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优势是,林耀阳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多少信息。这是一场危险的博弈,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突破口。
第4章
影堂之谜
凌晨三点,刑侦队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程浩将U盘插入电脑,苏芷薇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两杯速溶咖啡。她的制服外套沾了些灰尘,右臂有一道浅浅的擦伤——那是从会所消防通道逃跑时留下的。
你该去医院处理一下。程浩头也不回地说,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解密进度条。
皮外伤而已。苏芷薇递给他一杯咖啡,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阿泰认出了我。
程浩接过咖啡,苦涩的热流滑过喉咙。他回想起一小时前的情景：苏芷薇从会所后门仓皇逃出,阿泰带着两名打手紧追不舍。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认出也无所谓,他没证据证明你是警察。程浩转动椅子面向她,关键是那些照片,你确定看清了
绝对没错。苏芷薇压低声音,照片里林耀阳和陈明达副局长坐在一起,桌上堆着现金和文件。还有国土局的赵处长、海关的刘科长...全是实权人物。
程浩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如果苏芷薇所言属实,那么林耀阳编织的关系网比想象的更庞大、更深入。难怪陈明达警告他不要查金鼎会所。
电脑发出滴的一声,解密完成。屏幕上弹出十几个文件夹,其中一个赫然标注着影堂。
就是这个！苏芷薇差点打翻咖啡,老猫临死前提到的名字！
程浩双击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加密文档。他输入苏芷薇在会所电脑上记下的密码,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一份名单——二十多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着职务和数字,像是金额。
这是...苏芷薇倒吸一口凉气,受贿名单
程浩快速浏览,在中间位置找到了陈明达的名字,后面标注着每月5万+特别费。名单最下方有个备注：影堂成员,十年庆筹备中。
影堂不是案件,程浩声音紧绷,是个组织。林耀阳在警界和政界编织的腐败网络。
他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扫描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站在警校操场上,其中一人格外眼熟——年轻版的林耀阳,穿着警校学员制服。
什么苏芷薇瞪大眼睛,林耀阳是警察
不,警校学员而已。程浩放大照片,很多人读警校但没当警察。问题是...他的手指停在照片角落另一个年轻人脸上,那人左额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叶哥苏芷薇敏锐地联系起来,吴志强在狱中认识的那个'叶哥'
程浩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打开内网数据库,输入叶志明——警校同期学员中唯一姓叶的。系统弹出一份加密档案,权限等级：绝密。
见鬼。程浩尝试用自己的权限解密,系统拒绝访问,连我都看不了。
苏芷薇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看这个。
她指向屏幕角落的一个小图标——正在运行的传输程序。程浩脸色骤变,立刻拔掉网线,但为时已晚。
有人在远程监控这份文件。他快速检查系统日志,访问记录被删除了,但对方肯定收到了警报。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调查已经暴露,对手现在知道警方掌握了影堂名单。
我们得备份这些资料。程浩取出一个空白U盘,原件留在办公室,副本我们随身携带。
苏芷薇点头,递给他另一个U盘：用这个,加密型。老王上周刚配发的,连技术科都破解不了。
程浩多看了她一眼。这个新人准备之充分,不像临时起意,倒像是早有预谋。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备份完成后,程浩将原件锁进自己办公桌的暗格。他看了看表,凌晨四点二十,窗外依然漆黑。
你回家休息几小时。他递给苏芷薇一把车钥匙,开我的车,别开警车。明天...不,今天下午再来局里。
你呢
我要查点资料。程浩的目光转向档案室方向,关于叶志明和'影堂'的事。
苏芷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小心点。
———
档案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关上,程浩打开阅读灯,将光线调到最低。他手里拿着从老档案柜深处翻出的一个牛皮纸袋,封口处贴着2009年绝密的标签。
纸袋里的文件已经泛黄,最上面是一份行动简报：《影堂计划：青龙帮渗透行动总结报告》。程浩快速浏览内容,眉头越皱越紧。
十年前,警方曾派遣一名代号影的卧底打入青龙帮内部。卧底成功获得帮派信任,并提供了关键情报,导致青龙帮多名高层落网。但在收网行动前夕,影突然失联,随后警方发现他早已变节,成为青龙帮实际控制人。行动以失败告终,所有参与警官非死即伤,案件被封存。
报告末尾附了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男子站在码头,背对镜头,左肩有一处明显的伤疤——警校训练时的枪伤。
程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叶志明,警校优秀毕业生,被选中执行高危卧底任务,却在最后关头叛变。而现在的林耀阳,与叶志明是同期同学,两人关系密切...
一个可怕的推测在他脑中成形：如果林耀阳根本不是商人,而是改头换面的叶志明如果影堂不是新组织,而是十年前那个变节卧底重建的犯罪网络
这个想法太过惊人,需要更多证据支持。程浩继续翻阅文件,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手写便条：
影已确认死亡,2009年8月17日,码头枪战。DNA比对相符。——张
署名张的笔迹程浩很熟悉——张成毅局长。十年前,他正是影堂计划的负责人。
如果叶志明已死,那么林耀阳是谁如果叶志明没死,那么张成毅为何撒谎
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程浩迅速合上文件。来人是值班的老王,睡眼惺忪。
程队我还以为是谁半夜翻档案。老王打了个哈欠,找什么呢这么急
老案子参考。程浩含糊其辞,将文件塞回纸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系统显示有人调阅了绝密档案,张局长让我来看看。老王挠挠头,你查'影堂计划'干什么那案子十年前就结了啊。
程浩的警觉瞬间拉满。张成毅在监控档案查阅记录而且反应如此迅速
随便看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对了,别告诉局长是我查的。他要是知道我半夜不睡觉翻旧档案,又该唠叨了。
老王笑着点头：明白。你们这些工作狂啊...
离开档案室,程浩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理清思路,而警局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
晨光微熹时,程浩坐在城南一家24小时快餐店里,面前摊着笔记本。他已经将影堂计划的关键信息摘录下来,并画了一张关系图：
叶志明（影）→
青龙帮
→
变节
→
影堂（）→
林耀阳
中间的关联尚不明确,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绝非巧合。林耀阳对警方的行动了如指掌,有高层保护伞,还经营着类似当年青龙帮的毒品网络...太多的相似点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苏芷薇的短信：安全到家。发现新情况,见面详谈。
程浩回复了一个OK,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显然还在睡梦中。
老K,是我。程浩压低声音,帮我查两个人：叶志明和林耀阳,警校同期。我要他们的详细背景,特别是2009年8月前后的行踪。
你疯了吗老K瞬间清醒,叶志明是绝密档案人物,查他会触发系统警报的！
已经触发了。程浩苦笑,张成毅知道我查了'影堂计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操。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十年前参与那个计划的人,现在不是死了就是调职了。张成毅能当上局长,就是因为他是唯一活下来的负责人。
所以我需要真相。程浩的声音坚定,老K,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给我24小时。老K最终妥协,用老办法联系。
挂断电话,程浩看了看表,早上六点半。他决定冒险去见苏芷薇,她说的新情况可能很重要。
———
苏芷薇的公寓在城东一个中档小区,环境安静,安保完善。程浩在门禁处登记了假名,乘电梯上到12楼。
门开了一条缝,苏芷薇警惕地确认是他才完全打开。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浅灰色运动套装,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没化妆的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你没睡程浩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和桌上三台同时运行的笔记本电脑。
睡不著。苏芷薇关上门,反锁,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引导程浩到餐桌前,指着中间那台电脑屏幕：这是我昨晚从会所电脑上偷偷下载的财务数据。看这个——她放大一组数字,每月15号,都有一笔固定金额从林氏集团汇往海外账户,收款人代号'Y'。
程浩凑近屏幕：金额是多少
最初是5万美元,逐年递增,现在已涨到20万。苏芷薇切换页面,更奇怪的是,这笔转账持续了整整十年,从未间断。
十年——又是一个与影堂计划吻合的时间点。程浩的神经绷紧了：能追踪收款人吗
试过了,账户开在开曼群岛,层层代持,最终受益人无法查证。苏芷薇咬了咬下唇,但我在交叉比对时发现了这个。
她打开第三个页面,显示一份旧报纸的电子版——2009年8月18日的《晨报》,角落里有一则不起眼的讣告：叶志明,警员,因公殉职,享年26岁。
叶志明的'死亡'日期与第一笔转账只差三天。苏芷薇的声音有些发抖,程队,你认为这是巧合吗
程浩盯着讣告,思绪翻腾。不,这不可能是巧合。如果叶志明没死,而是改头换面成了林耀阳,那么这笔钱可能就是他的生活费。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张成毅。他脱口而出。
苏芷薇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程浩简单解释了影堂计划和叶志明可能假死的推测。随着他的讲述,苏芷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所以...林耀阳可能就是变节的卧底警员叶志明而张成毅局长一直知道这件事她声音发颤,那我们还能相信谁
暂时只相信自己。程浩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我们需要确凿证据证明林耀阳就是叶志明。指纹、DNA、伤疤...任何能确认身份的东西。
左肩的枪伤疤痕。苏芷薇回忆着照片,如果能拍到那个...
太危险了。程浩摇头,林耀阳现在肯定高度戒备,我们必须换个思路。
他忽然停下脚步,想起一件事：等等,你说转账是每月15号
对,从未间断。
今天是14号。程浩眼睛亮起来,如果这个月还没转...
苏芷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可以监控资金流向,追踪收款人！
不仅如此。程浩的思维飞速运转,如果林耀阳就是叶志明,那么他一定有个'开关'——能在危急时刻证明真实身份的东西。可能是文件、照片或者...
保险箱。苏芷薇接上他的话,会所电脑里提到过'老板的保险箱',在地下室某个隐蔽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这是个危险的计划,但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唯一途径。
我们需要更多人手。程浩说。
不。苏芷薇出乎意料地反对,如果警局高层都不可信,人多反而坏事。就我们两个,秘密行动。
程浩审视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短短几天,她已经从一个新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搭档。她的勇气和智慧令人钦佩,但也令人担忧——这行太危险,尤其对没有后援的人来说。
好吧。他最终妥协,但必须按我的计划来,不能冒险。
苏芷薇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遵命,长官。
程浩忍不住也笑了。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能有一个人完全信任、并肩作战,是种难得的幸运。
窗外,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进公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即将踏入更深的迷雾,揭开一个埋藏十年的黑暗秘密。
第5章
夜探龙潭
林氏集团大厦在午夜显得格外冷峻。黑色玻璃幕墙反射着月光,像一块巨大的墓碑矗立在金融区中心。程浩蹲在对面的写字楼天台,望远镜扫过大厦每一个窗口。保安每两小时巡逻一次,电子监控系统每隔十五秒会有一个短暂盲区——这是他连续观察三晚得出的结论。
耳机里传来苏芷薇的声音：电网已干扰,监控循环播放,你有四十五秒进入。
程浩看了一眼手表,23:47。他戴上黑色手套,将微型氧气罐和切割工具塞进背包,最后检查了一遍绳索。
行动。
绳索划过夜空,钩爪精准地扣住林氏集团大厦17层的窗框。程浩顺着绳索滑过去,动作轻盈如猫。窗户早已被苏芷薇远程解锁,他轻轻一推就滑开了。
双脚落地的瞬间,程浩屏住呼吸。办公室一片漆黑,只有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他打开钢笔手电,细小的光束扫过宽敞的办公室——实木办公桌,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典型的成功商人配置。
已进入。他低声报告,预计停留十分钟。
小心,心跳传感器显示有人刚上电梯。苏芷薇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可能是保安临时抽查。
程浩迅速关闭手电,闪身躲到窗帘后。几秒钟后,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7层。脚步声由远及近,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手电筒的光束从门缝中漏进来,保安哼着小调,例行公事地扫视一圈。程浩屏住呼吸,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背脊滑下。保安的手电光在窗帘前停留了几秒,最终移开。
没什么异常。保安对着对讲机说,锁门离开。
程浩等电梯运行的声音完全消失才从藏身处出来：安全了。
奇怪,苏芷薇疑惑道,平时这时间不会有抽查。可能他们加强了安保。
这不太对劲。程浩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快步走向办公桌,戴上特制手套开始检查抽屉。上层抽屉里是普通文具和文件,中层锁着,但难不倒程浩的开锁技术。里面是一些商业合同和财务报表,表面看都很正规。
找电脑。苏芷薇提醒道。
程浩摇头：重要东西不会放在电脑里,太容易被黑客攻击。他的手指沿着桌底摸索,突然停住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凸起。按下后,办公桌侧面弹出一个隐藏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个黑色小盒子,像是某种电子设备。程浩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磁卡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
这是什么他对着耳机问。
等等...我查一下。键盘敲击声传来,磁卡应该是金鼎会所地下室的通行证,钥匙...没见过这种型号。
程浩将两样东西拍照后放回原处,继续搜索。墙上的抽象画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一幅的颜料厚度不均匀,像是后面藏着什么。他轻轻取下画,果然发现墙上嵌着一个小型保险箱。
找到了。程浩心跳加速,需要指纹和密码。
能打开吗
程浩检查保险箱型号：瑞士产,生物识别加动态密码。没有林耀阳的指纹和实时密码,强行打开会触发警报。
他凑近保险箱,发现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经常使用的迹象。这里面一定藏着重要东西,很可能是证明林耀阳真实身份的关键证据。
时间到了,该撤了。苏芷薇催促道。
程浩不甘心地拍了张保险箱照片,将画挂回原处。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垃圾桶里有张撕碎的纸条。职业本能让他捡起碎片,拼凑起来：
Y：15号转账延迟,需确认身份。影堂十年庆筹备中,名单已备。——L
纸条上的信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影堂确实存在,而且与林耀阳（L）和那个神秘的Y有关。更重要的是,明天就是15号,转账日。
程浩将纸条碎片放进口袋,正准备离开,突然注意到办公桌上的相框——林耀阳与一位老人的合影。老人坐在轮椅上,面容模糊,但左手的金表格外醒目。程浩总觉得这表在哪见过。
程队！心跳传感器显示有人正快速接近！苏芷薇的声音突然拔高。
程浩迅速冲向窗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灯光瞬间充满房间。
不许动！警察！
程浩僵在原地,缓缓转身。门口站着三名持枪警察,为首的竟是副局长陈明达。
程浩陈明达假装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
程浩的大脑飞速运转。陈明达亲自带队夜巡这绝不是巧合。
调查案件。程浩镇定地回答,亮出警官证,有线报称林氏集团涉嫌洗钱,我来搜集证据。
陈明达冷笑：没有搜查令的非法取证知法犯法啊,程队长。他示意手下,把他带回去。
等等。程浩后退一步,陈局,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接到报警了
陈明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例行巡查。最近金融区盗窃案频发。
谎言。程浩几乎能确定陈明达是专门来堵他的。但对方怎么知道他的行动计划
既然是误会,那我可以走了吧程浩试探道。
陈明达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当然。不过...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别再做傻事,程浩。有些秘密就该永远埋在地下。
程浩没有回答,径直走向电梯。陈明达没有阻拦,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
———
凌晨两点,程浩和苏芷薇在安全屋碰头。这是一间位于老城区的普通公寓,登记在苏芷薇远房亲戚名下,连警局系统都没有记录。
太奇怪了。苏芷薇来回踱步,陈明达怎么会刚好出现我们的行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程浩将撕碎的纸条拼在茶几上：除非办公室有我们不知道的监控系统,或者...他顿了顿,我们的通讯被监听了。
苏芷薇脸色一变：不可能。我用的加密频道,理论上只有军方才能破解。
理论上。程浩重复道,想起陈明达与林耀阳的关系,如果林耀阳有军方背景呢或者那个神秘的'Y'
苏芷薇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现在怎么办陈明达肯定已经警告了林耀阳,我们的调查更难进行了。
未必。程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陈明达的出现反而证实了一点：林耀阳的办公室确实藏着重要秘密,而且与影堂有关。
他拿出手机,调出保险箱的照片：我们需要打开这个。没有林耀阳的指纹,但可以用他的DNA。
DNA怎么获取
他经常出入的场所,私人医生,理发店...程浩思索着,或者更直接的方式。
苏芷薇突然坐直了身体：等等,我恢复了一些删除的数据。看这个——她将笔记本电脑转向程浩,过去三年,共有六名警方线人在与林耀阳接触后失踪。官方记录都是意外或自杀,但...
程浩凑近屏幕。六份死亡报告,六张熟悉的面孔。其中三个曾是他的线人。
畜生。他拳头攥得发白。
还有更奇怪的。苏芷薇打开另一个文件,这些线人死前都收到过一笔钱,来源是海外账户,与林氏集团的转账路径高度相似。
程浩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封口费。这些线人可能发现了什么,被灭口。他指着屏幕,查查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
苏芷薇迅速调出数据：四个在金鼎会所,两个在...林氏集团大厦。
果然。程浩点头,林耀阳在自己的地盘处理他们。那里一定有专门的'处理室',可能在地下。
那我们更应该...
不。程浩打断她,太危险了。林耀阳现在肯定高度戒备,我们需要换个策略。
他拿出那张拼好的纸条：明天是15号,转账日。如果林耀阳就是叶志明,那么他必须向'Y'证明身份才能拿到钱。他会怎么做
苏芷薇眼睛一亮：用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
没错。程浩站起身,明天盯紧林耀阳,他一定会去办公室开保险箱。
———
第二天上午十点,程浩在警局门口偶遇了林耀阳。对方一身休闲打扮,看起来心情不错。
耀阳来警局有事程浩装作惊讶。
例行公事。林耀阳微笑,公司最近中标了警局的后勤供应项目,来做些交接工作。他看了看表,正好午饭时间,一起吃点
程浩注意到林耀阳左手提着一个小型公文包,右手腕上戴着一块他从未见过的金表——与照片中老人戴的极为相似。
好啊,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餐馆人不多,他们选了角落的位置。林耀阳点完菜,状似无意地问：听说你昨晚遇到麻烦了
程浩的筷子停在半空。果然来了。
陈局告诉你的他直视林耀阳的眼睛。
陈明达林耀阳轻笑,不,我有别的消息渠道。他啜了一口茶,程浩,我们是老同学,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在查的案子很危险,牵扯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多。
比如你
比如你顶头上司的上司。林耀阳放下茶杯,听我一句劝,放手吧。对你,对你那个漂亮的小助手都好。
程浩的后背一凉。林耀阳不仅知道他的行动,还明确提到了苏芷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保持镇定。
林耀阳突然换了话题：记得警校时的战术课吗教官说过,最好的防御是掌握对方的弱点。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看看这个。
程浩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照片——苏芷薇进入金鼎会所的背影,她和程浩在安全屋楼下的合影,甚至还有她父母在老家超市购物的画面。
你什么意思程浩的声音冷得像冰。
只是提醒你,关心则乱。林耀阳收回照片,对了,听说你在找叶志明
程浩的瞳孔微缩。这是他们从未对外透露的调查方向。
为什么这么说
猜的。林耀阳微笑,毕竟'影堂计划'是他负责的,不是吗
程浩的血液几乎凝固。影堂计划是绝密档案,非相关人员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除非...
除非林耀阳就是叶志明,或者与叶志明关系极为密切。
你知道叶志明程浩试探道。
听说过。林耀阳看了看表,他死了,十年前码头枪战。张成毅亲自确认的尸体。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尸体面目全非,只靠DNA和随身物品确认身份,你说...可靠吗
程浩心跳加速。林耀阳几乎是在明示叶志明可能没死。这是试探还是陷阱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老同学叙旧而已。林耀阳站起身,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账单我付过了。
他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浩一眼：对了,叶志明左肩有处枪伤,是警校训练时意外留下的。如果他还活着,这应该是最难伪造的特征。
程浩坐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林耀阳的言行充满矛盾——既威胁又提示,既警告又引导。他在玩什么把戏
手机震动,苏芷薇的短信：跟踪发现林耀阳没回公司,去了城北一家私人诊所。已定位。
诊所程浩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照片——轮椅上的老人戴着与林耀阳相同的金表。如果那是Y,而他现在生病了...
一个大胆的推测在程浩脑中成形：林耀阳不是去诊所,而是去见Y！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可能就藏在那里。
他迅速回复：保持距离,不要暴露。我马上到。
程浩冲出餐馆,跳上汽车。林耀阳故意透露叶志明的特征,又突然去见Y,这一切太过巧合。除非...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目的就是引他们去诊所。
但即使明知是陷阱,他也必须一探究竟。如果能在转账日抓到林耀阳与Y会面的证据,或许就能揭开影堂的全部秘密。
汽车疾驰在午间的街道上,程浩的思绪却异常清晰。这场危险的博弈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而对手比他想象的更狡猾、更危险。
唯一确定的是,今天必将有人倒下——要么是林耀阳,要么是他自己。
第6章
内鬼
城北安康诊所的白色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程浩将车停在两个街区外,步行接近。手机震动,苏芷薇发来定位——她在诊所后门的巷子里监视。
前门有两人把守,不像普通保安。苏芷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林耀阳进去二十分钟了,还没出来。
程浩拐进一家便利店,透过橱窗观察诊所正门。两名穿黑西装的壮汉站在门口,腰间明显有枪械轮廓。这不是普通安保,而是专业保镖。
有看到轮椅老人吗程浩假装挑选饮料。
没有。但十分钟前有辆黑色奔驰开到后门,下来一个戴金表的人,被直接迎进去了。
金表。程浩想起照片中老人和林耀阳戴的同款手表。如果那就是Y,今天很可能是他们每月一次的会面日。
我绕到后面看看。
程浩穿过便利店后门,沿着小巷迂回到诊所后方。苏芷薇蹲在一堆纸箱后面,相机镜头对准诊所后门。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卫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有动静吗程浩低声问。
苏芷薇摇头,递给他一个微型接收器：我装了窃听器在后门垃圾桶下面,但信号时断时续。
程浩戴上耳机,调整频率。杂音中隐约传来对话声：
...转账必须今天完成...这是林耀阳的声音。
...身份确认...影堂印记...一个苍老的声音,应该就是Y。
...张成毅开始怀疑...林耀阳又说。
...处理掉...不要像十年前那样...
通话突然中断,接着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信号断了。苏芷薇皱眉,但最后好像提到了张局长
程浩的心沉了下去。张成毅局长也牵涉其中还是他们打算对他不利
后门突然打开,两人迅速隐蔽。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抽烟,左右张望后,掏出手机拨号。
陈局,他们谈完了...对,确认了身份...好,我会处理...
医生挂断电话,扔下烟头踩灭,转身回到诊所。程浩和苏芷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陈明达副局长果然牵涉其中,而且似乎负责处理某些事情。
五分钟后,林耀阳独自走出后门,公文包看起来比之前鼓了一些。他径直走向停在巷口的车,没有停留。
跟林耀阳还是等'Y'苏芷薇小声问。
你盯'Y',我跟林耀阳。程浩迅速决定,保持联络,有危险立刻撤退。
苏芷薇点头,重新隐蔽起来。程浩则悄悄跟上林耀阳,保持安全距离。
林耀阳的车没有回公司,而是驶向城东的老工业区。程浩谨慎地尾随,心中疑惑越来越重。这片区域几乎废弃,只有几家苟延残喘的工厂还在运转。
林耀阳的车最终停在一家名为永利的化工厂前。程浩将车藏在拐角处,徒步靠近。工厂大门紧闭,但侧门虚掩着。他小心推开门缝,看到林耀阳正与一个穿工装的男人交谈,随后两人一起进入厂房。
程浩等了三十秒,跟了进去。厂房内光线昏暗,堆满化学原料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他借着货架的掩护,逐渐靠近里间的办公室。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林耀阳将公文包递给工装男,对方打开检查后点头。那是什么现金毒品还是...
工装男突然转身走向保险柜,输入密码的手势被程浩清楚看到——右三圈停在12,左两圈停在30,右一圈停在8。保险柜门打开,工装男取出一个小型金属箱交给林耀阳。
林耀阳打开金属箱检查内容,角度刚好让程浩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排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玻璃瓶,标签上印着S-37字样。
生化武器新型毒品程浩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太迟了。
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程警官,这么巧阿泰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举起手来,慢慢转身。
程浩权衡了一秒反抗的可能性,最终照做。阿泰是林耀阳的贴身保镖,前特种兵出身,身手不凡。正面冲突胜算不大。
阿泰搜走他的枪和手机,押着他走向办公室。林耀阳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程浩,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毅力。林耀阳合上金属箱,怎么找到这里的
运气。程浩简短回答,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法。
林耀阳轻笑：运气还是苏警官的帮助他拿出程浩的手机,划开屏幕,密码是多少
程浩沉默。手机里有太多敏感信息,绝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没关系,我们有技术专家。林耀阳将手机递给阿泰,查查他最近的联系人,特别是那位苏警官。
阿泰狞笑着接过手机离开。程浩心中一沉——苏芷薇有危险了。
这是什么地方程浩试图拖延时间,S-37是什么
林耀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金属箱,取出一瓶液体对着光线观察：十年前,青龙帮从东欧走私了一批生化武器原料,代号'S系列'。大部分被警方缴获,但S-37流落在外。他晃了晃小瓶,一毫升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在三分钟内心脏骤停,无味无痕,尸检也查不出异常。
程浩的血液几乎凝固。这就是他们处理线人的方法
你要用它杀谁
杀林耀阳摇头,这是保险,只在必要时使用。比如现在...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程浩,你知道的太多了。
为什么程浩直视林耀阳的眼睛,叶志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耀阳的表情瞬间凝固。办公室陷入死寂,连工装男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你叫我什么林耀阳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
叶志明。程浩决定孤注一掷,十年前'影堂计划'的卧底,官方记录已死亡,但实际上变节成了犯罪头目。你就是他,对吗
林耀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聪明的程警官。他止住笑,眼神变得冰冷,没错,我是叶志明。但变节不,是被背叛。
他卷起左袖,露出肩膀——一个明显的圆形疤痕,枪伤痕迹。
看到这个了吗不是训练事故,是张成毅亲手打的。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不惜牺牲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
程浩震惊地看着那个疤痕。张成毅局长这与他从档案中了解的情况完全相反。
不明白林耀阳——现在应该称他为叶志明了——冷笑,十年前那场码头枪战,不是青龙帮伏击我们,而是张成毅设局清除知情者。只有我活下来了,因为我提前收到了警告。
谁警告你
'Y'。叶志明放下袖子,他是当年警方的秘密线人,也是青龙帮的实际控制人。看透了张成毅的真面目后,他选择救我。
程浩的大脑飞速处理这些信息。如果叶志明所言属实,那么整个影堂计划就是一场骗局,而张成毅才是真正的叛徒
证明给我看。程浩说,如果张成毅是叛徒,为什么你现在还在犯罪为什么杀害那些线人
犯罪叶志明嗤笑,我做的不过是张成毅那些人的日常。至于那些线人...他眼神变得危险,他们不是在调查我,而是在为张成毅清除证据。
阿泰突然推门进来：老板,手机破解了。那女警在诊所等'Y',刚发消息问情况。
叶志明脸色一变：她看到'Y'的脸了
不确定,但她说'准备行动'。
立刻通知诊所,转移'Y'。叶志明快速命令,然后处理掉她。
程浩趁他们分神的瞬间,猛地撞向工装男,同时踢翻桌上的金属箱。玻璃瓶摔碎在地,液体四溅。阿泰拔枪瞄准,程浩抓起一把化学粉末扬向他的眼睛,在阿泰痛呼的瞬间冲出办公室。
身后传来叶志明的怒吼：别开枪！会引燃化学品！
程浩在货架间穿梭,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拐过一个角落,突然改变方向,爬上货架从上方迂回。阿泰追过头,给了程浩宝贵的时间。
厂房侧门近在咫尺,但程浩突然停下——他的手机还在阿泰手里,里面有苏芷薇的信息。如果现在逃跑,她必死无疑。
他改变方向,悄悄潜回办公室区域。从通风口可以看到叶志明正在打电话：
...立刻清除所有证据...不,不要动张成毅,还不是时候...那个女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浩的心沉到谷底。他必须赶在杀手之前找到苏芷薇,但没手机无法联系她。
工装男突然从另一个门进入办公室：老板,监控显示他还在厂房里。
找！翻遍每个角落也要找出来！叶志明怒吼,他听到太多了。
程浩悄悄退后,决定冒险从前门离开。正当他接近大门时,身后传来阿泰的声音：
站住！
程浩转身,看到阿泰举枪瞄准,右眼通红肿胀。没有犹豫,程浩抓起旁边的金属桶扔过去,同时扑向右侧。枪声响起,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身后的化学品桶。
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程浩趁机冲出大门,跳上汽车疾驰而去。后视镜里,厂房已经冒出浓烟。
他必须找到苏芷薇,立刻。
———
程浩没有直接回诊所,而是去了附近一家网吧。用公用电脑登录加密邮箱,他给苏芷薇发了条暗号信息：红色警报,撤离至C点。
C点是他们事先约定的紧急集合地——城郊的一个废弃加油站。如果苏芷薇看到信息,应该会在两小时内到达那里。
程浩离开网吧,绕了几圈确认没被跟踪后,拦了辆出租车前往加油站。一路上,他的思绪乱如麻。叶志明的话如果属实,意味着整个警局高层都不可信。但他的话有几分真实张成毅真的才是幕后黑手
加油站破败不堪,屋顶已经部分坍塌。程浩藏身于阴影处,手枪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半小时后,一辆摩托车驶入加油站。骑手摘下头盔,露出苏芷薇苍白的脸。
程浩谨慎地现身,苏芷薇看到他肩膀的血迹,倒吸一口气：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程浩简短地说,你看到'Y'了吗
没有。我等了很久没人出来,正打算进去查看就收到你的信息。苏芷薇皱眉,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手机呢
程浩简要讲述了化工厂的遭遇和叶志明的自白。随着他的讲述,苏芷薇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困惑。
所以...林耀阳就是失踪的卧底叶志明,而张成毅局长才是真正的叛徒
这是他的说法。程浩摇头,但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轻信。
苏芷薇咬着下唇：但如果是真的,我们还能相信谁
正说着,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照片,程浩和叶志明在警校时的合影,背面写着日期和永远的朋友。
这是...苏芷薇困惑地看着照片。
程浩的心跳漏了一拍。照片是真的,警校时他们的确关系很好,甚至一起立下誓言要铲除犯罪。但谁会在这个时候发这种照片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进来：警局内网已被入侵,所有关于影堂计划的档案被删除。小心张成毅。——K
老K！程浩的线人,警局技术科的老朋友。如果连他都冒险发警告,说明情况已经极度危险。
我们得离开城市。程浩当机立断,去B省找我的老上级,只有他能帮我们了。
等等。苏芷薇打开手机地图,在离开前,我想去个地方。
她指向城郊的一个点——安康诊所的药品仓库。
'Y'没从诊所正门离开,我查了周边监控,发现一辆救护车去了这个仓库。苏芷薇解释道,很可能是转移'Y'的车。
程浩权衡风险。如果能在离开前确认Y的身份,甚至获取证据,将对整个案件有决定性作用。但同样,这可能是陷阱。
太危险了。他最终说,叶志明已经派人在找我们。
我有办法。苏芷薇打开手机相册,展示几张偷拍的照片,看这个仓库的平面图,后墙有个消防通道,警报系统已经失灵。我们可以悄悄进去,确认'Y'是否在那里,不留痕迹。
程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说服她放弃。这个女孩有着超乎寻常的勇气和执着。
好吧。他妥协道,但只侦查,不接触。有危险立刻撤退。
苏芷薇点头,从摩托车座位下取出一个小包：装备包,早有准备。
程浩忍不住笑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能有这样一个搭档,是种难得的幸运。
夜幕降临,两人骑着摩托车向城郊驶去。程浩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真相还是陷阱,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场危险的博弈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而他们已无路可退。
第7章
陷阱
雨水顺着程浩的衣领滑入后背,冰冷刺骨。他蹲在废弃工厂对面的小巷里已经三个小时,望远镜的镜片上沾满水珠。根据线报,今晚这里将有一场大宗毒品交易,而交易方很可能与林耀阳有关。
耳机里传来苏芷薇的声音：程队,东南角有动静。
程浩调整焦距,看到两辆黑色SUV无声地滑入工厂区域。车门打开,几个穿黑衣的男子迅速散开,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下车的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银色金属箱。
看到目标了。程浩低声说,准备行动。
等等,苏芷薇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这不对劲...那箱子...
程浩眯起眼睛。鸭舌帽男人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列的不是毒品,而是一叠叠文件。与此同时,工厂周围突然亮起刺眼的探照灯。
是陷阱！撤退！程浩厉声喝道。
但为时已晚。警笛声划破夜空,十几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程浩看到鸭舌帽男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却在警察靠近时突然指向程浩藏身的方向。
他在那里！就是他指使的！
程浩的大脑瞬间空白。这是个栽赃！他转身想跑,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张成毅局长带着四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堵住了巷口。
程浩,张成毅的声音冷得像刀,你被捕了。
审讯室的灯光刺得程浩眼睛发疼。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六个小时,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不断重复的问题：
你和青龙帮什么关系
为什么出现在交易现场
谁是你的上线
负责审讯的是内务调查科的刘明,一个程浩从未打过交道的警官。更奇怪的是,张成毅亲自坐镇监控室,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一切。
我要见我的律师。程浩第十次重复。
刘明冷笑：缉毒案件,48小时内你见不到任何人。他推过一叠照片,认识这些人吗
照片上是程浩从未见过的面孔,但每张照片角落都标注着青龙帮成员和程浩线人的字样。
栽赃。程浩咬牙道,我要见苏芷薇警官,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苏警官的证词恐怕帮不了你。刘明意味深长地说,她昨晚提交的报告显示,你近期行为异常,经常独自行动不报备。
程浩的拳头在桌下攥紧。苏芷薇绝不会写这种报告,这明显是伪造的。但谁会这么做为什么
审讯持续到凌晨三点,刘明终于离开,留下程浩一人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单向玻璃后的灯光也熄灭了,但程浩有种被监视的异样感。
我知道你在看。程浩对着黑暗说,林耀阳,或者我该叫你叶志明
没有回应。但程浩确信,此刻正有人在那片黑暗后冷笑。
三天后,程浩被暂时释放,但被勒令停职接受调查。所有证件和配枪被没收,连警局大楼都不能进入。
他站在警局门口,雨水依旧下个不停。苏芷薇靠在她的摩托车旁等他,脸色苍白。
我试过见你,她低声说,但他们不让任何人接近你。那份报告...
我知道不是你写的。程浩打断她,这是林耀阳的报复,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苏芷薇递给他一个信封：技术科老王偷偷给我的。阿泰的U盘解密了,里面有段录音。
两人来到安全屋,程浩将U盘插入电脑。录音中,林耀阳的声音清晰可辨：
计划有变,张成毅已经控制不住了...必须除掉程浩...用老办法...就像处理梁书记那样...
苏芷薇倒吸一口冷气：梁书记是被谋杀的
看来是。程浩皱眉,但为什么林耀阳要杀自己的保护伞
他继续浏览U盘内容,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影堂成立日。程浩输入叶志明警校毕业的日期——错误。又试了梁国雄成为局长的日期——依然错误。
试试叶志明父亲殉职的日期。苏芷薇突然说。
程浩输入那组数字,文件夹打开了。里面是一份名单——影堂成员,排在第一的赫然是梁国雄,第二是张成毅,第三...叶志明。
这是什么苏芷薇困惑道,犯罪组织名单
程浩摇头,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恰好相反。影堂是梁国雄组建的秘密警察组织,专门渗透犯罪集团。叶志明是卧底,但...
录音突然自动播放下一段：
十年了,他们还以为我在为影堂工作...林耀阳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梁老头到死都不知道,我早就接管了青龙帮的全部网络...
程浩和苏芷薇对视一眼。真相渐渐清晰：影堂本是正义组织,但叶志明变节了,反过来利用它为自己谋利。而梁国雄和张成毅,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们必须拿到更多证据。程浩说,特别是叶志明与张成毅的联系。
我去查。苏芷薇站起身,你现在被停职,太显眼。
程浩想反对,但知道她说得对。他只能叮嘱：小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撤退。
苏芷薇点头离开。程浩看着雨中她远去的背影,胸口莫名发紧。这场博弈已经越来越危险,而他最担心的事很快成真——苏芷薇失联了。
二十四小时没有消息后,程浩决定行动。他黑进城市监控系统,追踪苏芷薇最后的踪迹——她去了金鼎会所,再没出来。
夜幕降临,程浩潜入会所后院。没有了警徽,他只剩下一把从黑市买来的手枪和满腔怒火。
后门没锁,像是等着谁来。程浩警觉起来,但救苏芷薇的念头压倒了一切谨慎。他沿着昏暗的走廊前进,听到尽头房间传来闷响。
门虚掩着。程浩小心推开,看到苏芷薇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额头有血迹。阿泰站在她身后,枪口抵着她的太阳穴。
终于来了。阿泰咧嘴一笑,老板说你一定会来。
程浩的枪指向阿泰：放了她。
放下枪,否则我打爆她的头。阿泰收紧扳机。
僵持中,苏芷薇突然剧烈挣扎,椅子倾斜倒下。阿泰分神的瞬间,程浩扣动扳机,子弹擦过阿泰肩膀。阿泰痛呼一声,回手就是一枪,打在苏芷薇腿边。
程浩扑上前,与阿泰扭打在一起。两人撞破玻璃门,跌入露台。雨水让铁栏杆湿滑无比,阿泰一个肘击打在程浩腹部,趁他弯腰时抓住他的头发往栏杆上撞。
眩晕中,程浩看到苏芷薇挣脱束缚冲过来,却被阿泰一脚踹开。愤怒给了程浩力量,他猛地抬头撞在阿泰鼻梁上,趁对方吃痛夺过手枪。
结束了。程浩喘息着举枪。
阿泰却狞笑起来：你根本不知道影堂的真相。他突然扑向程浩,两人再次扭打,这次撞断了腐朽的栏杆,一起坠向楼下。
千钧一发之际,程浩抓住一根突出的钢筋。阿泰则直直坠落,重重砸在水泥地上,不再动弹。
苏芷薇将程浩拉上来,两人惊魂未定地看向阿泰的尸体。雨水冲刷着血迹,露出阿泰脖颈处的一个纹身——影字。
他不是普通保镖。程浩突然明白,他也是影堂成员,可能是派去监视叶志明的。
苏芷薇从阿泰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最后一条短信写着：清除所有证据,包括张。老板已安排新身份。——L
张...张成毅苏芷薇声音发颤。
程浩点头：叶志明在清理门户。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证据。
两人离开会所时,程浩回头看了一眼阿泰的尸体。这个曾经的特种兵至死都忠于某个信念,只是没人知道那信念究竟是什么。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净这座城市所有的罪恶。但程浩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浮出水面。
第8章
对质
法医报告显示阿泰死于高处坠落导致的颅骨骨折,案件被定性为意外事故。程浩的停职调查也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张成毅局长亲自召见了他。
内部调查证明你是清白的。张成毅递还程浩的警徽和配枪,眼神却闪烁不定,欢迎归队,程队长。
程浩接过警徽,金属的冰冷触感异常真实。他直视张成毅的眼睛：局长,阿泰是林耀阳的人,他的死不是意外。
张成毅的表情瞬间僵硬：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程浩故意停顿,但我很快就会有。
离开局长办公室,程浩直接去了技术科。老王正埋头分析数据,看到程浩时明显松了口气。
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老王压低声音,那个U盘...我做了备份。
程浩点头致谢：查到什么了
老王调出一段音频文件：最关键的发现。听这个。
录音中,林耀阳的声音清晰可辨：...梁老头以为控制了我,可笑。影堂早就是我的了,就像青龙帮一样...
紧接着是张成毅的声音：你疯了！梁书记待你如子,你竟敢...
闭嘴！林耀阳的怒吼,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记住,15号前必须处理好账目,否则...
录音到此中断。
这是三周前的录音。老王说,来源不明,但声纹比对确认是他们两个。
程浩的思绪翻腾。这段对话证实了他的猜测：林耀阳确实背叛了影堂,反过来控制了整个组织。而张成毅似乎也被迫参与其中。
还有这个。老王打开另一个文件,我恢复了阿泰手机里删除的信息。昨晚有人给他发了条指令：'准备迎接老板归来'。
归来林耀阳要去哪
老王摇头：不清楚。但查到他的私人飞机申请了明天飞往泰国的航线。
程浩立刻明白了——林耀阳准备跑路。如果让他离开,所有证据都可能被销毁,真相将永远石沉大海。
帮我个忙。程浩快速写下地址,如果明天中午前没收到我的消息,把这个交给苏芷薇。
老王接过纸条,欲言又止：程队...小心张局长。他的银行账户最近有大额资金流动。
又一个证据。程浩拍拍老王的肩,转身离开。时间不多了,他必须采取行动。
———
林氏集团大厦顶层,林耀阳的办公室门紧闭。秘书告诉程浩林总不在,但直觉告诉他,猎物就在里面。
告诉他程浩来了。程浩亮出警徽,关于叶志明的事。
秘书犹豫了一下,拨通内线。片刻后,她示意程浩可以进去了。
办公室内,林耀阳站在落地窗前,背对门口。城市灯火在他脚下闪烁,仿佛臣服的星辰。
程警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林耀阳没有转身,声音里带着戏谑。
叶志明。程浩直呼其名,或者我该叫你'影'
林耀阳的肩膀微微绷紧,随即放松。他缓缓转身,脸上挂着熟悉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变了——更锐利,更危险,像出鞘的刀。
多久了他问,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从看到你肩膀的枪伤开始怀疑。程浩没有靠近,阿泰的U盘确认了。
林耀阳——现在可以称他为叶志明了——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
坐。他递过一杯,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不妨坦诚相谈。
程浩没有接酒杯,也没有坐下：为什么一个前途无量的警察,为什么要变成罪犯
叶志明啜了一口酒,眼神飘向远方：你知道卧底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不是危险,不是孤独,而是...理解。
理解
为了完成任务,你必须真正理解罪犯的思维,甚至...认同他们。叶志明放下酒杯,青龙帮那些人在你们眼中是恶魔,但他们也有家人,有信仰,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程浩冷笑：毒品、谋杀、洗钱,这就是他们的准则
不。叶志明摇头,是生存。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梁国雄派我卧底时,承诺会保护我,会给我荣誉。但当我真正渗透进去后,才发现警方的承诺多么虚伪。
他卷起左袖,露出那个枪伤疤痕：这是张成毅打的。收网行动前夜,他们决定牺牲所有卧底,包括我。只有'Y'——梁国雄——暗中救了我。
程浩想起梁国雄临死前的话：影堂不是你想的...原来是指这个
所以你就变节了杀了那些信任你的同袍
我没有选择！叶志明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又恢复平静,十年了,我重建了影堂,让它真正发挥作用。控制犯罪,而不是消灭它。这个城市需要阴影,程浩,就像需要光明一样。
他走近一步,声音充满蛊惑：加入我。你有才华,有胆识,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秩序——地下的秩序。
程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当罪犯
不,是秩序的维护者。叶志明微笑,想想看,没有我的控制,这个城市的毒品交易会泛滥成灾,黑帮火并会血流成河。我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程浩胃部翻腾。叶志明的话扭曲却又有某种诡异的逻辑。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地相信这套理论。
如果我拒绝呢
叶志明叹了口气：那就太遗憾了。不过...他看了看表,在决定前,也许你想看看这个。
他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墙面显示屏亮起,显示出一段实时监控——苏芷薇坐在某间办公室里,正翻阅文件。
她在我的一处安全屋。叶志明轻松地说,当然,现在很安全。但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
程浩的血液瞬间冻结。苏芷薇不是在警局吗她怎么会...
你监视她
保护。叶志明纠正道,就像我保护这座城市一样。选择吧,程浩：加入我,或者看着她死。
程浩的大脑飞速运转。叶志明显然已经计划周全,甚至算准了他会来对质。硬拼没有胜算,他需要时间。
我需要考虑。他最终说。
叶志明露出胜利的微笑：当然。24小时够吗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答案。他递过一张名片,打这个号码。
程浩接过名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叶志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了,别想着救她。那个地点每分钟都在变,只有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
警局停车场,程浩坐在车里,双手紧握方向盘直到指节发白。叶志明的提议在他脑中回荡：加入犯罪集团,或者看着苏芷薇死。
手机震动,是苏芷薇的短信：在查陈明达的资金流向,有重大发现。今晚见面
程浩盯着屏幕。这不可能,苏芷薇明明在叶志明手中！除非...这是个陷阱,短信不是她发的。
他谨慎地回复：忙,明天联系。
回复立刻来了：明白,小心。
太迅速了,不像苏芷薇平时的回复节奏。程浩几乎可以确定,手机那头是叶志明的人。
他启动车子,决定去找唯一可能帮忙的人——老K。
老K的办公室在城东一栋破旧公寓楼的地下室。这个前黑客现为警方提供技术支持,是程浩最信任的线人之一。
稀客啊。老K叼着烟,眼睛盯着六块显示屏,听说你官复原职了
我需要你查个号码。程浩递过叶志明给的名片,所有关联信息。
老K输入号码,几分钟后吹了声口哨：加密线路,但最后一次通话地点...金鼎会所地下二层。
能精确定位吗
给我点时间。老K敲击键盘,对了,你让我查的张成毅...有意思了。过去三个月,他每周都去同一个地方——安康诊所。
梁国雄死亡的地方。程浩皱眉：具体时间
每周三下午三点,雷打不动。
周三,又是这个关键日期。程浩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张成毅也是被迫参与叶志明的犯罪网络,那么诊所可能是他们接头的地方
还有这个。老K调出一份文件,林耀阳的私人飞机不是飞泰国,而是缅甸。明早十点起飞。
程浩记下信息。时间所剩无几,他必须在叶志明离境前救出苏芷薇,同时获取足够证据。
离开老K的住处,程浩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张成毅。
程浩,立刻来我办公室。局长的声音异常严肃,关于林耀阳的事。
程浩警觉起来：什么事
他申请了离境许可,我刚刚签字批准了。张成毅停顿了一下,但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
这是陷阱还是机会程浩无法确定,但他别无选择。
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程浩迅速给老王发了条加密信息：启动B计划。
———
局长办公室的灯光比平时昏暗。张成毅站在窗前,背对门口,姿势与几小时前的叶志明惊人地相似。
关门。他没有转身。
程浩关上门,手没有离开配枪。张成毅终于转身,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知道你见过他了。局长开门见山,他给你什么条件
程浩心跳加速。张成毅怎么知道难道办公室有监听
你知道他真实身份。程浩试探道。
当然。张成毅苦笑,十年来,我每晚都做同一个噩梦——码头枪战,梁书记的命令,我亲手开枪打中叶志明的肩膀...
程浩的瞳孔微缩。这与叶志明的说法吻合,但细节不同。
为什么
梁书记发现叶志明变节了。张成毅的声音颤抖,他命令我们清除所有卧底,确保没人知道影堂的秘密。但我...我故意打偏了。
程浩震惊地看着局长。这个一直被他视为腐败分子的人,竟然救了叶志明
然后呢
然后叶志明反杀了梁书记,控制了整个影堂。张成毅颓然坐下,十年来,我被迫帮他掩盖罪行,否则他会曝光影堂的存在,那将引发警界大地震。
程浩的大脑飞速处理这些信息。如果张成毅所言属实,那么叶志明不仅是罪犯,还是个高明的操纵者。
苏芷薇在他手上。程浩直接道。
张成毅点头：我知道。他用人质控制所有人。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这是我最后的筹码。安康诊所保险箱的钥匙,里面有叶志明变节的证据,以及...影堂全部成员的名单。
程浩没有立即接过钥匙：为什么现在给我
因为我累了。张成毅的眼神疲惫不堪,明天叶志明一走,所有证据都会消失。这是最后的机会。
程浩审视着局长的脸,判断真伪。张成毅的疲惫和悔恨看起来真实,但他已经被欺骗了太久。
我需要你的帮助。程浩最终说,调开今晚金鼎会所的巡逻警力。
张成毅皱眉：你想干什么
救苏芷薇,拿到证据。程浩直视局长的眼睛,最后一次机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办公室陷入长久的沉默。最终,张成毅缓缓点头：我会安排。但程浩...小心叶志明。他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程浩接过钥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局长,十年前码头枪战,除了叶志明,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张成毅的表情变得古怪：没有。所有人都死了,除了...他突然停住,你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程浩推开门,明天见。
走廊灯光下,程浩的心沉了下去。张成毅的异常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码头枪战还有另一个幸存者,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整个谜团的关键。
———
夜幕降临,程浩站在金鼎会所对面的阴影处,观察着进出的人流。按照计划,张成毅应该已经调开了巡逻警察,但会所本身的安保依然严密。
手机震动,老K发来信息：确认苏芷薇在地下二层西侧房间。安保四人,武装。
程浩回复收到,检查装备：配枪、手铐、烟雾弹、还有从黑市买来的信号干扰器。这不是标准的警方装备,但他已经无法相信警局的资源是否被叶志明渗透。
会所后门的保安正在玩手机,程浩轻松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将其击晕。拖到暗处后,他换上保安的外套,刷卡进入。
地下通道昏暗潮湿,与地上奢华的会所形成鲜明对比。程浩贴着墙壁前进,避开监控摄像头。根据老K提供的地图,西侧房间就在拐角处。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走廊尽头,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程浩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过去。
老板让我来换班。他用粗哑的声音说。
保镖狐疑地看着他：没接到通知。
临时决定。程浩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叶总说你们辛苦了,上去喝一杯。
保镖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程浩闪电般出手——右拳击中左边保镖的咽喉,同时左肘猛击右边保镖的太阳穴。两人闷哼一声倒地。
程浩迅速搜出钥匙卡,刷开房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瞬间血液凝固——
苏芷薇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额头有新鲜血迹。而站在她身后的,是另一个阿泰！
惊喜吗阿泰咧嘴一笑,枪口抵着苏芷薇的后脑,老板说你会来。
程浩的枪瞬间指向阿泰：放开她。
放下枪,否则我打爆她的头。阿泰收紧扳机。
苏芷薇拼命摇头,眼中含泪。程浩知道她在告诉自己不要妥协。但这次不同,他早有准备。
你知道叶志明明天要跑路了吧程浩突然说,他打算牺牲所有棋子,包括你。
阿泰的表情微变：胡说八道！
是吗程浩冷笑,查查你的银行账户,看看那笔'安家费'还在不在。
阿泰下意识摸向口袋,这瞬间的分神给了程浩机会。他猛地按下手中的信号干扰器,所有灯光瞬间熄灭。
黑暗中,一声枪响,接着是肉搏声和闷哼。当应急灯亮起时,程浩已经将阿泰按在地上,枪指着他的头。
苏芷薇！程浩喊道,你没事吧
没事。苏芷薇已经挣脱绳索,手里拿着从阿泰身上摸出的另一把枪,他死了吗
程浩检查阿泰的脉搏：昏过去了。他迅速用手铐锁住阿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查到陈明达的资金流向,发现他每月都会转一笔钱到安康诊所。苏芷薇喘息着说,刚准备告诉你,就被绑架了。
程浩帮她撕下胶带：能走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等等。苏芷薇指向房间角落的保险箱,阿泰昏迷前一直在看那个。
程浩检查保险箱,发现需要指纹和密码。他抓起阿泰的手按在扫描器上,然后用叶志明的生日尝试密码——错误。
试试梁国雄的死亡日期。苏芷薇突然说。
程浩输入那组数字,保险箱开了。里面是一份文件和一个小型硬盘。文件标题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影堂真实成员名单及行动记录
程浩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份名单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影堂根本不是梁国雄组建的,而是叶志明自己创建的犯罪组织！所有成员都是他精心挑选的罪犯和腐败警察,包括...
张成毅...苏芷薇轻声读出名字,他是第一批被招募的
程浩的思绪翻腾。如果这份名单属实,那么张成毅今晚的忏悔就是另一个陷阱！
正想着,阿泰的手机突然响起。程浩接通,按下免提。
任务完成了吗叶志明的声音传来。
程浩沉默片刻,决定摊牌：是我。游戏结束了,叶志明。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随即传来低沉的笑声：程浩,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冷,你真的以为拿到那份名单就能赢吗
足够送你上电椅了。
有趣。叶志明轻笑,那你为什么不看看名单最后一页
程浩翻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名字让他如坠冰窟——程浩,后面标注着待招募。
这是栽赃！程浩怒吼。
是吗叶志明的声音充满戏谑,那为什么你的银行账户在过去三个月每月都收到一笔来自离岸账户的汇款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是我的内应
程浩看向苏芷薇,她的眼神已经开始动摇。
苏警官,叶志明继续道,你手上的硬盘里有更多有趣的东西。不如看看再决定相信谁
电话挂断,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程浩知道,叶志明精心编织的网终于收紧了。而最可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哪些证据是真实的,哪些是伪造的。
程队...苏芷薇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们需要谈谈。
程浩看着搭档戒备的眼神,意识到叶志明的最后杀招不是暴力,而是离间。在他们即将胜利的时刻,他成功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明天日出时,叶志明将乘飞机离开,留下一个分崩离析的烂摊子。
除非,程浩能在最后几小时内,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第9章
终局
凌晨四点,安全屋的灯光依然亮着。程浩盯着电脑屏幕,反复查看硬盘中的文件。每一帧画面,每一行文字都像刀子般剜着他的心。叶志明精心伪造的证据足以让任何人相信程浩是内鬼——银行转账记录、监控录像片段、甚至还有一段模糊的录音,声音像极了程浩向叶志明汇报警方的行动。
这是AI合成的。程浩揉着太阳穴,但技术足够以假乱真。
苏芷薇坐在对面,脸色苍白。她整晚都在验证这些证据,几乎没说话。程浩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这些证据被提交,他的警察生涯就结束了,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她终于开口。
程浩看了看表：不到六小时。叶志明的飞机十点起飞。
你打算怎么做
程浩站起身,走到窗前。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这也可能是他作为警察的最后一天。
设个局。他转身面对苏芷薇,叶志明最大的弱点就是自负。他喜欢玩游戏,喜欢看着对手绝望挣扎。
苏芷薇皱眉：你想引他出来
不,我要让他以为自己赢了。程浩拿出手机,帮我联系老王和老K,我需要他们准备些东西。
———
上午八点,金鼎会所门前。程浩穿着便装,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会所还没开始营业,但他刚走到门口,两个保镖就迎了出来。
林总在等你。其中一人说。
程浩跟着他们来到顶层套房。叶志明站在落地窗前,西装革履,手提箱已经收拾好放在一旁,随时准备离开。
改变主意了叶志明没有转身。
程浩将牛皮纸袋扔在茶几上：这里有硬盘和文件的副本。我认输。
叶志明这才转身,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明智的选择。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
两个。程浩直视他的眼睛,第一,保证苏芷薇的安全；第二,让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叶志明挑眉：亲自送我这算什么条件
我想亲眼看着你离开。程浩的声音低沉,十年来,你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现在,我只想确认这根刺真的拔掉了。
叶志明大笑起来：程浩,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他看了看表,好吧,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车已经在楼下等了。
下楼时,程浩注意到叶志明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很可能握着枪。这个曾经的同窗,昔日的战友,如今对他充满戒备。
黑色奔驰驶出城区,向机场方向疾驰。程浩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观察叶志明。后者正悠闲地欣赏窗外风景,仿佛这只是次普通出差。
还记得警校毕业那天吗叶志明突然问。
程浩点头：我们发誓要铲除所有犯罪。
而我现在成了最大的罪犯,讽刺吧叶志明轻笑,其实我们都没变,程浩。你依然坚守誓言,而我...从来就没真心相信过那些口号。
车子驶入机场高速。程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苏芷薇发来的信息：准备就绪。
怎么叶志明敏锐地问。
局里的例行汇报。程浩平静地收起手机,张成毅问我去哪了。
叶志明冷笑：那个老狐狸。你知道吗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要自首。我只好派人'劝'他改变主意。
程浩的胃部一阵绞痛。张成毅可能良心发现,但现在已经太迟了。
你杀了他
当然不是。叶志明摇头,只是让他...暂时安静。等我安全抵达缅甸,他会恢复自由的。
车子驶入VIP通道,直接开进停机坪。一架小型商务飞机已经准备就绪,舷梯旁站着两名机组人员。
到了。叶志明拍拍程浩的肩,谢谢相送。放心,我会信守承诺,苏警官很安全。
程浩没有动：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我当替罪羊
叶志明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因为你最合适。正直、固执、不妥协...这种人要么成为英雄,要么沦为叛徒。没有中间地带。他推开车门,再见,程浩。也许下辈子,我们能做真正的朋友。
程浩跟着下车,突然喊道：等等！
叶志明转身的瞬间,程浩猛地将牛皮纸袋抛向空中。文件四散飞舞,与此同时,停机坪周围的地勤人员同时拔枪指向叶志明。
警察！不许动！
叶志明僵在原地,随即大笑起来：精彩！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昨晚。程浩慢慢后退,我赌你会接受我的'投降',赌你会享受这种胜利的滋味。
可惜啊。叶志明叹息,突然从怀中掏出手枪,但你忘了一件事——我从不按常理出牌！
枪声响起,但子弹没有飞向程浩,而是击中了最近的警察。场面瞬间混乱,警察们开火还击,叶志明敏捷地翻滚躲避,冲向飞机舷梯。
拦住他！程浩大喊,同时拔腿追赶。
叶志明边跑边回身射击,精准地压制着警察的火力。他像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转眼就爬上了舷梯。程浩紧随其后,在舱门关闭前一刻挤了进去。
机舱内,叶志明已经控制了机组人员,枪口顶着飞行员的太阳穴。
别过来！他厉声喝道,否则大家一起死！
程浩停下脚步,双手举在胸前：结束了,叶志明。外面全是警察,你跑不掉的。
是吗叶志明冷笑,你似乎忘了,这架飞机是我的。驾驶员,起飞！
引擎轰鸣,飞机开始滑动。程浩知道一旦起飞,所有努力都将白费。他必须冒险。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送你吗程浩突然说,因为只有我知道,梁国雄临死前说了什么。
叶志明的手微微颤抖：他说什么
'影堂不是你想的...'程浩向前一步,他在病床上写下最后两个字：'救赎'。
胡说！叶志明怒吼,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所有卧底！
不,是你背叛了他们。程浩又进一步,梁国雄一直试图挽救你,直到最后。就像张成毅,就像...我。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叶志明的眼神恍惚了一瞬,枪口微微下垂。程浩抓住机会扑上去,两人在狭窄的机舱内扭打起来。
拳头、肘击、膝撞...所有警校学过的近身格斗技巧都用上了。程浩的肋骨挨了一记重击,呼吸变得困难；叶志明的鼻子被打歪,鲜血直流。飞机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偏离跑道,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你...根本不懂...叶志明喘息着,一记肘击打在程浩下巴,影堂...是我的心血...
程浩踉跄后退,撞在舱壁上。他吐出一口血水：影堂早就死了...和你父亲一起...
这句话像刀子般刺中叶志明。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全力扑向程浩。两人撞破舱门,跌落到跑道上,继续厮打。
警察们围了上来,但无法插手这场生死搏斗。程浩渐渐占据上风,一个过肩摔将叶志明按在地上,膝盖顶住他的喉咙。
认输吧...程浩喘息着,为了警徽的荣誉...
叶志明突然笑了,笑容扭曲而疯狂：荣誉那是什么能吃吗他的右手悄悄摸向靴子——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程浩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但没有阻止。他可以选择折断叶志明的手腕,可以选择大声警告,但他没有。在这一刻,他选择了相信——相信曾经的战友还存有一丝良知。
这个选择几乎要了他的命。
叶志明拔出匕首,猛地刺向程浩腹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叶志明的肩膀爆出一团血花。匕首擦过程浩的侧腹,划破制服,深深扎进跑道沥青里。
程浩回头,看到苏芷薇站在警车旁,手枪还冒着烟。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叶志明痛苦地蜷缩起来,鲜血迅速浸透西装。程浩立刻检查他的伤势——子弹击中了动脉,情况危急。
救护车！快！程浩大喊,同时用手按压伤口止血。
叶志明的脸色迅速苍白,但眼神依然清醒。他盯着程浩,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你...还是...心软了...
闭嘴,保存体力。程浩咬牙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叶志明的声音越来越弱,硬盘里...有真相...钥匙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当救护人员赶到时,叶志明已经陷入昏迷。程浩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心中五味杂陈。
苏芷薇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手上的血。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程浩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结束了。
———
三个月后,城郊公墓。程浩站在一座新坟前,墓碑上简单地刻着叶志明之墓。没有生卒年月,没有悼词,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充满谜团和矛盾。
程浩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警徽,轻轻放在墓碑上。这是叶志明当年在警校毕业时获得的优秀学员徽章,程浩一直替他保存着。
局长说结案报告批下来了。苏芷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所有涉案人员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程浩没有回头：张成毅呢
终身监禁。他在法庭上把一切都交代了,包括当年码头枪战的真相。
原来,影堂确实是梁国雄组建的秘密警察组织,旨在渗透犯罪集团。但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叶志明逐渐变节,反过来利用影堂为犯罪活动打掩护。梁国雄发现后决定终止行动,但叶志明先下手为强,制造了码头枪战,除掉了大部分知情者。
硬盘里的真相呢程浩问。
苏芷薇走到他身边：证实了你的清白。叶志明确实伪造了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钥匙在他的金表里,我们找到了。
两人沉默地站在墓前。秋风卷起落叶,在空中划出忧伤的弧线。
我一直想问你,程浩突然说,那天在机场,你为什么开枪
苏芷薇看着远方：因为我看到他要杀你。她停顿了一下,也因为...我准备好了。
程浩明白她的意思。从警校毕业到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最重要的不是枪法或格斗技巧,而是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的勇气。
局里给我升职了。苏芷薇继续说,重案组副组长。
程浩微笑：你值得。
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程浩最后看了一眼叶志明的墓碑,转身离开：继续当警察。这座城市需要有人守护光明,也需要有人行走在阴影中。
苏芷薇跟上他的脚步：听起来像是个双人工作。
程浩侧头看她,发现她眼中带着笑意。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在他们身后,那枚警徽在墓碑上闪闪发光,仿佛一个未完成的誓言,一段被遗忘的梦想,一个关于忠诚与背叛的永恒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