印能帮我找回被割离的记忆吗我需要齐玥和俞教授知道的一切。
老者点头:可以,但风险极大。你的意识可能迷失在记忆迷宫中。
值得一试。
准备就绪后,周明远躺在特制床上,兵主印放在胸口。老者开始吟诵古老咒语,俞清和齐琳在一旁护法。
记住,老者最后叮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留超过一刻钟。否则你的意识将永远被困。
周明远点头,闭上了眼睛。
黑暗。然后是刺目的白光。
周明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雾弥漫的空间中,四周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子般反射着过往画面。远处,两个人影渐渐清晰。
终于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说。
周明远走近,认出是齐琳...不,是齐玥!她身旁站着俞教授。两人看起来都很健康,仿佛从未受过伤害。
齐玥俞教授你们...
只是你记忆中的我们。俞教授微笑,被你遗忘的那部分。
齐玥的影像指向远处一块特别大的记忆碎片: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我们被割离时,带走了一些关键信息。
周明远走向那块碎片,触碰它的瞬间,场景变换——他站在一个古老图书馆中,面前摊开着一本青铜封面的巨书,书页上记载着惊人的内容:
九鼎非为封印,实为熔炉。蚩尤之力非应毁灭,而当淬炼。圣王血脉者如能承受九鼎之力,可化兵主为农器,转杀伐为生机...
场景再次变换,他看到了大禹站在九鼎中央,试图完成转化仪式却功亏一篑,最后不得不将蚩尤之力分封九鼎...
时间到了!齐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快回去!
周明远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记忆迷宫开始崩塌。在最后时刻,俞教授的影像抓住他的手:记住,转化需要完整的圣王血脉...和无私的爱...
白光消失,周明远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房间里的其他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俞清急切地问。
我明白了...周明远挣扎着坐起,九鼎是一个转化装置,不是封印。大禹当年没能完成仪式,只能暂时分封蚩尤之力。我们需要集齐九鼎,在特定天象下重新启动转化程序。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确定这是正确的路
齐玥和俞教授的记忆告诉我的。周明远坚定地说,兵主印呢它能指引我们找到剩余的鼎吗
老者拿起兵主印:可以,但需要圣王血脉激活。
周明远割破仅存的人类皮肤,让血滴在印上。兵主印亮起微弱的红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地图——剩余的两尊鼎,扬州鼎和徐州鼎,分别位于江苏和山东的两处古遗址。
行动吧。周明远站起身,我们没有时间了。
三天后,山东临沂,一处未被发掘的东周遗址。
团队成功找到了徐州鼎,这是第七尊被找回的鼎。周明远的青铜化已经蔓延至脖颈,说话变得极其困难。俞清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眼中满是隐忍的泪水。
还剩...扬州鼎...周明远沙哑地说。
齐琳查看定位:在江苏盱眙的水下古城。但根据天气预报,明天东海有风暴,潜水会很危险。
必须去。周明远艰难地移动着,天象...窗口期...只剩两天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老者突然挡在门前:够了!你已经付出太多了!
周明远惊讶地看着他:什么
老者的形态开始变化,白发转为黑发,青铜独眼恢复正常,佝偻的身躯变得挺拔。转眼间,他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面容威严中带着慈悲。
我不是什么禹王使者。男子叹息,我是...蚩尤的一部分。被分离出来的善念。
什么齐琳拔出手枪,俞清也戒备地后退。
三千年前,蚩尤并非完全邪恶。男子解释,大禹设法分离了他的善念,就是我。我被赋予使命——引导真正的圣王血脉者完成当年未竟之事:不是封印,而是转化。
周明远震惊地看着他:所以这一切...
都是为了今天。男子点头,但我没想到代价会如此沉重。看着你一步步走向毁灭...我开始怀疑这是否正确。
周明远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难怪你一直强调'转化而非封印'...但没关系,这是我的选择。
男子——蚩尤的善念——深深鞠躬:那么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第二天,尽管风暴将至,团队还是冒险潜入盱眙水下古城,在一座淹没的庙宇中找到了最后一尊鼎——扬州鼎。就在他们浮出水面的瞬间,周德全带着大批人马出现!
真是孝顺的侄孙!周德全狞笑,他的身体已经大半青铜化,替我集齐了九鼎!
激烈的战斗在水边展开。齐琳为保护扬州鼎中弹落水,蚩尤善念施展神力掀起巨浪阻挡追兵。最终,周明远等人带着扬州鼎杀出重围,但周德全发誓会在天象窗口期到来时找到他们。
北京,古观象台。
这是老者——现在应该称他为蚩尤善念——选定的最终地点。九尊青铜鼎按照九州方位排列在观象台中央,周明远站在中心位置。今夜子时,三千年一遇的天象窗口将会开启,持续仅一小时。
准备好了吗蚩尤善念严肃地问。
周明远点头。他的身体已经95%青铜化,只有心脏部位还在跳动。俞清红着眼睛为他戴上父亲遗留的玉佩,手指轻触他仅存的人类皮肤。
我爱你。她轻声说,泪水滴在青铜胸甲上,无论结果如何。
周明远想回应,但金属化的声带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用眼神传递那份深沉的情感。
齐琳浑身湿漉漉地跑来:周德全的人包围了观象台!他们马上要攻进来了!
开始仪式!蚩尤善念高喊,天象窗口提前开启了!
果然,夜空中的星辰突然变得异常明亮,九道星光直射而下,照在九尊鼎上。鼎身同时亮起,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周明远按照蚩尤善念的指示,将兵主印放在心口位置。九鼎的光芒汇聚到他身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青铜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逐渐覆盖他最后的人类部分。
不!俞清突然冲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古朴匕首,还有最后一步!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她割开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在兵主印上:'唯有心爱之人自愿献祭,方可破此死局'!这是我的选择!
俞清!齐琳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鲜血接触兵主印的瞬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兵主印融化成一团金光,与俞清的血液一起渗入周明远心口。光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整个观象台照得如同白昼!
冲进来的周德全发出不甘的怒吼,但在强光中寸步难行。他的青铜化身体开始崩解,如同风化的雕像般剥落。
转化...开始了...蚩尤善念敬畏地低语。
光茧中,周明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俞清的牺牲触发了某种古老契约,兵主印的力量与九鼎之力在他体内融合、转化。他的青铜外壳开始龟裂,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
但代价是什么俞清在哪里
当强光终于散去时,观象台上只剩下八个人——周明远、齐琳、蚩尤善念,以及五名侥幸生还的团队成员。九尊青铜鼎已经化为九座人形雕像,姿态各异,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而俞清...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把古朴匕首落在地上,刀刃上残留着血迹。
她...成功了...蚩尤善念轻声说,心爱之人的献祭打破了诅咒。
周明远跪倒在地,新生的人类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获得了新生,却失去了最爱的人。转化成功了,蚩尤之力化为灵气滋养华夏大地,但代价何其沉重!
蚩尤善念将手放在他肩上:她的牺牲不会被辜负。看——
顺着指引,周明远看到九尊人形雕像中央,一株嫩芽正破土而出,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蚩尤善念说,现在,你需要休息了。
三年后,北京国家博物馆。
一位年轻讲解员正带领游客参观新开放的九鼎展厅。九尊人形青铜像矗立在展厅中央,吸引无数人驻足。
这九尊雕像出土于北京古观象台遗址,据考证与传说中的大禹九鼎有关。讲解员声音温柔,最神奇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们似乎都在守护中央这个玻璃柜...
玻璃柜中陈列着一枚古朴的玉佩和一把青铜匕首,标签上写着周俞氏遗物。
展厅角落,一个高大男子静静站立。他有着青铜般的肤色,眼神却异常清澈。当讲解员的目光扫过他时,两人四目相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请问...讲解员不由自主地走近,我们见过吗
男子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示意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睛在笑,那笑容仿佛穿越了三千年的时光。
讲解员突然觉得眼眶湿润,却不知为何。她回到工作岗位,继续讲解,但总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神秘的参观者。
男子最后看了一眼展厅中央的九尊雕像和玻璃柜中的遗物,转身离去。阳光透过博物馆的玻璃穹顶,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隐约呈现出九鼎环绕的图案。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株嫩芽从地砖缝隙中探出头来,向着阳光伸展叶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