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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染血的快递
雨滴砸在窗台上发出爆豆般的声响,苏青盯着桌上那个湿漉漉的快递盒,台灯在纸箱表面投下锯齿状的阴影。快递单上的寄件人栏是空白,收件地址用毛笔写着江城日报社苏青亲启,墨迹在雨水浸泡下晕染成诡异的蛛网状。
解剖刀划开胶带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苏青猛地后仰,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声。纸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七本线装古籍,最上方压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人抱着襁褓,身后是爬满枯藤的西洋式公馆,所有家庭成员的眼睛都被朱砂笔涂成了血红色。
这年头还有用鸡血写字的疯子陈昊叼着烟凑过来,火星差点燎到照片边缘。作为报社首席摄影记者,他手指拂过相纸时突然僵住,不对,这墨迹...是血氧化后的褐红色。
话音未落,头顶的白炽灯开始剧烈闪烁。苏青看到陈昊后颈浮现出细密的汗珠,在他解开最上面那本《堪舆秘要》的瞬间,整层楼的电路发出哀鸣般的嗡响。泛黄的书页间飘落一张符纸,朱砂绘制的符咒在黑暗中泛起幽幽磷光。
甲午年七月十五,林家第七房姨太诞下死胎,请白云观张道长设镇煞局...苏青借着手机电筒光辨认扉页的毛笔小楷,陈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瞳孔不正常地放大,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另一只手疯狂撕扯自己的衬衫领口。
当值班保安循着尖叫声冲进来时,陈昊已经倒在自己的血泊里。他的左手握着一把裁纸刀,刀尖深深没入右眼窝,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的右手腕上缠着三圈红绳——和照片里婴儿襁褓上的一模一样。
初步判断是自杀。法医秦悦摘下橡胶手套,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将她的影子拉长投在停尸柜上,但有三处疑点:死者胃里发现未消化的指甲碎片,经DNA比对属于他自己;尸斑呈现反常的紫黑色;还有这个——
她举起证物袋,里面是烧焦的符纸残片。苏青凑近时突然头晕目眩,耳边响起婴儿啼哭混着女人尖笑的声音。等回过神来,发现秦悦正盯着她锁骨处的胎记,那团暗红色痕迹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青灰色。
你知道湘西赶尸匠会在尸体眉心贴镇魂符吗秦悦的声音突然放轻,这张符是反着画的。她翻转证物袋,焦黑的符纸上朱砂纹路倒悬如滴血的匕首。
深夜的档案馆弥漫着霉味,苏青的手指在微缩胶卷机上快速转动。当林氏公馆灭门案的新闻标题出现在屏幕上时,窗外的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1934年8月15日《江城日报》头版刊登着触目惊心的照片:雕花铁门内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凿穿,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苏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报道中幸存的林家小女儿林素心,正是快递照片里那个旗袍女子。更诡异的是,灭门案发生的时间,恰好是甲午年七月十五。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出租车司机第三次从后视镜偷瞄这个深夜前往老城区的古怪乘客。苏青握紧背包里的桃木簪——这是今早出现在她办公桌上的,附着的纸条写着戌时三刻,携此物至同仁里23号。
爬满爬山虎的洋房在雨幕中宛如巨兽,门廊下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开门的驼背老妇提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照出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林婆婆,我收到一本民国二十三年...啊!
苏青的惊叫卡在喉咙里。老妇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缺失的无名指位置,戴着和照片中林素心一模一样的翡翠戒指。
第二章
镇魂铃
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林婆婆的翡翠戒指泛着浑浊的绿光。苏青后退时撞到玄关处的青铜镜,镜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每一道裂缝里都渗出暗红的血珠。
二十三年...二十三年了...老妇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青石板,残缺的手指抚过苏青锁骨处的胎记。当指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整栋房子的爬山虎突然疯狂蠕动,叶片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轮廓。
苏青被推进偏厅的瞬间,头顶的水晶吊灯轰然坠落。林婆婆从神龛里抓出把香灰撒在门槛,那些攀爬在窗棂上的藤蔓顿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暗绿色汁液顺着窗框汩汩流淌。
把簪子插进东南角的砖缝!老妇的呵斥带着金属颤音。桃木簪触到地砖的刹那,整座洋房发出骨骼错位般的呻吟,苏青眼睁睁看着墙壁上浮现七十二道血符,每道符咒中央都钉着枚生锈的棺材钉。
阁楼木梯在她们脚下咯吱作响,陈年的血腥味混着檀香形成令人作呕的腥甜。林婆婆掀开布满铜绿的八卦镜,密室中央的供桌上赫然摆着个青玉瓮,瓮口缠绕的红绳已经变成紫黑色,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具巴掌大的婴尸。
丁卯年生的纯阴命格,老妇点燃三支倒头香,烟雾在空中凝成骷髅形状,从你收到血衣书那刻起,镇煞局的倒计时就开始了。她枯瘦的手指划过青玉瓮,内壁立刻显现出七圈血线,最外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苏青突然想起法医秦悦的话。她摸出手机想拍摄玉瓮,屏幕亮起的瞬间,二十三个未接来电的通知跳出来——全部来自三小时前已经确认死亡的陈昊。
叮——
门廊下的青铜铃无风自鸣。林婆婆脸色骤变,抓起香炉里的灰烬抹在苏青眼皮上。冰凉的触感渗入瞳孔,再睁眼时,整个密室布满纵横交错的红线,每根线上都串着七枚刻有生辰八字的铜钱。而她自己,正站在所有红线交汇的阵眼中心。
阁楼的气温陡然下降,青玉瓮表面结出霜花。苏青看到瓮中婴尸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暗红色的血管在透明皮肤下蜿蜒生长。林婆婆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干瘪的胸口布满符咒刺青,中央赫然是个被铁链贯穿的胎儿图腾。
他们把我的孩子...老妇癫狂的笑声震得符纸簌簌飘落,翡翠戒指突然迸裂,露出内里暗藏的獠牙状玉髓,变成阴胎的容器!
苏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机在这时自动播放起一段录音。陈昊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别相信那个活死人...她在1934年就该死了...背景里清晰可辨青铜铃的响声,以及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密室地板开始渗出血水,七十二道符咒同时自燃。林婆婆的皮肤以惊人的速度溃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唯有那枚断指处的翡翠戒指越发晶莹透亮。苏青转身狂奔时,楼梯扶手突然变成滑腻的肠管,墙壁上的血符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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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终于撞开锈蚀的铁门冲进雨幕,身后传来梁柱坍塌的轰鸣。整栋洋房如同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纸盒,在暴雨中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而废墟之上,浑身湿透的秦悦正举着把油纸伞,伞骨上挂着的三合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你在停尸房看到的符纸,法医的瞳孔在闪电中泛着琥珀色光晕,是《太上洞玄灵宝灭度五炼生尸妙经》里的倒悬往生符。她掀开伞面,内里画着的血色八卦图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惊雷劈中废墟的刹那,苏青看到焦土中升起七十二道青烟,每一缕烟柱里都裹着个啼哭的婴儿。秦悦突然捂住她的嘴躲进槐树阴影,只见扭曲的洋房残骸里,浑身缠满红线的林婆婆正从瓦砾中爬出——她的天灵盖上插着把桃木剑,剑柄刻着白云观张清尘六个篆字。
槐树汁液顺着树干滑落,在雨水中晕开墨绿色的涟漪。秦悦的油纸伞突然翻转,伞面八卦图化作流动的漩涡,将废墟中升起的青烟尽数吸入。苏青听见自己后颈皮肤发出纸张撕裂般的声响,胎记正在生长出枝杈状的血纹。
你听。秦悦的食指按在苏青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民国时期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留声机的沙沙声里混杂着高跟鞋踩踏木楼梯的响动,还有婴儿时断时续的呜咽——正是快递里那张全家福拍摄当天的场景重现。
黑暗中亮起昏黄的壁灯,苏青发现自己站在1934年的林公馆客厅。穿阴丹士林旗袍的林素心正在给怀表上发条,表盖内侧的照片分明是年轻时的秦悦。当苏青想要凑近细看时,怀表齿轮突然疯狂倒转,林素心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龟裂。
第七房姨太的血把罗盘染红了。苍老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苏青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暴雨倾盆的废墟前。秦悦的伞骨不知何时刺穿了她的掌心,鲜血正顺着三合罗盘的沟槽流动,最终在离位凝成血珠。
废墟深处传来留声机变调的嘶鸣,青铜铃的响声突然变得整齐划一。苏青数着心跳辨认出这是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竟是陈昊临终前嘶吼的快逃。当第二十三个铃铛余音消散时,她看到焦黑的断墙里渗出沥青状物质,渐渐凝聚成七十二个无面人影。
秦悦突然扯开白大褂,腰间的怀表链闪着幽光。当她掀开表盖的刹那,月光刺破云层照亮表盘——1934年8月15日的日期下方,镶着片染血的婴儿指甲。
当年张道长用子母棺镇煞,法医的声音裹着雨幕里的腥气,却不知林素心腹中是双生胎。她转动怀表调时钮,苏青锁骨处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当指针停在戌时三刻,废墟中央的焦土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竖井。
井壁上密密麻麻嵌着青铜铃,每个铃铛都缀着人指骨做的铃舌。秦悦拽着苏青跃入竖井的瞬间,怀表里的婴儿指甲发出啼哭般的嗡鸣。下坠过程中,苏青看到井壁浮现出流动的壁画:穿道袍的男人将双胞胎中的一个活埋进青玉瓮,另一个则被钉在刻满符咒的青铜棺里。
坠地时的冲击震碎了怀表玻璃,林素心的照片飘落在积满黑水的石台上。秦悦划亮磷火棒,绿光照出头顶倒悬的青铜棺群,每具棺材都延伸出红绳与中央的祭坛相连。而祭坛之上,赫然摆着苏青在快递盒里见过的青玉瓮。
这才是真正的镇煞局。秦悦用伞尖挑起祭坛边的符纸,朱砂绘制的北斗七星图正在渗血,双生魂被分离豢养,每隔二十三年就需要新的容器...她突然噤声,三合罗盘从伞柄脱落,指针直指苏青剧烈起伏的胸口。
磷火毫无征兆地熄灭。苏青感到有冰凉的小手在抚摸自己的脚踝,耳边响起双重重叠的童声: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当她摸出手机照明时,闪光灯照亮了此生难忘的画面——两个浑身青紫的婴孩正趴在她肩上,脐带缠绕成DNA双螺旋状,末端连接着青玉瓮里那具干尸。
秦悦的冷笑在墓室中激起回音:现在明白了吗你才是最后那道锁。她突然掀开头皮,发根处密密麻麻的镇魂钉闪着寒光,从1934年等到现在,终于等到纯阴命格的活祭品。
青铜铃集体炸裂的声浪中,苏青看到祭坛下方浮现出血绘的八卦阵。自己的倒影正在和民国时期的林素心重叠,而秦悦褪去人皮后的真身,竟是当年被活埋的那个双生胎。
第三章
倒悬往生
青铜铃碎片在空中凝成血色漩涡,秦悦的脊椎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她腐烂的面皮下伸出婴儿般细嫩的手臂,指尖生长的指甲盖里嵌着微型八卦镜。苏青肩头的双生婴灵突然尖啸,脐带如同活蛇缠住她的脖颈。
叮——
怀表坠入黑水的刹那,民国时期的月光穿透墓室穹顶。苏青在窒息中看到惊悚的画面:1934年的自己穿着护士服,正将麻醉剂注入林素心隆起的腹部。手术台上方悬着青铜棺,棺盖缝隙间垂落无数红绳,另一端系在新生儿的囟门上。
秦悦的利爪刺破苏青锁骨时,胎记喷涌出滚烫的尸油。墓室四壁符咒同时亮起,七十二具青铜棺轰然开启,每具棺椁都飘出张与苏青相同的脸。这些面孔旋转着组成人肉罗盘,将秦悦困在生门与死门交错的夹缝中。
你居然用七世魂魄做阵眼!秦悦的声音分裂成两个重叠的声调,腐烂的肉身簌簌脱落,露出体内包裹的紫河车。那团血肉模糊的胎盘上睁开七只眼睛,瞳孔里映照着不同年代的死亡现场——每个场景都有苏青的身影。
苏青趁机扯断婴灵脐带,发黑的血液溅在青玉瓮上。干尸突然坐起,腹腔内传出齿轮转动的机械声。当它撕开自己胸口的皮肤,露出镶满翡翠的肋骨时,苏青终于看清那些翡翠上都刻着微缩的《往生咒》。
这才是真正的锁。沙哑的男声从翡翠肋骨间传出,楚昭南握着雷击木剑破开血雾,张道长当年把双生魂封进翡翠矿脉,林素心却偷走了最关键的那块。
秦悦的胎盘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嗡鸣,墓室地面开始塌陷成民国时期的矿洞。苏青在坠落中抓住楚昭南的剑穗,看见矿壁上嵌着成千上万具胎儿遗骸,所有尸体的右手都缺失无名指。
他们用童尸养玉矿七十年,楚昭南挥剑斩断袭来的血红脐带,每块出土的翡翠都带着怨气。他的罗盘突然指向苏青心脏,盘面浮现出和林婆婆胸口一模一样的胎儿刺青。
矿洞深处传来留声机沙哑的吟唱,林素心穿着染血旗袍从暗河浮出。她怀里的襁褓渗出黑水,滴落处绽开妖异的曼珠沙华。当苏青的胎记触碰到花瓣,整条暗河突然倒流,将她冲向刻满镇魂咒的矿洞核心。
楚昭南的铜钱剑插进岩壁,火星照亮了骇人真相——苏青的倒影在岩壁上呈现双身形态,另一个身影正是操纵紫河车的秦悦。矿洞中央的祭坛摆着七盏尸油灯,每盏灯芯都裹着片带指纹的指甲,而第七盏灯里的指甲正是苏青今早刚剪下的。
你每世都在重复剪下镇魂甲,楚昭南咬破舌尖血喷在罗盘上,指甲在谁手里,魂魄就归谁掌控。罗盘爆出的金光中,苏青看见今生收养自己的主编,正将她的指甲镶进翡翠戒指——和当年林素心戴的一模一样。
暗河突然沸腾,秦悦的紫河车裹挟着矿尸扑来。楚昭南拽着苏青跳进尸油灯阵,火焰瞬间窜起三丈高。在烈焰炙烤下,苏青后颈浮现出矿工编码:1934-7-23。
你是第七代活人桩!楚昭南的声音带着绝望,当年矿难活埋了二十三个童工,他们的怨气...话未说完,秦悦的脐带刺穿他的肩胛骨,将他吊上倒悬的青铜棺。
苏青的瞳孔突然泛起翡翠色,矿洞岩壁上的符咒自动重组。当她念出《度人经》的刹那,所有尸油灯齐齐爆裂,火焰在空中凝成1934年的报纸头条——同仁里23号惊现七尸命案,死者皆失无名指。
秦悦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翡翠肋骨开始片片剥落。楚昭南趁机挣脱束缚,将铜钱剑刺入暗河。河水倒卷成水幕,映照出主编正在现代报社办公室,用血绘制倒七星阵的画面。
他在同步启动阵法!楚昭南甩出墨斗线缠住苏青手腕,要破局必须同时斩断两界的...突然有冰凉的手捂住苏青口鼻,她惊恐地发现矿洞里的自己正从背后掐住今生的脖颈。
当黑暗吞没意识前,苏青听见两个自己同时说:时辰到了。
第四章
血月倒影
主编办公室的百叶窗渗出暗红色光线,苏青看着自己的指甲在键盘上自动敲出摩尔斯电码。当最后一声嗒落下时,天花板突然垂下粘稠的血丝,民国时期的产钳穿透电子屏幕,夹住了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
你比前六世更敏锐。主编的眼镜片映出双重影像——现代西装与道袍鹤氅重叠,右手无名指戴着青铜钥匙铸成的戒指,但发现白云观镇魂碑用的是记者骨灰时,就该逃的。
苏青挣扎中碰翻咖啡杯,褐渍在桌面形成江城地图。她惊恐地发现同仁里23号的位置正在渗出黑血,而自己太阳穴流出的血珠精准落入每个命案现场。当第七滴血坠入江湾码头时,整栋报社大楼发出地基断裂的呻吟。
楚昭南浑身是血撞开消防门,手中铜钱剑已断成三截。他背后的走廊正在坍缩成民国矿洞,戴防毒面具的矿工尸体举着腐烂的胳膊,指缝间漏下翡翠碎屑。
他在用整栋楼布北斗噬魂阵!楚昭南甩出墨斗线缠住苏青手腕,线绳突然绷直成北斗七星状。两人被拽向不同方向时,苏青看见主编办公室的地板变成透明玻璃,下方是沸腾的翡翠矿浆,二十三具童尸正在熔岩中拼凑成巨型婴胎。
林素心的旗袍突然从档案柜里飘出,缝线崩裂处露出内衬的青铜钥匙。当苏青抓住钥匙的刹那,整层楼的时间流速开始错乱:打印机吐出1934年的验尸报告,饮水机涌出暗红色矿井水,而中央空调出风口飞出密密麻麻的镇魂符。
用钥匙刺你膻中穴!楚昭南嘶吼着被矿尸拖入墙壁。苏青毫不犹豫地将青铜钥匙捅进胸口,剧痛中看到自己七世记忆如电影胶片展开——每段人生都在同仁里23号终结,而收尸人竟是不同年代的楚昭南。
钥匙在心脏处融化成青烟,苏青的瞳孔浮现出双鱼玉佩纹样。当她撕开主编的衬衫,那道横贯胸膛的缝合线里,七枚翡翠肋骨正与阴胎心跳共振。
原来你才是张道长!苏青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插进主编右眼窝,把道观建在万人坑上的天师,早就成了活尸。
整栋大楼开始垂直下陷,民国与现代的场景在裂缝中交替闪现。苏青拽着楚昭南跳进电梯井,钢丝绳上倒挂着七十二具戴翡翠戒指的尸体。失重感中,他们穿过1934年的矿难现场,看见年轻的主编正把青铜钥匙钉入童尸天灵盖。
血月升到中天时,两人坠入白云观遗址地宫。苏青的胎记与穹顶星图产生共鸣,二十八宿方位各摆着具水晶棺。当她看清最近棺椁里的尸体,寒意瞬间浸透骨髓——那具穿着现代职业装的尸体,腕表指针永远停在今天凌晨三点。
这才是现在的你,楚昭南扯开衣襟,胸口刺青与水晶棺上的符咒完全一致,从你踏入林家老宅那刻,魂魄就被困在尸解仙阵里。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阴胎的哭嚎震碎水晶棺椁。苏青看到七个自己从棺中坐起,手持不同法器结成杀阵。而真实世界的医院里,心电监护仪正发出刺耳长鸣,病床上的她浑身缠满浸血红绳,锁骨处插着七枚棺材钉。
血月之光穿透地层,主编的翡翠肋骨在地宫拼成罗盘。楚昭南突然夺过青铜钥匙刺入自己丹田,喷出的心头血在虚空画出太乙救苦天尊像。
用九星连珠钉封住阴胎七窍!他化作金光前将半块玉佩塞进苏青手中,去你车祸现场找...余音被阴胎利爪撕碎,苏青终于想起一年前那辆撞向自己的卡车里,司机戴着主编同款翡翠戒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月,苏青在现世与幽冥的夹缝中握紧玉佩。殡仪馆里,秦悦的解剖刀正划向病床上她的咽喉,而地宫里最后一具水晶棺轰然开启,林素心抱着双生胎的尸骨对她微笑。
终章
青铜铃铛的尽头
子时·现世医院
秦悦的手术刀切开苏青咽喉的瞬间,二十三把青铜钥匙从天花板倾泻而下。钥匙插入监护仪形成星图,苏青的魂魄突然睁眼,抓住刀刃反手刺入秦悦左眼。血溅在白大褂上凝成倒七星,整层楼开始高频震动。
你偷的三十年阳寿该还了!苏青扯出脖颈处的红绳,绳结上串着的七枚棺材钉自动飞向病房四角。钉入墙体的刹那,空间像被撕开的胶片,露出底下沸腾的民国矿井。
丑时·幽冥界地宫
阴胎的獠牙咬住楚昭南残魂的瞬间,七十二具青铜棺同时炸裂。苏青踏着棺盖碎片跃入阵眼,手中的玉佩与血月共鸣,在虚空中映出林素心分娩的幻象。两个时空的产床开始重叠,她看见现代无影灯与民国煤油灯的光斑交织成太极图。
就是现在!苏青将翡翠肋骨刺入阴胎囟门。肋骨上的《往生咒》逆文突然浮空,化作锁链缠住阴胎四肢。地宫穹顶的星图开始倒转,二十八宿方位接连亮起不同年代的死亡现场。
寅时·1934年矿洞
年轻的主编正在往童尸嘴里塞翡翠,突然被穿越时空的棺材钉贯穿手掌。矿壁渗出苏青今世的血,在岩画上腐蚀出焦黑的掌印。二十三把青铜钥匙自动飞入矿工尸体的眼眶,整座矿山发出濒死的呜咽。
你的局破了。苏青的虚影从血月走出,手中雷击木剑刺穿主编胸口。翡翠肋骨应声而碎,矿井开始坍缩成时空漩涡,将百年的怨气吸入玉佩裂缝。
卯时·阴阳交界处
血月裂成两半,苏青在现世与幽冥的夹缝中疾驰。左侧是主编操纵的尸群,卡车残骸里伸出缠满红绳的巨手;右侧是秦悦化身的紫河车,胎盘上的眼睛喷射出带咒的脐带。
叮——
同仁里23号的青铜铃突然同时炸响,声波震碎时空壁垒。苏青抓住铃铛碎片割开手腕,血珠在空中绘出《度人经》全文。当经文缠绕住阴胎时,她纵身跃入自己病床上的躯体。
辰时·现世黎明
心电监护仪的直线突然跳动,苏青在晨光中攥紧最后一片玉佩。病房门窗的符咒化为灰烬,主编的翡翠戒指在阳光下碎裂,露出里面嵌着的童尸指甲。
楚昭南的残魂在窗帘上投下最后影像:镇魂局逆转成了往生阵...话音未落,林素心的旗袍从通风口飘落,裹住苏青的伤口。二十三道封印顺着血迹流动,最终在锁骨胎记处凝成青铜铃图腾。
终幕
殡仪馆停尸柜里,秦悦的尸体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解剖报告显示死亡时间在三十年前,右手紧攥着苏青车祸现场的刹车管碎片。
而在江城日报社旧址,那栋爬满新藤的洋房阁楼上,七十二道新符正在晨雾中泛光。穿阴丹士林旗袍的身影倚窗远眺,怀表里的双鱼玉佩闪过血光。
青铜铃在风中轻吟,新一轮二十三年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