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还魂伞 > 第一章

1
雨夜初遇纸伞
2025年清明,连绵不绝的雨已下了七天,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洗刷一遍。
青石板路在雨水的浸泡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湿滑又发亮。
我蹲坐在廊桥檐下,避着如织的雨丝,手中相机的镜头无意间对准了一把油纸伞。
那伞静静地立在廊桥的一角,伞面已然褪色,却晕开大片暗红,宛如干涸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透出一种诡异的凄艳。
伞骨略显陈旧,伞柄上缠着发黄的符纸,在风中微微颤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与雨声交织在一起,似在低语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围的一切都被雨笼罩着,廊桥下的河水在雨中泛起一圈圈涟漪,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随着水流缓缓而去。
远处的房屋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还有几分潮湿腐朽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我盯着那把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靠近它,仿佛它有着某种魔力,在吸引着我。
而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2
老妪的警告
小伙子,别碰那伞。我循声望去,只见卖桂花糕的老妪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旁,她满脸皱纹,眼神里透着警惕与忧虑。
老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凌乱,几缕发丝黏在脸颊上。
她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已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她伸出干枯如树枝般的手,指着那把血色纸伞,声音微微颤抖。
那是还魂伞,开了要收命的。她加重了语气,眼中满是严肃。
我看着她那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疑惑与好奇,这伞怎会与还魂之事扯上关系
但老妪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定是知道这伞的什么秘密。
您这话从何说起呀这伞看着虽有些怪异,但也不至于如此可怕吧。我试探性地问道。
老妪叹了口气,眼神望向远处,仿佛陷入了回忆。
这伞可不是普通的伞,民国二十三年,青溪县曾发生过一件大事,富商沈氏于雨夜失踪,其妾持血伞徘徊河埠,三日后果然还魂。
然沈氏归家七日暴毙,妾亦自缢,伞骨中现七枚铜铃,夜鸣如冤魂索命……
她缓缓讲述着,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听着她的话,心中寒意更甚。抬眼望去,那把伞在风雨中摇曳,似乎真的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涌动。
而老妪说完这些,便开始收拾起她的摊子,糕屑混着雨水在木板上洇成模糊的灰,蒸笼里的热气渐渐消散。
她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巷中,木屐敲打石板的声音在雨夜里回荡,像某种古老的咒语,让我不寒而栗。
3
纸伞上的秘密
老妪的警告让我对那把血色纸伞愈发好奇,我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走向了它。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伞柄,那符纸粗糙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伞骨间闪过一抹人影,那人影模糊不清,却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我猛地一惊,迅速收回手,可再定睛看去,伞骨间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砰砰直跳,难道刚才真是自己看花了眼可那感觉又如此真实。我深吸一口气,再次鼓起勇气,仔细观察起那把伞。
伞柄上的符纸有些残破,上面隐隐约约有着一些字迹。
我凑近一看,发现那是用朱砂写成的,字迹已被雨水侵蚀得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几个字——寅开卯闭,魂归七魄。
这几个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探究欲望。
我脑海中思绪万千,这把伞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字迹
老妪所说的还魂之事是否真的与它有关
就在这时,窗外雨声忽然变了调,像无数指甲刮过玻璃,尖锐又刺耳。
我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愈发浓重,雨也越下越大,而那把血色纸伞,就静静地立在床脚,符纸上的朱砂字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4
开伞见新娘
在这诡异的雨夜,窗外的雨声如泣如诉,我站在血色纸伞旁,心中满是纠结与好奇。
那伞柄上的朱砂字迹在昏暗灯光下愈发诡异,寅开卯闭,魂归七魄,这几个字仿佛有着魔力,在不断诱惑着我。
鬼使神差般,我伸出手,缓缓拨开伞骨。随着伞面的展开,七枚铜铃骤然作响,那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能穿透灵魂。
铃铛内侧刻着还魂伞,寅开卯闭,七魄归一,字迹清晰可辨,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雾气从伞尖渗出,缓缓凝聚成一面古镜。镜中映出的景象让我心中一惊,那是一座民国旧宅,布置得古色古香。
房间里,一位新娘正对着铜镜梳头。
她身着大红嫁衣,凤冠垂着流苏,妆容精致,额间点着朱砂,眉眼如画,透出一种古典美。
新娘坐在梳妆台前,动作轻柔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
透过镜子,我注意到她脖颈后有一道狰狞的勒痕,那勒痕呈青紫色,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的悲惨遭遇。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是脂粉与花香交织,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镜中的新娘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她只是专注地梳着头,嘴里还哼着若有若无的曲调,那曲调哀怨悠长,如泣如诉,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我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镜子,心中满是疑惑与恐惧,这镜中的景象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那新娘又是谁
与这还魂伞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5
新娘变老妪
就在我沉浸在镜中景象带来的震惊中时,意外突然发生。
镜中的新娘原本还在悠然自得地梳头,可突然间,她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原本精致的妆容也开始扭曲,额间的朱砂变得鲜红如血,仿佛要滴落下来。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恐怖,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仿佛能穿透镜子看到我。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新娘的脸开始迅速老化,皮肤变得松弛,满是皱纹。她的头发也变得花白凌乱,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此刻如枯草一般。
她的身体也开始佝偻起来,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老妪的模样。
这老妪的模样我并不陌生,正是白天警告我不要碰那把血色纸伞的桂花糕摊主。她的脖颈上,那道勒痕依旧清晰可见,与镜中新娘的勒痕一模一样。
她手腕上还戴着刻着沈字的银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沈家孽债,外人莫沾!老妪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
镜子开始剧烈颤抖,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纹,如蜘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我心中大骇,想要后退,却感觉双脚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镜面炸裂的瞬间,无数碎片四散飞溅,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待我再次睁开眼时,镜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雾气在空气中弥漫。
而那把血色纸伞,也自动合拢,铃铛声却还在耳边回荡,仿佛钻进了骨髓,让我不寒而栗。
6
寻找沈宅旧址
经历了镜中新娘的恐怖变故后,我心中更加坚定了要解开这血色纸伞背后秘密的决心。我想起县志中记载的沈宅,决定按照线索去寻找。
根据县志的描述,我一路打听,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沈宅旧址。
如今的沈宅已经改造成了民宿,从外面看去,古旧的建筑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破败,但又不失一种沧桑的美感。
我撑着伞,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民宿。民宿的大厅布置得简洁而雅致,摆放着一些复古的家具,墙上挂着一些民国时期的照片。
老板娘正坐在前台,手里拿着一本账本,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我走到前台,轻轻敲了敲桌子。老板娘抬起头来,看到我手中的血色纸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手中的伞,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您……您从哪儿弄来的老板娘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我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更加确定这纸伞与沈宅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我在一个廊桥下发现的。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把伞似乎与沈宅有着很深的渊源,我想知道关于它的故事。
老板娘听到我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您不知道,这把伞……上周有个女摄影师住在这儿,拍了这伞的照片后,凌晨三点在河边……她没说完,但河埠警灯闪烁的红光已经说明一切。
我心中一惊,看来这纸伞果然带来了不祥之事。
我摸出手机,昨夜拍下的镜中新娘照片里,凤冠下赫然是女摄影师的脸。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寅时三刻,与县志记载的寅开卯闭完全吻合。
7
女摄影师之死
警方将女摄影师判定为意外落水,但在我看来,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晚的雨下得格外大,河面在雨点的拍打下泛起层层水花。
我站在河埠边,望着那闪烁的警灯,心中满是疑惑。
女摄影师的尸体被打捞上来时,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圆睁,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半截符纸,那符纸与我伞柄上撕落的纹路一模一样。我轻轻掰开她的手,将符纸取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法医的报告更是让人感到诡异。报告显示,死者肺里没有进水,按常理来说,溺水而亡的人肺里应该充满河水,可她的肺部却异常干瘪。
这还不算,她的指甲缝里塞满青苔,那青苔湿漉漉的,带着河底的淤泥味。而且,她的皮下泛起青黑的尸斑,与镜中新娘脖颈上的勒痕位置相同。
我看着那具尸体,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切显然不是简单的意外落水,女摄影师定是被那血色纸伞和背后的神秘力量所害。
她的死,或许与我即将探寻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8
河底探险
为了揭开血色纸伞背后的秘密,我决定在寅时再次开伞。
雨夜依旧,窗外的雨声如泣如诉,我站在伞旁,心中满是忐忑与期待。
随着伞骨被缓缓拨开,七枚铜铃再次响起,那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能穿透灵魂。
雾气从伞尖渗出,凝聚成一面古镜。镜中映出的不再是民国旧宅,而是河底的景象。
河底一片昏暗,淤泥在水中翻滚。
我看到无数绣花鞋漂浮在河底,那些鞋子样式各异,有绣着精致花纹的,也有略显粗糙的。
鞋尖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仿佛在指引着我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换上潜水装备,沿着鞋阵的方向潜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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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冰冷刺骨,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随着逐渐深入河底,周围的景象变得愈发清晰。
我看到水草在河水中摇曳,像无数只手在向我挥舞。
终于,我在河底发现了一具棺木。那棺木被水草缠绕,棺盖刻着沈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我游到棺木旁,用力推动棺盖。
随着棺盖被缓缓移开,七枚铜铃在耳边骤然炸开,那声音比之前更加尖锐刺耳,仿佛能震碎耳膜。
棺木里的景象让我心中大骇,但我知道,这或许就是揭开一切秘密的关键。
我小心翼翼地继续探索着,希望能从中找到更多的线索。
9
棺中新娘
我撬开棺椁后,里面躺着的新娘尸身不腐,让我感到无比震惊。
新娘身着大红嫁衣,妆容依旧精致,仿佛刚刚死去不久。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
就在我仔细观察时,新娘突然睁开眼,指甲抠住我的手腕,那指甲又尖又长,泛着青黑的光泽。
替我还魂……她用腐坏的声带挤出沙哑的字句,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我心中寒意顿生。
我用力挣脱,但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我仔细看着她,发现她的喉间插着铜铃铛,与我伞上的铃铛纹饰相同。
那铃铛上刻着还魂伞,寅开卯闭,七魄归一,字迹清晰可辨。
我挣扎着想要摆脱她的控制,但她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我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我看着她那恐怖的模样,心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在这棺木之中又为何要让我替她还魂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木屐敲打石板的声音,老妪的警告在雨夜里回荡:第八个了……我心中一惊,难道我就是那第八个替死鬼
而这棺中新娘,又与沈家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这一切的谜团,都等待着我去解开。
10
沈家后人
雨夜愈发阴沉,我带着满心的疑惑与不安,连夜踏上了寻找沈家后人的路途。
我知道,只有找到沈家的后人,或许才能真正揭开血色纸伞背后的秘密。
在青溪县那错综复杂的巷弄里,我凭借着县志上的一些零星线索,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了沈家的老宅。
那是一座略显破败的古宅,青砖灰瓦,在雨水的冲刷下透出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宅门半掩着,门口的石狮子已经有些斑驳,静静地守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沈家曾经的辉煌与落寞。
我轻轻推开宅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地面上铺着青石板,石板上有着一道道裂缝,裂缝里长出了杂草。
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穿过院子,来到了堂屋。
堂屋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摇曳不定,映照出屋内的陈设。
屋里的家具都已经有些破旧,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墙上挂着一些沈家祖先的画像,那些画像上的祖先神情威严,仿佛在注视着走进来的我。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是谁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她就是现任的沈家族长——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看到我手中的血色纸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与震惊。
你……你怎么会有这把伞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
我看着沈老太太的反应,心中更加确定这把伞与沈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和发现一一告诉了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了一本泛黄的族谱。
那族谱的封面上写着沈氏家谱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沈老太太小心翼翼地翻开族谱,翻到了民国二十三年的那一页。
那一页上夹着一枚铜铃,铜铃内侧刻着还魂伞,寅开卯闭,七魄归一,与我手机里这把伞上的铃铛完全吻合。
沈老太太看着那枚铜铃,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悔恨,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11
铃铛的秘密
沈老太太看着那枚铜铃,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疯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你开了伞,就是第八个替死鬼!
她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说完,她便迅速伸出手,掐向的脖子。她的动作又快又狠,让我措手不及。
我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沈老太太的控制。
在挣扎的过程中,我注意到沈老太太手腕上的银镯,那银镯与镜中新娘的一模一样,上面刻着沈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而且,沈老太太的手腕上泛起了与女摄影师相同的青苔斑纹,那斑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在不断地蔓延。
我心中大骇,很快便意识到,这沈老太太显然也被那血色纸伞背后的神秘9所影响。
我用力挣脱沈老太太的束缚,但沈老太太的力气却大得惊人,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着。
就在我们两人激烈搏斗之时,意外发生了。
我在挣扎中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香炉,火星溅了出来,点燃了沈老太太袖口的符纸。
火舌迅速舔过沈老太太的手腕,那青苔斑纹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沈老太太惨叫起来。
但更诡异的是,那枚铜铃却在火中发出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心胆俱寒。
我看着在火中燃烧的沈老太太和那枚发出笑声的铜铃,心中满是恐惧与疑惑。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这枚铜铃会在火中发出笑声
它又与沈家的诅咒有着怎样的联系
就在沈老太太化为灰烬的瞬间,那枚铜铃从火中滚了出来,沾着黑血,与棺中新娘喉间的铃铛颜色一致。
我看着那枚铜铃,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揭开这其中所有的秘密。
因为我知道,这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12
纸伞显真相
暴雨突至,我躲在祠堂神龛后。
纸伞自动撑开,镜中浮现沈氏当年的惨剧:妾室被族长下药迷晕,扔进河里冒充还魂,实则是家族为夺财产设的局。
第七枚铃铛正是族长藏起来的,每个被铃铛引诱的人都会成为还魂的祭品。
镜面突然转向现在,我看见自己身后站着女摄影师的尸体,她正用青苔指甲戳向我的后颈。
我挥伞格挡,铃铛声震得耳膜出血,女鬼化为黑雾钻进伞面。
寅时将尽,伞骨开始渗出鲜血,符纸上的朱砂字迹变成八魂齐聚。我拼死按住伞柄,想起沈老太太的灰烬里滚出的铃铛。
咬牙将两枚铃铛嵌回伞面空缺处,血雾骤然收缩,镜中浮现真正的沈氏妾室——她正对着我微笑,脖颈的勒痕消失不见。
第八魄已归位。她的声音从伞骨传出,该送你们回家了。
纸伞在卯时准时闭合,七枚铃铛同时碎裂。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竟站在廊桥檐下,相机仍对准那把褪色的油纸伞。
卖桂花糕的老妪正往竹篓里扫糕屑,皱纹里嵌着警惕:小伙子,别碰那伞。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但掌心残留着腐木腥气,手机相册里却多出一张照片——沈宅棺椁中的新娘正对我微笑,脖颈光洁如初。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像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
13
伞骨遗书
次日我重返沈宅旧址,民宿老板娘脸色煞白:您又来了昨儿夜里河埠漂上来七具泡胀的尸体,手里都攥着半截符纸......她话音未落,廊柱后突然传来木屐声。
老妪端着桂花糕走近,蒸笼热气裹着檀香。我猛然发现她手腕银镯内侧刻着沈字,与棺中新娘的一模一样。
您不信邪她递来糕屑模糊的木盘,背面竟用朱砂写着寅开卯闭,魂归七魄。
糕屑入口即化,舌尖却尝到铁锈味。再抬头时,老妪已化作新娘模样,凤冠流苏垂在脖颈勒痕上。
替我走完这局棋。
她嘶哑低笑,掌心七枚铜铃凭空浮现。
我踉跄后退,手机突然收到匿名短信:铃铛碎裂处埋着民国地契,沈家祠堂地砖下藏第七枚。
发送时间赫然是民国二十三年丙寅。
14
地契血契
深夜掘开祠堂地砖,第七枚铃铛果然嵌在青砖缝隙中,内侧刻着沈家灭族,血债血偿。
铃铛触手的瞬间,地底传来婴啼——沈氏妾室被扔进河时已有身孕。
我浑身血液逆流,铃铛自动嵌回伞骨。
镜中浮现民国雨夜:族长将孕妇沉棺河底,脐带缠着七枚铃铛。
妾室怨魂撕碎族长魂魄,每逢寅时借活人躯壳还魂,直至集齐八魄方能转世。
还差最后一个。镜中新娘舔舐我耳畔,你得自愿献祭。
啼从伞骨渗出。
我站在河埠,纸伞自动撑开。
七魄冤魂从伞骨涌出,女摄影师、沈老太太......七具尸体在雨中复活,青苔指甲抠向我心脏。
血从喉间铃铛渗出,在伞面晕开寅开卯闭,魂归八魄的朱砂字迹。突然,所有魂魄同时凝滞。
沈氏妾室的身影从血雾中浮现,脖颈勒痕竟化作金线流转。八魄聚,魂可渡。
她指尖抚过我喉间铃铛,但你需代我守此伞——每逢寅时,必有新魂寻来。
我浑身血液逆流,却听见婴啼从伞骨渗出。
沈氏妾室微笑消散,七魄化作铜铃重归伞骨。
暴雨骤停,河面浮起棺椁残影,脐带缠着铃铛沉入水底。十年后我成了廊桥边的守伞人。
守伞人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亮,我蹲在廊桥檐下,相机镜头里映出那把褪色的油纸伞。
伞面暗红血迹已渗入伞骨,符纸上的朱砂字迹泛着诡异荧光。
卖桂花糕的老妪摊子仍支在桥洞阴影里,糕屑混着雨水在木板上洇成灰渍,蒸笼腾起的热气裹着檀香——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小伙子,别碰那伞。老妪突然出声,皱纹里嵌着警惕。
我猛然抬头,发现她脖颈竟有淡淡勒痕,手腕银镯刻着沈字。
十年轮回,她竟成了沈氏妾室的化身第七枚铃铛归位了。
我摸出从沈老太太灰烬中拾得的铜铃,铃铛内侧刻着还魂伞,寅开卯闭,七魄归一。
老妪脸色骤变,木屐敲打石板的声音突然加快,节奏如古老的咒语。
她佝偻着背消失在雨巷,竹篓里却露出半截绣花鞋——正是河底淤泥中的款式。
每晚寅时,纸伞会自动立在客栈床脚。镜中浮现不同场景:民国新娘梳头、女摄影师溺毙、沈宅祠堂火焚......每个魂魄归位时,我都会听见婴啼从水底传来。
直到第七年清明,一个戴凤冠面具的女孩在廊桥出现,她脖颈金线流转,分明是沈氏妾室的转世。
第八魄...她摘下头冠,露出我十年前的脸。金线勒痕嵌入我皮肤,喉间铃铛自动长出,渗出黑血。
我这才明白,沈氏妾魂早已借轮回将我困在守伞人的诅咒中。
每逢清明雨夜,总有游客被铃铛声吸引,触碰伞面后陷入昏迷。
我以朱砂符纸镇魂,将昏迷者送离,如同当年老妪警告我时那般。
今夜是第十一年清明。
我如往常般守在廊桥,油纸伞立在檐下,符纸上的八魂齐聚已被雨水泡得模糊。
一个举着手机的少女靠近伞柄,镜头映出民国新娘的脸——脖颈勒痕与我一模一样。
教授,民俗学课上您讲过还魂伞的故事。她突然开口,手机定格在她自拍照——照片中我的身影站在民国河埠,手持血伞,脖颈勒痕金线流转。
婴啼从伞骨渗出,沈氏妾魂从河底浮出,脐带缠住少女脚踝。
第九代守伞人,该你了。
她沙哑的声音从水底传来。暴雨骤停,我喉间铃铛自动长出,渗出黑血。
少女倒地化为黑雾,钻入伞面。
铜铃内侧新增刻字:轮回不息,守伞者即赎魂人。
15
2025年清明,沈宅民宿
百年后·沈宅民宿
2025年清明,民宿老板娘见我举着纸伞,脸色煞白:您从哪儿弄来的上周有个女摄影师住这儿,拍了这伞的照片后,凌晨三点在河边......她没说完,但河埠警灯闪烁的红光已经说明一切。
我摸出手机,昨夜拍下的镜中新娘照片里,凤冠下赫然是女摄影师的脸。
照片右下角时间显示寅时三刻,与县志记载的寅开卯闭完全吻合。
窗外雨声忽然变了调,像无数指甲刮过玻璃。
宿命闭环当我将第九枚铜铃嵌回伞面时,血雾中浮现所有轮回中的守伞人:民国族长、沈氏妾室、十年前的我、第十一年的少女......每个守伞人的脖颈都戴着金线勒痕,喉间铃铛相连如脐带。
沈氏妾魂的声音从所有铃铛中传出:八魂归一,轮回不息。
纸伞闭合的瞬间,我化为黑雾融入伞骨,而新的守伞人已在廊桥出现——他的相机镜头映出民国新娘的脸,脖颈勒痕初现,喉间铃铛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