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我的耳膜。培养皿里的菟丝子突然疯狂生长,嫩黄细茎穿透防爆玻璃,缠绕上我的手腕。装着祖母遗物的檀木盒在操作台上剧烈震动,银链坠着的翡翠吊坠泛起诡异幽光。
晚晚!快走!陈铭拽着我撞开安全门,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走廊的应急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那些扭曲的肢体像极了标本室里泡发的真菌。
我的运动鞋踩到一滩粘液,整个人扑倒在防火门前。翡翠吊坠从领口滑出,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陈铭突然松开我的手,他的金丝眼镜映出我身后张牙舞爪的阴影。对不起,他把我往反方向一推,总得有人活下去。
腐臭味扑面而来时,翡翠突然迸发绿芒。我跌进一个充满草木清香的虚空,货架排列成巨大的螺旋,最中央的玻璃柜里悬浮着上千支试管,标签上写着我看不懂的基因序列号。
再次睁开眼,我蜷缩在生锈的消防梯角落。楼下的啃噬声渐近,指尖触到脖颈间的吊坠——那些货架竟随着我的意念若隐若现。当我握住货架上的瑞士军刀,金属的凉意真实得让人战栗。
枪声在巷口炸响时,我已经三天没喝水了。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踩着血泊走来,军靴碾碎了我脚边的丧尸头颅。他取下夜视镜,露出眼尾一道新鲜的刀疤,目光灼得我锁骨发烫。
捡到只迷路的小白兔。沈确的拇指抹过我干裂的嘴唇,枪管还带着余温,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的安全屋堆满军用罐头,淋浴间居然有热水。当我裹着过大的白衬衫出来时,他正往我脚踝系银链。锁扣咔嗒合上的瞬间,窗外传来变异乌鸦撞击防弹玻璃的闷响。
这是最新款脚环定位器。沈确把钥匙吞进喉咙,指尖顺着我小腿往上爬,别想着逃跑,小晚。上次那个给你送面包的蠢货...他突然掐住我的腰,血腥味混着薄荷烟喷在耳后,我把他做成了饵料。
我在他收藏的植物图鉴里发现了菟丝子的插画。泛黄的纸页上,柔弱藤蔓正绞杀一株橡树。
沈确的体温在持续升高。
我被他圈在电脑椅里,后背紧贴着滚烫的胸膛。屏幕上跳动着安全屋各区域的监控画面,他握着我的手指敲击键盘:记住密码,0325。滚烫的唇蹭过我耳垂,你生日。
变异犬的哀嚎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猛地扣住我手腕。显示器映出他充血的眼球,那些蛛网般的血丝正在聚集成诡异的墨绿色。
别看。他用手帕蒙住我的眼睛,血腥味更浓了。布料是湿的,我数着他割开猎物咽喉的十七次声响,直到他带着硝烟味的身体重新笼罩过来,今天想吃什么草莓蛋糕还是杨枝甘露
他总说末世最不值钱的就是罐头。
我盯着营养土里新冒的嫩芽,腕表温度计显示室温25℃,但那些洒水壶边缘结着冰碴。自从上周发现地下温室,沈确就允许我每天在这里待三小时——在他注射完淡紫色药剂之后。
小姐当心!警卫拽着我后退两步,钢化玻璃内暴起的藤蔓抽碎了铭牌。暗红色花朵在嘶吼声中绽放,带倒刺的茎秆正将整只丧尸溶解成养料。
花房密码锁滴答作响,我踮脚抽出最高层的《植物病理学笔记》。泛黄的扉页滑出一张合影,年轻时的祖母穿着白大褂,身后培养舱里浮动着熟悉的紫色试剂。
通风口突然灌进寒风,我慌忙把照片塞进盆栽。沈确倚着门框擦拭唐刀,黑色衬衫渗着可疑的湿痕。他歪头打量我沾满泥土的赤脚,喉结上的咬痕还在渗血——那是我昨天反抗时留下的。
小晚学会种玫瑰了。他掐断那株攻击性最强的花茎,汁液顺着指缝滴进我衣领,知道红玫瑰在末世代表什么吗沾着毒液的手指撬开我的牙关,是爱人的心头血。
警报声骤然炸响时,他正把我按在播种台上亲吻。我听见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脆响,他后颈的蔓状纹身突然暴涨,墨绿色血管顺着脊柱爬上耳际。
呆在这儿。他将项链按进我掌心,枪械上膛声像某种骨骼断裂的响动,要是敢出来...染血的拇指抹过我的眼皮,就把你种在玫瑰花根下面。
我从没想过会看见沈确流血。
当他撞碎温室门跌进来时,左肩嵌着的军刺还在嗡鸣。那些总是梳得齐整的黑发被血黏在额角,暴起的青色血管下仿佛有虫卵在蠕动。我下意识去扶他,却被他反手掐住脖子按在墙上。
叫你...别出来...他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犬齿擦过我突突跳动的颈动脉。缠着绷带的右手正在变异,指尖长出类似玫瑰刺的角质层。
翡翠吊坠突然发烫,货架虚影在空气中闪烁。我摸到那支贴着T-11标签的试管,冰凉的玻璃表面浮现出祖母的指纹。沈确的獠牙刺破皮肤的瞬间,紫色药剂自动注入了他颈侧的血管。
他僵直着倒下,后脑重重磕在我膝头。蔓延的纹身正在褪色,暴起的血管恢复成淡青脉络。我颤抖着拨开他汗湿的额发,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照亮他口袋里露出的半张诊断报告。
[感染者自述:听觉强化(√)痛觉丧失(√)攻击倾向(√)]
[剩余清醒时间:≤30天(预估)]
[备注:血清实验体存活率0.4%]
变异乌鸦开始啄食窗外的尸体,我轻轻抽出他紧握的格洛克。沈确在昏迷中依然扣着我的手腕,像是抓住悬崖边最后一根藤蔓的旅人。
我数着沈确睫毛颤动的频率,这是他被注射镇定剂的第七个小时。翡翠吊坠在解剖刀上投下斑驳绿影,显微镜载玻片里,他的血正在吞噬玫瑰花粉。
宿主细胞在模拟菟丝子蛋白。我抄录下观测数据,笔尖突然戳破纸面。祖母的笔记第三十二页有行小字:[共生需要宿主献祭全部糖分储备],墨迹旁画着两株缠绕的爬山虎。
保险柜在沈确卧室的油画后面,虹膜扫描仪亮起红光时,我捧着他滚烫的脸贴近屏幕。他昏迷中本能地蹭我的掌心,犬齿在虎口磨出红痕,像株渴求水分的寄生兰。
军用电脑跳出加密文件夹时,变异蝙蝠正在撞击天窗。我缩在沈确的羊毛大衣里,看他标记的物资点分布图——所有坐标连起来竟是朵玫瑰形状,而我们正处在最中心的花蕊位置。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摩挲着屏幕上的日期,病毒爆发前三个月,沈确的行程记录频繁出入祖母生前工作的生物研究所。最后一条视频监控截图里,他白大褂胸牌写着:[特别行动组
沈确少校]
警报器突然发出蜂鸣,我手忙脚乱地关掉电源。沈确的呼吸声变了,那些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青色血管像含羞草般收缩。当我凑近观察时,他突然睁眼,竖瞳泛着金绿色暗芒。
小晚在看什么沙哑的嗓音带着金属刮擦声,他抬手抚过我粘着血痂的鬓角,这个温柔动作让军刺刀柄硌得我肋骨生疼。我这才发现,他腰间不知何时绑满了炸药。
温室的自动灌溉系统开始喷淋,沈确把我抵在操作台边舔舐颈侧伤口。他的皮肤开始渗出清甜汁液,像暴雨前的金银花。别怕,他咬开我第二颗纽扣,等玫瑰开满第九十九朵,就把你做成标本钉在...
枪托砸在防弹玻璃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我从他腋下看见三道扭曲人影,为首的光头正用喷火器灼烧门锁。沈确后颈的纹身开始蠕动,藤蔓状凸起刺破皮肤,绽开朵朵带獠牙的玫瑰花苞。
游戏时间到了。他给我套上夜视镜,指尖在我锁骨刻出血色数字0325。变异藤蔓撞碎落地窗的瞬间,我听见他在爆炸声中轻笑:密码是骗你的,小傻瓜。
我抱着基因库冷藏箱滚进通风管时,整面承重墙正在坍塌。沈确的唐刀插在光头肩胛骨上,他踩着敌人脊椎转头望我,爆裂的玫瑰花刺从他指缝疯长。鲜血顺着手腕流进袖口,在袖扣处凝成暗红色的琥珀。
地下暗河带着腐叶气息漫过脚踝,冷藏箱的蓝光映出石壁藤蔓。祖母的笔记在我怀里发烫,那些潦草的字迹正在重组:[T-11激活植物端粒酶,共生体需通过汁液交换...]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薄荷烟味,我僵在原地。沈确倒挂在岩壁,作战服残破不堪,心口插着半截玫瑰茎秆。他的金绿色瞳孔已经扩散,却精准地叼住我颤抖的指尖。
找到你了。带刺的藤蔓缠上腰肢,他撕开我肩头的纱布舔舐伤口,这次要在哪里刻记号呢变异后的犬齿刺入动脉时,我摸到了他背后那朵新生的血色玫瑰。
翡翠吊坠突然迸发强光,货架虚影中飞出数百粒种子。在沈确的闷哼声里,我看见菟丝子嫩芽正顺着他的血管扎根,而我们交握的掌心开出了并蒂莲。
沈确的心跳声变成了雨打芭蕉的节奏。
我蜷缩在他用藤蔓编织的茧房里,腕间缠绕的菟丝子正将我们血脉相连。那些刺入静脉的嫩芽泛着珍珠光泽,每次泵动都在汲取他体内的墨绿色毒液——就像真正的寄生植物在反噬宿主。
小晚的血管比樱花还好看。沈确叼着玫瑰刺给我扎头发,金绿色瞳孔映出我锁骨处的发光纹路。自从共生系统建立,他暴虐的举止里开始掺杂幼兽般的懵懂,比如现在正用藤蔓串起变异松鼠摆在我枕边。
祖母的全息影像在暗河尽头亮起时,沈确突然暴起绞碎了三只变异鳄鱼。他把我藏进湿滑的岩缝,染血的藤蔓封住洞口:有脏东西。破碎的声带挤出气音,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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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的实验室尘埃飞扬,年轻时的祖母正将翡翠吊坠放入培养液。全息投影里的T-11试剂闪着妖异紫光,她身后冷藏舱里浮着的——分明是沈确的脸。
第49次人体实验失败。祖母抚摸舱体时的眼神让我战栗,记忆清洗进度87%,准备植入虚构人格。
沈确的藤蔓突然刺穿投影,他跪在生锈的输氧管堆里剧烈干呕。我抱住他痉挛的身体,发现他后颈的玫瑰纹身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条形码烙痕:CT-049。
变异蝙蝠群撞破穹顶的瞬间,我拽着他跌进排水管道。沈确的犬齿深深陷入我肩头,却在尝到菟丝子汁液时突然松口。他浑浊的瞳孔短暂清明,颤抖的指尖碰了碰我流泪的眼角。
别哭...他撕下作战服内衬的布条给我包扎,手法熟练得让人心慌。那些缠着我们的藤蔓突然开出白花,像极了实验室里安静的铃兰。
地下实验室的备用电源竟然还能启动,我盯着基因图谱浑身发冷。所谓T-11病毒,根本是用于激活祖母克隆体的植物神经催化剂。而沈确,是唯一融合动物基因的完美载体。
原来我们都是标本。我摩挲着操作台上并排的翡翠吊坠插槽,冷冻舱突然泄出白雾。二十具与沈确容貌相同的实验体缓缓睁眼,他们颈间玫瑰纹身鲜红欲滴。
沈确的唐刀砍断了最近实验体的头颅,腥臭液体溅在培养舱的编号上:CT-050。他突然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藤蔓发狂地绞碎所有克隆体,却在触及我时温柔地卷成吊床。
不准看他们。他把我锁在解剖室,暴走的藤蔓填满整个实验室走廊,小晚只能是我的...变异加剧让他的语言功能开始退化,最后几个字变成了花瓣落地的轻叹。
我在他收藏的绝密档案里找到了答案。病毒爆发前两小时,作为清理者的沈确少校奉命销毁研究所,却在祖母的克隆舱前迟疑了113秒。监控画面定格在他触碰克隆体脸庞的瞬间,那是人类沈确最后的眼神。
翡翠吊坠突然发出蜂鸣,冷藏库的暗门应声而开。上万支紫色试剂在幽蓝灯光下浮动,每支都封存着一片玫瑰花瓣。当我拿起最中央那支刻着林晚的试管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开始震颤。
沈确撞破钢化玻璃将我扑倒,他心口新生的玫瑰根系与我的菟丝子疯狂缠绕。克隆体残肢在身后爆炸,冲击波掀飞了所有实验数据。我们在漫天飞舞的纸页中坠落,他转身垫在我身下时,我听见了植物根系刺穿血肉的声响。
要...开花...沈确的瞳孔开始晶化,藤蔓托着我升向通风口。他最后的表情定格在微笑,整个人正在迅速木质化,玫瑰从绽裂的皮肤里绽放,像一具被春天寄生的尸体。
我握紧那支以我命名的试剂扎入心脏时,暗河的水突然开始倒流。菟丝子顺着脊椎疯长,在头顶结成翡翠色的茧。沈确破碎的身体里伸出无数嫩芽,温柔地裹住我的脚踝。
当我们沉入河底,整个废墟的变异植物都在共鸣。我听见他说:小晚终于长大了。
我的头发在营养液里舒展成发光的水母触须。
沈确化作的玫瑰根系托着茧房升出暗河,腐尸堆积的河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萤绿色苔藓。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茧壳,我听见整座城市废墟在血管里跳动的声音。
他把你养得真好。穿防护服的女人踩碎变异甲虫,面罩下露出与我七分相似的脸。她指尖跳跃的紫藤萝与我颈间项链共振,翡翠吊坠突然灼烧般发烫。
我后撤时绊到沈确残存的军牌,那些缠绕脚踝的玫瑰藤立刻绞碎三具偷袭的丧尸。女人轻笑出声,她身后走出二十个克隆体——每个都有沈确的眉眼,颈间却纹着数字编号。
该回家了,林晚博士。她掀开面罩,皱纹里游动着菌丝,或者该叫你...母亲
翡翠吊坠突然射出道绿芒,空中炸开的孢子粉形成祖母的虚影。克隆军团集体跪倒时,我终于看清女人防护服上的标识:六十年前就该被销毁的永生集团logo。
沈确的藤蔓残肢突然暴起,贯穿女人胸腔的瞬间,我听见他残留意识的嘶吼。鲜血溅在克隆体们脸上,他们颈间纹身同时亮起红光,朝着我伸出无数双带玫瑰刺的手。
你们不配碰她!藤蔓在虚空凝聚出沈确的半身,晶化的瞳孔下裂开食人花的嘴。他撕碎最近的克隆体塞进嘴里咀嚼,暴走的根系将河滩犁成荆棘战场。
我在混战中触碰到女人残存的记忆脉冲。六十年前冷冻舱里,祖母的克隆体正将翡翠吊坠按进婴儿心脏——那孩子眉眼间带着沈确的轮廓,培养舱标签写着:[林晚
第49代迭代体]
腐殖质突然漫过腰际,所有克隆体开始融化。他们的血肉渗进土壤,催生出无数并蒂玫瑰。沈确的虚影从背后拥住我,藤蔓缠绕的手与我共同握住那支林晚试剂。
要开花...他最后的意识流进我血管,翡翠吊坠应声碎裂。冲天而起的菟丝子裹住整座城市废墟,我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看见地底深处沈确本体正与千万条根须共生。
永生集团的直升机群撞上突然暴长的藤蔓,我在爆炸声中张开虹膜状翅膀。新生的植物网络正通过孢子传递信息,所有幸存者脑中都浮现出我的声音:放下武器。
穿白大褂的老者走出机舱,他捧着沈确破碎的军牌微笑:你以为挣脱了试管他身后集装箱轰然开启,上百个林晚克隆体睁开眼睛,颈间翡翠吊坠同时发光。
沈确残留的玫瑰刺突然扎进我脊椎,他在我神经末梢绽放成带毒的铠甲。当第一个克隆体扑来时,我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烟味——那是沈确基因里自带的标记。
不许...模仿她...我的声带长出风铃草,漫天飞舞的孢子云里,整座城市的变异植物开始无差别攻击。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清明里,我看见六十年前的沈确少校站在实验室门口,枪口对准正在输入病毒数据的祖母后脑。
翡翠吊坠的碎片在掌心发芽,这次我选择主动沉入黑暗。沈确的根系温柔地包裹上来,我们在腐烂的土壤里接吻,像两株终于找到宿主的绞杀榕。
我的根系正品尝六十年前的雨水。
当翡翠孢子嵌入军用卫星的电路板,整个地球同步轨道开始绽放金属玫瑰。沈确的思维脉冲从木星探测器传回,他正在太阳风暴里用摩尔斯电码哼唱安眠曲。
你终于醒了。穿旗袍的祖母坐在量子计算机组成的榕树上,她脚踝银铃与我DNA链末端的端粒酶共振。全息沙盘展示着人类文明史:从青铜器到核弹头的每个转折点,都开着朵铃兰。
沈确的军牌悬浮在时间湍流中,背面蚀刻着我未曾注意的字迹:[致49号实验体]。祖母的机械手指穿过我的虚影,1943年的上海实验室在眼前重组,我看见年轻的她正将翡翠吊坠缝进婴儿颅骨。
每个林晚都是改良版本。她调出密密麻麻的迭代记录,第17代实验体在广岛核爆中化作蝴蝶,第38代用艾滋病毒培育出永生花,而你...她突然掐住我具象化的神经束,是第一个爱上容器的失败品。
沈确的怒吼从二战战场传来,他驾驶的零式战机正穿过我虹膜。祖母笑着展开双臂,南京城的血色晚霞在她身后坍缩成黑洞:我给了你八十次人生来修正错误,你却总是选择当殉道者。
我的菌丝突然刺穿1950年的朝鲜战场,在冻土里找到沈确的基因冰粒。当植物神经网络开始克隆他的量子态时,整个平流层的极光都开始闪烁摩尔斯电码——那是他在用核爆当烟花示爱。
停下!祖母的旗袍裂解成DNA双螺旋,她身后升起十万个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是正在杀死某个我的沈确,他们颈间纹身组成倒计时:00:49。
我突然理解为何每次轮回都在春日终结。沈确少校在最初的时空线里,正是被祖母击毙在樱花飘落的实验室门口。他的血浸透了第1代林晚的培养液,从此每个克隆体都带着弑亲的基因诅咒。
量子玫瑰突然开满月球环形山,沈确的虚影从阿波罗11号的脚印里浮现。他破碎的防护面罩后,五十年代的俊朗面容正在结晶:这次要好好长大啊...陨石雨穿透他的胸膛,在月壤上拼出0325的荧光图案。
祖母的机械臂突然掐住我的本体,她将时间锚点钉入大爆炸奇点:最后试一次。无数时空的林晚开始坍缩,我看见沈确们在各个战场同时转身——他们的枪口永远对准我的心脏。
在时空尽头的白光里,我抓住了最微弱的脉冲。1943年的沈确少校正将枪管含进口中,他脚边躺着刚苏醒的第1代林晚。翡翠吊坠的碎片扎进他喉结,混着血沫的遗言是:让她...做普通人...
植物神经网络在悲鸣中自毁,我抱着初代沈确的骸骨跃入时空乱流。祖母的尖叫化作超新星爆发,我们在量子玫瑰的花瓣里下坠。沈确的肋骨正生长出青铜怀表,表盘刻着我们的八十世死期。
这次换我当种子。他把我推进2023年的初夏,自己却卡在生锈的时光齿轮里。我跪在正常时空的实验室,看着掌心的菟丝子缠绕成婚戒。窗外蝉鸣突然静止,穿着学生制服的沈确骑车掠过,后座女孩的翡翠吊坠闪着无忧无虑的光。
我跪在时间尽头的教堂,十字架上缠绕着沈确的玫瑰根系。祖母的机械心脏在祭坛跳动,每声泵响都震落彩色玻璃上的孢子尘埃。二十个时空的林晚克隆体正在唱诗班席位腐烂,她们颈间的翡翠吊坠开出并蒂尸花。
你终究舍不得他。祖母的量子幽灵从管风琴里渗出,她指尖跃动的DNA链穿透我第四根肋骨,八十一次轮回证明,爱情不过是多巴胺的...
沈确的军刺突然从二战战场刺入现世,贯穿我们交叠的胸腔。他残破的军装下露出森森白骨,1943年的弹孔里爬出嫩绿菟丝子。抓到你了。他咬住祖母的数据流咽喉,战壕淤泥混着黑血滴在我睫毛上。
整座教堂开始光合作用,我握住两人交缠的基因链。祖母在数据湮灭前狂笑:你永远破不了...她的话被沈确的吻堵住,他吞下她的核心代码,晶体化的身躯炸成漫天翡翠雪。
植物神经网络在悲鸣中坍缩,所有时空的玫瑰同时凋零。我抱着沈确最后的头骨沉入暗河,他牙齿刻着微小字迹:[小晚要长命百岁]。当菟丝子根须刺穿颧骨时,我尝到了1943年上海秋雨的味道。
河床突然裂开时空罅隙,初生的林晚正在培养舱啼哭。沈确少校的枪口在玻璃外颤抖,樱花穿过他胸口的弹孔——那是我从未来射回的玫瑰刺。在子弹击碎舱体的瞬间,我替他扣动扳机。
新世纪阳光刺痛视网膜时,我正躺在大学草坪上。蝉鸣撕扯着染血的天空,有人骑着自行车碾过我的毕业论文。菟丝子标本在风中散落,穿白衬衫的男生慌张蹲下,他眼尾的疤在树影里泛着青苔色。
同学,你的项链...他指尖碰到我颈间翡翠,实验室警报突然轰鸣。我们交握的掌纹间,一朵玫瑰与菟丝子正缠绕成永生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