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热情消退得太安静
顾笙,你能不能别总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
男人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低沉又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沈知言系着围裙,端着两碗清汤挂面走出来,将碗搁在餐桌上,动作不轻不重,却透着一种刻意的冷淡。
顾笙站在沙发旁,手里还握着那张被压在画板下的草图,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她不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心口那点隐忍已开始发烫。
今天是我生日。她试图让语气保持平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头。
沈知言一愣,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眉头一皱,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日子的么
那是因为……以前你总记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落地窗外的风声淹没。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坐下,拿起筷子,先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顾笙看着那碗清汤面,仿佛被什么狠狠打了一下心口——她想象了很多次生日那天的样子,即便不再像恋爱时那般花团锦簇,至少……他该记得。
你是不是在公司太累了她还是忍不住问。
嗯。
那你手机怎么一直不接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哪怕知道结果不会好。
开会,静音。
那……你身上的香水味她的声音终于颤了,试图掩盖,但声音却像断了线的纸鸢,飘飘摇摇地飞向了沉默。
沈知言放下筷子,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的眼睛湿润,却倔强地盯着他: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我们之间已经多久没坐下来好好说句话了你每晚回来都很晚,手机永远不接,消息已读不回,你不碰我,不看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叫过我名字了
她的情绪突然失控,像是被撕开的布料,一点点爆裂开来,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沈知言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捞了一筷子面,淡淡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
顾笙仿佛被泼了一桶冰水。她眼神骤然空白,一字一句地吐出:敏感你觉得我敏感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工作已经够烦了,回家还要被质问
她哑然。
这就是现在的沈知言,那个曾在下雨天脱下外套替她遮雨,生病时抱着她整夜不睡的男人,如今却连她的生日都能忘得干干净净。
你变了。她的眼神忽然安静下来,比怒火还令人心惊,以前的你,会在我感冒时陪我去医院,会在清晨醒来偷偷亲我额头,会认真记得我喜欢喝哪种咖啡……可现在的你,就像一个……冷冰冰的陌生人。
沈知言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顾笙看着他,许久,才慢慢走回自己的画室。她关上门,反锁,屋里只有微弱的暖光洒在画板上。
她坐下来,取出一张干净的素描纸,手中的炭笔却迟迟未落。
她画不出沈知言的脸。
那个熟悉的面容,如今只剩一层淡漠的轮廓,躲在她记忆的暗角里,怎么也勾不出最初的光亮。
她索性将笔下滑,勾出一个男人的背影,轮廓冷硬,肩膀紧绷,站在光影交错的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要转身离去。
她一笔一划地描摹着那道背影,眼泪悄无声息地滴在纸上,晕染开来。
她的指尖颤抖,却没有停笔。
——
第二天清晨,顾笙醒得很早。厨房没有早餐,门口多了一双陌生的高跟鞋。她站在玄关前,看着那双亮红色的鞋子发呆,仿佛那不属于她的存在也正大光明地挤进了这个家。
她回到房间,拉开衣柜,轻轻将几件换洗衣物叠进行李箱里。
行李箱被拖过地板的声音并不大,却在沈知言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炸得他一愣。
你要去哪他皱眉看她。
顾笙没有回答,只是将行李拉链合上。
我问你话呢,去哪沈知言的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慌张。
她这才转身看他:我需要一点时间,离开你,离开这个家,离开这段……让我快要失去自我的关系。
沈知言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顾笙低头穿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平静:沈知言,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开始害怕回家时,婚姻已经病入膏肓了。
门轻轻合上。
沈知言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如她昨晚画下的那道冷漠身影。
只是那时她还在屋里,而现在,她走了。
真的走了。
2
你已经不在乎我了,对吗
客厅的灯光惨白,像极了医院走廊的冷荧光灯,照得人心口发凉。
顾笙坐在沙发一角,指尖蜷缩地捏着衣角,像是面对审判台前的辩护人。她眼神温吞地看着沈知言换鞋进门,包甩在玄关,风衣脱下来随手搭在椅背,整个人像走进一个与他无关的空间。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像棉絮落地。
沈知言嗯了一声,目光没看她,径直走向冰箱,取出冰水灌了一口。
顾笙不自觉攥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我们能谈谈吗关于……我们。
沈知言皱眉,仿佛听到什么不必要的杂音:谈什么
谈我们最近的状态。你已经很久没和我正常说过一句话了。顾笙抬头,眼神里藏着久积的委屈,你总是回避,连看我一眼都吝啬。
沈知言抿着唇,面色冷淡:顾笙,你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公司项目一堆,我连睡觉时间都不够,哪还有空陪你猜情绪
是,我敏感。她笑,苦得像开水里泡了年的药根,可是你以前再忙,也会发条消息告诉我你在忙;现在——你连‘我很忙’都不肯说一句。
非要把每件小事上纲上线吗他提高声音,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疲倦与不耐,成年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不要把所有冷淡都解读成不爱了。
那不是冷淡,那是忽视!她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他,声音颤抖,你忘了我生日,冷着脸看我做好的蛋糕,说你没胃口。你手机永远不接,我发的消息你爱回不回。你回家身上是别人香水的味道,却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客户喷的,不小心沾上了’——沈知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沈知言脸色一沉:你这是在质问我出轨
顾笙失笑,泪珠几乎要滚下来:我连怀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不在乎我了。
空气突然凝固。
他沉默半晌,终于说:我真的很累,顾笙。要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笙心头一紧,却还是鼓起最后一点勇气:你说清楚,你还爱我吗
沈知言看她一眼,那一眼没有愧疚,没有心疼,只有冰冷的疲惫与逃避。他低声说:别逼我。
这一刻,她终于听懂了。
他不是不会爱了,而是不想为她耗费一丁点力气。
沈知言,她嘴角颤抖,眼泪终于落下来,肩膀一下一下抽动,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需要用哭来提醒你我是你妻子。
他眼神微闪,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拿起车钥匙:我出去一下,别等我。
门被关上的声音,像落下的一道铁闸,彻底封死了她最后一丝妥协的余地。
顾笙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人在里面丢了颗炸弹,回响不绝。
她捂着胸口坐下,整个人像沉入冰湖中央,睁着眼在水下挣扎。
夜色沉沉,她坐了一整夜,直到天微亮,才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知言,我走了。不是赌气,是我怕再留下来,会彻底失去我自己。
纸上字迹歪斜,眼泪打湿了边角。
她简单收拾几件衣物,把最爱的画笔和素描本塞进行李箱,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空旷又冰冷的家,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门关上时,她几乎跌坐在电梯里。
林语家的灯是暖黄的,像一种久违的慰藉。
你疯了吧,凌晨四点跑来敲门。林语抱着毯子打开门,看她那张哭肿的脸,脸色一变,发生什么了
顾笙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眼泪啪地掉下来。
林语把她搂进怀里:你别说了,先睡。明天再说。
那晚,顾笙窝在朋友家的小客卧里,躲在棉被里哭得喘不过气。
她终于不用伪装。终于可以承认,她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笙像丢了魂。
她白天画画,一张纸接一张纸地画,线条越画越狠。她从没画过这么冰冷而决绝的东西。
她在林语家吃饭、洗澡、偶尔看电视,像个借宿的客人。林语不问,只在饭后递给她一杯牛奶:能喝就喝点。
顾笙低头喝,声音沙哑:谢谢你。
你不需要谢我,林语坐下来,语气平稳而坚定,你只需要谢你自己,终于愿意为自己活一回。
顾笙眼眶又热了:我还是舍不得。
这不是你舍不舍得的问题。林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只是从来没被好好爱过,所以以为这点残渣也算珍贵。
第五天晚上,顾笙点开手机,看见沈知言那一连串未接电话和消息:
你去哪里了
回个话。
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她点开输入框,指尖在屏幕上停顿许久,最后只敲下一行字:
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她犹豫一秒,还是按下了发送。
然后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抱着膝盖坐回床上。
外面的夜风吹动窗帘,她蜷在角落,不再哭了,只是眼神一片空白。
她终于迈出了那一步,但她知道——真正的寒冷,才刚刚开始。
3
我会自己过得很好
顾笙再一次把画板调正,手腕一抖,墨色线条流畅落下。
她已经许久没这样认真地画过东西了。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她脚边洒了一地温暖。
老客户林靖远发来的合作邮件,她反复看了三遍才点开回复。
那是她读大学时的第一个甲方,脾气不好,要求极高,但她靠一次次打磨和死磕,赢得了他的长期合作。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提要求,只附上一句:顾笙,我还是最喜欢你之前的风格。直白、锋利,像一把不肯收鞘的刀。
她苦笑一下——那是她还未学会讨好与妥协的时期,如今倒成了值得怀念的纯粹。
顾笙接下了单,把自己关在画室三天三夜。
第三晚,林语端着热粥进来,把她从地板上拎起来:你是想靠脱水画出灵感吗
顾笙接过粥,小口喝下,脸色终于缓了一些:我没事,真的。
你有事。林语皱眉,你整个人都在崩着。
我不能一直崩。顾笙轻声说,不能再靠一个男人的情绪决定我的人生。
林语看着她,终于没再多劝。
那一晚,顾笙梦见自己穿着婚纱,站在沈知言的办公室里,他头也不抬地对她说:你怎么又来了
她吓醒,眼眶发热,却没有流泪。
第二天,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开始健身。
林语的健身卡借给她,她在跑步机上跑到汗水模糊视线。
她开始尝试一个人旅行,去那些她画过却没真正看过的地方。
她发照片,发文字,微博上的更新频率前所未有地高。
她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自己最新的插画和生活碎片,画风一改往日柔和,变得大胆、直接,情绪浓烈。
沈知言是在一次会议间隙刷到她的更新的。
照片里的她站在海边,穿着一件剪裁大胆的背心裙,眼神直视镜头。
一条配文是:我没死,我只是回来了。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十分钟,脑子一片空白。
顾笙从不发这种内容,她曾经拍照都只拍花草风景,从不露脸。
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沈总助理提醒他该进会议室。
他回神,低声说:……改时间。
那天之后,他频繁打开她的主页,看着她一点点活了起来。
而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她可能不会再回来。
她离开了他的世界,却没有颓废、等待、求和——她活得比以前更好,更自由。
他想打电话,却在最后一秒按掉。
她说了冷静,那就冷静。
他要等她自己回来。
然而,她真的越来越远了。
某日午后,顾笙的画展开幕。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策展,从选址、布展到宣传,全靠自己完成。
人流如织,她穿着白色长裙,站在入口处,脸上是久违的自信与温柔。
她没想过沈知言会来。
可他来了,西装笔挺地站在画展尽头,像一棵立在寒风中的树。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幅画。
画面中,两个人背对而坐,肩线都画得极孤独,像永远无法相遇的两座山。
那分明是他们。
顾笙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如果沈知言看到这幅画,他会说什么。
可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她只是安静站在角落,没去打招呼。
沈知言缓缓走近那幅画,手指轻轻落在玻璃上,眼底终于露出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他喃喃:你为什么不回头……
顾笙站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低声说:因为我学会了,不能永远站在原地等一个人。
她说完,转身走入人群中。
这一回,她不会再回头了。
4
你还在爱我吗
夜色微凉,初夏的风带着些不安分的温度。沈知言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视线一遍遍扫向门口。他订的,是顾笙曾说味道像初见的那家老店。
服务生礼貌地将杯中的水添满时,他下意识看向手表,约定时间过去整整七分钟。指尖不自觉地敲着桌面,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害怕她不会来。
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
顾笙站在那里,身着一件浅米色风衣,眉眼淡漠,眼神落在他身上时,没有一丝波澜。
你变了。沈知言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顾笙笑了笑,未接话,只在对面坐下。
他原想说她更漂亮了,但那种漂亮里没了从前的讨好与取悦,而是某种决绝的自由。
谢谢你肯来。沈知言将菜单递过去,还是老样子
我吃素。她淡淡道。
他怔了一秒,还是笑着招手叫了服务生,帮我们推荐几样无肉的主食。
沉默在上菜前蔓延。
沈知言斟酌半天,还是开口: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顾笙放下水杯,过得好不好,与你有关吗
语气平和,却像锋利的刃。他被噎住,脸色浮现出难堪。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那段时间确实太忙,忽略了很多事。
顾笙却只是挑眉:你是真的忙,还是……只是不愿面对我
沈知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话来。
菜一道道地上桌,他却食不知味。
顾笙吃得很慢,每一口都极其认真,仿佛与他共桌只是为了礼节,不含情感。
我去了一趟我们以前订婚的餐厅。沈知言忽然说。
顾笙动作一顿,却并未抬头。
那天你点了玫瑰松露意面,还说‘有种要嫁给爱情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她终于抬头,眼里却无一丝柔光,那你还记得,后来我生日那晚,你在哪吗
沈知言的唇动了动,没能答上来。
她放下叉子,语气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陌生人的往事:那晚我在客厅坐了四个小时,从六点到十点,手机从满电到关机。你回来时喝了酒,外套上还有别人香水的味道。
顾笙……
你要说的道歉,我听过太多了。她站起身,语调依旧温柔,却让人无地自容,我不是来复盘谁伤得多的。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害怕没有你。
她拎起包,淡淡扫他一眼,我们可以重做朋友,但别逼我回到原地。
沈知言的手垂在桌边,几乎握成拳。
那夜,他回到家,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灯没开,窗外的灯火亮成一片。
他终于去翻了那一封她搬走时留下的字条——字迹依旧温婉,却每一笔都像切在他心上。
知言,我累了。我不再想等一个从不回家的丈夫,也不想猜测你心里的温度。你若还爱我,就请给我一个理由留下来。
他重新戴上那只搁置许久的结婚戒指,却发现,无论怎么戴,那个圈都不再合适了。
第二日,他站在文具店柜台前,挑了许久,才买下一本棕色皮面的手帐,和一套精致的马克笔。
是她最喜欢的品牌,早在恋爱初期她说过:这笔写字像羽毛落在纸上。
他亲自送到她工作室门口,却无人应门。
只有她的助理收下,嘴角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顾老师现在日程很满,也许没时间看。
他点头,转身那一刻,手指却握得发白。
那天晚上,他翻遍所有旧照片、旧视频,从两人同居第一天到婚礼前夜,一张张地看。
他曾问她:你怎么能这么爱我
她笑着回答:因为你值得。
而现在,那种理直气壮的坚定已经不在她眼里了。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站在她常去的咖啡店外,看她坐在角落独自画画,神情专注,安静又漂亮。
他没有再贸然靠近,只是在远处,静静注视着。
这晚,他再次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
短短一句,却让他握着手机站在街角站了很久。
风吹过,他忽然意识到,真正错的不是他忽视她的存在,而是他用她一定会理解来绑架她所有的沉默。
这场婚姻,不是她一人要维持。
他终于在社交平台发了第一条长文,是一篇致歉,也是一次剖白。他没有点名,只写:我们都曾以为,爱是靠忍让和习惯维持。但后来才懂,爱,是两个人一起主动靠近。
评论区炸了,有人猜测、有人感动,也有人质疑。但他不再在意。
数日后,他收到一张展览邀请函,是顾笙新系列插画的首展。
他站在展厅中央,看着那幅名为《背对而坐》的画作。
画面上,一对男女坐在同一张长椅上,却背靠背,彼此伸出的手指只差一点便可相触。
沈知言看了很久,忽然低头,在留言簿上写下:
我还在学,学着成为一个配得上的人。只是你,还愿意等吗
5
我们走在春天的路上
顾笙站在展览大厅的角落,手心微微出汗。她抬起头,目光游移在展览馆中每一幅熟悉的画作上,那些画作承载着她的所有情感和回忆。今晚是她插画集《走失的爱》发布的日子。这个名字,曾经充满了她对爱情的无力与迷茫,而如今,它是她自我觉醒的见证。
插画集的主题围绕婚姻、爱情以及个体的成长,尤其是她与沈知言的故事。那些画面中,有的是她在婚姻中的挣扎、失望,有的是她自己逐渐独立后,心灵的复苏与重新定义。每一幅画,都像是她与沈知言关系的缩影。
这次展览自从宣传以来,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观众们纷纷在社交平台上讨论着这些作品,声音有赞美也有质疑。顾笙并不在意这些,她知道,无论怎样的评价,这些画作都代表了她的真诚,代表了她从那段关系中汲取的力量。
今晚,沈知言也答应来。顾笙从邀请函中,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期待,但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沈知言是否会理解,是否能够感受到她在这段婚姻中的痛苦与觉醒。
展览开始,来来往往的观众穿梭在每一幅作品之间,顾笙和林语站在展览的中央,迎接每一位前来参观的人。她的眼神时不时扫向门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终于,沈知言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中。他穿着一身简洁的深色西装,显得成熟而沉稳,跟他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精英形象并无太大变化。只是,今天,他看起来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
顾笙的心跳加速,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微笑着迎上去。
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紧张。
沈知言点了点头,眼神没有停留在她的脸上,而是看向了那幅《背对而坐的夫妻》。那幅画是顾笙这次展览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画中的夫妻背对背,空荡的空间中,弥漫着无法言说的隔阂。
你画得很好。沈知言终于开口,语气低沉,眼神却始终未曾与她交汇。
谢谢。顾笙轻声回应,内心有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从他眼中看到曾经的温暖。
他们并肩走过展览,偶尔会有人停下来与顾笙交谈,而沈知言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每一步都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顾笙能够感受到沈知言的存在,却又觉得他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远。他似乎完全没有试图去理解她的情感,而她,也早已无法再去期望他能像以前那样温暖她。
展览快要结束时,顾笙忍不住开口:你喜欢哪一幅
沈知言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了《走失的爱》这幅画。那幅画中,夫妻俩站在分岔的路口,背对着彼此,似乎都在选择自己的方向。顾笙曾经画下这幅画时,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而现在,她已经能够冷静地看待它。
我……我不知道。沈知言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有些无力,我一直不懂,你在画什么。
顾笙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她低下头,轻轻笑了笑:是啊,我也不清楚,我画的,是我自己对婚姻的理解,和我在这段关系中的迷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以为,你会懂。可是,或许你并不理解。
沈知言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一直不敢面对我们的关系,怕看到那已经破碎的样子。
顾笙的心中掠过一丝痛楚,她知道,沈知言一直在逃避,而她也在这个逃避中迷失自己。沈知言,我们一直在避开问题,直到我们都变成了今天这样。她的语气低沉,却又带着几分坚决,我们都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沈知言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的画作,仿佛在思考什么。
顾笙的心情开始有些沉重,但她却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今天这个场合并不是谈论过去的地方,也许,未来,他们依然会有很多机会谈清楚。
就在展览结束时,顾笙带着沈知言走向留言本。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低头写下字句。片刻后,沈知言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顾笙瞥了一眼那本留言本,眼眶顿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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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学怎么成为一个配得上的人。这几个字,静静地躺在那里,顾笙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知道,这并不是他在做出承诺,也许这只是一种无声的自我救赎,但她依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击。沈知言从未这么直接地表达过自己的无力与挣扎,这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痛惜。
她不禁低声喃喃:你在学,学怎么成为配得上的人,可是我呢我在学怎么从这个破碎的关系中走出来。
两人并肩走出展厅,空气清新,春天的微风轻拂过她们的面庞,顾笙感觉自己好像与他之间的隔阂,终于被微风带走。没有承诺,也没有热吻,只有默契地同行。
在出口处,顾笙停下了脚步,突然拉住了沈知言的手腕,轻声说道:我现在不怕你离开我了,我们重新来试试看。这句话说出时,顾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但她知道,这是她此刻唯一的答案。
沈知言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复杂,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向未来,走向那个未知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