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泪重生
黑暗笼罩着地牢的每一个角落,只有墙角一盏油灯投下摇曳的昏黄光芒。虞清歌被铁链锁在墙上,手腕早已磨得血肉模糊。曾经如瀑的青丝如今沾满血污,一绺绺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
姐姐,还没想通吗
一道柔媚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伴随着金丝绣鞋踏在干草上的沙沙声。虞月瑶一袭华贵紫裙出现在牢门前,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男子——三皇子周景晟,虞清歌曾经的未婚夫。
虞清歌艰难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周景晟冷笑一声,抬脚踩在虞清歌被铁链锁住的手指上,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虞大小姐还是这么嘴硬。他俯下身,捏住虞清歌的下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宰相嫡女你父亲已经被你'通敌叛国'的罪名牵连下狱,整个虞家马上就是月瑶的了。
虞清歌死死盯着眼前两人,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她待虞月瑶如亲妹,待周景晟以真心,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虞月瑶掩唇轻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亲妹从小到大,你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而我不过是庶出!就连景晟哥哥,最初也是你的未婚夫!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精致匕首,不过姐姐放心,你很快就能去地下见你那短命的娘亲了...
匕首刺入腹部的瞬间,虞清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裙。
记住,下辈子别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周景晟冰冷的声音成为她听到的最后话语。
剧痛中,虞清歌的意识逐渐模糊,无尽的恨意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
虞清歌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里衣。她惊恐地环顾四周——这不是阴冷的地牢,而是她熟悉的闺房。窗外晨光熹微,丫鬟青柳正担忧地看着她。
今儿个是大夫人的忌日,相爷吩咐要早些去祠堂祭拜。青柳递上一杯温茶,小姐可是做噩梦了脸色煞白...
虞清歌颤抖着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幻觉。她冲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约莫十六七岁,容颜完好,没有半点伤痕。
现在...是何年何月她声音发颤。
永和十二年三月十八啊。青柳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
永和十二年!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母亲去世一周年忌日这天!前世所有悲剧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虞清歌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痛感如此真实,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无妨,只是梦魇了。准备祭品吧,我要好好祭拜母亲。
祠堂内,虞清歌跪在母亲灵位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牌位。前世她懵懂无知,直到死前才从虞月瑶的咒骂中得知母亲可能是被继母白氏害死。如今苍天有眼,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娘亲,她以袖掩面,看似在拭泪,实则低语如刀,这一世,女儿定要查明真相,让害您之人血债血偿。
祭拜完毕,虞清歌刚走出祠堂,便见继母白氏携虞月瑶迎面而来。白氏一身素服,面容哀戚,而虞月瑶则乖巧地跟在身后,活脱脱一对贤良母女。
清歌起得真早。白氏温声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悦,我原想与你一同祭拜姐姐的。
虞清歌垂下眼帘,掩饰眸中恨意:劳烦继母挂心,女儿只是思念母亲心切。
姐姐别太伤心了。虞月瑶上前挽住虞清歌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母亲在天之灵,定不希望你如此伤怀。
虞清歌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当场甩开这只手。前世就是这副温婉假象蒙蔽了她,让她真心将庶妹当作知己,甚至多次在父亲面前为她们母女美言...
妹妹说得是。她浅浅一笑,目光却如利剑般扫过虞月瑶娇美的脸庞,不过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
虞月瑶一怔,还未品出话中深意,虞清歌已抽身离去,背影挺直如青竹,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回到闺房,虞清歌立刻唤来另一个丫鬟碧桃。前世碧桃因偷窃被赶出府,后来她才知是白氏设计陷害。这一世,她需要可信之人。
碧桃,你跟着我母亲多久
碧桃眼圈一红:回小姐,奴婢八岁就跟着大夫人,直到...直到她...
我母亲去世前,可有什么异常虞清歌紧盯碧桃的眼睛。
碧桃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大夫人最后那月常说心口疼,白夫人每日亲自送参汤来,说是补气血的。可大夫人喝后反而更难受...她突然跪下,小姐,大夫人的死恐怕...
虞清歌扶起碧桃,眼中寒光闪烁:从今往后,你只对我一人尽忠。我要你暗中留意白氏母女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们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碧桃重重点头:奴婢这条命是大夫人给的,定当效死!
当夜,虞清歌辗转难眠。前世种种在脑海中闪回——白氏如何一步步掌控虞家内宅,虞月瑶如何接近周景晟,自己又是如何被陷害...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窗外月光如水,虞清歌对着明月起誓:白氏,虞月瑶,周景晟...这一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二章:暗查真相
寅时三刻,虞清歌已悄然起身。借着微弱的晨光,她将一支银簪插入发髻,又取了几块碎银藏在袖中。
小姐,天色尚早,您这是要去哪儿碧桃揉着惺忪睡眼,声音压得极低。
去母亲生前常去的慈恩寺。虞清歌系好披风,你留在院里,若有人问起,就说我伤心过度,闭门静思。
碧桃面露忧色:小姐独自出门太危险了,让奴婢陪您去吧。
虞清歌摇头:青柳快醒了,你得看着她。她从妆匣底层取出一张纸,这是母亲去世前半年的饮食记录,你想办法查查白氏那段时间的行踪,特别是与宫中御医的往来。
出了虞府侧门,虞清歌快步穿行在晨雾弥漫的街巷中。前世她曾听老仆提起,母亲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慈恩寺上香,风雨无阻。而就在去世前一个月,这个习惯突然中断。
慈恩寺坐落在城西半山腰,虞清歌到达时,寺门刚开,香客稀少。她径直走向后殿的药师佛堂——母亲生前最常停留的地方。
佛堂清幽,檀香缭绕。虞清歌跪在蒲团上,佯装祈福,目光却仔细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忽然,供桌下一块松动的石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趁无人时迅速挪开石板,下面竟藏着一本薄册子。刚将册子收入袖中,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这位小姐倒是虔诚,这么早便来上香。
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虞清歌心头一震,缓缓转身。
站在佛堂门口的男子一袭玄色锦袍,身形挺拔如松。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锐利如鹰。
镇北王周墨尘!
虞清歌强自镇定,行了一礼:王爷谬赞,不过是家母忌日将近,特来祈福。
周墨尘眉梢微挑:你认得本王
前世刑场上一面之缘,她如何不认得但这话自然不能说。虞清歌垂眸:王爷凯旋而归时,臣女曾远远见过。
你是哪家的小姐周墨尘步入佛堂,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家父虞谦,现任礼部尚书。虞清歌刻意不提宰相身份——此时父亲还未升任。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虞尚书的千金他顿了顿,听闻虞夫人去世已近一年,小姐节哀。
虞清歌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的信息——这位远在边关的王爷竟对京城官员家事如此了解。
王爷认识家父
有过几面之缘。周墨尘走向供桌,点燃三炷香,虞尚书为人刚正,在朝中不多见。
虞清歌正欲接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在仆从簇拥下走进佛堂,为首的正是虞月瑶。
姐姐虞月瑶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她目光转向周墨尘,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是...
虞清歌心中冷笑。前世这场偶遇是虞月瑶精心设计,为的是在镇北王面前表现姐妹情深。只是那时她因病未出门,虞月瑶独自前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去后大发雷霆。
这位是镇北王。虞清歌简单介绍,随即转向周墨尘,这是舍妹虞月瑶。
虞月瑶立刻摆出最娇媚的姿态行礼:见过王爷。姐姐身子弱,母亲特意让我来看看,不想竟遇上王爷。
周墨尘淡淡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虞清歌身上:虞小姐对佛法也有研究
不等虞清歌回答,虞月瑶抢着道:姐姐平日最爱读诗书,哪像我只知道女红针线...她故作天真地眨着眼。
虞清歌心中冷笑,前世她就是被这副假象蒙骗。如今再看,虞月瑶的做作简直令人作呕。
《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虞清歌直视周墨尘,臣女愚钝,不过略知皮毛。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虞小姐年纪轻轻,见识不凡。他话锋一转,不知对边关战事可有见解
这是试探。虞清歌心知肚明,但她正需要这个机会。
匈奴屡犯边境,无非为财货粮食。若能在边境设互市,以丝绸瓷器换取他们的马匹皮毛,再严查铁器盐茶走私,既可缓解边患,又能充实国库。
周墨尘目光骤然锐利:此议朝中争论多年,虞小姐如何想到的
家父常与门客议论朝政,臣女偶然听闻。虞清歌谦虚道,实则这是前世周景晟曾经提出的策略,被她借来一用。
虞月瑶见插不上话,急得扯虞清歌袖子:姐姐,母亲说了要早些回去的。
虞清歌顺势告辞:王爷见谅,臣女先行告退。
周墨尘却道:三日后本王府上有场诗会,虞小姐若有兴趣,可持此帖前来。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请帖。
虞月瑶眼中闪过嫉恨,虞清歌却坦然接过:谢王爷厚爱。
回府马车上,虞月瑶再也维持不住假笑:姐姐何时认识的镇北王为何不告诉我
今日初识。虞清歌淡淡道,妹妹不是奉继母之命'寻我'吗怎会与张家小姐们同行
虞月瑶语塞,随即反咬一口:姐姐独自出门才是不合规矩!我要告诉母亲去!
虞清歌不再理会,心中盘算着袖中册子的内容。一到府中,她立刻借口更衣回到闺房。
册子是母亲的笔迹,记录着她最后时日的种种异常:白氏今日又送参汤来,气味有异,我只浅尝便头晕目眩...李御医诊脉后开的药方与昨日大不相同,问其故,支吾不言...老爷近日咳嗽加重,白氏却将常请的刘大夫换成了李御医...
最后一页写着:我已命碧桃藏起部分药材和参汤残渣,若有不测...
虞清歌合上册子,心如刀绞。母亲分明是察觉了白氏的阴谋,却未能逃脱毒手。
小姐。碧桃悄悄进来,您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白夫人每月初五都会秘密会见李御医,就在城西的悦来茶楼。
虞清歌眼中寒光一闪:下次他们见面是什么时候
三日后。碧桃压低声音,还有一事,青柳今早偷偷进了白夫人的院子,呆了约莫一刻钟才出来。
果然如此。前世青柳就是白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只是她直到最后才察觉。
继续盯着青柳,但不要打草惊蛇。虞清歌吩咐道,另外,想办法拿到老爷近日服用的药渣。
碧桃刚退下,青柳就端着茶点进来:小姐,白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虞清歌冷笑,想必虞月瑶已经添油加醋告过状了。
白氏院中,气氛凝重。白氏端坐主位,面色阴沉:清歌,你今日私自出府,可知错了
女儿知错。虞清歌佯装惶恐,只是思念母亲心切,想去她常去的佛堂上炷香。
白氏神色稍缓:念在你孝心可嘉,这次就算了。她话锋一转,听说你遇见了镇北王
虞清歌心中了然,这才是白氏真正关心的。
是的,王爷还邀我三日后参加王府诗会。她故意拿出请帖。
白氏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如此,你便去吧。月瑶也一起,姐妹俩好有个照应。
虞清歌暗自冷笑。前世白氏千方百计阻止她参加任何宴会,好让虞月瑶独占风头。如今见她与镇北王相识,立刻变了态度。
女儿遵命。
回到闺房,虞清歌从妆匣中取出一枚白玉佩——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轻轻摩挲着玉佩,心中发誓:娘亲,这一世,我定要白氏血债血偿!
窗外,一道人影悄然离去,直奔白氏院落。青柳没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三章:遗物谜团
春雨淅沥,敲打着听雨轩的窗棂。虞清歌站在母亲生前的闺房中央,指尖轻抚过梳妆台上的雕花纹路。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踏入这个被封存的院落,每一处细节都勾起深埋心底的记忆。
小姐,白夫人去上香了,约莫两个时辰内不会回来。碧桃守在门外,声音压得极低,青柳被我支去绣房取丝线了。
虞清歌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母亲生前最爱整洁,即便去世近一年,房间仍保持着最后的模样。床榻上的锦被平整如新,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整齐摆放,就连妆台上的玉簪也还插在木架上,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
娘亲,女儿一定会找出害您的真凶。虞清歌轻声呢喃,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寸。
她先翻看了母亲的梳妆匣,除了寻常首饰外别无他物。接着检查床榻,连枕套都拆开看了,依然一无所获。书案上的书籍也一页页翻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虞清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难道她的猜测有误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目光落在了床头那幅山水画上。画中题着母亲最爱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虞清歌心头一震。她记得母亲常说这首诗代表着她对父亲忠贞不渝的爱。伸手轻抚画轴,突然感到右侧有些异常。轻轻一按,画轴竟然弹开一个小暗格!
这是...虞清歌的呼吸骤然急促。
暗格中放着一本绢面小册子和几包用油纸包裹的药材。她颤抖着双手取出册子,翻开第一页,是母亲的笔迹:
白氏入府三月有余,表面恭顺,实则心机深沉。近日我常感头晕目眩,而每次发作前都曾饮用她送来的参汤...
虞清歌的指尖几乎要将册子捏碎。她快速翻阅,母亲的字迹越来越潦草:
今日故意打翻参汤,留下少许让碧桃暗中收好...李御医诊脉后神色有异,推说只是气血不足...老爷近日也开始咳嗽,白氏竟主动推荐李御医诊治...
最后一页写着:我已确定参汤中有毒,但苦无证据。若有不测,望我儿清歌小心白氏,保护好老爷...
泪水模糊了虞清歌的视线。她强忍悲痛,打开那几包药材,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扑面而来。这正是母亲临终前房间里弥漫的气味!
小姐!碧桃突然慌张地推门而入,青柳提前回来了,正往这边走!
虞清歌迅速将册子和药材藏入袖中,刚合上暗格,房门就被推开。
小姐怎么在这儿青柳端着茶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白夫人吩咐过,这院子不许人进的。
虞清歌背对着她,悄悄抹去眼泪:我想念母亲,来看看她住过的地方。转身时已换上平静表情,走吧,该回去了。
回到闺房,虞清歌立刻命碧桃去请城西的孙老大夫——这位曾受过母亲恩惠的老者是少数她能信任的人。
等待期间,她仔细研读母亲的日记。越看,心中的怒火就燃得越旺。白氏竟从入
第四章:双重棋局
王府的请帖在虞清歌梳妆台上泛着淡淡的金辉。她指尖轻抚过烫金的纹路,前世她从未有机会踏入镇北王府,这一世却要以截然不同的身份与那位铁血王爷会面。
小姐,今日穿哪套衣裳碧桃打开衣箱,轻声询问。
虞清歌的目光扫过那些华美的衣裙,最后落在一套湖蓝色织金襦裙上:就这件吧,配那支白玉兰簪子。
碧桃会意地点头。这套装扮既不张扬也不寒酸,恰到好处地展现相府嫡女的气度,又不会显得刻意讨好。
小姐...碧桃欲言又止,青柳今早又去了白夫人院里,呆了约莫一刻钟。
虞清歌唇角微勾:让她去。她取出一张纸条交给碧桃,待我出门后,你'不小心'让青柳看到这个。
碧桃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王府诗会的具体时间和虞清歌准备的诗词题目。小姐这是要...
钓鱼总要下饵。虞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倒要看看,我那好妹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马车抵达镇北王府时,虞清歌注意到府门前已停了不少华贵车驾。她刚下车,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清歌姐姐!
林婉儿一袭粉色罗裙,欢快地迎上来:你可算来了,我正愁没个说话的人呢。
虞清歌微笑行礼,余光却扫向不远处——虞月瑶正被几位贵女围着,满脸得意地展示着什么。看来青柳果然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听说今日诗会不一般,林婉儿凑近低语,三皇子也会来。
虞清歌心头一震。周景晟前世这场诗会他明明没有参加。难道因为她的出现,事情已经开始偏离原来的轨迹
虞小姐。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清歌转身,正对上镇北王周墨尘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他今日一袭靛青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柄短剑,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见过王爷。虞清歌盈盈下拜。
周墨尘虚扶一把:不必多礼。上次匆匆一别,未及细谈。今日诗会,本王期待虞小姐的佳作。
他话音刚落,府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在侍卫簇拥下大步走来,正是三皇子周景晟。
三弟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庙周墨尘语气平淡,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
周景晟笑容和煦:听闻二哥办诗会,特来凑个热闹。他目光转向虞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位是...
礼部尚书虞谦之女,虞清歌。周墨尘简短介绍。
周景晟眼中精光一闪:原来是虞小姐。久闻虞家嫡女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虞清歌强忍心中翻涌的恨意,垂眸行礼:殿下谬赞了。
前世那个将她折磨致死的恶魔,此刻就站在面前,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赞美的话。虞清歌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诗会在王府花园的流觞亭举行。宾客依次入座后,周墨尘命人取来一个精致的银壶:今日不以寻常方式行酒令。此壶中有各色花签,抽中者需即景赋诗一首。
虞清歌注意到虞月瑶正紧张地绞着帕子,显然青柳传给她的题目派不上用场了。
银壶传到虞清歌面前,她抽出一支红梅签。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梅者,傲雪凌霜。虞小姐请以'边关'为题。
亭中顿时一片哗然。让闺阁女子咏边关,这题目未免太难。周景晟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虞清歌清越的声音打断。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两句诗一出,满座皆惊。周墨尘眼中精光大盛:好一个'不破楼兰终不还'!虞小姐可有全诗
虞清歌从容续完四句,实则是借用了前世周墨尘自己写的一首边塞诗。果然,周墨尘听完后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想不到虞小姐对边关将士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他意味深长地说,本王敬你一杯。
诗会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侍卫匆匆进来,在周墨尘耳边低语几句。周墨尘眉头一皱:诸位请继续,本王有些军务要处理,失陪片刻。
周景晟见状也起身跟了出去。虞清歌心念电转,借口更衣离席。她熟悉王府布局,很快就在一处回廊下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北境急报,匈奴又有异动。周墨尘声音凝重。
二哥何必着急周景晟笑道,父皇已命我负责此次和谈,定能让边境再享十年太平。
和谈周墨尘冷笑,匈奴狼子野心,岂是几匹丝绸能打发的三弟莫要养虎为患。
二哥这是质疑我的能力周景晟语气转冷,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看到我立功
气氛骤然紧张。虞清歌正欲退走,忽听周墨尘话锋一转:听闻三弟与虞家二小姐走得很近
周景晟轻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他压低声音,若能得到虞家嫡女的支持,对我的大业更有帮助。
虞清歌心头一凛。果然,周景晟接近虞家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回席后不久,一个侍女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亥时,后花园假山处见。——墨尘
月上中天,虞清歌避开众人耳目来到约定地点。周墨尘早已等候多时,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冷峻。
王爷有何指教虞清歌开门见山。
周墨尘目光如炬:白日那首诗,虞小姐从何处听来
虞清歌心头一跳。难道他认出那是他自己的诗了不可能,那首诗是周墨尘三年后才写的。
随口所作,让王爷见笑了。
随口所作周墨尘逼近一步,那两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与本王梦中所得一字不差。虞小姐作何解释
虞清歌暗叫不好。她忘了周墨尘素有梦中得诗的习惯,那首诗恐怕早已在他心中酝酿。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勉强笑道。
周墨尘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三皇子有意于你。
虞清歌心头一震:王爷何出此言
今日他向我打听你的婚事。周墨尘语气平淡,虞小姐若想避开这门亲事,本王可以帮忙。
虞清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王爷为何要帮我
因为三弟想要的,我向来不喜欢让他得到。周墨尘唇角微勾,更何况,虞小姐的才华若被埋没在后宫,实在可惜。
虞清歌心念电转。与周墨尘结盟,无疑是对抗周景晟和白氏母女的最佳选择。
王爷想要什么
虞尚书在朝中影响力不小。周墨尘直言不讳,若他能支持太子一系,而非三皇子,本王感激不尽。
虞清歌微微颔首:我可以试着影响父亲。但作为交换,王爷需帮我查一件事。
请讲。
我母亲去世前,曾与宫中李御医有过接触。我想知道其中内情。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成交。
回府的马车上,虞月瑶一直用嫉恨的目光瞪着虞清歌。今日诗会,虞清歌大放异彩,而她连一首完整的诗都没作出来。
姐姐好手段,虞月瑶咬牙切齿,连王爷都对你另眼相看。
虞清歌淡淡一笑:妹妹过奖了。听说三皇子对你青睐有加,那才是真本事。
虞月瑶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虞清歌但笑不语。回府后,碧桃匆匆来报:小姐,老爷今日咳血了!
虞清歌心头一紧,急忙赶到父亲院中。虞谦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一旁的白氏正端着药碗喂他。
父亲!虞清歌快步上前,接过药碗,让女儿来吧。
白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碍于虞谦在场,只得退开。虞清歌趁机闻了闻药味——果然有那股熟悉的苦杏仁味!
父亲近日政务繁忙,要好生休息才是。她佯装关切,心中却已怒火中烧。白氏竟敢对父亲下毒!
夜深人静时,虞清歌偷偷来到父亲书房。在一番仔细搜寻后,她在暗格里找到了一份医案——上面详细记录了父亲的症状,与母亲当年如出一辙!
白氏...虞清歌攥紧医案,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我要你血债血偿!
第五章:离间之计
晨光微熹,虞清歌已在药炉前守了整整一个时辰。碧桃按孙老大夫给的方子煎的药,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息。
小姐,该给老爷送药了。碧桃轻声提醒。
虞清歌点点头,将药汁倒入瓷碗。这是她连续第七天暗中替换掉白氏准备的毒药,父亲的气色已略有好转,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青柳这两日有什么动静
碧桃压低声音:她每晚都会去白夫人院里,昨日还偷偷见了二小姐身边的彩蝶。
虞清歌唇角微勾。很好,鱼儿正在咬钩。她取出一封信递给碧桃:今日你'不小心'让青柳看到这封信,就说是我写给镇北王的。
碧桃展开信笺,上面写着虞清歌对周墨尘的仰慕之情,还提到父亲近来对太子的好感。小姐这是要...
借刀杀人。虞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白氏母女最怕什么,我们就给她们什么。
给父亲送药后,虞清歌刚回到闺房,就有丫鬟来报三皇子府上送来了请帖,邀她三日后参加赏荷宴。
周景晟动作真快。虞清歌冷笑。前世他也是如此,先以温柔体贴打动她,再一步步将她引入深渊。
小姐要赴约吗碧桃忧心忡忡。
当然要去。虞清歌轻抚请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午后,虞清歌正在书房练字,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不一会儿,碧桃匆匆进来:小姐,老爷大发雷霆,把白夫人叫去训话了!
虞清歌笔锋一顿:怎么回事
听说是老爷发现了白夫人与李御医的秘密往来。碧桃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老爷命人彻查这些年来所有药方和药材来源!
虞清歌放下毛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前几日故意在父亲面前提起母亲去世前也常请李御医看诊,果然引起了父亲的疑心。
走,我们去看看。
白氏院外已围了不少下人,个个噤若寒蝉。虞谦怒不可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每月密会,当我不知道说!你与李御医有何勾当
老爷明鉴!白氏哭哭啼啼,妾身只是请李御医调理身子,绝无他意啊!
调理身子需要鬼鬼祟祟需要瞒着我虞谦显然不信,来人!去查李御医这些年来给府里开的每一张方子!
虞清歌适时出现:父亲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虞谦见到爱女,怒气稍缓:清歌,你来得正好。你母亲去世前,可曾提过李御医有何异常
白氏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虞清歌佯装思考:母亲倒是说过...李御医开的药方与她症状不符。对了,她仿佛突然想起,母亲还留了些药材样本,说是以防万一...
白氏身子一晃,几乎站立不住。虞谦眼中怒火更盛:去把大夫人留下的东西取来!
虞清歌心中冷笑。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虞清歌如约赴三皇子府的赏荷宴。她特意选了一袭淡紫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素净中透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周景晟亲自在府门相迎:虞小姐肯赏光,真是蓬荜生辉。
虞清歌垂眸行礼,强忍心中翻涌的恨意:殿下盛情,臣女不敢推辞。
赏荷宴上宾客不多,却都是朝中重臣家眷。虞清歌注意到虞月瑶也在场,正用嫉恨的目光瞪着她。
听闻虞小姐诗才过人,周景晟引她到一株并蒂莲前,不知可否为此景赋诗一首
这是试探。虞清歌心知肚明,从容吟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周景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虞小姐也读周敦颐
略知一二。虞清歌谦虚道。前世周景晟最爱用这句诗标榜自己,她自然熟悉。
难得遇见知音。周景晟笑容加深,不知虞小姐对朝政可有见解比如...近来边境战事
虞清歌心中警铃大作。周景晟这是在试探她的政治立场。
臣女深闺中人,哪懂这些她佯装羞涩,只是听父亲提起,战事劳民伤财,能和谈最好。
周景晟满意地点头:虞尚书高见。其实匈奴所求不过财货,给他们些丝绸瓷器,换边境安宁,何乐不为
虞清歌心中冷笑。这正是前世周景晟的主张,结果养虎为患,导致三年后匈奴大举入侵,生灵涂炭。
殿下仁厚。她表面恭维,心中却已记下这一情报,准备转告周墨尘。
宴会结束前,周景晟突然压低声音:虞小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殿下请说。
镇北王周墨尘...此人表面正直,实则心狠手辣。周景晟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接近虞小姐,恐怕别有用心。
虞清歌佯装震惊:这...怎么会
本王是为虞小姐着想。周景晟叹息,其实...本王一直很欣赏虞小姐的才华。
前世他也是这样,先诋毁周墨尘,再表达欣赏,一步步引她入彀。虞清歌心中冷笑,面上却浮现一抹红晕:殿下过誉了。
回府路上,虞清歌的马车突然被人拦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递上一封信:我家主子给虞小姐的。
信上只有一行字:今夜子时,老地方见。有要事相告。——墨尘
夜深人静,虞清歌再次来到王府后花园。周墨尘早已等候多时,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冷峻。
王爷有何要事虞清歌开门见山。
周墨尘递给她一封信:你先看看这个。
信是李御医写给白氏的,上面详细记录了虞清歌母亲去世前的症状和下药剂量,末尾还提到宰相大人也已服药三月,效果显著。
虞清歌双手微颤:这...这是...
我从李御医府上搜出来的。周墨尘语气凝重,你母亲确实是被毒杀的,而现在,他们正在对你父亲下手。
尽管早已知道真相,亲眼看到证据还是让虞清歌心如刀绞。她深吸一口气:王爷可查到幕后主使
李御医是三皇子的人。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继母白氏,早在她入虞府前就与三皇子有联系。
虞清歌心头一震。原来如此!白氏毒杀母亲,谋害父亲,都是为了帮周景晟控制虞家势力!
多谢王爷。她郑重行礼,这份恩情,清歌铭记于心。
周墨尘突然伸手扶住她: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三皇子今日与你说了什么
虞清歌将周景晟的话复述一遍,周墨尘听后冷笑连连:果然!他想通过和谈养寇自重,好借匈奴之力逼宫!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我已派人搜集证据。周墨尘目光炯炯,但在那之前,虞小姐务必小心。三皇子对你...似乎别有用心。
虞清歌苦笑:他想通过联姻控制虞家罢了。
周墨尘突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那你呢你想嫁给他吗
虞清歌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月光下,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我宁愿死。她一字一顿地说。
周墨尘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他犹豫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这个给你。若有急事,持此物到城东'墨韵斋',自会有人联系我。
玉佩温润如水,正面雕着一只展翅雄鹰,背面刻着墨尘二字。虞清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周墨尘的私人信物,从不轻易予人。
王爷...她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叫我墨尘吧。他轻声说,私下里。
虞清歌脸上微热,低声道:墨尘...哥哥。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恢复严肃:三日后宫中设宴,三皇子可能会有所行动,你务必小心。
虞清歌点点头,将玉佩小心藏入袖中。回府的路上,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周墨尘对她的态度,似乎已超出了政治同盟的范畴...
第六章:情愫暗生
宫中设宴的日子转眼即至。虞清歌对镜整理衣冠,一袭藕荷色宫装衬得她肤若凝脂,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既不张扬也不失贵气。
小姐,马车备好了。碧桃轻声提醒,青柳刚才又偷偷去了白夫人院里。
虞清歌唇角微勾:让她去。她取出一封信递给碧桃,待我入宫后,你把这个交给孙老大夫。
碧桃展开一看,是虞清歌整理的这些日子父亲用药的记录和症状变化。小姐是要...
父亲体内的毒需要系统治疗。虞清歌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我担心白氏狗急跳墙,会加大药量。
刚出房门,虞清歌就偶遇了虞月瑶。对方一袭大红宫装,满头珠翠,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姐姐今日打扮得真素净。虞月瑶语带讥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吊丧呢。
虞清歌不恼不怒:妹妹盛装打扮,是要在宫宴上献舞吗
虞月瑶脸色一变。她确实准备了舞蹈,想在周景晟面前表现,但被虞清歌这么一说,倒显得她轻浮了。
姐姐别得意。她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今日过后,看你还怎么嚣张!
虞清歌心头一凛。看来白氏母女今日必有动作。
马车驶入宫门,虞清歌透过纱帘观察着这座熟悉的皇城。前世她曾多次随周景晟入宫,最终也是在这里被定罪下狱。
宴会在长春宫举行,虞清歌随宫女入席时,发现自己的位置竟被安排在周景晟附近,而对面正是周墨尘。这安排未免太过刻意。
虞小姐。周景晟笑容温和地招呼她,今日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虞清歌垂眸行礼,余光却瞥见周墨尘眉头微皱。他今日一身墨蓝色朝服,比平日更显威严。
谢殿下夸奖。她刻意与周景晟保持距离,却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来自皇后身侧的一位老嬷嬷。前世就是这位嬷嬷指控她狐媚惑主。
宴会开始后,宫女们如蝴蝶穿花般奉上珍馐美味。酒过三巡,皇后突然开口:听闻虞家两位小姐才艺双全,今日可否让本宫开开眼界
虞清歌心头一震。来了!前世皇后也是这般突然点名,她因毫无准备当众出丑,从此在贵族圈中沦为笑柄。
虞月瑶迫不及待地起身:臣女愿献舞一曲。
乐声起,虞月瑶翩然起舞。她舞姿确实曼妙,加上那身大红衣裙,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周景晟看得目不转睛,连声称赞。
舞毕,皇后满意地点头:果然名不虚传。虞大小姐呢
虞清歌从容起身:臣女不才,愿为皇后娘娘抚琴一曲。
早有准备的碧桃奉上瑶琴。虞清歌轻拨琴弦,一曲《凤求凰》倾泻而出。琴音时而如清泉淙淙,时而如惊涛拍岸,听得满座皆惊。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周景晟更是面露痴迷。曲终时,皇后连连称赞:好一曲《凤求凰》!虞小姐琴艺之高,本宫多年未见。
皇后娘娘过奖了。虞清歌谦虚道,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位老嬷嬷正悄悄退席。不对劲!
果然,不一会儿那嬷嬷回来,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皇后脸色骤变,锐利的目光直射向虞清歌:虞小姐,你身上所佩何物
虞清歌心头一跳:回娘娘,只是一枚普通玉佩。
可否取来一观
虞清歌暗叫不好,但无法推辞,只得解下腰间玉佩奉上。皇后接过一看,脸色更加难看:这分明是皇家之物!说,你从何处得来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虞清歌这才明白白氏母女的算计——她们必是买通嬷嬷,诬陷她偷盗御用之物!
娘娘明鉴,她强自镇定,此玉佩乃友人所赠,臣女实不知是皇家之物。
友人皇后冷笑,何人如此大胆,敢私赠御用之物
虞清歌陷入两难。若说出周墨尘的名字,必会连累他;若不说,自己难逃偷盗之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墨尘突然起身:回母后,玉佩是儿臣所赠。
满殿哗然。皇后脸色阴晴不定:尘儿,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周墨尘面不改色,此玉佩乃父皇去年赏赐,儿臣见虞小姐才德兼备,故转赠之。
皇帝赏赐之物转赠他人虽不合礼数,却也不算大罪。皇后只得作罢,但看虞清歌的眼神已带了几分审视。
宴会不欢而散。回府路上,虞清歌心绪难平。周墨尘当众为她解围,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这对她的计划有利,却也让她心中泛起异样的波澜。
刚回府,碧桃就匆匆来报:小姐,不好了!老爷突然昏倒了!
虞清歌心头大震,顾不得换装就直奔父亲院落。虞谦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白氏在一旁哭哭啼啼,但眼中却没有半分悲伤。
父亲!虞清歌扑到床前,握住虞谦冰冷的手。
清...歌...虞谦艰难地睁开眼,小心...白氏...话音未落,又昏死过去。
虞清歌猛地转头看向白氏,对方立刻换上一副哀戚表情:老爷突然吐血昏迷,已经请了李御医...
李御医!虞清歌心头警铃大作。她强自镇定:继母先去休息吧,女儿来守着父亲。
白氏犹豫片刻,最终在众人劝说下离开。虞清歌立刻检查父亲的药碗——果然,药味比平日更苦,底部还有未化开的粉末!
碧桃,快去熬孙老大夫开的解毒汤!
夜深人静,虞清歌独自守在父亲床前。突然,窗户轻轻一响,一个黑影跃入——竟是周墨尘!
王爷!虞清歌又惊又喜。
周墨尘快步上前:听说虞相病重,我放心不下。他检查了虞谦的状况,眉头紧锁,症状加重了
虞清歌点头,将发现药中有异的事说了。周墨尘眼中寒光一闪:白氏这是狗急跳墙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西域解毒丹,可暂时压制毒性。
虞清歌感激地接过,喂父亲服下。不一会儿,虞谦的呼吸果然平稳了些。
多谢王爷。虞清歌真诚道谢。
周墨尘摇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犹豫片刻,突然握住虞清歌的手,今日在宫中...
虞清歌脸上微热:王爷为我解围,清歌铭记于心。
我不是为了听感谢。周墨尘声音低沉,我只是...不想看你受委屈。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虞清歌心头微颤,这样的周墨尘与前世刑场上那个冷面王爷判若两人。
王爷为何对我这般好她轻声问。
周墨尘深深看着她:初见时,你眼中的沧桑与仇恨让我好奇;再见面,你的才华与胆识让我欣赏;而现在...他顿了顿,我只想护你周全。
虞清歌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想起前世惨痛教训。她抽回手,强自冷静:王爷,我们只是同盟关系。
周墨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恢复平静:当然。他站起身,边境有异动,我明日要离京一段时间。你务必小心,有事持玉佩去墨韵斋。
虞清歌点点头,目送他跃窗而出。月光下,她轻抚腰间玉佩,心中五味杂陈。她对周墨尘的感情已超出同盟,但前世的伤痛让她不敢轻易敞开心扉...
第七章
暗涌
虞清歌指尖一颤,茶盏叮地一声磕在青石案几上。窗外暮色四合,父亲书房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而那道明黄圣旨正静静躺在案头,烫金云纹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
三皇子选妃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女儿怎会在候选之列
虞宰相咳嗽着将药碗推开,蜡黄的面容浮现一丝复杂神色:白氏说...这是圣上特意点名。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帕子上洇开暗红斑痕。
虞清歌急忙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子,袖中银针却悄无声息地滑入指间。这半月来父亲病情急转直下,太医院开的方子她暗中查验过三次,竟找不出半分破绽。可当目光掠过窗外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时,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白氏的贴身丫鬟春桃,每日都在这个时辰来收药渣。
父亲先歇着。她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攥入掌心,转身时裙摆扫过案几,那碗见底的汤药便消失在了广袖之中。
回到听雪轩已是戌时三刻。虞清歌反锁房门,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青瓷小瓶。当汤药滴在试毒银片上时,起初毫无异样,直到她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入——银片瞬间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竟是南疆的'百日枯'...她浑身发冷。这种毒需连续下满百日才会发作,中毒者脉象与肺痨无异。白氏好狠的手段,这是要让父亲慢慢腐朽在众人眼前!
窗外忽然传来三声鹧鸪啼,两长一短。虞清歌猛地吹灭烛火,片刻后,一道黑影如落叶般飘进内室。周墨尘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轮廓,可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眼此刻凝重如墨。
清歌,你不能参选。他直接抓住她冰凉的手腕,我查到当年虞夫人之死另有隐情。
月光从窗棂间隙漏进来,在周墨尘眉骨投下深深阴影。他说三日前潜入刑部旧档库,发现永和十二年的一桩秘案记载——时任大理寺少卿的虞鸿渐曾奉命调查先皇后暴毙之事,却在结案前夕突然请调外任。
而令堂病逝,正是在虞大人调任后的第七日。周墨尘从怀中取出一枚泛黄的玉扣,这是在皇陵暗格里找到的,你认得么
虞清歌呼吸一滞。羊脂玉上缠枝莲纹栩栩如生,正是母亲随身佩戴的压襟!可母亲从未进过皇陵...
白氏兄长时任皇陵守卫统领。周墨尘声音更低了,我怀疑令堂是发现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白氏不过是...奉命善后。
远处传来梆子声,虞清歌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在记忆中清晰起来——母亲咽气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如今想来,那口型分明是在说皇字。
所以父亲突然病重...她声音发颤,是有人怕旧事重提
周墨尘忽然向前一步,近得能闻见她发间淡淡的沉水香。明日我就启程去南疆,定能找到解毒之法。他指尖拂过她袖口暗纹,那里绣着极小的虞家徽记,但在那之前,求你莫要涉险。
虞清歌却退后半步,从枕下取出个锦囊。倒出来的胭脂盒里,静静躺着半枚残缺的凤印——这是她上月从白氏密室偷拓的印痕。
你看这纹路。她将印痕举到月光下,与当年赐死废太子的诏书上的印记一模一样。白家背后站着谁,还不够明白么
周墨尘瞳孔骤缩。二皇子生母贤妃娘娘,正是白氏嫡亲的表姐。
更漏声声催得人心慌。虞清歌忽然将玉扣按在胸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要参选。她眼底燃起幽暗的火光,既然他们怕往事曝光,那我就站在最亮堂的地方。
你可知三皇子是...
我知道。她打断周墨尘,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是贤妃养子,白氏名义上的外甥。窗外的海棠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有几瓣扑在窗纸上,像极了溅血的痕迹。
周墨尘突然将她拉入怀中。隔着衣料,虞清歌听见他心跳如擂鼓。我会在暗处护着你。温热气息拂过耳畔,他往她手里塞入个冰凉的物件——青铜令牌上影卫司三个字触目惊心。
持此令可调动我在京中所有暗线。他松开手时,指尖在她掌心留恋地划过,三日后西市绸缎庄,有人会送'百日枯'的解药方子来。
子时的钟声从皇城方向传来,周墨尘的身影已融入夜色。虞清歌摩挲着令牌上凹凸的纹路,忽然想起母亲生前最爱的诗句: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妆台铜镜里,她的倒影渐渐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合。窗外,一队提着宫灯的嬷嬷正穿过垂花门——那是来送选妃帖子的内廷女官。
第八章
荆棘凰途
选妃大典这日,朱雀大街上飘满了茜素红的纱幔。虞清歌站在铜镜前,任由侍女将珍珠面帘系在鬓边。镜中人一袭月白襦裙,衣袂处却用银线暗绣了百鸟朝凤的纹样——这是连夜赶制的,每一针都藏着她的算计。
姑娘真要在初选就穿素色丫鬟捧着胭脂的手有些抖,其他小姐都...
皇后娘娘最厌艳俗。虞清歌将母亲留下的羊脂玉坠藏在襟内,冰凉的触感贴着肌肤。昨夜暗卫送来密报,三皇子周景晟竟在候选名册上特意圈了她的名字。
轿帘掀开的刹那,刺目的阳光里浮动着金銮殿的轮廓。三百名贵女立在丹墀下,虞清歌一眼就看见虞月瑶鬓间那支颤巍巍的九鸾衔珠步摇——那是白氏压箱底的嫁妆。
兵部尚书之女,献绣品一幅!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名声,虞清歌察觉到一道视线。高台上,三皇子周景晟正把玩着青玉酒盏,那双遗传自贤妃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而在他身侧,皇后娘娘凤冠上的东珠突然折射出冷光。
轮到虞府时,虞月瑶抢先出列:臣女愿奏《霓裳》助兴。琵琶声起,满座皆惊。这分明是改编过的版本,羽衣曲段里暗藏《秦王破阵乐》的调子——谁不知这是二皇子最爱的军乐曲
皇后涂着丹蔻的指甲在案几上划出轻响。虞清歌忽然上前三步,广袖如云展开:臣女愿补全此曲。她指尖轻拨案上瑶琴,竟将破阵乐化入《清商调》的雅正之音。最后一个泛音未绝,又突然转向《幽兰操》——这是先皇后最爱的琴曲。
好个弦外之音。皇后凤目微睁,你可知《幽兰操》的典故
臣女只知曲有误,周郎顾。虞清歌伏身行礼,玉坠从领口滑出。她听见周景晟的酒杯咔地磕在案上——那玉扣上的缠枝莲纹,与先皇后陵寝中的纹饰一模一样。
虞月瑶突然冲过来:这贱人根本不会弹琴!她娘是...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皇后身边的嬷嬷已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拖下去。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虞月瑶鬓间的九鸾步摇当即被太监粗暴地扯落。珠玉迸溅时,虞清歌看见白氏在命妇席上捏碎了茶盏。
回府轿辇刚过永安门,暗卫的竹哨声就从帘外传来。虞清歌展开字条,周墨尘凌厉的字迹力透纸背:白氏买通太医,今夜子时收网。
虞宰相的咳血症状当夜突然加重。虞清歌端着药碗的手在发抖,这次她亲眼看见春桃将一包粉末抖进参汤。白氏立在床幔阴影里,嘴角的笑纹像毒蛇爬过的痕迹。
父亲,该用药了。她故意将碗搁在床头,转身时裙摆带倒了青瓷瓶。碎裂声中,床榻上的虞鸿渐突然睁眼——他根本没喝那碗药。
老爷!白氏脸色剧变,却见虞清歌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正是她让春桃丢弃的药渣。
虞宰相撑着床柱站起来,灰败的面容因暴怒泛起潮红:十年夫妻...你竟用南疆奇毒...话未说完突然喷出口黑血。虞清歌扑过去按住父亲脉门,袖中银针已扎入三处大穴。
不是百日枯。她盯着白氏惨白的脸,是即刻发作的断肠散——你想灭口
窗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周墨尘带着影卫司的人破门而入,刀尖还滴着血——他们截住了去给二皇子报信的白家死士。
贤妃娘娘不会放过...白氏的叫嚣戛然而止,因为虞宰相将药碗狠狠砸在她脚边。瓷片飞溅中,老相爷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关进祠堂地窖,没有我的手令,贤妃亲至也不许放人!
更漏指向寅时,虞清歌正在煎药,周墨尘的玄色大氅突然裹着夜风卷入厨房。他指尖沾着血,递来半块虎符:北境六百里加急,戎族破了雁门关。
你要走药罐沸腾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
我必须即刻出征。他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铠甲冰凉,可掌心下的心跳滚烫,影卫司会保护你,但切记远离周景晟...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喧哗。管家跌跌撞撞跑来:圣旨到!三皇子求娶大小姐,陛下准了!
虞清歌手里的药勺当啷落地。周墨尘眼中杀意暴涨,却被她死死拽住手腕。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地上打翻的药汁——那分明是百日枯解药的最后一味药材。
我会活着回来。周墨尘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她眉间,以我镇北王府百年荣耀起誓。
前院太监已经在唱礼,虞清歌缓缓摘下耳坠塞进他染血的手心:告诉戎族首领...她的耳语消散在晨雾里,周墨尘瞳孔骤缩——那坠子里藏着的,竟是北境布防图的残片。
当赐婚圣旨的金绫展开在眼前时,虞清歌忽然笑了。周景晟正站在仪门处,锦绣华服上蟠龙纹在朝阳下宛如活物。她想起昨夜密报:二皇子在御前提议和亲,是三皇子周景晟力荐她入选妃。
臣女,领旨谢恩。
她伏身时,藏在舌底的刀片划破口腔。血腥味弥漫中,忽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要吞下那枚玉扣——有些秘密,比毒药更致命。
第九章
凤唳九霄
圣旨颁下的第三日,虞府挂满了喜庆的红绸,可府中上下却噤若寒蝉。虞宰相的病稍有好转,却仍被软禁在府中养病,而白氏被囚于祠堂地窖,虞月瑶则终日以泪洗面。
虞清歌站在庭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株凋零的海棠,神色平静得近乎冷冽。
姑娘,三殿下派人送来了聘礼。丫鬟低声禀报。
她抬眼望去,只见院中摆满了朱漆描金的箱笼,绫罗绸缎、珠宝玉器,无一不是珍品。最显眼的,是一对赤金打造的并蒂莲钗——传闻中,贤妃当年入宫时,先帝也曾赐下同样的信物。
收下吧。她淡淡道,唇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待众人退下,她回到内室,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封密信——昨夜,一只黑羽信鸽悄然落在她的窗棂上。
信是周墨尘写的,只有寥寥数字:三日后,子时,西角门。
她指尖一颤,烛火摇曳间,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三日后,夜色如墨。
虞清歌披着素色斗篷,悄然避开巡夜的侍卫,来到西角门。门扉微启,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闪入,带着夜风的凛冽和铁锈般的血腥气。
周墨尘!她低呼一声,被他一把拉入阴影之中。
月光下,他眉宇间尽是风霜,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一路疾驰回京。
边境战事未平,你怎么……
来不及了。他嗓音低哑,从怀中掏出一叠泛黄的信笺,白氏与周景晟勾结的证据,全在这里。
虞清歌接过,借着微弱的月光快速扫视,瞳孔骤然紧缩——
这些信件,竟横跨十年之久!
最早的一封,赫然是白氏在虞清歌母亲去世前三月,向周景晟传递的密报:
虞夫人已察觉先皇后之死有异,恐生变故,需尽快处置。
而最近的一封,则是周景晟亲笔所写:
虞鸿渐若死,虞清歌必入我彀中。届时,北境兵权、朝中势力,皆可为我所用。
她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原来,母亲的死、父亲的毒、她的婚事……全是周景晟一手操控的棋局!
你打算怎么做周墨尘低声问。
她抬眸,眼底寒芒如刃。
既然他们想让我嫁,那我便嫁——
只不过,这场大婚,我要让它变成周景晟的断头台!
大婚当日,虞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虞清歌一袭正红嫁衣,金线绣成的凤凰振翅欲飞,衬得她肌肤如雪,眸若寒星。
周景晟亲自来迎亲,一袭绛紫蟒袍,眉目含笑,可眼底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
清歌,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正妃了。他伸手欲牵她。
她微微一笑,却不着痕迹地避开,转身面向满堂宾客。
诸位大人,今日是我虞清歌的大喜之日,可在此之前——
她声音陡然一厉:我有几桩旧事,需当着天下人的面,讨个公道!
满堂哗然!
周景晟脸色骤变:清歌,莫要胡闹!
她冷笑一声,抬手一挥——
影卫司的人瞬间涌入,押着浑身是血的白氏和虞月瑶,重重摔在大堂中央!
十年前,我母亲之死,并非病逝,而是被白氏下毒!
三个月前,我父亲缠绵病榻,亦是白氏暗中下‘百日枯’之毒!
而这一切——她猛地抬眸,直指周景晟,皆由三殿下指使!
全场死寂!
周景晟面色铁青,厉喝:虞清歌!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何等大罪!
污蔑她冷笑,抬手将那一叠密信掷于地上,这些,可都是殿下亲笔所写!
皇帝不知何时已站在殿外,面色阴沉如铁。
周景晟终于慌了,跪地急道:父皇!儿臣冤枉!这些信件必是伪造!
伪造虞清歌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年母亲留下的那枚玉扣。
陛下可还记得,先皇后临终前,曾将此物交给贴身女官
皇帝瞳孔骤缩!
这枚玉扣,是先皇后赐予我母亲的,只因母亲曾救过她一命。可后来,母亲发现了先皇后之死的真相——她并非病逝,而是被贤妃娘娘毒杀!
而周景晟,为了掩盖母妃罪行,不惜指使白氏灭口!
轰——
皇帝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案几!
来人!给朕彻查!
三日后,圣旨降下——
周景晟勾结臣子、意图夺嫡,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宗人府。
白氏谋害主母、毒害朝廷重臣,处以极刑。
虞月瑶同谋,赐鸩酒。
尘埃落定,虞府终于重见天日。
虞宰相病愈上朝,而虞清歌,则站在庭前,望着天边渐散的乌云。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周墨尘一袭墨色锦袍,眉目如画,静静凝视着她。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指尖拂过袖中的银针。
该去会一会……贤妃娘娘了。
第十终章
千秋岁月
金銮殿上,晨曦初透。
周墨尘一袭玄色蟒袍,单膝跪于玉阶之下,脊背挺直如剑。
臣,镇北王周墨尘,请陛下赐婚。
满朝哗然!
皇帝眉梢微挑,目光扫过站在文官队列中的虞鸿渐,又落回周墨尘身上:哦你想娶谁
虞相嫡女,虞清歌。
朝臣们面面相觑——虞清歌刚摆脱三皇子的婚约,如今竟又被镇北王求娶
皇帝沉吟片刻,忽而轻笑:朕记得,你二人似乎早有交集
周墨尘抬眸,眼底锋芒毕现:臣与虞姑娘,相识于微时,共历生死。
一句话,道尽十年暗涌。
皇帝目光深邃,最终缓缓点头:准。
大婚这日,京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虞清歌凤冠霞帔,金线绣成的鸾凤在红绸上展翅欲飞。喜轿自虞府出发,途经朱雀大街时,百姓纷纷驻足观望——镇北王竟亲自骑马迎亲,玄衣墨发,俊美如神祇。
喜轿至王府门前,周墨尘翻身下马,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将新娘横抱入怀!
王爷!这不合礼数……喜娘急道。
他低笑:本王的王妃,自然要亲手抱进门。
虞清歌盖头下的脸倏然绯红,指尖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襟。
红烛高燃,合卺酒饮尽。
待众人退去,周墨尘轻轻掀开她的盖头。
四目相对,她眸若秋水,他眼底星河倾落。
夫人。他嗓音低哑,指尖抚过她眉间花钿,这一声,我等了十年。
夜深,雪停。
虞清歌换了身素白寝衣,披着狐裘站在庭院梅树下。周墨尘执壶而来,斟了杯温热的梅花酿递给她。
还紧张他笑问。
她摇头,接过酒盏轻抿一口:只是觉得……像梦一样。
曾经的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如今竟真能尘埃落定。
周墨尘忽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当年她给他的那枚耳坠。
北境战事已平,戎族递了降书。他将耳坠重新为她戴上,多亏夫人的布防图。
她抬眸:你早就知道耳坠里的秘密
不。他轻笑,那日你说‘告诉戎族首领,北疆三十万铁骑,等着饮他们的血’——我才明白,你是故意让我带走它。
她亦笑,眼底终于卸下所有防备。
月光洒落,他忽然低头,吻在她眉心。
周墨尘。她轻声唤他。
嗯
我们……去北疆吧。
他怔住。
京城的棋局已了,但天下百姓仍苦。她望向北方,我想与你一起,开创真正的太平盛世。
他眸色骤深,倏然将她打横抱起!
正合我意。
三年后,北疆。
曾经的荒芜之地,如今城池巍峨,商旅不绝。
虞清歌一袭戎装,站在城楼上俯瞰四方。身后,周墨尘为她披上大氅:风大,当心着凉。
她笑着靠进他怀里:听说京城又在催你回去
不管他们。他搂紧她,陛下答应过,许我们一世逍遥。
远处,孩童的欢笑声传来——那是他们设立的善堂收养的孤儿,如今已能诵诗习武。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史载:镇北王夫妇驻守北疆三十载,开互市、兴学堂、平战乱,百姓称颂。
晚年归隐江南,白首不离。
后世传颂,谓之——
千秋眷侣,万世流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