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彩信惊雷
周芸把最后一桌客人的账单结算完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棋牌室里弥漫着烟酒混合的气味,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开始清点今天的营业额。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手指划开屏幕的瞬间,周芸的呼吸停滞了。
照片上,她的丈夫张伟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女孩对着镜头比着胜利的手势,而张伟闭着眼睛,嘴角带着餍足的笑。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他早不爱你了,识相点自己退出吧。
周芸的手指开始发抖,眼前一片模糊。她扶着收银台才没有跌倒,那张照片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把二十年的婚姻捅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十五岁相识,二十五岁结婚,从地下室出租屋到拥有自己的棋牌室,从两个人到四口之家...这些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最后定格在照片里张伟满足的睡颜上。
芸姐,我打扫完了。兼职大学生小林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周芸惨白的脸色,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周芸机械地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先回去吧。
走出棋牌室,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周芸麻木地骑着电动车,穿过空荡荡的街道。那张照片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张伟左肩上那颗痣,她亲吻过无数次的痣,现在贴着另一个女孩的脸。
家里的灯还亮着。推开门,张伟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啤酒罐堆了一茶几。
回来了他头也不抬,今天收入怎么样
周芸站在玄关,突然觉得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家陌生得可怕。墙上的婚纱照里,张伟笑得那么真诚,而现在这个男人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张伟。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我们谈谈。
谈什么明天再说,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卧室走。
周芸掏出手机,把那张照片举到他面前：谈谈这个。
张伟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伸手要抢手机,周芸后退一步躲开了。
谁发给你的他的声音陡然提高,这他妈是PS的！
是吗周芸指着照片里他肩膀上的痣,这也是PS的上周你说去进货,实际上是去开房了
张伟的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恼羞成怒：对,我就是出轨了！怎么了你看看你自己,整天围着那个破店转,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我找个年轻漂亮的怎么了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周芸心上。她看着这个同床共枕十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离婚吧。她说。
张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周芸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孩子归我,店铺我们平分。
休想！张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同意离婚！那女的就是玩玩而已,我根本没当真！
周芸挣脱他的手：那你更恶心。
那晚,她抱着被子去了小蕊的房间。十二岁的女儿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地靠进妈妈怀里。周芸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第二天清晨,周芸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棋牌室的供货商,说张伟通知他们要暂停合作。
什么周芸一下子清醒了,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刚才啊,说你们要关店了。
周芸气得发抖。她打张伟的电话,已经关机。衣柜里,他的几件常穿衣服不见了,行李箱也消失了。
一条短信就在这时进来：
我出去冷静几天。别找我。
周芸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床上。这就是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遇到问题只会逃避。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张伟出走第三天,棋牌室的老主顾王叔喝多了闹事,把麻将桌掀了个底朝天。
你们这破店迟早倒闭！王叔醉醺醺地指着周芸的鼻子,张伟都说了,你勾搭上小白脸才要离婚的！
周芸站在原地,如坠冰窟。张伟竟然这样污蔑她
王叔,您喝多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角落里传来。
周芸转头,看到李岩站了起来。他是店里的常客,每周都来打两三次牌,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很少说话。
李岩走过来,轻轻扶住摇摇晃晃的王叔：我送您回家吧。
王叔竟然乖乖跟着他走了。半小时后,李岩回来帮周芸收拾狼藉的棋牌室。
谢谢。周芸递给他一杯热茶,没想到王叔会听你的。
李岩接过茶杯：我以前是他儿子的领导。他顿了顿,张伟的事...我很抱歉。
周芸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她还傻傻地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需要帮忙吗李岩问,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周芸本想拒绝,但看着空荡荡的棋牌室——自从张伟离开,生意一落千丈——她咬了咬嘴唇：你会记账吗
就这样,李岩开始每天来棋牌室帮忙。他不仅会记账,还懂经营,建议周芸把最里面的两张麻将桌换成自动麻将机,精简酒水种类,推出会员优惠。
一周后,生意竟然有了起色。
周五晚上,周芸接到幼儿园电话,说小鑫发烧了。她匆匆赶去接儿子,回来时发现李岩不但没走,还煮了一锅粥。
给孩子吃点清淡的。他盛了一碗递给周芸。
小鑫烧到39度,周芸守了一夜。凌晨三点,她发现李岩还在客厅沙发上。
你怎么还没走
李岩放下手机：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睡这就行。
那一刻,周芸突然鼻子一酸。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比她的丈夫更像家人。
第二天是小蕊的家长会。周芸疲惫不堪地回到家,发现李岩做好了午饭,还辅导小蕊写完了作业。
李叔叔数学可厉害了！小蕊兴奋地说,他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周芸看着女儿久违的笑脸,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融化了。
张伟离家半个月后,周芸生日这天,她收到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她初中时最爱的周杰伦《范特西》专辑初版,早已绝版多年。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晚上打烊后,李岩拿着一个手工蛋糕出现。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
周芸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已经五年没过生日了,张伟总说老女人过什么生日。
他们坐在空荡荡的棋牌室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分享那个不太好看的蛋糕。李岩突然说：我离婚了。
周芸抬头看他。
前妻出轨,但我父母不同意离婚,说为了孩子要忍。他苦笑一声,我受不了虚伪的婚姻,就搬出来了。
周芸突然明白了李岩为什么总是孤独地坐在角落。他们是一样的,都在婚姻的废墟里挣扎求生。
你手机响了。李岩指了指她的口袋。
周芸掏出来一看,是张伟：我明天回去。我们得谈谈。
她的手指僵住了。李岩似乎察觉到什么,起身告辞：不早了,我先走了。
周芸送他到门口,突然说：谢谢你的CD...我很喜欢。
李岩回头看她,眼里有温柔的光：不客气。记得十五岁时喜欢的东西,才能不忘初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周芸心里某扇尘封已久的门。她看着李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机又响了——张伟发来的第二条信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李岩的事。咱们走着瞧。
周芸站在棋牌室门口,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而这一次,她必须为自己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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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旧梦破碎
家长会结束后,周芸站在学校门口等女儿放学。秋日的阳光依然刺眼,她眯起眼睛,手机在口袋里像块烧红的炭。那张照片——张伟搂着那个女孩的样子——不断在她脑海中闪回。
妈！小蕊蹦跳着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十二岁的女孩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今天我们班篮球赛赢了！
周芸勉强挤出微笑,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真棒。弟弟呢
小鑫被老师留下了,说他的数学作业没写完。小蕊撇撇嘴,我让他抄我的他偏不干。
周芸胸口一阵发紧。八岁的小鑫像极了张伟小时候,倔得要命,宁愿被罚也不走捷径。
接到小鑫后,周芸带孩子们去吃了肯德基。回到家已经快七点,张伟居然在客厅看电视,面前摆着吃剩的外卖盒子。
孩子们去写作业。周芸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等两个孩子进了房间,她掏出手机,直接扔到张伟腿上。
这是什么张伟皱眉拿起手机,脸色在看到屏幕的瞬间变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周芸双手抱胸,指甲深深掐进上臂的肉里。她需要这点疼痛来保持冷静。
张伟把手机扔回沙发上,嗤笑一声：P的照片你也信谁发的
那香水味呢凌晨回家呢这半年来你碰都不碰我一下呢周芸的声音开始发抖,张伟,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撒谎我能看不出来
张伟猛地站起来,身高优势让他可以俯视周芸：行啊,那你想要我说什么说我受不了你整天围着那个破店转说我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说两个孩子你管过多少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捅进周芸心窝。她踉跄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这些话从张伟嘴里说出来。
我围着店转周芸声音尖了起来,那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要不是我天天盯到凌晨,早就被那些老油条坑得血本无归了！你呢除了跟所谓的'供应商'喝酒,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至少我没像你那样,把孩子都扔给老人带！张伟反唇相讥。
周芸气得浑身发抖：我爸妈帮忙带是因为我们要挣钱！而且孩子从小到大生病哪次不是我守夜家长会你去过几次张伟,你良心被狗吃了！
争吵声引来了孩子们的注意。小鑫站在走廊上,大眼睛里满是惊恐：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
张伟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我受够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你走啊！有本事别回来！周芸冲着门口大喊,然后瘫坐在沙发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小蕊默默走过来,递给妈妈一张纸巾。十二岁的女孩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周芸把女儿搂进怀里,强忍哽咽：不会的,爸爸只是...只是心情不好。
那晚,周芸在孩子们睡着后,翻出了旧相册。第一页是他们初中毕业照,十五岁的张伟站在最后一排,冲镜头笑得阳光灿烂。那时候他是班长,她是学习委员,每天放学后一起留在教室整理作业。
往后翻,大学时代的合影,张伟在食堂喂她吃饺子；婚礼上,他掀起她的头纱时哭得像个孩子；小蕊出生时,他抱着婴儿手足无措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周芸的心。她合上相册,把脸埋进手掌无声地哭泣。
凌晨三点,张伟回来了。周芸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一夜没睡,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
我们离婚吧。她平静地说。
张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周芸站起来,声音嘶哑但坚定,既然你已经有人了,我也不拦着你。孩子归我,店铺我们平分。
不行！张伟突然激动起来,我不同意离婚！那女的就是玩玩而已,我根本没当真！
周芸冷笑：那你更恶心。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离。张伟转身进了卧室,重重关上门。
接下来一周,张伟几乎不着家。周芸麻木地打理着店铺,接送孩子,像个行尸走肉。直到周五晚上,她收到张伟的短信：
我出去冷静几天。别找我。
周芸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笑出了声。这就是她爱了二十年的男人,遇到问题只会逃避。
周六晚上,棋牌室人满为患。小林请假回老家了,周芸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送茶水、记账、换零钱,还要应付喝多了闹事的客人。
老板娘,七号桌结账！
芸姐,再来一箱啤酒！
小妹,我们这桌少了一副牌啊！
周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就在这时,三号桌的两个客人因为输赢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最后直接掀了桌子。
都他妈出老千！一个光头壮汉揪住对面瘦小男人的衣领。
周芸赶紧冲过去劝架：两位大哥有话好说...
滚开！光头一把推开周芸。她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后面扶住了她。
刘哥,王哥,消消气。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周芸耳边响起,玩个牌而已,伤了和气多不值当。
周芸转头,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是李岩,店里的常客,几乎每周都来打两三次牌,但很少说话,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
神奇的是,那两个闹事的客人居然真的松开了手。光头悻悻地说：给李哥个面子。不过这孙子肯定作弊了！
李岩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两人：来来来,抽根烟消消气。今晚的酒算我的。
危机就这样化解了。周芸松了口气,向李岩投去感激的一瞥。后者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蹲下来帮她捡散落一地的麻将牌。
谢谢。周芸小声说。
不客气。李岩把捡起的牌放回桌上,我看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帮忙吗
周芸本想拒绝,但此时又有一桌客人喊着要结账。她咬了咬嘴唇：你会收银吗
李岩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李岩像一阵及时雨。他不仅熟练地操作收银系统,还帮忙招呼客人、收拾桌子,甚至调解了两起小争执。周芸从没见过一个客人能这么了解棋牌室的运作。
打烊后,周芸坚持要请李岩吃宵夜。两人在附近的大排档坐下,周芸点了两碗牛肉面和几样小菜。
今天真的多亏你了。周芸给李岩倒了杯啤酒,没想到你对棋牌室这么熟悉。
李岩接过酒杯,手指修长干净,不像常打牌的人：我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
是吗在哪里周芸有些好奇。
上海。李岩简短地回答,然后转移了话题,张哥最近不在
周芸的笑容僵在脸上。她低头搅动面条,轻声道：我们...有些问题。
李岩没有追问,只是说：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开口。我最近挺闲的。
周芸抬头看他,发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眼里竟有一丝温和的关切。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谢谢。她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周芸轻手轻脚地走进孩子们的房间,替小鑫掖了掖被角。男孩在睡梦中嘟囔着什么,翻了个身。
周芸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皎洁的月亮。短短几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丈夫出轨、离家出走,店铺经营困难,两个孩子要靠她独自抚养...
但奇怪的是,此刻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望。也许是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张伟的真面目,也许是因为在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人伸出了援手。
周芸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明天她要重新规划棋牌室的经营方式,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至于张伟...如果他坚持不离婚,那就分居。她不会再为一个背叛家庭的男人流一滴眼泪。
窗外,月亮被云层遮住,但星星依然在黑暗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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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涌新生
清晨六点,周芸被闹钟惊醒。她伸手按掉铃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才想起张伟已经离家一周了。枕边空荡荡的位置不再让她心如刀绞,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
厨房里,周芸机械地准备着孩子们的早餐。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面包机的定时器叮了一声,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妈,我的蓝衬衫呢小鑫揉着眼睛走进厨房。
周芸关小火,擦了擦手：应该在衣柜第二层,自己去看看。
小蕊已经自己梳好了头发,正往书包里装作业本。十二岁的女孩最近变得异常懂事,每天早上都自己整理好一切。周芸既欣慰又心疼——孩子不该这么早长大。
送走孩子们后,周芸骑车前往棋牌室。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秋风带着丝丝凉意钻进她的衣领。路过她和张伟常去的那家豆浆店时,她刻意加快了速度。
棋牌室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让她猛地捏住刹车。李岩靠在他的黑色SUV旁,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早。他直起身,递给周芸一杯,猜你会这个点来。
周芸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她指尖：你怎么...
昨天听你说要早点来盘点。李岩抿了口自己的咖啡,想着你可能需要帮手。
周芸这才注意到他脚边还放着一个工具箱。她犹豫了一下,掏出钥匙开门：其实不用麻烦你的。
不麻烦。李岩提起工具箱跟进去,反正我闲着。
棋牌室里还残留着昨夜的烟酒味。周芸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然后开始清点存货。李岩则自顾自地检查起店里的电路和设备。
你这儿的灭火器过期了。他指着墙角红色的罐子。
周芸抬头,有些惊讶：我都不知道这个还要定期更换。
安全无小事。李岩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新灭火器换上,尤其是这种人员密集场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李岩帮周芸修好了漏水的水龙头、松动的门把手和三把摇晃的椅子。周芸越来越好奇这个男人的职业。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午饭时间,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岩正在整理吧台后的酒水,闻言停顿了一下：以前是干餐饮的,现在...算是自由职业吧。
难怪你对店铺管理这么在行。周芸递给他一份盒饭。
李岩接过饭盒,犹豫片刻后说：其实我做过连锁咖啡的区域经理,管过十几家店。
周芸筷子停在半空：那怎么现在...
公司裁员。李岩轻描淡写地说,但周芸注意到他眼神闪烁,正好回来处理些家事。
下午营业前,李岩提出了一些经营建议：你可以把最里面的两张麻将桌换成自动麻将机,收费高一点但客人更喜欢。吧台的酒水品种太杂,精简几种销量好的就行。还有,可以考虑弄个会员制度...
周芸边听边记,突然意识到这些正是棋牌室急需改进的地方。张伟从来不管这些,他总是说有客人来就行了,搞那么多花样干嘛。
李岩,周芸合上笔记本,认真地看着他,你愿意偶尔来帮忙管理吗我可以付你工资。
李岩似乎没料到这个提议,他摇摇头：钱就不用了,我有空过来搭把手就行。
那不行,我不能白占你便宜。周芸坚持道。
那就请我吃宵夜吧。李岩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上次那家牛肉面不错。
就这样,李岩开始频繁出现在棋牌室。他不仅帮忙打理日常运营,还重新设计了价目表和会员卡。周芸按照他的建议调整了店铺布局,增设了一个小型台球比赛区。两周后,营业额竟然上涨了百分之三十。
更让周芸意外的是,李岩和孩子们相处得很好。某个周末,小蕊把作业带到棋牌室做,遇到一道数学题卡住了。李岩恰好看到,耐心地给她讲解了解题思路。
李叔叔好厉害！小蕊兴奋地对周芸说,他讲得比老师还清楚！
周芸看着女儿崇拜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那天晚上打烊后,她特意做了几个菜感谢李岩。
没想到你还会辅导功课。周芸给李岩盛了碗汤。
李岩接过碗,指尖不经意碰到周芸的手,两人都迅速缩回。以前经常辅导我侄女。他低头喝汤,声音有些闷。
周芸隐约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就像她不想谈张伟一样。
十月底的一个雨夜,周芸被小蕊的哭声惊醒。她冲进女儿房间,发现孩子满脸通红,额头烫得吓人。
妈妈,我难受...小蕊声音微弱,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周芸手忙脚乱地找体温计,一量——39.5度。药箱里的退烧药已经过期了,她看了看窗外瓢泼大雨,又看了看时钟——凌晨两点半。
情急之下,她拨通了李岩的电话。号码是上周存的,为了店里有事能联系,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在这种时候。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李岩的声音带着睡意：喂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周芸语速飞快,小蕊发高烧,家里没药了,我能不能...
我马上到。李岩没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门铃响了。周芸开门,看到李岩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药袋,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滴。
先给她吃这个。他递给周芸一盒退烧药,如果两小时还不退烧,就得去医院。
周芸赶紧给女儿服药,然后用温水给她擦身。李岩主动去厨房煮了姜汤,还找出厚被子给小蕊盖上。
你去换件干衣服吧,周芸过意不去地说,别感冒了。
李岩摇摇头：我没事。你陪着小蕊,我去看看小鑫。
周芸这才想起儿子。她去小鑫房间一看,李岩已经给男孩掖好了被子,正轻声给他讲故事。八岁的孩子半梦半醒间,竟然冲这个陌生的叔叔笑了笑。
那一瞬间,周芸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靠在门框上,看着李岩温柔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这是张伟从未给过孩子们的那种耐心和关怀。
天亮时分,小蕊的烧终于退了。周芸精疲力尽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李岩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周芸双手捧着杯子,真不知道没有你该怎么办。
李岩在她对面坐下,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别这么说,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朋友。周芸在心里默念这个词。是啊,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
你睡会儿吧,我去给孩子们做早餐。李岩站起身。
周芸想拒绝,但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她闻到煎蛋的香味,听到李岩轻声和孩子们说话的声音。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围了她,让她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身上盖着毛毯,桌上放着保温的早餐和一张字条：
带小蕊去医院复查一下,店里我帮你看着。—李岩
周芸拿起字条,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有力的字迹。她走到窗前,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这是张伟离开后,她第一次感到生活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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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愫萌芽
十一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周芸早上出门时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喷嚏。她裹紧外套,看了眼手机日历,突然停住脚步——今天是她的生日。
三十五岁。周芸扯了扯嘴角,继续往棋牌室走。往年这一天,张伟会象征性地买个蛋糕,孩子们画张贺卡,晚上一家人去餐馆吃顿饭。今年恐怕连这些都不会有了。
棋牌室里,小林已经开门做好了准备工作。这姑娘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勤工俭学,做事很靠谱。
芸姐早！小林笑嘻嘻地递过一个纸袋,我妈做的肉包子,趁热吃。
周芸道了谢,咬了一口,肉汁立刻溢满口腔。她突然鼻子一酸——这是今天第一份礼物。
中午时分,李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毛衣,衬得肩膀格外宽厚。
经营计划做好了。他把文件夹放在吧台上,按这个调整,下个月营业额还能涨两成。
周芸翻开看了看,里面是详细的会员活动方案和成本控制建议,甚至还有竞争对手分析。这份专业程度远超她的预期。
太感谢了,这得花多少时间啊。周芸由衷地说。
李岩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今晚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周芸心跳漏了半拍：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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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点经营上的事想详细聊聊。李岩补充道,眼睛却没看她。
周芸犹豫了。和李岩单独吃饭这算什么呢但对方说的是公事,拒绝反而显得心虚。
好啊,不过得等打烊后。她最终答应道。
李岩点点头离开了。周芸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下午生意不错,周芸忙得忘了时间。直到小林提醒她该下班了,她才注意到窗外已经全黑。
你先走吧,我收拾一下。周芸对小林说。
等小林离开后,周芸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发。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嘴角也下垂着。她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回到大厅时,她愣住了——所有的桌子都被推到墙边,中间空地上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是个精致的蛋糕和两杯红酒。李岩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生日快乐。他说,声音比平时柔和。
周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告诉过李岩她的生日。
小林告诉我的。李岩像是读懂了她的疑惑,希望你不介意我擅自准备这些。
周芸慢慢走近,看清了李岩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CD,封面上是周杰伦早年的照片。
《范特西》她不敢相信地接过CD,这...这是初版啊,现在根本买不到了！
托朋友从收藏家那里买的。李岩轻描淡写地说,听小林说你初中时很喜欢。
周芸的手指轻轻抚过CD封面。十五岁那年,她每天上学路上都戴着耳机听这张专辑。张伟还嘲笑过她的音乐品味,说周杰伦口齿不清。而李岩却记住了这个连她自己都快忘记的小细节。
还有这个。李岩指了指蛋糕,我自己烤的,可能不太好看。
周芸这才注意到蛋糕确实造型简单,只是普通的圆形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周芸35。但正是这种朴实让她眼眶发热。
为什么...她抬头看李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岩没有立即回答。他点燃蛋糕上的蜡烛,轻声说：先许个愿吧。
烛光中,李岩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周芸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最后她只是默念：希望孩子们健康快乐。
吹灭蜡烛后,李岩倒了两杯红酒。他们坐在小桌旁,周芸尝了口蛋糕,奶油香甜不腻,蛋糕体松软适中。
好吃。她真心实意地称赞。
李岩笑了笑：之前...我学过一段时间烘焙。
周芸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差点说出口的前字。她放下叉子,鼓起勇气问：李岩,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房间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李岩转动着酒杯,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离婚了。他突然说,或者说,正在离婚。
周芸屏住呼吸。
我和她结婚六年,有个四岁的女儿。李岩的声音低沉,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没什么感情基础。我在上海工作,她留在老家带孩子。后来我发现她...有别人。
周芸的心揪了一下。多么熟悉的剧情,只是角色对调了。
我提出离婚,但她不同意,我父母也反对,说为了孩子要忍。李岩苦笑一声,我受不了,就搬出来了。现在卡在离婚诉讼阶段,我每个月只能见女儿两次。
周芸想起李岩辅导小蕊功课时的耐心,突然明白了那种熟练从何而来。
所以我来这个城市,是想换个环境。李岩继续说,然后遇到了你...
他的声音渐弱,但周芸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喝酒。
我不是想给你压力。李岩急忙补充,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些。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以后可以不再——
不。周芸打断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蛋糕。周芸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分享一些自己的故事作为回报。
我和张伟是初中同学。她轻声说,从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二十年...我以为我们很了解对方。但原来人真的会变。
李岩静静听着,目光专注。
那张照片里的女孩,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周芸自嘲地笑了笑,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永远喜欢年轻的
不是。李岩斩钉截铁地说,张伟是蠢货。
周芸忍不住笑了,随即又红了眼眶。李岩的手伸过来,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温暖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周芸没有抽回手。
时间不早了。最终还是周芸先打破这一刻,我该回去了。
李岩点点头,起身收拾桌子。周芸去拿包时,不小心碰掉了李岩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
周芸弯腰去捡,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条微信通知。她无意中看到锁屏壁纸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应该就是李岩的女儿。正当她要放下手机时,通知栏里一个文件名吸引了她的注意：周芸的喜好.docx。
这是什么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那个文件。手机没有锁,文档立刻展开在眼前：
周芸喜好记录
食物：喜欢辣但不能吃太辣（胃不好）,喜欢碧螺春,不吃香菜
音乐：周杰伦早期作品,尤其是《范特西》
电影：不看恐怖片,喜欢温馨治愈类
其他：初中时想当画家,喜欢向日葵...
周芸的手指开始发抖。这份记录详细得可怕,包括许多她确信自己没有告诉过李岩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记录这些
找到手机了李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芸慌忙锁屏,把手机递给他：刚、刚才掉出来了。
李岩接过手机,似乎没注意到异常。周芸却心乱如麻——这个看似偶然的相遇,难道是他精心设计的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李岩坚持送她到楼下,周芸道别后匆匆上楼,心跳如鼓。
家里静悄悄的,孩子们已经在爸妈那边睡了。周芸站在窗前,看着李岩的车驶离小区,手里还攥着那张《范特西》CD。
正当她准备洗澡时,手机突然响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张伟。
周芸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才接起来：喂
我明天回去。张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坚决,我们得谈谈。
周芸的胃部一阵绞痛：谈什么
孩子,店铺,还有...我们。张伟顿了顿,我考虑了很久,不能就这样结束。
周芸想说已经结束了,但话到嘴边变成了：随你吧。
挂断电话,周芸瘫坐在沙发上。张伟要回来了,而她现在满脑子却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这算什么报复逃避还是真的...
她不敢想下去。CD在她手中反射着微光,就像她混乱思绪中唯一清晰的一点——那张记录她喜好的文档,究竟是令人感动的用心,还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监控
窗外,一轮冷月挂在夜空,无声地见证着这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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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旧爱归来
周六早晨,周芸被门铃声惊醒。她看了眼闹钟——早上七点半,谁会在这种时候来
透过猫眼,她看到张伟站在门外,胡子拉碴,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周芸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
这么早她挡在门口,没打算让他进来。
张伟举起手里的早餐袋：带了小蕊爱吃的豆沙包和小鑫喜欢的烧麦。
孩子们听到爸爸的声音,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小鑫直接扑进张伟怀里,小蕊则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父亲。
爸爸,你出差回来了吗小鑫仰着脸问。
张伟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是啊,想爸爸没
周芸侧身让张伟进门,胃里像塞了块石头。看着孩子们兴奋的样子,她不忍心拆穿出差的谎言。
趁张伟陪孩子吃早餐的间隙,周芸去浴室快速洗漱。镜子里的女人眼睛下有明显的青黑,昨晚她几乎没睡,脑海里全是李岩的那份喜好记录和张伟要回来的消息。
当她回到餐厅时,张伟正在给小蕊剥鸡蛋。这一幕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让周芸浑身不自在。
妈妈,爸爸说今天带我们去动物园！小鑫嘴里塞满烧麦,含糊不清地说。
周芸看向张伟,后者冲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一起去吧好久没全家出门了。
那声全家像针一样扎在周芸心上。她正想拒绝,小蕊期待的眼神让她改了主意：你们去吧,我店里还有事。
周日也开门张伟皱眉。
现在生意正好,不能耽误。周芸避开他的目光,你们玩得开心。
张伟送孩子们去房间换衣服后,跟着周芸进了厨房。他关上门,声音压低：我们得谈谈。
周芸往水壶里灌水,背对着他：谈什么
我知道我错了。张伟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女的就是个骗子,知道我有点钱就贴上来...我已经跟她断了。
水壶从周芸手中滑落,砸在水槽里发出巨响。她转身面对张伟,发现他眼里居然有泪光。这个发现让她更加愤怒——他怎么敢用眼泪当武器
断了周芸冷笑,所以你是因为她骗你钱才回来的如果她真心爱你,你就不会在这儿了是吧
张伟抓住她的手腕：不是！我是真心悔过。芸芸,二十年感情,你不能说断就断啊！
周芸甩开他的手：放开我。在孩子面前我给你留面子,但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那你呢张伟突然变脸,声音压得更低,你跟那个常客李岩怎么回事我听小林说,他最近几乎天天在店里帮你
周芸心跳漏了一拍。张伟怎么知道李岩还特意去问小林他到底调查了多少
他只是客人,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好心帮忙。周芸尽量保持冷静,不像某些人,专找'好心'的年轻女孩。
张伟脸色阴沉,正要反驳,小蕊推门进来：爸爸,我准备好了。
他立刻换上笑脸：真漂亮！走吧,咱们出发！
等他们离开后,周芸瘫坐在沙发上,双手发抖。张伟的突然回归打乱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生活节奏。更糟的是,他显然已经注意到李岩的存在。
棋牌室今天确实营业,但周芸没心思去。她给小林发了消息说今天休息,然后开始大扫除——这是她排解焦虑的方式。
擦到张伟的行李箱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里面除了衣物,还有几份文件。周芸拿出来一看,是店铺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和一些账目记录。最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丽丽宝贝的署名。
周芸的手不由自主地拿起张伟留在茶几上的手机。她知道密码——是小蕊的生日。解锁后,她直接点开微信,最近联系人是王总,但聊天记录全是空白,明显被删过。
周芸又点开通讯录,搜索丽丽,果然找到了那个号码。她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伟哥一个甜腻的女声立刻响起,不是说今天要处理家事不联系我吗人家想死你了～
周芸挂断电话,浑身发冷。她继续翻看手机,在相册最近删除里找到了更多不堪入目的照片,时间显示是昨天拍摄的。
畜生...周芸喃喃自语,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张伟流泪了。
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机时,一条新微信弹出来：李哥,你要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那女的叫周芸是吧她老公张伟可不是善茬,你小心点。
周芸瞪大眼睛。李哥李岩他在调查她什么资料为什么要小心张伟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周芸恍惚地放下手机,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张伟的虚伪,李岩的神秘,她突然觉得这两个男人都陌生得可怕。
下午四点,张伟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小鑫兴奋地讲述着动物园的见闻,小蕊却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诡异的气氛。
妈妈,你不舒服吗女孩摸着周芸的额头。
周芸勉强笑笑：没事,可能有点累。她看向张伟,能单独谈谈吗
他们去了阳台。周芸直接摊牌：我看到你手机里的照片了,昨天拍的。这就是你说的'断了'
张伟脸色变了变,随即理直气壮地说：那又怎样你不也跟那个李岩不清不楚我听说他还去你家过夜了
你胡说什么！周芸气得声音发抖,他只是在小蕊发烧时来送药！
送药需要待到天亮张伟冷笑,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龌龊事
周芸突然明白了——张伟根本不在乎她原不原谅,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抹黑她,也许是为了离婚时争取更多财产,也许是为了在道德上占据高地。
离婚吧。她平静地说,这样互相折磨没意思。
张伟眯起眼睛：行啊,孩子和店铺归我,你净身出户。
你做梦！周芸转身要走,张伟一把拉住她。
那就别想离。他恶狠狠地说,看谁耗得过谁。
晚饭时,张伟表现得像个模范丈夫,不停给周芸夹菜,讲笑话逗孩子们开心。周芸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
晚上,张伟理所当然地要进主卧,周芸堵在门口：你去客房睡。
凭什么这是我买的房子。张伟挑衅地看着她。
周芸不想在孩子面前争吵,只好让步。那一夜,她背对着张伟缩在床边最边缘的位置,几乎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周芸借口去店里早早出门。棋牌室还没到营业时间,她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盯着手机发呆。她想打给李岩问清楚那条微信的事,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门铃响了,周芸抬头,看到李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听说你昨天没开门,担心你出事了。他走进来,把咖啡放在周芸面前,你脸色很差。
周芸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份喜好记录,那条调查她的微信...李岩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接近她
张伟回来了。她最终选择先说出这个事实。
李岩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是吗他怎么说
说跟那女的分了,求我原谅。周芸苦笑,但我发现他们昨天还在联系。
李岩沉默地听着,眼神复杂。
你呢周芸突然抬头直视他,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李岩明显怔住了：什么意思
周芸正想问他关于那条微信的事,棋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邻居。
就是她！女人指着周芸,声音尖利,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老公！
周芸愕然站起,咖啡打翻在桌上。李岩迅速挡在她前面：赵雯！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叫赵雯的女人冷笑,李岩,你为了这个女人连女儿都不要了是吧爸妈都被你气病了！
周芸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李岩的妻子,或者说,前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已经开始拿手机拍摄。周芸感到一阵眩晕,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私事变成了公共话题,在这个小城市里,不出半天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大家听我说,李岩提高声音,这位是我前妻赵雯,我们已经分居一年多了,离婚手续正在进行。她今天这样闹,是因为不想分割财产。
放屁！赵雯尖叫,明明是你出轨这个老女人！
老女人。周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三十五岁,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眼里,确实已经老了。
赵雯！李岩厉声喝道,周芸是我朋友,她丈夫就在家里。你再这样诽谤,我马上报警！
听到丈夫二字,赵雯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气势：朋友朋友会半夜三更发信息会记录人家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李岩,你手机里那些东西我都看到了！
周芸如遭雷击——原来那份喜好记录赵雯也看到了那李岩调查她的事情呢
出去。李岩脸色铁青,一把抓住赵雯的手臂,要闹回家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赵雯挣脱不开,突然哭了起来：李岩,你忘了我们还有萌萌吗她才四岁啊...
听到女儿的名字,李岩的手松了松。赵雯趁机甩开他,冲周芸喊道：你也有孩子,将心比心,别破坏别人家庭！
说完,她捂着脸跑出去,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然后开始窃窃私语。周芸站在原地,感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李岩关上门,把看热闹的人挡在外面。他转向周芸,满脸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你手机里关于我的记录,她都看到了周芸轻声问。
李岩点头,然后急忙解释：但那份记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有记备忘录的习惯,把观察到的东西记下来,方便...
方便什么周芸打断他,方便接近我调查我她想起那条微信,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查我和张伟
李岩的脸色变了：你看到那条消息了
周芸没有否认,只是盯着他等解释。
李岩深吸一口气：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看到周芸后退一步,他急忙补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前的一个同事认识张伟,听说他出轨还转移财产,我...我只是想提醒你。
所以你是来当正义使者的周芸冷笑,还是看我可怜施舍点同情
不是！李岩急得抓住她的手,一开始可能是,但后来我...我是真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棋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张伟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慢慢走进来,声音危险地平静,打扰你们偷情了
---第六章
艰难抉择
张伟站在棋牌室门口,目光如刀般在周芸和李岩交握的手上剜过。周芸下意识要抽回手,李岩却握得更紧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芸声音发紧。
张伟冷笑一声,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周芸心尖上：那是哪样我老婆和我店里的常客大清早手拉手,难道在谈生意
棋牌室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周芸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李岩依然紧握着她,仿佛无声的支持。
张先生,李岩先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我和你妻子只是朋友。但既然你提到了,我确实对她有好感。
周芸猛地转头看向李岩,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张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好啊,终于承认了！张伟指着李岩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天天往我店里跑,原来是盯上我老婆了！
够了！周芸甩开李岩的手,张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是你先出轨的,记得吗那个'丽丽宝贝'
张伟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那是一时糊涂,而且我已经断了。你呢趁我不在就勾搭别的男人
我们没有...周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和李岩确实没有越界,但那些深夜谈心,那份生日蛋糕,那个雨夜的陪伴...情感上的出轨就不是背叛了吗这个认知让她胃部绞痛。
张先生,李岩再次开口,周芸是个好女人,你不该那样对她。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放手吧。
张伟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放手让她跟你双宿双飞做梦！他转向周芸,我告诉你,想离婚没门！孩子和店铺你都别想碰！
凭什么周芸声音发抖,店铺是我们一起打拼来的,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
就凭你出轨！张伟提高音量,故意让外面路过的人听见,我要让全镇人都知道你周芸是个什么货色！
李岩上前一步：张伟,别太过分。你那点事真要我说出来吗转移财产,伪造债务,还有那个叫丽丽的...
张伟脸色骤变,扑上来就要动手。周芸赶紧挡在两人中间：要打出去打,别在我店里闹！
三人僵持之际,小林的到来打破了局面。小姑娘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说：芸姐,要开门营业吗外面有客人等着了...
周芸这才注意到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吧,我马上来。
张伟整了整衣领,压低声音对周芸说：今晚回家谈。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去学校接孩子。说完,他狠狠瞪了李岩一眼,摔门而去。
李岩担忧地看着周芸：你没事吧
周芸摇摇头,突然觉得很累,累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李岩半跪在她面前,但我不能看着他那样欺负你。
周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那么清澈,那么坚定。和张伟混浊闪烁的眼神完全不同。
那条微信...你说你在调查张伟她轻声问。
李岩点头：我前同事认识张伟的供应商,听说他准备转移店铺资产,还跟人吹嘘要让你'净身出户'。我本想提醒你,但...他苦笑一声,没想到搞得这么复杂。
周芸闭上眼睛。原来如此。李岩接近她确实别有用心,但不是她想象的那种龌龊目的。
那份记录我喜好的文档呢
李岩耳根红了：我...我有记备忘录的习惯。刚开始是想了解你的喜好,方便帮忙。后来...他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就是单纯想让你开心。
周芸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回想这段时间,李岩确实从未越界,每次的帮助都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就连那份生日礼物,也是她少女时代真心喜欢过的东西。
周芸,李岩突然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不是同情,不是一时冲动。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抚养那两个孩子。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周芸胸口发紧。这样的话,张伟已经多少年没对她说过了上一次听到我喜欢你还是他们大学毕业那年。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现在太乱了。
李岩理解地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但请记住,你不必独自面对这一切。
那天下午,周芸魂不守舍。小林体贴地包揽了大部分工作,时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周芸感激这姑娘的懂事,却也无力解释什么。
打烊后,周芸没有直接回家。她骑车去了市民中心的婚姻登记处,想咨询离婚程序。
如果一方不同意,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窗口的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性,语气平淡,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但第一次起诉如果对方坚决不同意,法院一般不会判离。要等六个月后才能再次起诉。
周芸心沉了下去：那要多久才能...
顺利的话一年半到两年吧。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如果有家暴、重婚或者与他人同居的证据,可能会快些。
周芸道谢离开,站在台阶上望着渐暗的天空。两年。七百多个日夜。她要在这种煎熬中度过这么久吗
回到家时,张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们已经睡了。周芸直接去了浴室,想尽可能推迟这场谈话。但当她擦着头发出来时,张伟已经等在卧室里。
去婚姻登记处了他开门见山。
周芸一怔：你跟踪我
张伟冷笑：用得着跟踪吗你那点心思我还猜不到他站起来逼近周芸,我再说一遍,我不离婚。你要是敢起诉,我就把你和李岩的丑事捅到学校去,让孩子们都知道他们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芸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墙上：我们没有...
没有张伟打断她,你们手拉手当我瞎全镇人都知道了！我同事今天还问我是不是被戴绿帽了！
周芸这才明白张伟愤怒的真正原因——不是失去她,而是丢了面子。
张伟,她尽量保持冷静,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二十年感情,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感情张伟嗤笑,你跟别人谈情说爱的时候想过感情
周芸无言以对。是的,她在情感上已经背叛了这段婚姻。无论李岩有没有越界,她的心已经动摇了。这个认知让她既羞愧又释然。
那你想怎样她疲惫地问。
张伟似乎早等着这句话：很简单。第一,断绝和李岩的一切来往；第二,店铺归我,你还可以在那里工作,拿工资；第三,在孩子面前维持表面和睦。
周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抢走我的店铺和孩子
抢张伟挑眉,那本来就是我名下的财产。至于孩子,你觉得法院会把抚养权给一个出轨的母亲吗
周芸气得浑身发抖：张伟,你太无耻了！明明是你先...
证据呢张伟打断她,你有我出轨的证据吗但我可有你和李岩的——全棋牌室的人都看见你们手拉手了！
周芸这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困境。那张彩信她早就删了,而张伟手机里的照片恐怕也已经处理干净。但她和李岩的亲密举动,确实有不少目击者。
考虑清楚。张伟最后说道,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咱们鱼死网破。
那晚,周芸躺在客房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直到凌晨。她想起李岩说我喜欢你时的眼神,那么真挚；想起张伟威胁她时的嘴脸,那么狰狞。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而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却只想控制她、羞辱她。
天蒙蒙亮时,周芸做了决定。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孩子们房间,看着他们熟睡的小脸。小蕊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小鑫的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水印。为了他们,她必须坚强。
早晨送孩子上学后,周芸直接去了棋牌室。李岩已经在门口等她,眼里满是担忧。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周芸摇摇头,打开门让他进来。关上门后,她直视李岩的眼睛：我想好了。我要离婚,不惜一切代价。
李岩眼中闪过惊喜,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张伟同意了
他不肯。周芸苦笑,但我会想办法。她犹豫了一下,关于你说的话...我需要时间。现在太乱了,我不想...
我明白。李岩温柔地打断她,不急,我会等你。
周芸鼻子一酸。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体验过了。
不过有一件事,李岩严肃起来,你得开始收集证据了。张伟转移财产的证据,出轨的证据,还有威胁你的证据。
周芸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前妻...赵雯她...
她不会再闹了。李岩苦笑,我答应把上海的房子给她,她终于肯签字离婚了。
周芸惊讶地看着他：那不是...
我唯一的房产是的。李岩轻叹,但值得。我不想再被过去束缚了。
这句话像一束光照进周芸混沌的世界。是啊,为什么不挣脱枷锁,追求真正的幸福呢
正当她想说什么时,手机响了。是小蕊班主任的电话。周芸接起来,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怎么了李岩紧张地问。
周芸挂断电话,手不住地发抖：小蕊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他们说...说我勾引别人老公,是个坏妈妈...
李岩脸色骤变：一定是张伟...
周芸抓起包就往外冲,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人的战争,最终伤害的是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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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暴降临
周芸赶到学校时,小蕊正独自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头发凌乱,校服领口被扯破了一块。看到妈妈,十二岁的女孩别过脸去,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小蕊...周芸蹲下身,想抱抱女儿,却被轻轻推开。
王明说我妈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老公。小蕊声音颤抖,我打掉了他一颗牙。
周芸胸口一阵刺痛。她从未想过大人的纠葛会以这种方式伤害到孩子。医务室门开了,校医走出来：周女士,王明的家长在里面等您。
走进医务室,周芸看到王明——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正捂着嘴巴抽泣,他母亲站在旁边,脸色阴沉。
你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王母一见到周芸就尖声指责,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周芸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请问我女儿为什么打人,您了解过吗
不管为什么,打人就是不对！王母提高音量,你女儿必须道歉,还有医药费...
他先骂我妈妈的！小蕊冲进来喊道,他说我妈是...是...
好了,小蕊。周芸拦住女儿,转向校医,请问事情经过调查清楚了吗
校医尴尬地推推眼镜：根据其他同学反映,确实是王明先说了...不太恰当的话。
王母脸色变了变：小孩子懂什么肯定是听大人说的。再说了,无风不起浪...
什么意思周芸声音冷了下来。
装什么糊涂王母冷笑,家长群里都传遍了,你勾引别人老公,现在人家原配都闹上门了...
周芸脑袋嗡的一声。家长群张伟竟然把事情闹到家长群里去了
班主任李老师匆匆赶来,把双方请到了办公室。调解过程漫长而痛苦,最终以小蕊写一封道歉信（但明确说明是被辱骂后才动手）,周芸支付医药费告终。
离开学校时,周芸牵着女儿的手,感到那小小的手掌冰凉僵硬。
妈妈,走到校门口,小蕊突然问,李叔叔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周芸呼吸一滞。她该如何向十二岁的女儿解释这复杂的一切
李叔叔是妈妈的朋友,她斟酌着词句,但爸爸和妈妈之间的问题,和李叔叔无关。
小蕊沉默了一会儿：爸爸说你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周芸停下脚步,蹲下来平视女儿：小蕊,爸爸妈妈之间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但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爱你和小鑫,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女孩的大眼睛里盛满泪水：可是我不想要你们分开...
周芸把女儿搂进怀里,心如刀绞。这一刻,她恨透了张伟,也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让孩子承受这些
回到家,周芸发现小鑫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拼积木,张伟不在家。
爸爸呢她轻声问儿子。
小鑫头也不抬：出去了。妈妈说今天会早点回来陪我,可是没有。
周芸胸口又是一阵刺痛。她在儿子身边坐下：对不起,妈妈去处理姐姐的事了。来,我们一起拼好不好
八岁的男孩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是周芸从未见过的冷漠：爸爸说你要和那个李叔叔在一起,不要我们了。
周芸的手悬在半空,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小鑫,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叔叔在一起男孩突然提高声音,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家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周芸心脏。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该如何向一个八岁的孩子解释,有时候爱会消失,人会变,家庭会破碎
小鑫...她伸手想抱儿子,却被躲开了。
我讨厌李叔叔！男孩大喊一声,跑进房间重重关上门。
周芸跪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被丈夫背叛,被流言中伤,现在连孩子也开始怨恨她。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傍晚,李岩发来信息：听说学校的事了。需要我做什么
周芸看着手机屏幕,不知如何回复。她该让李岩介入更深吗那只会坐实谣言,让孩子们更难堪。
正犹豫时,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张伟回来了。他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周芸,冷笑一声：怎么样当'坏妈妈'的滋味如何
周芸抬头看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你竟然在家长群散布谣言你知不知道小蕊今天在学校...
我只是说了事实。张伟打断她,你和李岩那点破事,还想瞒多久
我们什么都没做！周芸站起来,不像你,出轨证据确凿！
张伟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是吗证据呢你删了吧但我可有这个——他点开一段视频,是那天在棋牌室,周芸和李岩手拉手的画面。
周芸浑身发冷：你...你找人偷拍
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而已。张伟收起手机,现在明白了吧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全镇人都会看到这段视频,包括孩子们。
周芸气得浑身发抖：张伟,你太卑鄙了！
随你怎么说。张伟耸耸肩,对了,明天开始我去接孩子放学。免得他们又被你那点破事牵连。
这句话击中了周芸最脆弱的地方。她突然意识到,张伟不仅要控制她,还要控制孩子们对她的看法。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节节败退。
那晚,周芸彻夜难眠。凌晨三点,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孩子们房间。小蕊在睡梦中还皱着眉头,小鑫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周芸轻轻抚摸孩子们的脸颊,心如刀绞。
回到客房,她给李岩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摊牌了。张伟走了。
不到一分钟,李岩的电话就打来了：你没事吧孩子们呢
听到他关切的声音,周芸鼻子一酸：我们都还好...就是小鑫有点被吓到了。
需要我过来吗
周芸犹豫了一下：不用...今晚我想陪孩子们。她顿了顿,谢谢你,李岩。没有你,我可能永远没勇气走出这一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周芸,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不孤单。
挂断电话,周芸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但她心里出奇地平静,甚至有一丝解脱。明天还有更多挑战——法律程序、财产分割、抚养权...但至少,她不再活在谎言中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小林发来的信息：芸姐,刚才张哥来店里把收银机里的钱都拿走了,还说要关店。怎么回事啊
周芸握紧手机。张伟这是要断她的经济来源没关系,她早有准备。棋牌室的对公账户里还有流动资金,而且陈律师说过,张伟转移股份的行为是违法的。
她回复小林：别担心,明天我来处理。你先回家休息吧。
放下手机,周芸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小蕊画的全家福。画中的李岩微笑着,站在她和孩子们身边。也许,只是也许,这个新家庭并非遥不可及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明亮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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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相与抉择
法院的判决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下达。周芸获得两个孩子的主要抚养权,张伟每月支付抚养费并享有探视权；棋牌室经营权归周芸所有,张伟转移股份的行为被判定无效,需返还非法所得。
走出法院大门,周芸深吸一口气。半年的法律拉锯战终于结束,期间张伟使尽浑身解数——从污蔑她精神失常到声称她虐待儿童,甚至试图收买小林作伪证。但陈律师准备的证据太充分,加上那段张伟买通赵雯的录音,法官最终站在了正义一方。
恭喜。李岩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感觉如何
周芸接过咖啡,感受温暖的杯壁贴着手心：像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终于醒了。
这半年里,李岩一直默默支持着她。当张伟带人封锁棋牌室时,是李岩帮她另寻临时场地；当流言蜚语最盛时,是李岩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当她深夜因法律文件崩溃大哭时,也是李岩陪在身边,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妈妈！小蕊从陈律师身边跑过来,十二岁的女孩已经快有妈妈肩膀高了,陈阿姨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张了,真的吗
周芸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真的。不过我们要先装修一下。
装修成什么样小鑫兴奋地问,八岁的男孩已经完全从父母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
周芸看向李岩,后者微微一笑：这要问李叔叔了,设计图是他画的。
李岩蹲下身,掏出手机给孩子们看设计图：一楼保留棋牌室,但换成更好的隔音设备；二楼改造成简餐咖啡区；三楼是小型台球厅。你们觉得怎么样
太酷了！小鑫欢呼,我能带同学来吗
当然。李岩笑着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这样做了一辈子。
看着这一幕,周芸胸口涌起一股暖流。这半年来,李岩和孩子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小蕊不再抵触他,小鑫更是把他当成了偶像,整天李叔叔说这李叔叔说那的。
走吧,我们去庆祝一下。周芸提议,吃火锅怎么样
耶！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一年后,芸岩休闲吧开业典礼上,周芸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站在门口迎宾。三层小楼焕然一新：一层是现代化的棋牌室,配备了自动麻将机和舒适的沙发；二层是咖啡简餐区,提供李岩亲手调试的饮品和小吃；三层则是小型台球厅,摆了四张专业球台。
芸姐,恭喜啊！小林带着一帮老顾客前来捧场,这装修太气派了！
周芸笑着招呼大家入内。小林现在是店长,负责日常运营。经过那场风波,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展现出惊人的忠诚和勇气,在法庭上勇敢指证张伟的威胁行为。
妈,李叔叔问你蛋糕什么时候切小蕊跑过来问。十三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学习成绩也大幅提升,尤其是数学——李岩每周都会抽时间辅导她。
等姥姥姥爷到了就切。周芸看了看手表。父母说好十一点来的,现在已经十一点二十了。她暗自叹了口气,父母至今仍对她的离婚颇有微词,尤其反对她和李岩在一起。
正当她担忧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店门口。周父周母下了车,手里还提着礼物。
妈！爸！周芸惊喜地迎上去,你们来了。
周母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给你的,开业礼物。
周芸打开一看,是一套精致的茶具,正是她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那套。
你奶奶传给我的,现在给你了。周母轻声说,眼睛有些湿润,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和你爸...尊重你的选择。
周芸眼眶一热,紧紧抱住母亲：谢谢妈。
周父咳嗽一声,递给她一个红包：生意兴隆。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个小李...人还不错。
这已经是固执的老父亲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周芸破涕为笑,挽着父母的手臂走进店里。
开业典礼很成功,顾客络绎不绝。下午三点,人流稍微少了一些,李岩提议切蛋糕。周芸正要答应,小蕊突然神秘地说：再等等,还有个惊喜。
五分钟后,店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身后是赵雯。
萌萌！李岩惊喜地喊道,快步走过去抱起女儿,你们怎么来了
赵雯神色复杂地看了周芸一眼：萌萌非要来参加爸爸的...新店开业。她着重强调了爸爸两个字,但没有往日的敌意。
原来,这半年赵雯再婚后生活并不如意,而李岩始终坚持探视权并按时支付抚养费。渐渐地,她不再阻挠父女相见,甚至偶尔会送萌萌来住几天。
阿姨好。萌萌害羞地向周芸打招呼,然后递给李岩一个手工贺卡,爸爸,生日快乐。
周芸这才想起今天是李岩的生日。这段时间太忙,她完全忘了这回事。正愧疚时,小蕊和小鑫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张巨大的贺卡,上面画着五个人：李岩、周芸、小蕊、小鑫和萌萌。
这是...我们李岩声音有些哽咽。
小蕊点点头,突然转向周芸：妈妈,你和李叔叔什么时候结婚啊
周芸顿时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小蕊认真地说,李叔叔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结婚
店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周芸和李岩身上。李岩放下萌萌,走到周芸面前,单膝跪地。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枚简约的钻戒,周芸,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芸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父母微笑颔首,孩子们期待地睁大眼睛,连赵雯都露出了祝福的表情。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李岩脸上,那双总是温柔注视她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爱意和忐忑。
我愿意。她轻声说,眼泪夺眶而出。
店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李岩颤抖着手为她戴上戒指,然后起身拥抱她。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周芸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
三个月后,他们在芸岩休闲吧顶楼举办了一个小型婚礼。没有奢华的排场,只有亲近的家人朋友。周芸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李岩则是一身笔挺的深蓝西装。
小蕊和小鑫担任花童,萌萌则负责送戒指。当司仪宣布新人可以亲吻时,三个孩子笑得比谁都开心。
现在,请新人切蛋糕。司仪宣布道。
周芸和李岩一起握住刀柄,面向那个双层奶油蛋糕。蛋糕顶部是一个小小的糖人雕塑——一个女人站在棋牌室门口,身边是三个孩子和一个男人。
这是...周芸惊讶地看着李岩。
我们的故事。李岩在她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我们会创造更多美好的故事。
刀落下的一刻,周芸想起这一路走来的种种——背叛、痛苦、挣扎,也有支持、成长和爱。正是所有这些经历,塑造了今天的她：一个不再畏惧未来,敢于追求幸福的女人。
切完蛋糕,周芸站在窗边,看着李岩和孩子们在露台上玩耍。小蕊正认真地向李岩请教什么,小鑫则和萌萌追逐打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周母走过来,递给她一杯茶：幸福吗
周芸接过茶杯,点点头：嗯,很幸福。
那就好。周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周芸望着母亲斑白的鬓角,突然意识到父母的爱或许表达得笨拙,但从未改变。她倾身抱住母亲：谢谢妈。
婚礼结束后,周芸和李岩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新家——一栋带小院的三居室,离店铺不远。孩子们累得早早睡下,周芸和李岩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累吗李岩握住她的手。
周芸摇摇头：很开心。她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李岩,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等我...等我准备好。周芸轻声说,谢谢你爱我和孩子们。
李岩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夜风轻拂,带来远处桂花树的香气。周芸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宁静与满足。
她知道,未来还会有挑战——经营的压力、五个人的磨合、张伟偶尔的探视带来的波动...但此刻,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有了并肩同行的伴侣,和完整温暖的家。
明天太阳升起时,新生活将正式开始。而这一次,她已准备好拥抱一切可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