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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契

雨滴敲击着博物馆的玻璃窗,沈念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将手中厚重的《淮南子》小心放回架上。作为市博物馆的文物管理员,周五晚上的加班已成常态,尤其是最近馆里接收了一批新捐赠的古代文献。

《山海经》缺卷三,《梦溪笔谈》有虫蛀……她一边记录,一边走向最里侧的木柜。这是老馆长特意嘱咐她整理的私人收藏,据说是一位隐居学者毕生所集。

木柜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沈念戴上白手套,轻轻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在一堆泛黄的线装书和残破卷轴中间,一捆用红绳系着的竹简引起了她的注意。

奇怪,这材质……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竹简,红绳因年代久远在她触碰的瞬间断裂。竹片比她想象中沉重,表面泛着奇特的暗红色光泽,纹理间嵌着晶状颗粒,在灯光下折射出星芒状的光斑。

她轻轻展开,上面的文字既非篆书也非隶书,却莫名能够辨认——

《逆时之书》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竹简边缘划破了她的手套。一滴血落在竹简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竹简上的晶状颗粒突然共振般嗡鸣,那些暗红纹路竟是她血液的流动轨迹。光芒暴涨的瞬间,沈念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竹片间无限复制——每个镜像都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天旋地转中,某块竹片上的甲骨文时字突然刺入瞳孔,剧痛伴随着战马嘶鸣声灌入耳膜。

当光芒散去,她站在一处荒原上,周围是身着铠甲的士兵在厮杀。血腥味和尘土呛得她咳嗽不止,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这不是梦……沈念双腿发软,本能地蹲下身。她的牛仔裤和毛衣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保护将军!一声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名银甲青年被五六个敌兵围在中间。他的头盔已经掉落,黑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上,左肩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臂甲滴落。尽管如此,他手中的长剑依然凌厉如电。

但寡不敌众,一名敌兵从背后突袭,长矛刺入他的后背。

不!沈念抓起地上一把短刀冲了过去。敌兵愣住的一瞬,她将刀掷向最近那人——刀柄朝前,毫无杀伤力,但足以制造混乱。

你是谁青年将军喘息着问,眼神锐利如鹰。

救你的人!别说话!她撕下毛衣袖子,按压在他最严重的伤口上。

远处传来号角声,更多的士兵向这边冲来,旗帜上绣着一个陆字。

将军在那里!快!

敌兵见势不妙,迅速撤退。沈念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身下的青年脸色越来越苍白。

坚持住……她颤抖着说。

青年将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不是敌军……也不是平民……你是谁

沈念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时语塞。她该怎么解释说她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文物修复员

我……她刚开口,一阵眩晕袭来。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第二章

残卷中的异世图景

晨光透过帐篷缝隙,在地面投下细碎光斑。沈念盯着那些跳跃的金点,指尖无意识摩挲竹简留下的灼痕——昨夜穿越时被烫伤的皮肤,此刻泛着诡异的银蓝色。

帐帘突然被掀开,一名瘦小少年端着铜盆躬身而入,盆沿蒸腾的热气在他眉间凝成水珠。

姑娘醒了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眼尾有道寸许长的旧疤,将军命我送洗漱用水。他将铜盆置于木架时,沈念注意到他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拉弓才会形成的痕迹。

水面倒映出她憔悴的面容。右颊的箭伤已结痂,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沈念伸手触碰,恍惚想起昨夜陆昭伤口渗出的血,在月光下也泛着同样的色泽。

小的叫阿七。少年从怀中取出素白衣裙时,腰间露出一截皮绳,末端拴着半枚残缺的青铜虎符,将军说姑娘的衣裳...很特别。他刻意加重最后二字,目光扫过她藏在毯下的牛仔裤。

更衣时,沈念发现衣裙内衬绣着北斗七星纹——针脚细密得近乎执拗,像某种镇压邪祟的符咒。她将现代衣物塞入行囊时,摸到夹层里那颗银杏吊坠在发烫。

走出营帐的瞬间,北疆朔风裹着沙粒扑面而来。数以百计的军帐如灰色巨兽匍匐在地平线上,远处士兵操练的号子声震得脚下沙砾微颤。沈念深吸一口气,铁锈味混着马粪的气息灌入肺腑,真实得令她战栗。

姑娘请随我来。阿七像影子般贴上来,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短刀柄上。

穿过营地时,沈念数到第三十七顶帐篷时,瞥见某座医帐外晾晒的药材——三七、当归、还有一簸箕暗红色的狼毒花。这种只生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植物,此刻却在北疆荒漠怒放。

主帐前的卫兵突然横戟阻拦。沈念仰头,望见戟尖残留的褐色血渍中嵌着几粒晶状物——与她穿越时竹简上的星芒颗粒一模一样。

让她进来。帐内传来陆昭的声音,比昨夜多了几分沙哑。

案几前的身影让沈念呼吸一滞。卸去铠甲的陆昭正在批阅军报,墨色广袖下隐约可见绷带缠绕的左臂。晨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却在触及眼睫时化作碎金——那双眼睛让她想起博物馆见过的战国铜镜,历经千年仍寒光凛冽。

看来阿七找的衣裳合身。他搁下笔,案头的青铜朱雀灯吐出袅袅青烟,沈姑娘可识得此物袖中滑出的竹简在案上滚开,暗红斑纹如血管般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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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的银杏吊坠突然灼痛。她强自镇定道:在我的故土,这叫做《逆时之书》。

故土陆昭指尖划过竹简上某个形似甲骨文门字的符号,西域南诏还是……他忽然抬眸,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某个地方

沈念后背渗出冷汗。案几的阴影里,陆昭的左手正无意识摩挲剑柄——那柄青铜剑的剑格处,错金云纹拼出的分明是现代简化字时!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名满脸血污的士兵撞进来:前锋营…全倒了!

第三章

箭引谶语

晨雾弥漫校场,沈念的第三支箭再次脱靶,箭杆斜插进潮湿的沙地。身后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三支白羽箭破空而来,呈品字形钉入她的靶心,箭尾缠着的银杏叶仍在颤动。

指节要扣住这个凹槽。

陆昭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并未触碰她,只是用弓身上的相同位置轻点她握弓的左手。晨光穿过他腕间旧疤,映出蛛网状的青紫色纹理——那伤口的形状,竟与竹简上的星芒纹路有七分相似。

沈念颈间的银杏吊坠隐隐发烫。她刚调整姿势,急促的马蹄声已撕裂晨雾。

报!青石峡发现西域斥候!

传令兵滚鞍下马时,沈念注意到他铠甲缝隙里沾着某种暗红粉末——与昨夜医帐外晾晒的狼毒花颜色一致。陆昭转身的刹那,她发现自己的箭不知何时已钉在靶心,箭尾银杏叶上的露珠正沿着叶脉蜿蜒,凝成戌时二字。

暮色透过窗棂,沈念在兵器帐擦拭一柄青铜剑。当她解开剑穗时,藏于空心剑柄的绢册滑落在地。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令她指尖发颤——

铁衣尽染山河泪,愿化孤星照夜明。

——这分明是她上个月修复过的《陆氏家书》残页内容!

沈姑娘

陆昭的声音在身后炸响。沈念急将绢册塞回剑柄,却碰翻砚台。墨汁在案几上流淌,竟显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朱砂批注:

青崖关

霜降夜

陆昭拾起断裂的剑穗。青铜坠饰裂成两半,露出内部精密的微型星盘——盘面纹路与她吊坠上的叶脉惊人相似。

子时三刻,沈念端着药盏走近主帐,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闷咳。掀帘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昭正用匕首剜去左臂腐肉,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脓血滴在案上《疆域图》的断魂涧三字上,竟蚀出缕缕白烟。

将军!

药盏砸碎在地。陆昭迅速披衣,却还是被她看见心口蔓延的毒痕——那分明是缩小版的北斗七星图。

只是旧伤。他踢开染血的布巾,布巾下露出半截青瓷瓶,瓶底元狩六年制的铭文刺痛沈念的眼睛——这分明是她参与考古发掘过的汉代官窑形制!

帐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陆昭按剑而起:待在这里。

他消失在夜色中的刹那,沈念捡起滚落的药瓶。双耳细颈的釉面在月光下泛着铅色冷光——这是战国就禁用的毒药瓶,瓶身暗纹正是竹简上双月同天的图案!

第四章

毒发疑踪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过,沈念被帐外杂乱的脚步声惊醒。她掀开帐帘,火光映照下,陆昭的亲卫正押着赵胥跪在篝火前。

赵胥的军医灰袍被扯开,露出心口蛛网状的青紫毒痕——与陆昭的伤口如出一辙,只是颜色更深,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陆昭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如冷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挺直脊背,像一柄插在雪地里的剑。他握剑的姿势依旧沉稳,但剑尖微微发颤——沈念知道,那是毒性攻心的征兆。

赵军医,陆昭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纸摩擦,你心口的纹路,倒是和本将一模一样。

剑尖轻挑,赵胥的衣襟彻底裂开,露出完整的毒痕——那根本不是伤口,而是用某种矿物颜料刺出的北斗七星图,只是第七颗摇光的位置被刻意改成了扭曲的月牙形。

赵胥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将军以为……这毒是冲着你去的他咳了两声,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三年前那碗药,本该是监军大人的……可惜啊,陆老将军替人挡了灾。

沈念瞳孔骤缩。她见过那枚残缺的虎符——在现代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标签上清清楚楚写着:元狩六年兵变证物,虎符断裂处检测出砷化物残留。

陆昭的手指微微收紧,剑锋在赵胥颈侧压出一道血线:所以,你调换了药瓶

赵胥不答,目光却转向沈念,阴鸷的眼神像毒蛇的信子:沈姑娘,你猜……将军还能撑到下一个朔月夜吗

沈念被安排在医帐照看药炉。炉火噼啪,药汤翻滚着青黑色泡沫,蒸腾的热气里带着苦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特有的气息。

她机械地添着炭,手指被炭灰染得漆黑。炭筐底下压着一本《毒物志》,书页泛黄,边角卷曲得像被反复翻阅过。翻开的那页上,狼蛛毒三个字被朱砂圈出,旁边是陆昭锋利的批注:

霜降夜毒发攻心,唯断魂涧七叶莲可暂缓。然此物遇毒血则盛放,需以将星之血为引。

他的字迹像他的人一样,凌厉中带着克制,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页划破。

指尖一颤,书页间滑出半张泛黄的皮纸。墨线勾勒的地图上,终点画着一株七叶草,旁边潦草标注:青崖关东南,无名洞,吾父殁于此。

子夜,沈念蜷在医帐角落的草席上,半梦半醒间听见帐外压抑的咳血声。

……将军!药……

闭嘴。陆昭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惊动她。

片刻后,一片染血的牛皮从帐底缝隙滑入,落在她手边。

牛皮粗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匕首匆忙割下。她借着药炉未熄的微光,看清上面用箭簇刻出的潦草路线——每一笔都深深刻入皮面,仿佛执笔之人用尽了全力。

终点画着一株七叶莲,莲芯处标着星斗图案。角落那行小字力透纸背:

持此书者,虽可逆时,难改天命。

第五章

断魂涧

霜降·寅时三刻

沈念攥着《毒经》冲进主帐时,陆昭正在焚烧信笺。

火焰吞噬的宣纸末尾,监军印鉴的朱砂在火光中妖异如血——死守至援军抵达六个字正在化作灰烬。

将军明知援军被扣押,为何还要送死她将书重重拍在案上,羊皮封面震开,露出内页的七叶莲图谱,断魂涧的地形我比对过古籍,那里根本是——

葬龙渊。陆昭抬眸,毒痕已蔓至下颌,在烛光下泛着铁青色,赵胥在虎符刻'断魂涧'时,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出来。

他推开木窗,夜风卷着松涛声灌入帐内。远处山崖的轮廓像一柄斜插的断剑,岩缝间隐约闪着磷火般的幽蓝。

亲卫周焕突然闯入:斥候急报!西域先锋距营不过十里!

陆昭抓起佩剑,剑穗铜坠在案几磕出清脆声响:传令,子时焚粮。

等等!沈念拦住他,三个时辰,我能找到七叶莲。她指尖点着《毒经》插图,此物遇毒血则盛放——你的血就是药引!

陆昭的剑鞘压住书页,鞘尾暗格弹出一枚青铜令:若三个时辰后我未归……

那我就去青崖关找你。她夺过令牌,冰凉的金属表面刻着念字凹痕——与她现代见过的博物馆藏品一模一样。

辰时·断魂涧

岩壁上的铁蒺藜早已锈蚀,荆棘间缠着浸过药汁的麻绳,在风中发出琴弦般的嗡鸣。沈念在周焕搀扶下攀爬,碎石不断滚落深渊。

将军今晨在此钉入三十七枚铁楔。周焕拽紧绳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说……若姑娘执意要来,这些便是保命的依仗。

沈念的指尖触到岩缝中的七叶莲——六片翠叶环抱着枯萎的莲芯,叶背刻着蝇头小字:

双月同天时,以将星血灌之。

东南方突然升起狼烟,青黑色的烟柱扭曲成北斗形状。周焕的刀柄重重磕在岩壁上:青崖关遇袭!

第六章

双月同天

戌时·青崖关

陆昭立在箭塔之上,玄甲被血浸透成紫黑色。他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嘴角噙着冷笑——粮仓的火光已映红半边天穹,燃烧的正是掺了狼蛛毒的粮草。

毒痕蔓延至眼尾,在皮肤下勾勒出完整的北斗星图。当第七颗摇光亮起妖异的蓝光时,他听见崖底传来熟悉的呼喊。

将军!

周焕策马冲入敌阵,马鞍旁挂着沈念。她手中的七叶莲在夜色中泛着银辉,枯萎的莲芯竟与陆昭心口的毒痕同步搏动。

胡闹!陆昭搭箭拉弓,箭矢贯穿三个敌兵咽喉,带她走!

沈念攀上城墙的瞬间,月光穿透竹简残页。那些暗红纹路突然活过来,在她掌心游走成篆文:

双月同天,以血易命。

亥时·箭楼

陆昭的剑尖刺入掌心。血珠坠落的刹那,七叶莲骤然绽放,莲芯浮出微型星图——与关隘上方的真实星穹完美重合。

双月从云层后显现,较小的那轮泛着青铜器般的幽绿。月光交汇处,陆昭胸前的毒痕如冰裂般片片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皮肤。

原来赵胥的毒……本就是为双月而制……他咳出血沫,星辉在血滴中折射出无数时空碎片——沈念看见无数个陆昭在不同时代的战场上倒下,青铜令的念字在每段时空流转。

西域联军的战鼓突然凌乱。他们的粮草营腾起诡异的青焰,火中浮现出狼蛛毒焚化时的星芒颗粒——正是沈念穿越时见过的晶状体!

跟我回去!她抓住陆昭染血的手腕,竹简开始共振发热。

我的时代需要在此终结……陆昭将她推入周焕怀中,指尖划过她颈间的银杏吊坠,而你的时代,要有星光照亮来路。

子时·时空裂隙

竹简在月光中化为齑粉,晶状颗粒组成旋转的星门。沈念坠落时看见陆昭最后的微笑,他心口新生的皮肤上,北斗七星正被两轮弯月缓缓覆盖。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汉代竹简被埋入敦煌洞窟

民国学者在战火中抢救残卷

自己戴着白手套捧起《逆时之书》

当最后一个晶状颗粒消失时,她听见虚空中的叹息:

持书者跨越千年,终成史书一笔。

第七章

归途

现代·博物馆

沈念站在防弹玻璃展柜前,凝视着那枚青铜令。讲解员的声线穿过嘈杂的人群:此物出土于青崖关遗址,刻有'念'字铭文,据考证是镇北将军陆昭为……

为纪念一位故人。

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砂砾摩挲般的质感。沈念的银杏吊坠突然发烫,她转身时,展柜的玻璃倒影里掠过两道重叠的月轮。

穿西装的男人倚在罗马柱旁,左手无名指上一道陈旧的割伤蜿蜒至掌心。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杏吊坠,领口微敞处,心口的星图纹身泛着淡金——七颗主星的位置,与七叶莲的叶脉分毫不差。

这枚吊坠,他走近时,袖口掠过展柜边缘,应该缺了一片叶子。

沈念下意识按住自己颈间的银链。她的吊坠在穿越归来后,确实莫名缺失了最末端的叶尖——此刻那缺失的部分,正嵌在对方吊坠的北斗勺柄处。

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在展柜上。玻璃内侧的青铜令突然泛起铜绿,铭文念字的第一笔开始剥落,就像被千年前的月光风化。

男人抬起左手,无名指伤痕擦过展柜的电子锁。显示屏突然闪烁,监控画面跳转到昨夜闭馆时——展柜中的竹简在月光中化为晶状颗粒,组成旋转的星门后又归于沉寂。

看来有些故事,他的瞳孔在某一瞬呈现双重虹膜,外层是琥珀色,内层却是浓墨般的黑,注定要跨过时间来讲。

沈念的指尖触到展柜玻璃。在接触的刹那,她看到无数画面在倒影中流转:

陆昭将青铜令埋入关隘废墟,指尖血渗入念字刻痕

民国学者在战火中抢出半卷《逆时之书》,胸口戴着银杏怀表

自己跪在博物馆地库,为竹简残片贴上编号标签

当最后一个画面消散时,警报器突然尖啸。展柜内的青铜令彻底氧化成粉末,却在原本的位置凝出一段全息投影——正是竹简末尾消失的文字:

逆时非为改命,乃证因果不虚。

男人轻笑一声,将吊坠收入西装内袋。转身时,后颈隐约露出半轮弯月纹身,与星图纹身拼成完整的双月同天。

沈念低头看向手机,锁屏时间显示23:59。当数字跳转为00:00时,博物馆所有灯光骤暗,又在她眨眼的瞬间恢复如常。

展柜空空如也。

只有她手中的咖啡杯倒影里,两枚银杏吊坠正拼合成完整的北斗七星。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