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劈下的闪电将苏墨钉在藏经阁腐朽的地板上时,他正握着半截生锈的剑。剑身突然泛起暗金色纹路,涌入识海的《蛰龙隐息诀》第一句话便是:元婴出窍前,切勿突破筑基境。
二十一世纪程序员穿越成三流宗门杂役弟子,原主因偷看内门典籍被雷劈死。苏墨发现这具身体竟是千年难遇的空冥道体,却因经脉淤塞被误判为废灵根。当他用锈剑划破指尖,藏经阁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
1
苏墨是被雷声震醒的。
后脑勺还残留着加班猝死前的刺痛,眼前却横着半截青灰色的房梁。雨水顺着瓦片缝隙浇在脸上,混着铁锈味的液体流进嘴角——他正趴在一柄生锈的铁剑上,剑锋割破了掌心。
这梦做得够邪乎。他试着撑起身子,檐角突然炸开惊雷。紫色电光中,铁剑上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活过来似的,顺着伤口钻进血管。
蛰龙潜渊,晦朔同眠...陌生的口诀在脑海中轰鸣。苏墨浑身过电般抽搐,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二十一层的写字楼、医院心电监护仪的直线、还有此刻这具身体原主被雷劈中前的记忆——十五岁的杂役弟子冒死潜入藏经阁,却在触碰某卷竹简时引来天雷。
屋檐传来瓦片碎裂声,苏墨下意识握紧铁剑。剑柄处的锈迹突然化作齑粉,露出底下龙渊两个篆字。藏经阁深处突然响起铁链崩断的脆响,有什么东西正拖着锁链向这边爬来。
哪个不长眼的敢夜闯...喝骂声从门外传来。苏墨抓起墙角的竹扫帚,后颈突然发凉。龙渊剑竟自动缩成巴掌大小,钻进他腰带夹层。门栓断裂的瞬间,他抡起扫帚狠狠砸向积灰的书架。
哗啦啦的竹简砸了守阁长老满头满脸。弟子在清扫顶楼!苏墨扑通跪倒,手里还攥着半片扫帚,方才雷劈中了瓦片...
长老抹开脸上的蛛网,狐疑地盯着少年被雷火燎焦的衣角。正要伸手探查,阁楼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定是那该死的野猫!长老掐诀唤出照明符箓,你,明日去后山禁闭三日。黄纸灯笼飘到苏墨面前,照见他掌心渗血的伤口时突然爆成火花。
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苏墨瘫坐在墙角。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右手,被铁剑割破的伤口竟已结痂。他试着按记忆中的法诀运转灵力,丹田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这具身体分明是千年难遇的空冥道体,十二条主脉却被某种阴寒气息堵死了七条。
阁楼深处又传来锁链拖拽声。苏墨贴着墙根摸到声源处,借着月光看见地板上碗口大的破洞。半截沾着绿锈的锁链垂在洞口,末端还挂着半片带血的鳞甲。
这是...他弯腰去捡鳞片,龙渊剑突然在腰间发烫。几乎同时,破洞中伸出只生满青鳞的爪子,擦着他鼻尖划过。
苏墨连滚带爬退到楼梯口,怀里的鳞片突然化作青光没入眉心。剧痛中,他恍惚看见云雾中有百丈青龙被九根锁链贯穿脊骨,锁链尽头钉着刻有玄天二字的玉碑。
次日卯时,苏墨被踹醒在柴房草堆里。
还以为你被雷劈开窍了。膳堂管事扔来件灰扑扑的杂役服,后山药田缺个捉虫的,算你走运。
穿过晨雾弥漫的演武场时,苏墨刻意落后几步。昨夜涌入的残缺记忆逐渐清晰:玄天宗曾是仙盟七宗之首,三百年前那场诛魔大战后,门中元婴以上高手尽数陨落。如今连护山大阵都缺了东北角的阵眼,全靠现任掌门凌虚子用本命剑撑着。
药田设在断崖边的缓坡上,晨露沾湿了苏墨的裤脚。他蹲在七叶玄参丛里装模作样地捉虫,余光瞥见岩缝里闪过暗金色——正是昨夜鳞片上的纹路。
苏师弟,劳烦让让。清冷女声从头顶传来。首席弟子叶红菱的白靴踏过田垄,剑穗上沾着暗红血渍。她身后两个外门弟子抬着蒙白布的担架,缝隙间露出半截生着绿毛的手掌。
龙渊剑在腰间轻颤,苏墨低头扒拉泥土。等脚步声远去,他迅速用树枝挑起岩缝里的东西——是半片龙鳞,边缘还粘着新鲜的血肉。
日头西斜时,苏墨被准许回杂役院。经过藏经阁时,他鬼使神差地绕到后墙。昨夜被雷劈穿的瓦洞已经补好,但墙角多出三道爪痕,深青石砖上留着冰霜冻结的痕迹。
杂役房的通铺透着霉味。苏墨蜷在角落,借着月光翻看顺来的《玄天志异》。泛黄书页记载着开派祖师降服恶蛟的传说,插图中的蛟龙爪竟与药田所见鳞片纹路重合。
后半夜,他被尿意憋醒。摸黑经过柴房时,听见厢房里传来压低的争吵。
...镇龙锁断了三根...怕是瞒不过下月仙盟巡查...
让药田那批试药的顶罪...对,就说误食毒草...
苏墨屏息后退,脚跟撞倒了墙角的泔水桶。哐当巨响中,龙渊剑突然发烫,带着他撞破窗纸滚进草丛。两道剑光擦着耳畔飞过,钉在方才站立的位置。
2
月光把断崖照得惨白,苏墨攥着扫帚的手心全是汗。三天前那场意外让他成了药田常客,今夜本该是外门弟子轮值,管事的却点名让他这个杂役来守七叶玄参。
戌时后不得离开田垄,见异动即刻摇铃。白发药农临走前塞给他半块硬馍,莫碰灵土。
子时的梆子刚响过,东南角的玄参突然簌簌抖动。苏墨摸出龙渊剑当铲子使,刚刨开表层灵土,七根参须竟像活蛇般缠住剑身。参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长三寸,叶片边缘泛起血丝似的纹路。
蛰龙隐息诀自动运转,苏墨感觉丹田像被扎破的气球,灵气疯狂涌向玄参。他想起口诀中倒灌天河的法门,咬牙将灵气往膻中穴压。参叶突然萎靡下来,叶片上的血丝凝结成露珠,啪嗒砸在剑柄。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苏墨反手把剑插回后腰,抓起扫帚装模作样清理落叶。月光把来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叶红菱的雪色披风上沾着黑褐色污渍。
你在做什么首席弟子的佩剑仍在滴血。
给、给灵草掸灰。苏墨故意让扫帚划过玄参叶片。本该坚如铁片的叶子突然齐根而断,断面渗出猩红汁液。
叶红菱剑尖挑起半截残叶,月光下隐约可见叶脉中流转的金芒。她忽然并指抹过剑身,三尺青锋竟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戌时三刻到丑时正,剑尖抵住苏墨咽喉,你看见什么了
龙渊剑在腰间发烫,苏墨垂眼盯着地上血珠:露水太重,弟子一直在扫落叶。他故意让声线发颤,方才听见后山有野兽嚎叫...
剑锋突然转向,挑飞他肩头一片枯叶。叶红菱收剑入鞘时,苏墨瞥见她袖口内侧结着冰晶,正是那夜在藏经阁见过的霜痕。
明日外门大比,首席弟子甩出个玉瓶,把这个撒在演武场东南角。
苏墨接住药瓶时,指腹蹭到瓶底凹凸的纹路。等白影消失在松林深处,他借着月光细看——瓶底刻着半条锁链图案,与藏经阁地洞里的铁链一模一样。
五更天时起了雾,苏墨蹲在崖边洗药锄。晨雾中忽然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往石缝里缩。三道剑光掠过药田,为首的老者袖口绣着药鼎纹样,身后两人抬着贴满符咒的铁箱。
...
镇龙井的裂痕又扩大了...
必须在大比前凑足四十九个药引...
铁箱缝隙渗出暗绿黏液,滴在灵草上发出滋滋声响。苏墨屏息数到一百,等剑光彻底消失才敢动弹。起身时发现崖边矮松上挂着片布料,正是昨夜叶红菱披风缺失的衣角。
回到杂役院时,早膳的米香里混着血腥气。苏墨跟着人群挤进膳堂,看见八个外门弟子躺在门板上,每人右手腕都缠着浸血的麻布。
试药受伤的。林小碗把粥碗怼到他面前,十五岁的小姑娘踮脚凑近他耳畔,今早抬回来时,有个师兄袖子里掉出这个。
半片龙鳞躺在粥勺里,边缘还粘着肉丝。苏墨手一抖,热粥泼在鳞片上,腥臭白烟腾起。周围人突然骚动起来,管事嬷嬷揪着个灰衣少年冲进院子。
说!谁让你往水缸里扔药渣的
少年满脸脓疮,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苏墨认出这是常去药田送饭的杂役,正要细看,那人突然眼球爆裂,胸腔钻出三条带刺的藤蔓。
龙渊剑骤然发烫,苏墨拽着林小碗扑向墙角。藤蔓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青石地砖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混乱中他瞥见少年后颈有暗红印记,正是药瓶底那个锁链图案的变体。
闭眼!叶红菱的剑光破窗而入。苏墨把小姑娘的脑袋按在怀里,听见剑气撕裂血肉的闷响。温热血雨泼在背上时,龙渊剑突然震动起来,剑柄处的龙纹亮起微光。
等惨叫声停歇,苏墨抬头看见满地残肢。叶红菱的白靴踏过血泊,剑尖挑起半截藤蔓:把这些送到炼丹房。
师姐!林小碗突然指着苏墨后背尖叫,你背上...在发光!
苏墨反手摸到黏糊糊的血迹,其中混着金线似的流光。叶红菱的剑鞘压住他肩井穴,寒气瞬间封住经脉:你昨夜去过哪
药田...还有藏经阁后墙...苏墨感觉寒气侵入心脉,弟子只是去扫蜘蛛网...
剑鞘突然撤去,叶红菱弹指封住他背上伤口:午时去执法殿领罚。转身时,她腰间玉牌闪过微光,苏墨看清上面刻着条被锁链贯穿的青龙。
日头爬到檐角时,苏墨蹲在执法殿外擦洗台阶。鎏金大门突然洞开,凌虚子带着四位长老匆匆而出。风卷起掌门袍袖的瞬间,苏墨看见他左手小指缺了半截——与藏经阁古籍中记载的破魔指伤痕完全吻合。
你倒是命硬。黑市瘸腿掌柜不知从哪冒出来,抛给他半块碎银,西墙根第三块砖,戌时三刻。
3
油灯把膳堂照得昏黄,苏墨蹲在灶台后数米粒。戌时的梆子敲过三遍,林小碗提着食盒溜进来,脸蛋被寒气冻得通红。
苏师兄,西墙根的砖...她掀开最下层屉笼,端出碗冒着热气的肉羹,瘸叔让我捎句话,四海商会的船泊在镇龙井下游。
肉汤表面浮着层金膜,苏墨舀起半勺又放下。龙渊剑在柴堆里震动,剑柄指向梁上鼠洞。他忽然想起现代实验室的银针试毒法,从怀里摸出叶红菱给的药瓶。
别!林小碗按住他手腕,这是九转化淤散,遇毒会变紫...
话没说完,药粉落入汤碗的瞬间腾起青烟。本该鲜香的肉羹突然泛出腐臭味,汤汁表面凝结出蛛网状的纹路。
房梁上传来窸窣响动,苏墨抄起火钳掷向鼠洞。受惊的老鼠撞翻瓦罐,半颗朱红色丹药滚到灶灰里——正是昨日试药弟子们服用的筑基丹。
今早炼丹房送来新一批辟谷丹。林小碗从袖中摸出油纸包,我总觉得这味道...
苏墨捏碎丹丸,二十一世纪的化学知识自动浮现。正常丹药该有草木清香,这玩意却透着铁锈腥气。他蘸着灶灰在砖上画分子式,龙渊剑突然发出蜂鸣。
趴下!
剑气破窗的瞬间,苏墨抱着小姑娘滚进米缸。三枚透骨钉钉在灶台,将丹药残渣烧成焦炭。叶红菱的白靴踏过门槛,剑风扫开满地狼藉。
戌时三刻不在杂役房,剑尖挑起苏墨衣领,去黑市买了什么
林小碗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渗出黑血。苏墨感觉怀中人体温骤降,猛然想起药瓶底的锁链图案:师姐给的药...怕是和丹毒相冲...
剑鞘重重砸在肋下,苏墨疼得蜷成虾米。叶红菱弹指封住林小碗心脉,甩出个瓷瓶:喂她吃这个,你跟我来。
穿过膳堂暗门时,苏墨被浓重的药味呛出眼泪。地下密室堆满贴着符咒的陶罐,中央丹炉泛着诡异紫光。三个药农打扮的人正在分装丹药,每人右手都戴着玄铁护腕。
新来的试药人独眼药农咧开黄牙,正好缺个火工。
叶红菱突然挥剑斩断丹炉铁链,青铜炉盖轰然坠地。沸腾的药液中沉浮着半截龙爪,鳞片缝隙长出肉瘤似的丹胚。
昨夜镇龙井异动,剑尖抵住药农咽喉,你们往丹炉加了什么
苏墨趁机摸向最近陶罐,指尖刚触及符纸就灼出水泡。罐身突然浮现锁链纹路,与药瓶底的图案首尾相接——正是三百年前封印青龙的大阵缩略图。
惨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独眼药农突然七窍流血,皮肤下鼓起游蛇般的凸起。叶红菱的剑气晚了一步,那人胸腔炸开时,溅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
快走!苏墨拽着叶红菱扑向暗道。身后传来连环爆响,丹炉碎片擦着他耳畔飞过。混乱中他摸到块冰凉玉牌,上面刻着药王谷三字。
逃到地面时,子时的月光正照在膳堂匾额上。林小碗蜷在墙角发抖,怀里抱着个陶瓮:老、老鼠...
瓮中蹲着只拳头大的灰鼠,额间凸起肉角。苏墨想起被叼走的半颗筑基丹,抄起菜刀劈开陶瓮。老鼠尖叫着窜上房梁,尾巴扫落的面粉显出荧光脚印。
是魔门追踪符!叶红菱挥剑斩断横梁,你们即刻去...
破空声淹没了后半句话。七道黑影落在院墙,为首者戴着赤鬼面具:玄天宗倒是养了只好畜生。他屈指弹向灰鼠,那畜生突然膨胀成牛犊大小,额间肉角迸出雷光。
苏墨把林小碗推进水缸,反手抽出龙渊剑。锈迹斑斑的剑身触到妖气,竟发出清越龙吟。大老鼠畏缩后退的刹那,他福至心灵地划出个二进制代码——现代记忆与剑诀突然重合。
剑气呈几何状爆开,赤鬼面具裂成两半。黑衣人暴退时甩出毒雾,却见苏墨早用泔水打湿衣襟蒙面。妖鼠趁机扑向林小碗,被叶红菱的剑光当空劈成两半。
拳头大的妖丹滚到苏墨脚边,内里隐约可见鼠形虚影。他想起藏经阁古籍记载,伸手去抓却被烫伤。叶红菱用剑尖挑起妖丹,月光下突然脸色骤变:这是...魔种
更夫梆子响到第四声时,追兵突然如潮水退去。苏墨瘫坐在血泊里,发现龙渊剑的锈迹又脱落些许。剑柄处新露出个墟字,与药王谷玉牌背面的刻痕一模一样。
次日清晨,苏墨被罚跪在炼丹房前。林小碗偷偷塞来馒头时,他瞥见小姑娘腕间多了条红绳——正是昨夜捆妖丹的缚灵索。
瘸叔说镇龙井封不住了。她借着擦地的动作低语,四海商会要用五百童男童女血祭...
话音未落,钟声响彻山门。凌虚子踏剑掠过上空,掌门袍的八卦纹泛起血光。苏墨数着钟声次数,忽然想起现代读过的兵法——九声钟鸣,代表护山大阵将启。
4
青罡石铺就的演武场泛着霜色,苏墨跪在比武台边缘擦洗血渍。昨夜魔门突袭留下的剑痕深达寸许,他蘸着皂角水猛刷,掌心被碎石割破也浑然不觉。
你就是那个扫坏药田的杂役皂靴踩住抹布,外门大师兄王焱抱着剑冷笑,午时前擦不净这些污痕,就把你填进镇龙井。
苏墨垂头称是,余光瞥见对方剑穗挂着玉铃铛——与叶红菱腰牌上的锁链纹如出一辙。等王焱走远,他掏出龙渊剑当铲子使,剑锋划过青石板的瞬间,蛰龙诀突然自行运转。
滋啦——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三尺长的剑痕凭空浮现。苏墨慌忙用袖子去擦,却发现这道新痕深嵌石中,边缘泛着琉璃质的光泽。更诡异的是,青石板下的阵纹突然亮起,将剑痕包裹成蛛网状。
苏师兄!林小碗提着食盒小跑过来,瘸叔说演武场东南角...
她突然噤声,食盒啪嗒掉在地上。苏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自己刚划出的剑痕里竟渗出黑血,凝成个狰狞的鬼脸。
龙渊剑骤然发烫,苏墨拽着小姑娘滚下比武台。鬼脸腾空炸开,墨色汁液溅在青石板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看台方向传来惊呼,三个巡视弟子当场昏厥,脸上爬满蚯蚓状的黑纹。
是噬魂咒!赶来的叶红菱挥剑斩断黑雾,你们碰过什么
苏墨举起龙渊剑装傻:用这个铲青苔...话音未落,剑身锈迹突然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金龙纹。叶红菱的瞳孔骤然收缩,剑鞘重重击在他腕间:私藏凶器,该当何罪
师姐!林小碗突然指着看台尖叫。先前昏厥的弟子们摇摇晃晃站起,眼白完全变成黑色,指甲暴长三寸扑向人群。
苏墨被叶红菱踹到兵器架后,额头撞上某块凸起。藏经阁里见过的阵法图突然在脑海浮现,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三柄铁剑,按天地人三才方位插进青石板缝隙。
魔化弟子突然转向朝他扑来,却在距铁剑三尺处撞上无形屏障。苏墨趁机咬破指尖,用血在龙渊剑上画出二进制代码。剑锋插入阵眼的刹那,演武场地面浮现出覆盖整个宗门的巨型阵图。
九宫缺了东北角...他盯着阵图喃喃自语,眼前突然闪过镇龙井下的锁链。叶红菱的剑气与魔气碰撞的爆响中,他握剑捅向阵图东北方位——那里正好是王焱站立的位置。
金石相击的脆响震耳欲聋。王焱的玉铃铛炸成粉末,袖中跌出半截龙指骨。魔化弟子们齐声哀嚎,化作黑烟消散在阵图光芒里。
你怎知阵眼在此叶红菱的剑尖抵住他后心。
苏墨举起满是老茧的手:每天擦地,记得哪块砖有裂缝。他故意让声线发抖,王师兄常在此处练剑...
话音未落,凌虚子踏剑而至。掌门袖袍翻卷间,苏墨怀中的龙渊剑突然发出龙吟。在场所有人佩剑齐齐出鞘三寸,朝着锈剑方向微微颤动。
此子倒是灵觉过人。凌虚子抬手虚按,苏墨顿觉泰山压顶,即日起调入阵阁打杂。
阵阁设在镇龙井东侧,苏墨抱着铺盖经过锁龙碑时,碑文突然渗出鲜血。领路的老阵师掐诀镇压,却被他看见袖口内侧的药鼎刺青——正是那夜膳堂密室里的图案。
当夜值宿,苏墨蹲在阵眼旁吃冷馒头。怀中龙渊剑忽然发出蜂鸣,他顺着剑柄指引摸到墙角,发现青砖上刻着歪扭的孩童涂鸦——竟是现代数学的笛卡尔坐标系。
这是...他蘸着唾沫擦拭砖面,坐标原点处嵌着颗兽牙。蛰龙诀自动运转的瞬间,整面墙浮现出立体星图,东北角缺失的阵眼赫然对应着北极星位。
更声敲响时,苏墨鬼使神差地掏出药王谷玉牌。玉牌触到星图的刹那,镇龙井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井口喷出的黑气在空中凝成青龙虚影,赤红龙目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
护山大阵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苏墨被罡风吹得撞上石壁。混乱中他瞥见凌虚子率众长老结阵镇压,掌门破损的衣襟下,心口处纹着被锁链贯穿的龙首。
龙渊剑突然脱手飞出,径直刺入阵枢。苏墨扑上去握剑的瞬间,三百年前的记忆灌入脑海——开派祖师手持龙渊剑立于尸山血海,剑尖挑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补阵要快!凌虚子的暴喝惊醒了他。苏墨本能地以剑代笔,在现代坐标系与古阵法间找到平衡点。剑锋划过地面的轨迹燃起金焰,缺失的阵眼被星辰之力重新点亮。
劫云在头顶凝聚时,苏墨终于想起蛰龙诀的警告。他咬牙逆转心法,将喷薄欲出的灵力硬生生压回炼气九层。七窍渗血的瞬间,凌虚子的本命剑恰好挡在他身前,接下了第一道劫雷。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掌门拾起龙渊剑时颤抖的指尖。剑柄处的墟字正对着镇龙井,井底传来似哭似笑的龙吟。
5
凌虚子的血滴在苏墨眼皮上,带着灼烧般的刺痛。他睁眼时正躺在镇龙井边的青铜鼎里,四周贴满镇压符咒,鼎底积着三指深的药汤。
别动。林小碗用木勺往他嘴里灌药,你经脉断了七处,瘸叔说要用龙血草吊命。
苦涩药汁滑过喉管,苏墨感觉丹田像被千万根针扎。试着运转蛰龙诀,却发现灵力流转异常顺畅——昨夜强行压制的修为,竟自动突破到筑基初期。
鼎外传来锁链摩擦声,他勉强支起身子。井口盘旋着九根刻满符文的青铜链,其中三根已经断裂,断口处沾着新鲜血渍。凌虚子正在井边打坐调息,掌门袍下摆撕成布条,露出小腿上逆生的龙鳞。
你醒了。叶红菱的白靴踏过满地符纸,昨夜那一剑,谁教你的
苏墨蜷在药汤里装傻:扫...扫地时看师兄们练剑...话音未落,龙渊剑突然从鼎外飞入,锈迹全无的剑身映出他眉心血痕。叶红菱的瞳孔骤然收缩,剑柄处的龙纹正与她腰间玉牌共鸣。
井底突然传来闷响,青铜链剧烈震颤。凌虚子喷出一口黑血,掌心阵图明灭不定:红菱,带他去阵阁!
苏墨被拽出药鼎时,瞥见掌门后颈浮现锁链状疤痕——与三百年前古籍中记载的饲龙印完全吻合。林小碗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带牙印的龙鳞。
阵阁地下密室的寒气冻得人牙齿打颤。叶红菱启动防御阵法后突然踉跄扶墙,袖口滑落的腕间缠着渗血的绷带。苏墨摸出油纸包里的鳞片,发现边缘与龙渊剑的缺口严丝合缝。
这是镇龙钉的碎片。叶红菱突然开口,三百年前那场诛魔战,玄天宗用青龙魂魄镇守山门。她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钉着枚青铜钉,历代首席弟子,都是锁龙阵的活阵眼。
苏墨捏着鳞片的手一抖。记忆突然闪回现代实验室的小白鼠,那些被注射药剂后疯狂撞击笼子的实验体。龙渊剑发出悲鸣,剑光照亮密室墙壁——上面刻满历代首席弟子的生辰与死忌。
子时的更声穿透石壁,叶红菱突然掐住自己咽喉,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龙形黑气。苏墨本能地并指点向她膻中穴,蛰龙诀灵力灌入的瞬间,看见她识海中盘踞的黑龙虚影。
杀...了我...叶红菱眼角渗出血泪,每逢月亏...它们就会...
龙渊剑突然自主出鞘,剑尖刺入她心口三寸。苏墨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画符,现代数学公式与古阵法重叠,竟在虚空凝成立体星图。黑龙虚影被星光束缚的刹那,井底传来震天动地的龙啸。
密道突然崩塌,凌虚子破墙而入时满身血污。苏墨被气浪掀飞撞上星图,手中龙渊剑自动刺向阵眼。三百年前的记忆再次涌现——开派祖师将龙渊剑插入挚友心脏,用挚友魂魄浇灌出锁龙大阵。
原来是你!凌虚子突然狂笑,脸上皮肉寸寸剥落,露出底下森森龙首,三百年了,终于等到空冥道体大成!
龙爪拍碎的青砖溅在苏墨脸上,他抱剑滚向角落。蛰龙诀疯狂运转,筑基期的修为层层跌落,最终卡在炼气九层。凌虚子化身的半龙怪物撞碎星图,却被突然亮起的九宫阵困住身形。
小碗!苏墨扯断颈间红绳——林小碗给的缚灵索突然暴涨,缠住龙爪三息。他趁机将龙渊剑插入地面裂缝,剑身吸收地脉灵气后幻化出青龙虚影。
两股龙气对撞的冲击波震塌半个阵阁。苏墨在瓦砾堆中摸到块冰凉玉牌,药王谷三字被血染得猩红。濒死的凌虚子突然抽搐起来,龙首眉心浮现锁链印记:你以为...只有我在等...
叶红菱的剑锋穿透龙首时,苏墨看见她眼中流转着同样的金芒。井底锁链尽数崩断,青龙残魂裹着滔天黑气冲天而起,却在撞上护山大阵时被星图束缚。
晨光刺破乌云时,苏墨瘫在废墟里数肋骨。林小碗抱着药箱跑来,腕间红绳已换成青铜铃铛。她上药时低声呢喃:瘸叔说,四海商会的船队...全被拖进了镇龙井。
6
凌虚子的龙头滚到苏墨脚边时,眼珠突然转向飞升台。护山大阵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九根青铜链化作齑粉飘散,青龙残魂裹着黑云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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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师兄!林小碗甩出药王谷玉牌,在空中炸开绿色屏障,瘸叔说剑柄里有...
黑云中探出百丈龙爪,屏障瞬间龟裂。苏墨握紧龙渊剑,蛰龙诀逆转产生的灵力乱流在经脉横冲直撞。三百年前开派祖师的记忆突然清晰——那柄插入挚友心口的剑,此刻正在他手中哀鸣。
飞升台的石阶寸寸崩裂,苏墨踏着坠落的碎石跃向龙首。青龙残魂的竖瞳映出他眉心血痕,竟与祖师画像上的印记完全重合。
空冥道体果然在你身上!龙口吐出人言,声浪震得苏墨七窍流血,三百年前老夫种下的种子,今日该...
龙渊剑突然脱手飞出,锈迹尽褪的剑身绽放星芒。苏墨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以血为墨在空中写出二进制代码。字符触及剑光的刹那,青龙残魂被拽入由0和1组成的囚笼。
老东西,量子力学学过吗他抓住剑柄狠狠下劈,龙角应声而断。残魂发出惨叫,显露出被锁链贯穿的老者虚影——正是开派祖师的模样。
飞升台彻底崩塌的瞬间,苏墨踩着坠落的龙角跃上云端。蛰龙诀突破临界点,炼气九层的桎梏轰然破碎。劫云中降下的却不是天雷,而是三百道祖师残魂的分身。
你以为能逃过夺舍千百个声音重叠轰鸣,从你穿越那刻起...
苏墨突然笑了。他掏出药王谷玉牌捏碎,林小碗埋在他体内的药力轰然爆发。经脉中淤积三百年的阴寒之气化作燃料,将修为硬生生推至化神巅峰。
等你夺舍等了十甲子。龙渊剑刺入最后一个分身体内,知道程序员最擅长什么吗剑锋亮起代码流光,在系统里埋后门啊!
祖师残魂崩散的瞬间,镇龙井下飞出九道星光。苏墨接住星光的刹那,终于看清所谓空冥道体的真相——三百具天骄尸骨炼成的容器,此刻正在他体内悲鸣。
护山大阵重新凝结时,苏墨把修为压回筑基初期。他踏着晨雾走向山门,沿途弟子跪倒一片。藏经阁老仆正在扫地,抬头时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三年后的上元夜,新入门的弟子指着飞升台遗迹:听说那夜之后,修真界多了条铁律——永远别惹扫地的。
千里外的无名山谷,苏墨蹲在灵泉边涮火锅。龙渊剑插在阵眼处伪装成烧火棍,锅里炖着万年玄参。当第八十一道筑基劫雷落下时,他掀开锅盖轻笑:这次应该能苟到合道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