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晚晴早已习惯。她快步走向诊室,白大褂的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作为市中心医院心内科的副主任医师,她的一天总是从早晨七点开始。
林医生,早。护士小周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今天预约满了,还有几个临时加号的。
林晚晴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指尖。谢谢,按顺序叫号吧。
她走进诊室,打开电脑,快速浏览今天的患者名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忽然,一个名字让她指尖一顿——陆远川。
她的前夫。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三年了,自从那场痛苦的离婚后,她再没见过他。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屏幕,点击下一个患者。
下一位,王建国先生。
上午的看诊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十一点半,小周敲门进来,神情有些古怪。
林医生,外面有位患者坚持要见您,说是...老熟人。
林晚晴皱眉：按规矩排队。
他说是陆氏集团的...小周欲言又止。
心脏猛地一跳,林晚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钢笔。她抬头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陆远川,西装笔挺,眉目如画,时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增添了成熟魅力。
请坐。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专业,哪里不舒服
陆远川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寻找什么。林晚晴感到一阵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确认没有散乱的发丝。
陆先生她再次提醒。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从陆远川身后挤了进来,满脸堆笑：林医生好！我是陆总的助理陈明。是这样的,陆总最近体检发现肾指标有些异常,想请您看看。
林晚晴挑眉：肾不好应该挂泌尿科。
都是内科嘛,差不多的。陈明赔笑道,您给看看
陆远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听说你是这里最好的医生。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划过林晚晴的心脏。她记得当年他也是这样说的——晚晴,你是最好的。那时他眼里满是骄傲和爱意,而现在,只有客套和疏离。
差多了。她冷淡地说,小周,叫下一位。
陆远川突然起身,大步离开诊室。陈明匆忙追出去,嘴里喊着陆总。林晚晴盯着门口,胸口发紧。
小周八卦地凑过来：林医生,那是你前夫吧真帅啊！你们离婚不会是因为他...不行吧
胡说什么！林晚晴声音陡然提高,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只是...还有很多患者在等。
小周吐了吐舌头,按下呼叫器。但林晚晴的心思已经不在诊室了。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提前结束学术会议回家,想给陆远川一个惊喜,却在他们的婚床上看到了他和她最好的闺蜜苏曼。
那一幕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散落的衣物,凌乱的床单,两具交缠的身体。她当时转身就跑,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第二天,她就提出了离婚。
林医生小周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下一位患者到了。
林晚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接下来的看诊都像隔着一层雾。中午休息时,她躲进办公室,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张照片——她和陆远川的结婚照。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色婚纱,笑容灿烂；陆远川搂着她的腰,眼里满是宠溺。
她轻轻抚过照片,然后猛地合上抽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对自己说。
下午的手术排得很满,林晚晴换上手术服,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晚上八点,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她愣住了——陆远川坐在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那张她匆忙间没来得及收好的结婚照。
还给我。她伸手去抢。
陆远川站起身,轻松躲开。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轻而易举地将照片举到她够不着的高度。
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他问,声音里有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与你无关。林晚晴放弃抢夺,后退一步,请你离开,陆先生。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
陆远川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我记得那天你穿这件婚纱摔了一跤,膝盖都青了,还坚持要拍完全部照片。
回忆涌上心头,林晚晴咬住下唇。那天她确实摔得不轻,是陆远川一路把她抱回更衣室,亲自给她冰敷。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声音微微发抖。
陆远川放下照片,突然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林晚晴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味——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我想知道,他低声说,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当年你突然提出离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晚晴胸口一阵刺痛。他怎么敢问这个问题他怎么能在背叛之后还装作无辜
有些事不需要解释。她转身去开门,请你离开。
陆远川没有动怒,反而轻声笑了：你还是这样,遇到问题就逃跑。
这句话刺痛了她。林晚晴猛地转身：我逃跑陆远川,你扪心自问,是谁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是谁在我最好的朋友床上——
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陆远川的表情变了,从困惑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以为我和苏曼...
不用'以为',我亲眼所见。林晚晴冷笑,那天我提前回来,看到你们在我们的床上。需要我描述得更详细吗
陆远川的脸色变得苍白：那天我被下了药,醒来时穿着整齐地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曼说她只是来送文件,看到我不舒服就扶我休息...
真是完美的解释。林晚晴讽刺地说,可惜太晚了。现在请你离开。
陆远川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晚晴,听我说,那是个误会。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爱的人一直都是——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陆远川皱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奶奶...是的,我在医院...不,不是我看病...
听到奶奶两个字,林晚晴的表情软化了。陆老太太一直对她很好,像对待亲孙女一样。
陆远川挂断电话,表情复杂：奶奶住院了,心脏问题。她...想见你。
林晚晴的心一沉。陆老太太已经八十多岁了,心脏问题可不是小事。
在哪个病房我下班后去看她。
现在。陆远川坚持,她很着急见你。就当...为了老人家。
林晚晴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陆远川恳切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等我换衣服。
去病房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电梯里挤满了人,陆远川站在她身后,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林晚晴绷紧身体,努力不去回忆从前他这样站在她身后时,总会偷偷亲吻她的脖颈。
到了。陆远川轻声说,引导她走向一间VIP病房。
推开门,林晚晴看到病床上瘦弱的老人,鼻子一酸。陆老太太比上次见面时老了许多,白发稀疏,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依然明亮。
晚晴！老人伸出颤抖的手,过来让奶奶看看。
林晚晴快步上前,握住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奶奶,您怎么样
老毛病了。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看到你,我好多了。
陆远川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林晚晴注意到他看祖母的眼神充满担忧和爱意——他从小由祖母带大,感情深厚。
晚晴啊,陆老太太突然说,你和远川,是不是该和好了
林晚晴僵住了：奶奶,我们...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老人叹气,但我这老太婆活不了多久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重修旧好。
陆远川走过来：奶奶,您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陆老太太固执地说,晚晴,你能答应奶奶吗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
林晚晴陷入两难。她不想欺骗老人,但也不忍心拒绝一个病重长辈的请求。她抬头看向陆远川,希望他能帮忙解围,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里有某种期待。
奶奶,她最终轻声说,我和陆远川之间有些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陆老太太追问,你们当初那么相爱。
林晚晴不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当着老人家的面说我看见您孙子和别的女人上床吧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奶奶,我来看您了！
林晚晴浑身一僵——是苏曼。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手里捧着鲜花,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看到林晚晴,那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灿烂。
晚晴！好久不见！苏曼热情地走过来,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龃龉。
林晚晴后退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苏小姐。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陆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陆远川的表情则完全冷了下来。
苏曼,他冷淡地说,奶奶需要休息,改天再来吧。
苏曼委屈地撅起嘴：远川,我特意请假过来的。而且...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意有所指,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奶奶。
林晚晴感到一阵眩晕。苏曼这个动作,加上她看向陆远川的眼神,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她想起刚才陆远川的辩解,只觉得讽刺至极。
我先走了。她抓起包,快步走向门口。
晚晴！陆老太太喊道。
林医生有急诊。陆远川突然说,大步追上她,我送送你。
在走廊上,林晚晴甩开他的手：不用假惺惺的。去陪你的...家人吧。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两个字。
陆远川拦住她：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曼她——
怀孕了林晚晴冷笑,恭喜。看来你不仅背叛了我,还对我撒谎。
我没有！陆远川压低声音,但语气激烈,我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但那孩子不可能是我的。自从离婚后,我没有和任何人——
够了！林晚晴打断他,我不想听。我们早就结束了,陆远川。请你尊重这个事实。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回头一看,苏曼站在病房门口,脸色惨白。
你们...在说什么离婚苏曼颤抖着问,远川,你和晚晴...结过婚
林晚晴愣住了。苏曼不知道他们结过婚这怎么可能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苏曼不仅参加了婚礼,还是她的伴娘。
陆远川的表情变得危险：苏曼,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苏曼的眼泪说来就来：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远川。从大学开始就是。我知道你和晚晴交往过,但不知道你们...结婚了。她转向林晚晴,泪眼婆娑,晚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们是夫妻,我绝不会...
林晚晴看着苏曼精湛的表演,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曾经多么信任这个女人啊,资助她上学,分享所有秘密,甚至让她当伴娘。而苏曼回报她的,是爬上她丈夫的床,现在又假装无辜。
苏曼,林晚晴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们结婚了。你是我的伴娘。照片还在我手机里,要看看吗
苏曼的脸色变了,眼泪瞬间止住：你...你一直这么高高在上,施舍我,可怜我。凭什么你能拥有最好的东西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
这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走廊陷入寂静。陆远川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所以那天真的是你设计的你给我下药
苏曼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乱地后退：我没有...我不是...
病房门再次打开,陆老太太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但神情威严：我都听到了。苏曼,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家人面前。
奶奶！苏曼哭喊,我怀了远川的孩子啊！
不可能。陆远川冷冰冰地说,我从未碰过你。
苏曼的谎言被当面揭穿,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换上可怜兮兮的模样：远川,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天晚上我们明明...
够了！林晚晴突然喝道,声音在走廊上回荡,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你们的私人恩怨请私下解决。
她转身要走,却被陆老太太叫住：晚晴,现在你明白了吧远川是清白的。
林晚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有些事情,明白得太晚了。
走出医院大门,夜风拂过她发烫的脸颊。三年来的痛苦和怨恨突然失去了支点——如果陆远川真的没有背叛她,如果一切都是苏曼的设计...那她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远川的脸：上车,我们谈谈。
林晚晴犹豫了一下,最终拉开车门。有些事,确实该说清楚了。
车内弥漫着高级皮革和陆远川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林晚晴紧贴着车门坐着,尽可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车窗外的城市灯光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斑驳倒影,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
去哪里她盯着窗外问道,声音刻意保持平稳。
陆远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我家。我们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地方谈谈。
不必了。林晚晴立刻拒绝,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陆远川转头看她,目光灼灼：三年了,晚晴。你欠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欠你林晚晴猛地转头,眼中燃起怒火,是我亲眼看见——
看见什么陆远川打断她,看见一个精心设计的场景看见苏曼想让你看见的东西
林晚晴咬住下唇。那夜的画面再次闪回——散落的衣物,凌乱的床单,陆远川和苏曼纠缠的身体。她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这折磨她多年的影像。
那天我被下了药。陆远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公司庆功宴上,苏曼递给我一杯酒。我喝完后感到头晕,她主动提出送我回家。之后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林晚晴冷笑：多么方便的失忆。
你可以不相信我。陆远川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但至少应该相信奶奶。她刚才亲耳听到苏曼承认了。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林晚晴沉默不语。确实,苏曼在情急之下暴露了真实想法,但这也无法完全证明陆远川的清白。
如果你真的无辜,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她终于问道。
我解释了！陆远川的声音突然提高,但你根本不听。第二天你就提出离婚,收拾行李离开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去医院找你,你避而不见。
林晚晴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日子。她确实拒绝了所有沟通,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躲起来舔舐伤口。但谁能责怪她呢亲眼目睹丈夫和闺蜜的背叛,那种痛楚足以摧毁任何人的理智。
就算...就算那晚是个误会,她艰难地开口,之后呢你和苏曼走得很近是事实。全公司都知道她是你'特别关照'的人。
陆远川的表情变得复杂：这件事另有原因。但不是现在讨论的时候。
又是这样！林晚晴讽刺地说,永远有不能说的秘密,永远要我无条件信任你。
车子驶入一条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熟悉的别墅前。林晚晴的心跳加速——这是他们曾经的婚房,她以为离婚后陆远川会卖掉它。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声音微微发抖。
陆远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下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进来吧。有些事情,你需要亲眼看看。
抗拒和好奇在林晚晴心中交战。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她跟着陆远川走进这栋充满回忆的房子。
门厅的灯亮起,林晚晴惊讶地发现一切几乎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她挑选的水晶吊灯,他们一起在巴厘岛买的木雕,甚至她随手放在玄关的陶瓷小狗摆件都还在原处。
你...没搬走她忍不住问道。
陆远川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那个她曾经抱怨过太高的衣帽架。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林晚晴的心脏。她转身掩饰自己波动的情绪：你说要我看什么
这边。陆远川引导她走向书房。
书房的门紧闭着,陆远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林晚晴记得这间书房一直是陆远川的私人空间,婚后她也尊重他的隐私,很少进入。为什么现在要特意带她来这里
门开了,陆远川按下电灯开关。林晚晴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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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书房的四面墙都被改造成了展示柜,里面整齐摆放着数百件与她有关的物品：她获得的每一个医学奖项的复印件,她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她参加学术会议的照片...甚至还有她随手丢弃在办公室的草稿纸。
这...这是什么她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
这三年来你生活的轨迹。陆远川轻声说,当你拒绝让我参与你的生活时,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接近你。
林晚晴走近那些展示柜,手指颤抖地抚过玻璃表面。每一件物品都被精心保存,按时间顺序排列,像一座关于她的博物馆。
这不正常...她喃喃道,却无法移开视线。
我知道。陆远川苦笑,但我停不下来。每次得知你要参加某个会议,我就派人去收集资料；你发表的每篇文章,我都会读上十几遍...晚晴,这三年来我像个瘾君子一样,靠这些碎片维持生命。
林晚晴转向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如果你真的无辜...
我试过！陆远川激动地说,但你申请调去了城西分院,换了所有联系方式,甚至搬了家。你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后来我想,也许你需要时间...所以我等,一边等一边收集这些,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能向你证明,我从未停止爱你。
林晚晴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腔。她走向书房深处,发现一个小保险箱嵌在墙里。出于职业习惯,她对数字异常敏感,立刻认出保险箱的密码是他们的结婚日期。
可以打开吗她问。
陆远川点头：密码没变。
保险箱里只有一个古旧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五个小相框。林晚晴取出它,发现里面全是她和陆远川的合照——大学时代的图书馆偶遇,毕业典礼上的拥抱,蜜月时的沙滩夕阳...最后一张的位置却是空的。
少了一张。她不自觉地说。
在你那里。陆远川走近一步,那天你在我课堂上睡着,我偷拍的照片。离婚后,我发现它不见了。
林晚晴的呼吸一滞。那张照片确实在她手里,被她藏在日记本中,偶尔在特别脆弱的夜晚拿出来看。她从未想过陆远川会注意到它的缺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勉强说道,将钥匙扣放回保险箱。
陆远川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是轻声说：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你看到了真相——我从未背叛你,也从未停止爱你。
林晚晴突然感到一阵窒息。太多信息,太多情绪同时涌来,她需要空间思考。我得走了。她快步走向门口。
晚晴！陆远川追上她,在门厅处拉住她的手腕,至少告诉我,你现在相信我吗
林晚晴抬头看他,那双曾经让她沉醉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恳求。她该相信吗相信她多年的痛苦源于一个误会相信这个男人从未背叛她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我需要时间。
陆远川松开了手,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我理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车。林晚晴拿出手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奶奶的病情...如果需要第二意见,我可以——
谢谢。陆远川的表情柔和了些,她一直很喜欢你。这三年来,每次我去看她,她第一句话总是问'晚晴呢'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痛了林晚晴的心。陆老太太一直待她如亲孙女,而她离婚后就切断了所有联系,甚至没去探望过老人家。
我明天会去医院看奶奶。她说,然后匆匆离开,不敢回头看陆远川的表情。
回到自己的公寓,林晚晴瘫坐在沙发上,精疲力竭。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苏曼的谎言被揭穿,陆远川的证据,还有那间令人生畏又感动不已的书房...
她起身走向书架,从最顶层取下一本蒙尘的日记本。翻开内页,那张失踪的照片就夹在其中——年轻的她趴在大学教室的桌上酣睡,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而照片一角,是陆远川偷偷入镜的手指,比着一个幼稚的V字。
那是他们热恋时拍的,陆远川总说那是他最喜欢的照片,因为捕捉到了她最毫无防备的样子。离婚时,她带走了它,当作一种惩罚——让他失去最珍视的东西,就像他让她失去对爱情的信仰一样。
但现在...如果陆远川真的无辜呢
林晚晴将照片放回日记本,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波澜。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医院病理科的张主任,她医学院的学长。
张师兄,是我,林晚晴...对,好久不见。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关于陆氏集团的陆老太太...是的,陆远川的祖母。我想看看她的检查报告和病历...对,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林晚晴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灯火。无论她和陆远川之间发生了什么,陆老太太是无辜的。作为医生,也作为曾经受老人疼爱的晚辈,她至少要确保老人家得到最好的治疗。
至于其他事...她需要更多时间思考。
第二天清晨,林晚晴早早到达医院,直奔病理科。张师兄已经如约将陆老太太的病历准备好。
情况不太好。张师兄指着CT片子说,心肌大面积坏死,冠状动脉严重狭窄。以她这个年龄和身体状况,手术风险极高。
林晚晴仔细查看各项指标,心不断下沉。陆老太太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如果不尽快手术,可能只剩下几个月时间。
有手术方案吗
王教授建议搭桥,但家属还在犹豫。张师兄犹豫了一下,晚晴,我听说你和陆家...有些渊源
林晚晴合上病历：曾经有。谢谢你的帮助,师兄。
她离开病理科,径直前往心脏外科。王教授是国内心脏手术的权威,如果他都觉得风险高,那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在王教授办公室外,她意外地听到了陆远川的声音。
就没有其他选择了吗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奶奶年纪大了,我怕她承受不了开胸手术。
远川,王教授的语气慈祥而坚定,我理解你的担忧,但药物保守治疗只能延缓症状,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如果不手术...
林晚晴轻轻敲门,打断了里面的谈话。门开了,陆远川看到她,明显一怔。
抱歉打扰。她直视王教授,我是心内科的林晚晴,关于陆老太太的病例,我有一些想法。
王教授热情地招呼她进来：林医生！正好,多一个专家意见总是好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三人详细讨论了陆老太太的病情。林晚晴提出了几种术前调理方案,可以尽量改善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为手术创造条件。讨论中,她能感觉到陆远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但她刻意避免与他视线相交。
林医生的建议很有价值。最后王教授总结道,如果按照这个方案调理两周,手术成功率能提高至少十五个百分点。
陆远川终于开口：谢谢你,晚晴。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晚晴心头一颤。她公事公办地点点头：我是医生,这是我的职责。现在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去看看奶奶。
离开办公室,她长舒一口气。作为医生,她能冷静专业地讨论病情；但作为陆远川的前妻,每次与他共处一室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VIP病房里,陆老太太正在吃早餐,看到林晚晴进来,立刻眉开眼笑。
晚晴！快来,尝尝这个粥,远川特意让人从家里送来的。
林晚晴在床边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碗：奶奶,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尤其是看到你和我家那傻小子又说话了。
林晚晴低头搅动碗里的粥：我们只是讨论您的病情...
傻孩子。陆老太太叹息,你们年轻人啊,总是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明明相爱,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林晚晴鼻子一酸：奶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老人锐利的目光直视她,因为那个苏曼昨晚她都承认了,是她设计陷害远川。你还不能原谅他吗
不是原谅的问题...林晚晴艰难地组织语言,即使那晚是个误会,这三年的隔阂也是真实存在的。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陆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林晚晴连忙放下碗,轻拍她的背。等咳嗽平息,老人家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
奶奶！您没事吧林晚晴立刻按下呼叫铃,同时检查老人的脉搏——过快且不规则。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林晚晴退到一旁,让急救团队处理。她看到陆远川冲进病房,脸色惨白地跪在祖母床前,握住老人颤抖的手。那一刻,他不再是叱咤商场的陆氏总裁,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唯一亲人的男孩。
林晚晴的心揪成一团。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她都不愿看到这对祖孙受苦。
危机暂时稳定后,主治医生把陆远川叫到走廊上谈话。林晚晴站在不远处,听到病情恶化尽快手术等片段。陆远川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无助,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需要我做什么她轻声问。
陆远川转身,眼中的脆弱一闪而过,迅速被坚毅取代：王教授建议三天后手术。这之前...你能帮忙照顾奶奶吗她最听你的话。
林晚晴点头：当然。我也会参与术前会诊。
谢谢。陆远川的声音低沉,不只是为了奶奶...也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解释。
他们并肩站在走廊窗前,一时无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上,画出两道相邻的影子。
那间书房...林晚晴终于开口,真的很令人震撼。
陆远川苦笑：也令人毛骨悚然,对吧连陈明都说我像个stalker。
是有点过分了。她轻声说,却在心里某个角落为这种过分的执着感到一丝隐秘的温暖。
晚晴,陆远川突然转向她,目光灼热,如果...如果手术顺利,你能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林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该说什么三年的伤痛真的能因为一个解释就烟消云散吗但看着陆远川期待的眼神,她又无法断然拒绝。
先确保奶奶平安。她最终说道,然后...我们再谈。
这已经比她原本打算给的要多得多。陆远川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转为整理自己的袖口。
我会安排好一切。他说,又恢复了那个掌控一切的陆氏总裁模样,晚上我来接班。
接下来的三天,林晚晴几乎住在了医院。她调整了工作安排,全心投入陆老太太的术前准备。奇怪的是,越忙碌,她心里反而越平静。作为医生,她清楚地知道该做什么；这比处理复杂的情感问题简单多了。
陆远川也几乎寸步不离,只在必须处理的公务时短暂离开。他们默契地轮流照顾老人,避开私人话题,专注于陆老太太的健康。
手术前一晚,林晚晴留下值夜。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