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七个差评
我叫林小满,25岁,女,外卖骑手。
今天是我连续收到第七个差评的日子。
手机屏幕亮起,系统冰冷的提示弹出来:
由于近期差评率过高,您的接单权限将被冻结。
我站在鼎香楼餐厅后门的巷子里,雨水顺着雨衣帽檐滴进领口,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右手死死攥着手机,左手拎着的那份凉透的卤肉饭在塑料袋里渗出油渍。
差评理由一模一样:送餐慢,态度差。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这单我提前八分钟送达,甚至帮那个西装男把垃圾带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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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啊,不是我说你。站长叼着烟,把系统后台给我看,这周已经七个差评了,再这样下去,平台要永久封号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排刺眼的红色标记,喉咙发紧:站长,这些差评有问题,我根本没……
有问题他嗤笑一声,调出客户备注,你自己看!
备注栏里赫然写着:女骑手故意拖延时间,态度恶劣。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不可能。
我送每一单都像在跟死神抢时间——小雨的耳蜗手术费还差四万八,我每天接十六个小时的单子,怎么可能故意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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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
我蹲在便利店屋檐下,翻着这七单的记录——全是鼎香楼的订单,收货人不同,但电话号码前七位一模一样。
后颈突然一阵发凉。
喂。有人踢了踢我的鞋尖。
抬头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往上是笔挺的西裤。男人撑着黑伞,阴影遮住他上半张脸,只露出带着冷笑的嘴角。
林小满是吧他弯腰,香水味混着烟味压下来,听说你最近总拿差评
我下意识往后缩,后背贴上了玻璃门。
他掏出名片塞进我外卖箱:明晚八点,来‘皇朝’KTV
308包厢。
名片上烫金的陈字在雨中闪闪发亮——陈志远,鼎香楼区域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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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
弟弟小阳坐在床边,正笨拙地叠衣服。他听不见我开门的声音,直到我碰到椅子,他才转过头,露出惊喜的笑容。
姐!他跑过来帮我拿雨衣,手指比划着,今天、下雨、你、累。
我揉揉他扎手的短发,把卤肉饭热了推给他。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胃里像塞了块烙铁——如果三个月内凑不齐手术费,他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无声世界里。
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彩信:小阳在聋哑学校上课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紧接着第二条:
明晚穿裙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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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皇朝KTV门口,牛仔裙下两条腿绷得像钢筋。
308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陈志远的笑声:……那个聋子弟弟就是她的命门……
推门进去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包厢里坐着五个男人,茶几上摆着鼎香楼的外卖盒。陈志远拍拍身边的位置:林小姐,就等你了。
他推过来一杯琥珀色的酒:喝一杯,差评的事好商量。
我盯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为什么针对我
因为你够拼。他忽然凑近,酒气喷在我脸上,也够干净——没有案底,银行账户突然有大额进账也不会被查。
他的手搭上我大腿时,我终于明白了——差评是饵,钓的是我这种走投无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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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抄起酒瓶砸在茶几上。
玻璃炸裂的声音中,陈志远反而笑了:你弟弟的助听器,是最新款吧
他亮出手机——实时监控画面里,小阳正坐在教室第一排。
知道聋哑学校火灾死亡率为什么这么高吗他轻声说,因为……他们听不见警报啊。
我的血液瞬间结冰。
(第一章完)
第二章:危险的交易
破碎的酒瓶还攥在手里,玻璃碴刺进掌心,血珠顺着虎口滴在裙子上。陈志远盯着我流血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脾气挺大。他抽了张纸巾递过来,语气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擦擦,别弄脏我的地毯。
我没接。
监控画面里,小阳正在纸上画画,浑然不觉自己成了人质。他画的是我们俩手拉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姐姐。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志远打了个响指,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眼镜男递来一份合同。
很简单。他翻开最后一页的签字栏,每周帮我们送三次‘特殊外卖’,差评立刻消失,还能拿到额外提成。
我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货物……免责条款……意外赔偿。
这根本不是外卖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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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蹲在便利店厕所隔间里,用冻僵的手指翻拍合同。
手机镜头对准货物明细那页时,突然跳出来电显示——聋哑学校王老师。
林小姐!王老师声音急促,刚才有人冒充家属要接走小阳!
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现在呢!
保安拦住了,但那人说……说今晚还会来。她压低声音,要不要报警
镜子里映出我惨白的脸。报警陈志远名片背面就印着区政协委员。
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我盯着合同照片里那个眼镜男的签名——张晟,皇朝KTV法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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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学校的铁门在雨中泛着冷光。
小阳已经睡了,枕头下还压着他画的全家福——爸妈车祸去世那年,他只有四岁,根本不记得他们的样子。
那人长这样吗我掏出偷拍的眼镜男照片。
王老师倒吸一口气:对!戴眼镜,说话文绉绉的!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抄起消防斧藏在门后,却看见值班大爷领着个穿外卖制服的女孩走来:她说是小阳姐姐的同事。
女孩摘下头盔,露出满是淤青的脸——是上个月失踪的女骑手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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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里,苏玲哆嗦着撸起袖子。
她手臂上布满针眼,有些已经溃烂。他们用差评逼我运‘货’,她塞给我一张内存卡,第三次时我发现了,想跑……
内存卡里是行车记录仪视频:陈志远把白色粉末装进奶茶杯,递给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
他们专挑聋哑学校下手。苏玲突然抓住我的手,小阳的助听器是最新型号,能连接蓝牙对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小阳的助听器是陈志远旗下的慈善项目捐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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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KTV取电动车时,308包厢还亮着灯。
我躲在消防通道,听见陈志远在打电话:……新一批‘奶茶’明天到货,让聋哑学校那个小崽子试喝……
玻璃碎裂声打断了他。
透过门缝,我看见眼镜男张晟摔了酒杯:你疯了现在风头这么紧!
怕什么陈志远轻笑,那些小聋子连报警电话都不会打。
我后退时撞上保洁车,包厢门猛地打开。张晟的眼镜反着冷光:林小姐
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熟悉的蓝色药瓶——和小阳每天吃的维生素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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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我狂奔向电动车,手机突然震动。陈志远发来语音:忘了告诉你,小阳今天‘体检报告’出来了。
附件是伪造的病历:药物性肝损伤,需立即住院。
下一条是合同签字页的特写,我的签名不知何时被PS上去了。
最后一条写着:
明早九点,第一单‘奶茶’准时开送。
(第二章完)
第三章:窃听风云
小阳的助听器在晨光中泛着冷蓝。
我捏着那枚米粒大小的装置——十分钟前刚从助听器内侧撬出来的窃听器,此刻正在掌心微微震动。陈志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混着电流杂音:...测试阶段,控制剂量...
窗外,送药护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迅速把窃听器粘回原处,将真正的维生素片调包成外观相同的钙片。
小阳,吃药了。护士推门而入,笑容甜美得像是排练过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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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新订单啦!
系统提示音在九点整准时响起。取餐地址是鼎香楼,配送地址——城南聋哑学校。
我盯着订单备注栏的赠饮奶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玲的内存卡视频里,那个初中生女孩喝完奶茶后瘫软如泥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后厨监控死角,我颤抖着拧开奶茶杯盖。白色粉末正在杯底慢慢溶解,散发出诡异的甜香。
林小姐。陈志远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需要我教你如何配送吗
他的皮鞋尖抵着我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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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学校的铁门近在咫尺。
奶茶杯在我外套内袋发烫,像块烧红的炭。校门口停着辆黑色奔驰,张晟靠在车边玩打火机,火焰在他镜片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刺耳电流声,接着是小阳助听器收录的对话:
...先给那小崽子注射半支...
...他姐姐不听话就处理掉...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自行车。骑车人骂骂咧咧远去后,我发现车筐里多了个纸团——储物柜A17,密码小雨生日。
是苏玲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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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储物柜里静静躺着一部老式诺基亚和注射器。
诺基亚里只有一条短信:维生素化验结果:MK-7神经抑制剂,长期服用会导致永久性耳聋。
注射器标签上印着解毒剂-003。
操场方向突然传来骚动。透过窗户,我看见张晟拽着小阳的胳膊往医务室拖,校医在一旁点头哈腰。小阳拼命挣扎的样子,像极了爸妈车祸那年护在我身前的小兽。
手机震动,陈志远发来消息:
奶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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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门虚掩着。
我从门缝看见张晟正在准备注射器,小阳被绑在诊疗床上,助听器扔在一旁。校医谄媚的声音传来:陈总说这次实验成功,就调我去三甲医院...
我踹开门的同时按下诺基亚的快捷拨号——小阳助听器突然爆发出尖锐鸣叫,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
趁乱扑向诊疗床时,张晟的针头划过我锁骨,火辣辣的疼。我反手将奶茶泼在他脸上,他惨叫一声,镜片瞬间蒙上乳白色雾气。
小阳的瞳孔已经放大,我颤抖着将解毒剂扎进他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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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里,小阳趴在我背上急促喘息。
身后传来陈志远的咆哮:封锁所有出口!
诺基亚突然亮起,未知号码发来定位——是鼎香楼后厨的冷库坐标,附言:他们的命门。
怀中小阳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在我掌心划出三个字:
姐,回家
(第三章完)
第四章:冷库密码
冷库的金属门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指纹锁的指示灯像只猩红的眼睛。
我蹲在鼎香楼后巷的垃圾箱后,小阳靠在我肩上昏睡,解毒剂的副作用让他体温忽高忽低。手机屏幕亮着——苏玲最后发来的定位精确到冷库B区,但没告诉我要怎么突破那道需要三重验证的铁门。
远处传来保安的咳嗽声,手电筒光束扫过油腻的地面。我摸到口袋里从张晟身上顺来的门禁卡,却想起监控室里至少有两个值班员。
小阳突然在我耳边打了个喷嚏。
保安的脚步声猛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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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儿
保安的皮鞋碾过碎玻璃,一步步逼近。我捂住小阳的嘴,另一只手摸到外卖箱里的辣椒喷雾。
老张是你吗
一个女声突然从厨房后门传来。穿白制服的女人拎着垃圾袋走出来,胸牌在月光下微微反光——质检员
周雯。
又偷懒!她踹了脚垃圾箱,正好挡在我前面,陈总说了,冷库今晚必须盘点完!
保安嘟囔着走远了。女人突然蹲下,从垃圾袋底掏出一套工作服:苏玲的朋友
工作服口袋里塞着张字条:密码768431,你只有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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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库的低温让义肢关节变得迟钝。
B区第三排货架上,标注特制辣椒酱的纸箱里整齐码放着蓝色药剂瓶。我颤抖着拍下批号,却在最底层摸到个硬皮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血液瞬间冻结——
实验记录:聋哑儿童对MK-7耐受性优于普通群体,建议扩大采样。
名单上第三个名字被圈红:林小阳,助听器植入后配合度100%。
警报声突然响起,冷库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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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像冰窖,小阳在我怀里发抖。
下方传来陈志远的怒吼:查监控!一定要找到那个瘸子!
瘸子两个字刺得耳膜生疼——我的右腿义肢是三年前车祸后装的,当时小阳蜷缩在后座,而我眼睁睁看着爸妈的鲜血滴在他脸上。
管道突然倾斜,我们滑进一个黑暗空间。月光从排气扇缝隙漏进来,照在墙面的员工合影上——陈志远身旁站着微笑的周雯,而她手里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蓝色药瓶。
小阳突然拽我袖子,指向角落的保险柜。柜门虚掩着,里面是份公证过的遗嘱:陈志远死后,鼎香楼股权由妻子周雯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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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此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视频:
周雯在给陈志远的咖啡里倒白色粉末,镜头一转,床头柜上摆着张脑部CT——恶性肿瘤晚期。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张便签:他活不过三个月,但你们等不起。
冷库外突然传来周雯的尖叫:有人动了B区货架!
纷乱的脚步声中有个声音格外清晰:先处理聋哑学校那边,那小崽子...
我捂住小阳的耳朵,却捂不住他滚落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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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我们躲在早市的人流中。
小阳在馄饨摊前比划:姐姐,回家。
我擦掉他嘴角的葱花,手机突然自动播放一段录音——是冷库里的对话,不知何时被远程激活:
董事长已经起疑了。这是张晟的声音,那批助听器...
怕什么周雯的笑声像毒蛇吐信,老东西的胰岛素我调包半年了,就等...
录音戛然而止,最后一条信息弹出:
中午12点,带上所有证据到码头。你弟弟的手术费,我出。
落款是张照片:苏玲穿着警服,站在缉毒大队的牌子前。
(第四章完)
第五章:致命交易
码头的咸腥味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
我攥着小阳的手躲在集装箱后,他另一只手紧握着助听器——里面现在藏着苏玲给的微型定位器。十二点的太阳直射在铁皮箱上,烤得人皮肤发烫。
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周雯穿着米色风衣走来,手里拎着银色保险箱。她停在12号泊位,三次看表后突然对着空气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我正要起身,小阳猛地拽住我,指向她耳垂——那对珍珠耳环内侧闪着微弱的红光。
她在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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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监控截图:张晟站在警局走廊,正把某个文件塞给穿制服的人。截图边缘露出半张侧脸——是昨天馄饨摊的老板。
下一条信息只有三个字:陷阱,跑
周雯突然转向我们的藏身处:林小姐,不想要手术费了
她踢开保险箱,成捆钞票被海风吹得哗啦作响,最上面那沓粘着暗红血迹。
小阳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刺耳蜂鸣,里面传来陈志远的咆哮: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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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打在集装箱上的声音像爆豆。
我拖着小阳钻进排水管,污水没过膝盖。管道尽头是艘生锈的渔船,船头坐着抽烟的馄饨摊老板——他腰间别着的,正是张晟给的对讲机。
苏警官让我接应你们。他递来两套救生衣,上船,快!
小阳突然拼命摇头,手指在救生衣内侧摸到什么,猛地撕开——里面缝着微型追踪器,红灯规律闪烁。
远处传来快艇引擎声,船老大脸色骤变:妈的,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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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跳海时,子弹在水面激起一连串水花。
小阳的助听器进水失效了,他只能靠我拽着在浪里起伏。我右腿义肢的蓄电池开始报警,每一次划水都像拖着千斤巨石。
姐...放手...他呛着水比划。
我咬紧牙关,脑海里闪过爸妈车祸前的最后一句话:护好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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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巡逻艇突然冲破浪涛,苏玲穿着防弹衣站在船头:抓住缆绳!
她身后,张晟被两名警察按在地上,眼镜碎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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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警卫队的医务室里,苏玲递给我热毛巾。
周雯给陈志远下毒是真的,她调出执法记录仪视频,但她也参与了毒品实验。
画面里,周雯在冷库清点蓝色药剂,而角落的监控显示器上——赫然是聋哑学校的实时画面。
他们用差评控制骑手运毒,苏玲指着视频里频繁出现的奶茶杯,最近开始直接拿聋哑儿童试药。
小阳突然从病床上坐起,疯狂比划着手语。护士匆忙拿来纸笔,他画出的图案让苏玲瞬间变色——鼎香楼logo下隐藏的化学分子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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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病房笼罩在血色夕阳里。
苏玲帮我给小阳换上新的助听器:手术安排在下周二,费用已经...
她的话被破门声打断。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针管冲进来,我认出他是聋哑学校的校医!
搏斗中针头扎进苏玲肩膀,她倒地前扣动扳机,子弹击碎窗外停着的奔驰车窗——陈志远坐在里面,正举着手机拍摄。
小阳从床上跳下来,捡起苏玲的枪对准校医。他嘴唇颤抖着,发出车祸后第一个清晰音节:
砰!
(第五章完)
第六章:沉默的枪声
校医倒在血泊中,针管滚到小阳脚边。
那声稚嫩的砰还在病房里回荡,小阳自己都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喉咙——这是他失聪七年后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
窗外的奔驰猛然后退,陈志远惨白的脸在车窗后一闪而过。苏玲挣扎着爬起来,鲜血已经浸透她半边制服:别追...针管...有毒...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密码...小雨生日...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而我的视线却黏在病床下——校医临死前,用血画了个诡异的符号:鼎香楼的logo倒过来,像把滴血的勺子。
1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我憔悴的脸。
苏玲的同事递给我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校医的手机。最新通话记录显示,就在他冲进病房前,接到了来自市局内线的电话。
我们查了馄饨摊老板,警官压低声音,他确实是缉毒队的,但三年前就牺牲了。
我的后背渗出冷汗——那今天接应我们的人是谁
小阳突然拽我袖子,递来苏玲的记事本。他歪歪扭扭地写:那个叔叔,耳朵后面有疤。
记忆闪回:馄饨摊老板弯腰递筷子时,耳后确实有道月牙形疤痕...和陈志远保险柜照片里的少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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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的冷气钻进骨髓。
法医拉开校医的尸袋,露出他左臂内侧的纹身——倒置的鼎香楼logo,下面是一串数字:2013.07.12。
这是...
三年前聋哑学校火灾日期,法医翻动尸体,当时死了六个孩子,调查结论是电路老化。
他忽然咦了一声。校医后颈处有个新鲜针孔,周围皮肤呈青紫色。
他中过毒,法医皱眉,至少在袭击你们前一小时。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段视频:陈志远在某个昏暗房间里疯狂砸东西,镜头扫过桌面的病历——MK-7过量,神经性耳聋。
视频最后,他举起枪对准太阳穴,画面外有个声音说:处理干净。
枪响前0.5秒,我按下了暂停键——镜面反射里,站着耳后有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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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档案室落满灰尘。
我翻出2013年火灾报告,在遇难者名单里看到个熟悉的名字:周雯(实习生)。
但照片上的女孩,和现在的周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找到了!小阳突然举起火灾现场照片,指着角落里的身影——穿白大褂的校医身旁,站着戴助听器的少年,耳后月牙疤清晰可见。
照片背面被人用红笔写了行小字:他们听见了不该听的。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制服的男人逆光而立:谁允许你们查旧案的
他肩章上的警衔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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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刺耳啸叫。
警察痛苦地捂住耳朵,我趁机撞开他冲出门。走廊尽头,苏玲的同事小王正把某个文件塞进碎纸机。
快走!他塞给我一把车钥匙,局长是陈志远亲舅舅!
我们逃进地下车库时,整栋楼响起刺耳警报。小阳突然指向监控摄像头——它诡异地转动着,始终对准我们。
密码...小雨生日...
苏玲临终的话突然闪过脑海。我颤抖着输入0712,车后备箱弹开了。
里面是整箱蓝色药剂,和一把沾血的手术刀。
5
郊外废弃诊所的手术台上,小阳紧紧抓着我的手。
小王拆开药剂箱暗格,取出个硬盘:苏玲卧底三年收集的证据。
监控画面里,年轻的周雯正在给孩子们发奶茶:好喝的,喝完就能听见声音哦...
画面切换到现在鼎香楼的冷库,耳后带疤的男人——陈志远的私生子,正把白色粉末装进助听器充电盒。
不是毒品,小王调出化验单,是声波武器,专门...
小阳突然惨叫一声,鲜血从他右耳涌出。窗外,无人机搭载的发射器正对准病房,红灯规律闪烁。
(第六章完)
第七章:无声坠落
小阳的尖叫声像一把刀捅进耳膜。
鲜血从他右耳不断涌出,在雪白的枕套上晕开刺目的红。无人机的红光透过窗帘缝隙,在病房墙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趴下!小王扑过来按倒我们,同时甩出警棍击碎窗户。玻璃爆裂的瞬间,某种高频噪音让我的义肢电路发出刺耳警报。
小阳在我怀里抽搐,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左耳也开始渗血。
窗外无人机突然失控坠毁,爆炸的火光中,我瞥见对面楼顶闪过一个人影——耳后的月牙疤在烈焰映照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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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急诊室走廊像条冰冷的隧道。
医生摘下口罩:右耳鼓膜穿孔,左耳仅存30%听力。他犹豫了一下,如果72小时内不做手术,最后这点听力也会...
病历本上的数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手术费二十万,而我的钱包里只剩皱巴巴的八十三块。
小王递给我一杯热水,杯底压着张字条:苏玲的保险箱,密码0712+小雨生日。
热水泼在手上浑然不觉。小雨是爸妈给弟弟起的小名,除了家人没人知道——除非苏玲看过他们的车祸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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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保险箱里只有个U盘和一把钥匙。
U盘里的视频让我浑身发抖——年轻的周雯(现在知道是冒牌货)在火灾当晚,正往配电箱倒液体。而穿着警服的局长,就站在不远处把风。
他们烧死的是真周雯,小王声音沙哑,那姑娘偶然发现陈家用聋哑儿童试药...
钥匙捅开苏玲公寓门锁时,霉味扑面而来。客厅墙上贴满案件关系图,最中央是张泛黄的合影:六个聋哑孩子举着奶茶杯,背后站着穿白大褂的校医和陈志远。
照片边缘被烟头烫出一个洞,正好盖住某个孩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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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在病床上画着歪扭的线条。
我认出那是鼎香楼的平面图,他在冷库位置画了个红叉,旁边标注:姐姐,这里疼。
他画了一上午,护士小声说,好像要告诉你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想要手术费,今晚带弟弟来冷库。别告诉警察。
落款是张照片——我爸妈车祸现场的俯拍图,角落里有双锃亮的皮鞋。当年办案交警说,那是场意外。
4
冷库的应急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小阳紧紧攥着我的手,助听器已经摘了。我们跟着地上蓝色荧光箭头走到B区最深处,铁架上摆着个老式录音机。
按键自动下压,陈志远虚弱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听到这个,说明我死了...
录音里他坦白了三件事:
车祸是他制造的,因为我爸偶然拍到他运输毒品的照片
火灾是为了灭口,六个孩子听见了秘密配方
小阳的助听器里藏着配方最后一道工序
头顶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冷库大门开始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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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计显示零下二十五度。
小阳的嘴唇已经发紫,我脱下外套裹住他,用义肢拼命捶打报警按钮。铁架后突然传来敲击声,我们挪开货箱,发现墙上有道暗门。
门后是条狭窄通道,尽头亮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我背起小阳刚跑两步,地板突然倾斜——
这不是逃生通道,是台巨型粉碎机的进料口!
下坠的瞬间,我抓住悬垂的铁链。小阳在我背上轻轻说了第二句话:姐...放手...
黑暗中有双皮鞋缓缓走近,锃亮的鞋尖沾着和我爸当年一样的泥浆。
(第七章完)
第八章:粉碎的回声
铁链在掌心勒出血痕,粉碎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小阳在我背上轻得像片羽毛,他呼出的白气拂过我后颈:姐...耳朵里...有东西...
下方半米处,粉碎机的金属齿盘缓缓转动,泛着冷光的锯齿上还挂着片蓝色布料——是苏玲最后穿的那件衬衫。
皮鞋的主人蹲在进料口边缘,月光从头顶的网格漏下来,照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是已经牺牲的馄饨摊老板。
别挣扎了,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当年你爸妈也是这样...
按键按下的瞬间,我松开了铁链。
1
下坠的刹那,我抓住粉碎机侧面的检修梯。
金属支架在体重拉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腿义肢的液压管爆裂,机油喷溅在齿轮上。小阳趁机攀上我的肩膀,手指抠进通风管缝隙。
当年火灾,我盯着男人的月牙疤,你本可以救那些孩子。
他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救他们那谁救我儿子
遥控器屏幕亮起,显示着某个病房的监控画面——戴着呼吸机的男孩,耳后没有疤痕。
陈志远用我儿子的命要挟我,他举起枪,现在该你们父债子偿了。
2
子弹擦着耳朵打进铁壁时,小阳突然尖叫:后面!
他的声音在粉碎机轰鸣中微不可闻,但足以让我低头——小王从通风管跳下,警棍重重砸在男人持枪的手上。
扭打中遥控器掉进粉碎机,齿轮间迸出刺目火花。男人狂笑着按下口袋里的备用开关:一起死吧!
整个冷库突然断电,唯有粉碎机在应急电源下加速运转。黑暗中,小阳冰凉的手指在我掌心划了三个字:助听器,炸
3
小王的手电筒照亮控制面板。
声波武器!他指着闪烁的频率数字,他们在用助听器当载体!
小阳已经摘下了助听器,此刻正用输液管和打火机制造简易引信。我认出这是爸教我们的野营技巧——那年他还没发现陈家的秘密,我们还只是个普通家庭。
男人突然从阴影里扑来,手术刀刺进小王肩膀。混战中,小阳把助听器扔进粉碎机——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所有齿轮同时停转。
4
浓烟中,男人蜷缩在角落,耳孔渗出鲜血。
频率...反噬...他痛苦地呻吟,我儿子...病房...
小王夺过他的手机,屏幕上是重症监护室的实时画面:呼吸机警报刺耳响起,而病床边的医生正缓缓摘掉口罩——是冒牌周雯。
声波武器双向链接,小王擦着嘴角的血,这边爆炸,那边也...
男人发出非人的嚎叫,抓起手术刀冲向通风管。小阳想拦他,却被一脚踹开——
这一脚,让藏在袖口的助听器残骸滚到了我脚边。
5
凌晨的医院走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我们冲进重症病房时,呼吸机已经停了。男孩静静躺着,耳后的皮肤完好无损——根本没有月牙疤。
克隆人...小王翻出床下的实验记录,他们用那六个孩子的基因...
小阳突然扯我袖子,指着窗外:对面楼顶,真正的月牙疤男人正用狙击镜对准我们。
枪响的瞬间,我扑倒小阳。子弹击碎病房电视,新闻画面一闪而过——鼎香楼突发大火,疑似燃气爆炸。
火光中,有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楼顶,珍珠耳环映着朝阳,像两滴血。
(第八章完)
第九章:克隆深渊
病房的电视雪花屏里,鼎香楼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狙击枪的余响还在耳边震荡,小阳蜷缩在我怀里,手指死死攥着那枚烧变形的助听器残骸。对面楼顶的月牙疤男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黄铜弹壳,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那不是普通的克隆实验。
小王从病床下拖出整箱档案,最上面那份贴着六个聋哑孩子的照片,每个下面都标注着基因序列代码。翻到最后一页,我的呼吸停滞了——小阳的入学照赫然在列,旁边批注:天然抗药性,最优样本。
冒牌周雯放火烧楼前,在监控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轻点耳后,正是月牙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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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克隆男孩的遗体像块苍白的玉。
声波武器破坏了他的脑干,法医掀开白布,但最奇怪的是这个。
男孩耳后皮肤被切开,露出微型芯片上的刻痕:0712——火灾日期,也是苏玲的密码。
小王突然夺过手术刀,划开自己耳后同样的位置。鲜血顺着脖颈流下,但皮下什么都没有。
当年卧底行动,他声音发颤,苏玲是双胞胎。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鼎香楼废墟的实时画面:焦黑的断壁残垣中,有个完好的保险柜门微微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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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废墟像座黑色坟墓。
保险柜密码盘在闪电照耀下泛着冷光,我输入07120712,柜门弹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六只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六对完好的耳蜗。标签上的日期,正是火灾前一天。
他们先取了器官...小王的手电筒剧烈晃动,再制造火灾掩盖。
柜角有个防水袋,装着苏玲的警官证和染血的记事本。最后一页写着:妹妹被调包,实验目标是——
字迹在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个血色指纹。
小阳突然捂住右耳尖叫,鲜血从指缝渗出。远处消防车的鸣笛声中,混着某种只有他能听见的高频音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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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的玻璃映出我扭曲的脸。
医生举着CT片摇头:耳蜗结构完全破坏,必须72小时内移植。他犹豫道,但匹配的供体...
用我的。我扯开衣领。
亲属活体移植需要公证,护士小声提醒,而且...你确定要牺牲自己听力
病床上的小阳突然坐起,用手术剪刀在掌心划了道口子,在墙上画出血色基因链图案——那是鼎香楼logo隐藏的符号。
他张开血肉模糊的手,露出攥着的芯片:上面刻着完整的基因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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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证物室里,基因专家盯着芯片倒吸冷气。
这不是普通克隆,他调出显微镜图像,他们在培育人耳杂交体。
屏幕上,耳蜗细胞与某种深海鱼类基因融合,形成诡异的螺旋结构。
这种变异组织能接收特定频率,专家声音发颤,比如...军用声波武器的指令。
小王突然砸碎显示屏:所以那六个孩子是活体天线
我的手机在此刻震动,未知号码发来视频:真正的小阳被绑在椅子上,而克隆版正躺在手术台上,耳后的月牙疤新鲜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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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造船厂的海风咸腥刺鼻。
我们跟着定位找到码头集装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与小阳相貌相似的孩童,耳后统一嵌着芯片。
终于来了。
冒牌周雯从阴影里走出,风衣下摆沾着汽油。她手里的打火机映亮墙上那张泛黄合影——六个孩子中间,站着穿警服的年轻苏玲。
我姐姐死前,把证据藏在了唯一逃过火灾的孩子身上。她枪口对准小阳,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小阳突然抬头,发出车祸后最清晰的一句话:
苏阿姨...救我...
(第九章完)
第十章:深海回响
小阳的声音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周雯的瞳孔。
她持枪的手晃了一下,打火机的火苗舔到风衣袖口。你...怎么会记得...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和苏玲一模一样,那场火灾你应该昏迷了!
培养舱的蓝光映在小阳脸上,他右耳的血滴在锁骨,形成诡异的螺旋图案——和芯片上的基因序列完全一致。
因为那天,小阳的童声在集装箱里回荡,苏阿姨把我藏进了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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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的枪口垂下了几厘米。
就是这瞬间的破绽,小王猛扑过去。扭打中打火机坠地,火舌瞬间窜上浸泡过汽油的地板。我抱起小阳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周雯歇斯底里的尖叫:他们答应过会复活我姐姐!
通道尽头是艘生锈的潜艇,舱门大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上百个冷冻舱。最近的舱体突然爆裂,淡蓝色液体涌出,露出里面——
长着鱼鳃的小阳克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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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艇控制室的操作台上,贴着张泛黄的海图。
红笔圈出的海域正是爸妈车祸前最后去过的渔场。小阳趴在地上,用血画出相同的坐标,旁边写着:声波塔。
他们不是在克隆人,小王擦着脸上的血,是在制造声波武器的活体接收器。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深海某处的金属建筑,顶端天线缓缓转动。频率显示仪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0712赫兹——和小阳的耳蜗共振频率一致。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舱壁渗出水珠。广播里响起机械女声:自毁程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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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只能坐两个人。
我把小阳推进去时,他死死抓住我义肢的关节:一起走!
记得爸教的摩斯密码吗我掰开他的手指,在掌心敲出我爱你的节奏。
舱门闭合的瞬间,周雯从浓烟里冲出。她的假发脱落,露出和苏玲完全相同的脸——只是左耳后多了道月牙疤。
你以为赢了吗她咳着血大笑,声波塔已经锁定他的耳蜗频率...
潜艇的钢板开始变形,冰冷的海水从裂缝喷涌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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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控制台疯狂输入爸妈的生日组合。
系统提示音响起:最高权限认证通过。整个声波塔的立体结构图展开,红点标注的位置正是——当年爸妈出事的弯道。
周雯的指甲抠进我肩膀:你爸当年拍到的根本不是毒品...
一张照片从她口袋里滑出:海底声波塔的施工现场,陈志远正和某个海军将领握手。照片日期是爸妈车祸前一天。
海水已经漫到腰部,操作台突然弹出最后一条指令:
是否向所有接收器发送销毁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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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射出海面的瞬间,整片海域沸腾了。
小阳趴在圆形舷窗上,看着无数蓝色光点从深海浮起——那是成千上万个培养舱在溶解。
岸边的救护车旁,小王正对着电话怒吼:查陈志远和海军装备部的所有往来!
我沉向黑暗的最后一瞥,是周雯漂浮的尸体。她的右手死死攥着张儿童画:六个孩子手拉手,背后写着我们听见了海底的怪物。
咸涩的海水灌入肺叶时,恍惚听见小阳在喊:
姐!我听见了!我全都听见了!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深渊解码
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右腿义肢突然自动充气,将我猛地推向水面。
刺眼的阳光中,我看到小阳趴在救援艇边缘,正疯狂地向海里抛救生圈。他的助听器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那是我最后改造过的,能接收水下声呐信号的版本。
姐!抓住!
他的声音穿透海浪,清晰得不可思议。我抓住救生绳时,指尖触到绳结上熟悉的打结方式——是爸爸教的渔夫结。
救援艇的无线电突然爆出杂音,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声波塔...不止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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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基地的病房雪白得刺眼。
小阳趴在床边,正用铅笔在病历本背面画海底声波塔的结构图。他的笔尖在某处反复描摹——那里有个微型舱室,标注着操作员座位。
这里,他指着图纸,有人活着。
小王推门进来,制服上别着崭新的徽章:查到了,陈志远资助的‘海洋科研项目’,实际是军方废弃的次声波武器试验。
他递给我一份泛黄的文件,上面盖着绝密印章。文件角落的签名让我手指发抖——正是爸妈车祸现场照片里,那双皮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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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中心的植物人病房弥漫着消毒水味。
第17床是个消瘦的中年军官,床头卡写着:赵舰长,2009年实验事故。他的耳后没有月牙疤,但右手指尖有长期操作某种控制杆形成的茧子。
他是声波塔的首席测试员,小王调出档案,在第一次全功率测试后,就成了这样。
小阳突然爬上病床,取下自己的助听器塞到军官耳中。
监控仪上的脑电波瞬间剧烈波动,军官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音节: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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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电脑的屏幕蓝光映在我们脸上。
赵舰长苏醒后写下的坐标,定位到太平洋某处的海沟。声呐扫描显示,那里沉没着一艘改装过的核潜艇,外形和造船厂那艘一模一样。
2009年那次测试,赵舰长虚弱地比划,我们无意中激活了...海底的某种东西。
视频记录里,深海摄像机拍到潜艇外壁爬满发光生物,它们排列成的图案,和小阳耳后芯片上的基因序列高度相似。
小阳突然捂住耳朵尖叫,鲜血从指缝渗出。军官挣扎着写下:
它们在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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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实验室里,研究员盯着显微镜倒吸冷气。
这不是基因改造...她调出小阳的DNA图谱,是逆向转录!
屏幕上,人类基因链中嵌套着某种未知生物的序列,像一串加密代码。
这些外来基因不是后期植入的,她声音发颤,是与生俱来的。
我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爸妈车祸前最后拍摄的视频:深海潜艇舱内,年轻的赵舰长正对着麦克风喊:快走!它们不是我们创造的——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半帧画面里,有只覆盖着发光鳞片的手搭在舰长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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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研究所走廊空无一人。
小阳的病房门虚掩着,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我轻轻推开门,看到赵舰长站在床边,正将某种蓝色药剂注入输液管。
必须这么做,他头也不回地说,否则当声波塔重启时,他会变成活体天线。
月光照在药瓶标签上,成分栏写着:基因锁。
小阳忽然睁开眼睛,瞳孔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他开口时,声音带着深海般的回响:
姐姐,你听见歌声了吗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归潮
小阳瞳孔里的蓝光像深海磷虾群,忽明忽暗。
赵舰长手中的针管僵在半空,药液滴在床单上,腐蚀出细小的孔洞。监测仪的脑电波图像突然变成规则的锯齿状——和声波塔发射频率完全一致。
它们选中了他...赵舰长踉跄后退,就像当年选中我...
他扯开病号服,露出胸口皮肤下蠕动的蓝色光点,排列成和小阳基因链相同的螺旋。
窗外,远海方向亮起一道微光,潮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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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基地的警报响彻云霄。
我和小阳被按在防爆舱里,透过钢化玻璃看到军官们围着赵舰长。他正用指甲在胸前刻字,鲜血淋漓的笔画组成四个数字:0712。
不是日期!小阳突然拍打玻璃,是坐标!北纬07度12分!
他声音里的回响越来越重,震得防爆灯管接连爆裂。小王冲进来塞给我一个防水袋,里面是苏玲遗留的潜水日志——最后一页画着同样的坐标,旁边标注:它们在这里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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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旋翼刮起咸腥的海风。
小阳蜷缩在座椅上,皮肤开始渗出淡蓝色黏液。我握着他逐渐透明化的手指,感受脉搏里奇异的震动节奏——像某种古老的鲸歌。
2009年我们打捞到的不是沉船,赵舰长在耳机里喊,是卵鞘!
舷窗外,目标海域浮现出直径数公里的发光圆环。正中央缓缓升起锥形结构,表面覆盖的珊瑚礁纷纷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着生物荧光的金属质感外壳。
那不是声波塔。
是某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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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艇在距目标百米处失去动力。
小阳挣脱我的手跳进海里,入水瞬间激起一圈蓝色光晕。他像鱼雷般射向发光体,身后拖曳出的荧光轨迹组成基因链图案。
我跟着跳下,却被反向的水流推开。深海传来低频率震动,翻译成摩斯密码正是爸爸教我们的那句:
回家
小阳的声音突然在脑中响起:姐,看下面。
海水分开的刹那,我看到了——
爸妈的遗体静静躺在透明舱室里,面容安详如睡,胸口皮肤下流动着和小阳一样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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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死亡,小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是回归。
发光体表面浮现出无数人脸,有火灾中死去的六个孩子,有苏玲,还有数不清的陌生面孔。他们的声音汇聚成潮:
我们是被选中的共鸣体...
声波武器唤醒了沉睡者...
现在需要调和者...
小阳的身影在光柱中逐渐模糊,他回头做了个手势——正是车祸前爸爸教我们的钓鱼暗号:放线,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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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海边墓园,浪花轻抚着新立的双人碑。
小王递给我一份解密封存的档案:爸妈当年是海洋生物学家,奉命调查军舰遭遇的不明声呐信号。他们发现的不是武器,而是远古共生文明。
小阳呢他望着平静的海面。
我摸出口袋里的海螺,贴在耳畔——里面传来带着笑意的童声:姐,我抓到好多鱼!
远处的海平线上,朝阳正从浪花中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在碑文上,那行小字微微发亮:
他们归于深海,他们成为潮声。
第十三章:无声的证词
我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小阳被推进手术室。
他的助听器已经摘下来了,医生说要先清理耳道里的感染。他躺在推床上,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直到护士轻轻掰开他的手指。门关上的瞬间,他对我比了个手势——姐,别怕。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留着他刚才画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三条波浪线。
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暗号,代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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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亮得刺眼。
我在长椅上坐下,才发现自己满手是汗。口袋里,苏玲留下的U盘硌着大腿。走廊尽头,赵小军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查到了,他压低声音,徐世豪的海外账户昨晚有笔大额转账,收款方是‘海洋生物研究所’。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上面印着研究所的资料——位于南太平洋某岛,专攻深海声波研究。
还有这个。他调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
画面里,徐世豪站在码头,身旁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个金属箱,箱子上印着和小阳画的一模一样的符号:圆圈,三条波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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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医生推门出来时,口罩上的眼睛带着疲惫的笑意:手术很成功,但他的听力……
能恢复多少
百分之三十,也许更少。医生犹豫了一下,不过,我们在清理耳道时发现了这个。
他递来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片,泛着诡异的蓝光。
这不是医疗设备,医生说,我们扫描过了,里面有精密的电子元件。
赵小军猛地站起来:声波接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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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在麻醉作用下昏睡着。
我坐在床边,用湿棉签轻轻润着他干裂的嘴唇。他的右耳裹着纱布,左耳还贴着电极片。监测仪上的波纹平稳地跳动着,像潮汐一样规律。
赵小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刚打印的报告:研究所的船今早离港了,目的地——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就在陈星当年执行任务的海域附近。
我盯着那个坐标,突然想起小阳手术前画的那个符号。
海。
他是不是……早就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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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小阳突然醒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手指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在我掌心写字:
它们……在……唱歌。
什么
他的指尖颤抖着,继续写:海底……塔……醒了。
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心电图乱成一团。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时,小阳的瞳孔已经放大,嘴唇蠕动着,发出一种奇怪的、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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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军方的人来了。
他们带走了小阳耳中的金属片,也带走了苏玲留下的U盘。临走前,那个姓李的军官在走廊上拦住我:陈小姐,这件事已经超出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了。
我弟弟呢
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李军官递给我一张名片,但有些事,希望你能暂时保密。
我低头看着名片——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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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被转到了特殊病房。
窗外有便衣看守,护士换成了穿白大褂的军人。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偶尔还是会突然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赵小军每天都来,带着各种消息:
研究所的船失联了……
军方派了潜艇……
徐世豪在狱中自杀了……
最后一天,他带来了一张照片——深海摄像机拍到的画面。
模糊的影像里,海底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锥形结构,表面覆盖着发光的纹路。而在它旁边,静静地躺着一艘沉船。
船身上,赫然印着TD-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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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他戴着新配的助听器,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云,突然说:姐,它们不唱了。
什么
海底的声音,他指了指耳朵,停了。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医院。车窗后,李军官对我点了点头。
我的弟弟终于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