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碑惊魂
后梁开平二年春,关中大地尚未从战乱中恢复生机。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正沿着渭北古道向西北方向行进,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乌骓马,身披紫貂大氅,腰间悬着一柄鎏金错银的横刀——正是盘踞关中的节度使温韬。
大人,前方就是梁山了。副将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温韬眯起眼睛,只见暮春的阳光下,一座形似卧女的山峰静静矗立,山顶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好一个'女主天下'的风水局。温韬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绢帛。那是他从昭陵盗得的《大唐山陵志》,其中记载:梁山双峰对峙,南望如妇人仰卧,乃大阴之相。高宗择此建陵,实因袁天罡进言'葬此者,女主昌'。
副将凑近低语:大人,自黄巢乱后,关中十七座唐陵我们已掘其十六,唯独这乾陵...
唯独这乾陵,六十年来无人能动。温韬猛地合上绢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本帅偏要看看,这个死了两百年的女人,能奈我何!
军队在梁山南麓扎营时,夕阳已将无字碑染成血色。这座高达七丈的巨碑静静矗立在神道尽头,碑身光滑如镜,不着一字,在暮色中散发着诡异的威严。
明日寅时动手。温韬吩咐亲兵,先探无字碑底,传闻则天女帝的地宫入口就在碑下。
夜深人静时,随军术士李淳风的后人——李无咎悄悄摸近无字碑。他取出祖传的青铜罗盘,只见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碑底某处。就在他俯身查看时,一阵阴风突然掠过,罗盘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大凶之兆啊...李无咎脸色煞白,却不敢声张。
次日黎明,五百精兵已在无字碑前列阵。温韬亲自执一柄鎏金铁锹,在碑底东南角——李无咎所指的位置开始挖掘。
铛的一声,铁锹似乎碰到了硬物。士兵们凑近看时,突然有人惊呼:碑...碑在流血!
只见无字碑底部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青石表面的纹路蜿蜒而下,竟在碑座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案——那是一条首尾相衔的赤蛇,正吞噬着自己的尾巴。
是朱砂混合水银的机关。李无咎强作镇定,古人常用此法...
话音未落,那血蛇突然活了般加速流动,转眼间在碑面汇成八个狰狞的篆字:擅动坤灵,九族俱灭。阳光下,每个字都像在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士兵们吓得连连后退,有人甚至丢下工具就跑。温韬大怒,拔刀斩下一名逃兵的首级,厉声道:装神弄鬼!继续挖!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无字碑发出沉闷的轰鸣,碑顶惊起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不去。李无咎的罗盘碎片突然自行立起,在青石板上拼成一个卦象——坎下艮上,正是《易经》中的蹇卦,主大凶。
大人,此乃地脉龙血现世,必须立即...李无咎话音未落,最先接触血蛇的几名士兵突然倒地抽搐,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紫色纹路,如同碑上的篆字爬满了全身。
温韬终于变色,急令撤军。回营路上,他们发现神道两侧的六十一尊蕃臣石像,不知何时全部转向了无字碑方向,那些失去头颅的脖颈断面,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当夜,营中怪事连连。先是伙夫发现煮熟的米饭全部变成了血红色;接着守夜士兵报告说听见女子在营外吟诵《大云经》;到了子时,十七名接触过碑血的士兵同时暴毙,尸体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布满紫纹的人皮裹着白骨。
李无咎偷偷取出祖传的《乙巳占》推算,结果吓得面无人色——今夜天象竟与武则天驾崩那日完全相同,都是荧惑入太微的死兆。
这不是普通的防盗机关...他颤抖着在羊皮纸上写下,无字碑是活的,它在看着我们...
与此同时,中军大帐内,温韬正对着烛火端详白天从碑下挖出的一片玉简。简上刻着四行小字:
龙朔二年,袁公留书。
乾陵之秘,存乎无字。
动之者死,守之者昌。
周而复始,六十甲子。
烛火突然爆出一个灯花,温韬猛地抬头,仿佛看见帐外站着一个头戴凤冠的影子。他拔刀斩去,却只劈开了一缕飘动的帐帘。
远处,无字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碑面上那些血字正在慢慢消失,就像被无形的舌头舔舐干净...
第二章
无首忠魂
黎明时分,梁山东麓的雾气未散。
温韬披甲立于神道口,盯着那六十一尊蕃臣石像,神情阴鸷。这些石像皆为外族使臣装扮,宽袍大袖,手持贡物,却无一例外地失去了头颅,脖颈处断裂得极为平整,仿佛被某种利器整齐削去。
这些蕃像底下,或许藏有密道。他冷声道,今日就从它们身上开刀。
副将王琮皱眉:大人,这些石像古怪,昨夜无端转向,怕是有异……
胡言乱语!温韬厉声打断,蕃臣无头,不过是唐末战乱时被毁。传闻黄巢当年也曾想从蕃像下手,最终半途而废。本帅不信,区区石像,真能拦我五千铁甲
他挥手示意工兵上前,指向最前排一座身穿胡服的蕃臣石像:就从这座开始!
十余名工兵手持铁凿、锤钎,围住石像底座。他们刚刚撬开石砖,一股浓重的腐臭味便从缝隙中涌出,几名士兵登时捂住口鼻后退。
什么东西!
待腐雾稍散,领头的工兵老赵弯腰查看,却见石像底座下竟是一池黑色黏液,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他伸指蘸了一点,黏液化开,竟像活物一般缠上他的指尖。
这……他刚要抽手,黑液却如活蛇般瞬间爬上手臂,眨眼间整条胳膊竟如蜡般融化,皮肉骨骼寸寸溶解,只剩半截白骨!
啊——!!老赵惨叫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他的尸体迅速干瘪,最终只剩一具裹着衣甲的骷髅。
士兵们骇然后退,却听咔嚓一声,石像底座裂开一道缝隙,黑色黏液如泉涌出,沿着地面蜿蜒流淌。更可怕的是,其他蕃臣像的底座竟也开始渗液,整个神道转眼布满黑蛇般的黏流!
退!快退!王琮大喊。
温韬面色铁青,但仍不死心,喝令弓箭手放火箭。火矢射入黑液,竟瞬间爆燃,黑烟滚滚,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开来。然而,火焰非但未能烧尽黑液,反而使其更加活跃,犹如活物般蠕动爬行,追逐着士兵的脚踝。
这不是普通的腐液……李无咎脸色苍白,此乃'阴蚀水',传说是用死尸炼制的防腐毒浆,触之即溶!
温韬瞪着他:你早知道
李无咎颤抖着摇头:此物只载于上古方士典籍,本以为是传说……
就在此时,神道突然震颤,六十一尊无头蕃臣像齐齐晃动,青石身躯发出沉闷的嗡鸣,如万人恸哭。那些失去头颅的脖颈断面,竟缓缓渗出暗红血丝,在空中凝结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轮廓,无声开合,似在念咒。
鬼……鬼啊!一名士兵崩溃大喊,转身就逃。
军中大乱,数十人丢下武器四散奔逃。温韬怒极,挥刀斩下一名逃兵脑袋,鲜血喷溅在石像上。诡异的是,那血液竟被黑液吞噬,半点痕迹不留。
再乱军心者,杀无赦!
可怖的是,当他回身时,却见那些无头石像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变动,原本整齐排列的神道,此刻竟隐隐组成一个古怪的阵势——六十一尊蕃臣像围成内外三圈,最内层指向无字碑,中层指向梁山主峰,外层则如一道屏障,封锁退路!
这是……北斗杀阵!李无咎失声道。
温韬咬牙:管它什么阵,今日必须破开!
他命士兵以长杆挑油布,远远泼洒桐油,再用火箭引燃,试图彻底焚毁蕃臣像。熊熊烈焰中,石像表面被烧得龟裂,黑液蒸发成毒雾弥漫空中。
然而,当大火熄灭时,众人惊骇发现——那些石像竟然完好无损!不仅如此,它们的姿势全都变了,有的抬手似在指路,有的屈膝如跪拜,最前排几尊甚至转向了同一个方向——梁山山腰处的一块青石平台。
李无咎怔怔望着那块青石,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唐陵秘录》,急急翻找。
大人!他声音发颤,那不是普通石台,是'祭天坪'!《秘录》记载,当年高宗驾崩后,武则天曾在此设坛做法,以六十一颗胡人首级祭祀天地……后来蕃臣像雕刻完成,头颅全部不翼而飞!
温韬瞳孔骤缩:你是说,这些蕃臣的头颅……
李无咎点头:恐怕就埋在那块青石下!
天色已晚,阴云密布。温韬死死盯着祭天坪,忽然狞笑:好!明日就去挖那些胡头!本帅倒要看看,区区几颗死人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当夜,军营再次不得安宁。
子时三刻,守夜的士兵听见神道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似有无数人在列队行进。有人大着胆子挑灯去看,却见六十一尊无头蕃臣像竟然活了一般,在月光下缓步移动,最终围成一圈,将祭天坪围在中央。
更骇人的是,它们的脖颈断口处,竟同时滴下黑血,在地上汇成八个字:
擅入者,无头而终。
第三章:玄宫蛇影
前情提要:
温韬强攻乾陵第二日,命人挖掘神道两侧的蕃臣石像,不料底座渗出腐蚀性黑液,触碰者皮肉消融。夜间,六十一尊无头石像竟自行移动,围住祭天坪,并以血字警告:擅入者,无头而终。温韬仍不退缩,决意挖出传闻中埋于祭天坪下的胡人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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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辰时
梁山南麓,祭天坪。
青石平台上积着一层薄霜,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温韬身披铁甲,亲率三百精锐围住祭天坪,地面已被挖开三尺,露出下方排列整齐的六十一颗石雕胡人头颅。每颗头颅的口中都含着一枚铜钱,眼眶深陷,仿佛正死死盯着来犯者。
果然在这里!温韬冷笑,抬脚踹翻其中一颗头颅。
石颅滚动两圈,停在一名工兵脚边,铜钱叮的一声弹出。工兵下意识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铜钱,头颅突然咔嚓裂开,一团黑影闪电般蹿出!
啊——!!
那是一条黑鳞金瞳的怪蛇,蛇首生着血红肉冠,毒牙如钩,一口咬在工兵手腕上。工兵惨叫倒地,皮肤瞬间浮现蛛网状紫纹,不到三息便气绝身亡。
更可怕的是,他死前抓挠胸口的手指,竟在衣甲上抠出几个歪斜的符号——赫然是《推背图》中的一卦:泽火革,二爻动。
蛇!全是蛇!
随着第一颗头颅碎裂,祭天坪下传来窸窣声,数百条同类的黑蛇从缝隙中涌出,鳞片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这些蛇仿佛训练有素的军队,不约而同地昂首,肉冠充血膨胀,竟排成一个古篆字——退。
温韬脸上横肉抽搐:放火!烧死这些畜生!
士兵们战战兢兢地投掷火把,谁知火焰触到蛇群的一瞬,黑蛇齐齐张口,喷出淡蓝色的烟雾。烟雾所及之处,火把嗤地熄灭,几名吸入毒雾的士兵立刻眼珠爆裂,七窍流血而亡。
李无咎一把扯住温韬:大人!此乃'卦蛇',传闻是袁天罡以《周易》六十四卦培育的守陵灵物!它们不是活蛇,而是卦象所化的杀器!
温韬甩开他,狞笑:管它是蛇是卦,今日必破此障!
他喝令弓箭手换装特制箭矢——箭头缠着浸透雄黄油的棉布。火箭如雨落下,蛇群终于被逼退,但那些被烧死的黑蛇竟在地上扭动着聚拢,蛇尸堆叠成新的卦象:山风蛊,五爻凶。
李无咎面色惨白:此卦主'事不可为,强行则祸'……
温韬充耳不闻,命人继续深挖。镐头凿开祭天坪下的青石板,露出一个斜向下的幽深洞口,冷风夹杂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地宫入口!副将王琮激动大喊。
温韬刚要下令进入,洞内突然传出沙沙异响。一具身着胡服的干尸缓缓爬出,脖颈处切口平整——正是六十一蕃臣之一的原型!干尸手中捧着一个鎏金匣子,匣盖刻着八个血字:开匣者,承武周之厄。
士兵们骇然后退,温韬却一把夺过匣子。就在他掀开匣盖的刹那,干尸突然扑来,枯爪扣住他的手腕。温韬挥刀斩断干尸手臂,却见断腕处没有流血,反而爬出数十条细如发丝的金线虫,顺着他甲胄缝隙钻入皮肤!
呃啊——!温韬痛吼着甩开匣子,里面滚出一卷象牙牍片,上面用朱砂写着:
龙朔三年,吐蕃献'灵蛇千条',武后命袁公饲以卦气,藏于祭天坪下。后世掘陵者,当受噬骨之刑。
金线虫在温韬皮下蠕动,所过之处鼓起可怖的肉棱。李无咎急取银针刺穴,又用烈酒浇淋,总算逼出大半毒虫。但仍有几条钻入血脉,向心口游去。
温韬冷汗涔涔,却仍强撑着一脚踢飞干尸:装神弄鬼!继续挖!
洞内阴风更盛,隐约传来编钟鸣响。突然,一名士兵惊叫:蛇!蛇群在写字!
众人低头,只见幸存的卦蛇以身体在地上盘出新的谶言:入此穴者,永为守陵奴。
王琮终于崩溃:大帅!撤吧!这根本不是寻常陵墓,是活着的妖冢啊!
温韬喘息着吞下一颗丹丸镇压虫毒,眼中狠色更浓:放烟熏!我倒要看看,是这些畜生命硬,还是老子的毒烟更凶!
工兵点燃混合了砒霜、狼毒的药草捆投入洞中。浓烟滚滚而入,洞内传来此起彼伏的蛇类嘶鸣。半个时辰后,动静渐息。
正当温韬命人系绳下洞时,李无咎忽然指着远处山崖:大帅快看!
梁山主峰的云雾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山体上一道形似女体的天然岩缝正在渗血!更骇人的是,那些被熏死的卦蛇尸体,此刻全都头朝岩缝方向,如同朝拜。
温韬咬牙系紧腕甲:袁天罡的卦蛇也罢,武则天的诅咒也好,都拦不住本帅!明日直接炸开地宫顶门!
当夜军营再起波澜。
子时,值守士兵发现白日死去的工兵尸体全部消失。循着拖痕追踪,竟在祭天坪前看见毛骨悚然的一幕——那些尸体跪成一圈,每具尸身的皮肤下都有蛇形凸起游动,而它们的指尖,正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卦:
泽水困,困于金棺……
第四章:流沙天罚
前情提要:
温韬强挖祭天坪下的胡人头颅,触发卦蛇杀阵。黑蛇噬人后竟自动排列成《周易》卦象,更有一具胡人干尸从地穴爬出,以金线虫暗算温韬。虽有李无咎以术法逼出毒虫,但温韬仍不罢休,决意改从梁山主峰强行突破,直接炸开地宫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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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卯时三刻
梁山主峰,薄雾笼罩。
温韬立于山巅,望着脚下若隐若现的乾陵地宫轮廓,面沉如水。昨日蛇虫之祸已折损近百精兵,更令他手臂经脉中残留金线虫毒,每到子时便如万蚁啃噬。但他仍不退缩——关中十七座唐陵已盗其十六,唯独乾陵,自黄巢乱后无人能破,若他温韬能成此事,必名震千古!
大人,火油、醋浆皆已备齐。副将王琮拱手道,眼中却隐含惧意,只是……山体岩层有异。
温韬眉头一皱:何意
李无咎捧着一方罗盘上前,指针疯狂颤动:昨夜属下观测天象,太微垣有血色侵染,主大凶。今晨又以'寻龙尺'探脉,发现地宫正上方岩层内……有活物。
荒谬!温韬一脚踢翻罗盘,地下百丈,岂有活物
李无咎跪地急道:《葬经》有云'龙砂伏金,死而复生',这乾陵风水本就像个巨大的养尸地!袁天罡当年以六十四卦布阵,或许真把某些东西——
闭嘴!温韬抽刀抵住术士咽喉,再乱军心,本帅先拿你祭陵!
他转向工兵队:按'火烧水激'古法,先焚后凿!
士兵们战战兢兢地在岩层上倾倒火油,掷入火把。烈焰轰然腾起,热浪扭曲了空气。奇怪的是,火中竟传来细微的嘶嘶声,仿佛真有东西在岩层下翻滚挣扎。
两个时辰后,岩面烧得通红。温韬亲自执锤,在标记处猛击三下——
咚!咚!咚!
回音沉闷悠长,似敲在一面巨鼓上。他狞笑着挥手:浇醋!
十桶陈醋泼向灼热的岩石,嗤啦一声白雾暴起。岩层应声开裂,露出一个黑漆漆的豁口。突然,裂缝中喷出一股刺鼻的银雾——是水银蒸气!
退后!李无咎大喊,但已迟了。
三名离得最近的工兵被银雾笼罩,皮肤瞬间泛起诡异蓝斑,眼珠融化流淌。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手指抓挠着喉咙倒地,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变成三尊银人!
温韬也被灼伤了右脸,但他不退反进,夺过火把掷入裂缝:继续挖!
随着挖掘深入,裂缝逐渐扩大。突然,一名工兵的铁镐铿地凿穿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失重跌落——下方竟是空的!
是地宫穹顶!王琮惊呼。
众人凑近看时,却见破口处并非预想的砖石结构,而是一层半透明的琥珀色物质,隐约可见下方有金光流动。李无咎指尖轻触,悚然变色:这是'龙涎晶',乃深海蛟龙脂混合硫磺所制,遇火即爆!
话音未落,穹顶突然咔嚓裂开蛛网状纹路。某种机括运转声从地底传来,越来越响,最后变成雷鸣般的轰响。
不好!是流沙机关!
整片山体剧烈震颤,琥珀层轰然破碎。刹那间,金黄色的沙瀑从缺口倾泻而出——那不是普通沙粒,每粒都裹着薄薄的金箔,在阳光下形成一片刺目的金色洪流!
跑啊!
士兵们丢下工具四散奔逃,但沙流速度太快。先锋营三百人转眼被吞没,只剩挥舞的手臂在金沙表面徒劳挣扎,最终凝固成一片诡异的手林。更骇人的是,那些被吞噬者的轮廓竟在沙中若隐若现,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仿佛时间静止。
温韬被亲兵拖着逃到安全处,回头望去,整个挖掘现场已变成金色湖泊。湖心处有个漩涡不断下陷,漩涡中心浮起几片鎏金木简。李无咎冒险以长杆挑回一枚,上面赫然写着:
-*垂拱元年密诏:
着袁天罡改梁山为'活陵',以《连山》养气术维系天后元神。后世掘陵者,必为守棺人。**
木简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见诏如见朕,跪!
简上朱印未干,仿佛刚刚盖下。
温韬一把抢过木简,突然惨叫一声——那朱印竟如烙铁般在他掌心烫出武字疤痕!他暴怒地将木简掷向流沙,却见漩涡中又浮起一物:
那是一口青铜小棺,棺盖开着一线缝隙。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个戴金冠的女子。她的手指正在轻轻敲击棺壁,节奏与人类心跳一致……
轰隆!
梁山主峰突然传来巨响,一块巨岩崩落,露出山体内部的结构——那根本不是天然岩层,而是无数青铜齿轮组成的庞然机关!齿轮间缠绕着粗大的铁链,每根铁链末端都拴着一具石椁,椁上刻满《推背图》卦象。
是袁天罡的'周天机'……李无咎瘫软在地,他真把整座山改成了机关!
温韬呆立许久,突然狂笑:好!好一个武则天!传令全军休整,明日调攻城槌来,本帅要亲手敲碎她的金棺!
当夜,军营怪事更甚。
子时,哨兵发现白天的流沙竟自动形成了八卦图案。而那些被金沙吞噬的士兵,他们的手林不知何时已改变姿势——所有手臂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梁山主峰岩壁上,那道形似女体的血色裂缝,今夜正在缓慢地……
滴血。
第五章:阴兵列阵
前情提要:
温韬强攻梁山主峰,凿穿地宫穹顶,却触发天河悬机机关,数十万斤金箔流沙倾泻而下,活埋三百先锋营精锐。流沙中浮出垂拱元年密诏,记载武则天命袁天罡以活陵之术保存元神。当夜,军营惊见沙中尸体集体指向山壁血缝,预示更深的恐怖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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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夜半子时
军营内死寂无声,唯有篝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
温韬独坐中军帐,盯着掌心的武字烙印。烫伤处皮肉翻卷,却不流一滴血,反而隐隐泛着诡异的暗金色。他取银针刺入伤处,针尖竟被腐蚀变黑——这不是寻常烧伤,而是某种巫蛊印记!
大人!李无咎突然掀帐闯入,脸色惨白,那些被金沙吞噬的弟兄……他们的手……
温韬拍案而起,跟着术士冲出帐外。月光下,昨日的流沙坑已经凝固成一片金色镜面,而那些被吞没士兵伸出沙面的手臂,此刻全部呈托举状,五指张开,指向北方山崖——正是梁山那道形似女体的血色岩缝!
更骇人的是,所有手臂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流动的金属光泽,仿佛被镀了一层水银。
这不可能……李无咎颤抖着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定住,直指山崖,阴气冲霄!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山崖血缝突然涌出暗红雾气,顺着山势流泻而下。雾气经过处,草木尽数枯萎,岩石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像被无形的手生生撕开。
咚——咚——
深沉的撞击声从山体内部传来,节奏如同巨人的心跳。流沙坑开始震颤,金沙如沸水般翻腾。一只镀银的手突然破沙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三百具银尸从沙中爬出,它们全身覆盖着流动的金属膜,眼窝处是两团蠕动的汞浆!
列阵!迎敌!温韬嘶吼着拔刀。
士兵们惊恐地架起盾墙,长矛如林指向那些诡异的银尸。可当第一具银尸走近火把照明范围时,所有人倒吸凉气——
它们穿着唐制明光铠!
是、是当年的守陵卫!李无咎失声喊道,《旧唐书》记载,高宗下葬时有一支'不殉葬,不还朝'的玄甲卫……
银尸军团在距军阵十丈处突然停步。为首者缓缓抬起镀银的面甲,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那竟是昨日被流沙吞噬的先锋营校尉!他张开口,汞浆从齿缝间滴落,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持……武……后……金……简……者……入……
三百银尸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们跪拜的方向,赫然是温韬手中的武字烙印!
温韬还没反应过来,银尸们已经起身让开一条通路,直指山崖血缝。此刻血雾已经凝结成一道拱门形状,门内隐约可见石阶蜿蜒向下。
大人不可!王琮拉住温韬,这分明是要引您入陵!
温韬挣开副将,眼中闪烁着病态的狂热:本帅倒要看看,这个死了两百年的女人,还能玩什么花样!他点了二十名死士,又拽过李无咎,你跟我一起下去!
血雾拱门前,银尸首领突然横戟阻拦。它指向温韬腰间悬挂的节度使印绶,汞浆组成的眼球剧烈抖动。李无咎恍然大悟:它要您放下世俗身份!史载入乾陵者需'去冠解印'……
温韬冷笑着解下印绶掷于地上。银尸这才退开,但所有汞浆眼球都转向了李无咎背着的八卦包袱。术士脸色大变,被迫交出祖传的《乙巳占》和桃木剑。
踏入血雾的刹那,温韬感到掌心的烙印突然灼痛。低头看去,武字正在渗出金液,顺着他的血脉向心口蔓延!
石阶潮湿滑腻,阶面上刻满细小的《臣轨》经文。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滞重,夹杂着腐朽的檀香味。火把照亮的范围内,两侧洞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凹坑,每个坑里都摆着一盏人头长明灯!
大人快看!死士突然惊呼。
前方出现一座青铜大门,门上浮雕着日月星辰图案。门缝处渗出银白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八个字:
女主临朝,擅入者烹
温韬刚要伸手推门,李无咎猛地拽住他:且慢!术士取出一枚开元通宝平贴门缝,铜钱瞬间变成铅灰色,是水银蒸气!这门后就是地宫核心!
银尸首领突然上前,它的铠甲缝隙间爬出数十条金线虫——正是前日伤过温韬的蛊虫!虫群在门前组成一个卦象:(坎下巽上,涣卦)。
涣卦主'涣散其群,元吉'……李无咎声音发颤,它要我们分开行动!
仿佛印证他的解读,青铜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银尸们架起长戟交叉阻拦,只容一人侧身通过。温韬冷笑一声,夺过火把就要独闯。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传来编钟乐声。伴随《万岁乐》的曲调,一个女声幽幽吟诵:
-*玉匣金缕,终归尘土。
何以赠君长守此墓。**
声落处,二十名死士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眼球迅速蒙上汞银色,皮肤泛起金属光泽。温韬惊恐地看到,最先进入的两人已经转身扑来,手指甲暴长寸余!
退!快退!
众人仓皇后撤,青铜门却在身后轰然关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银尸首领摘下自己的头盔——里面根本没有头颅,只有一团跳动的汞浆,凝聚成武则天年轻时的面容!
第六章:水银焚城
前情提要:
温韬强闯地宫青铜门,遭遇三百银尸拦路。那些被流沙吞噬的士兵竟化作身着唐甲的守陵阴兵,引他深入陵墓核心。当青铜门开启,门内传出《万岁乐》的诡异吟诵,二十名死士瞬间被汞毒侵蚀,化为新的银尸。温韬与李无咎仓皇后撤,却见银尸首领的头盔内,汞浆凝聚成武则天生前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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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寅时
地宫甬道内,火把摇曳不定。
温韬背靠石壁剧烈喘息,右臂的武字烙印已蔓延至肩膀,皮肤下隐约可见金色细线游动。李无咎以银针封住他心脉要穴,冷汗浸透道袍:大人,金线虫入心则神仙难救!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解药温韬狞笑,本帅要的是地宫里的东西!他一把扯过术士,你既通晓方术,可知那银尸为何会显武后面容
李无咎面色惨白:《乙巳占》残卷提过,袁天罡曾为武后炼'神游丹',服之可元神离体。恐怕她死后……元神就寄宿在这些汞浆之中!
正说着,甬道深处传来沙沙声。二人警觉回头,却见地面石缝渗出银白色液体,如活物般蜿蜒汇聚,最终凝成八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朕即天命,逆者焚身
字迹未干,四周石壁突然渗出更多汞液,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妖异的蓝光。温韬猛然后退,汞浆却如嗅到血腥的蛇群,朝他右臂的烙印涌来!
硫磺!快用硫磺!李无咎从袖中抖出黄色药粉撒向汞浆。白烟腾起,汞液暂时退散,却在三丈外重新聚集成人形轮廓——头戴凤冠,手执金简,正是武则天!
虚影开口,声音似千万人合诵:温韬,你可知为何六十年来无人能破乾陵不等回答,虚影突然爆散,汞浆溅在石壁上,竟显现出一幅完整的梁山剖面图——
整座山体内部呈丹炉状,地宫核心处标注着金棺悬汞海,而他们所在的甬道,不过是丹炉的进风口!
原来如此……李无咎如遭雷击,乾陵根本不是陵墓,是袁天罡设计的巨型炼丹炉!武后要以山为鼎,水银为媒,借《连山》养气术修成尸解仙!
汞浆再度汇聚,这次凝成一行小字:子时,周天炼魂阵启
温韬突然狂笑:装神弄鬼!他夺过火把掷向汞影,传令全军携带硫磺入陵,本帅要烧干这妖后的汞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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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军营
五百士兵身背硫磺袋列队。王琮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七人——正是昨夜守夜的哨兵。循着拖痕搜寻,最终在流沙坑边找到骇人一幕:七具尸体围成圈,各自用佩刀剜出心脏,摆在中央摆成北斗状。更诡异的是,那些心脏全都镀着水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报、报告大帅!探子连滚带爬冲来,山腰血缝扩开了!里面……里面飘出东西了!
众人赶到时,只见岩缝已裂成丈余宽,浓稠的血雾中浮动着数十盏宫灯。每盏灯都是人皮制成,灯芯处燃烧着幽蓝火焰,照得山石上壁画纤毫毕现——
那是用金线绣在岩壁上的《垂拱集》残篇:
朕以女子临朝,古未有也。故命袁卿设周天炼魂阵,聚九州龙气。后世掘陵者,当为阵引……
王琮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竟是水银珠!他撕开衣甲,只见心口皮肤透明如纸,皮下血管已变成银白色。
是汞毒入髓!李无咎急封其穴道,所有人退后!这血雾里有活着的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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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地宫甬道
温韬亲率死士背负硫磺深入。越往里走,汞浆越多,最后竟在通道中形成齐膝深的银流。奇怪的是,这些汞液遇到温韬便自动分开——他臂上的烙印此刻已蔓延至脖颈,金色纹路如锁链缠绕咽喉。
前面有光!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众人瞠目结舌——
巨大的地宫中央悬着九重金棺,由八条青铜锁链吊在汞海上方。海面银浪翻涌,不时凝结成侍女、将军等形象。四壁布满齿轮机关,正将汞液泵向山顶血缝。而最骇人的是,穹顶上倒悬着三百具铁棺,棺底小孔不断滴落血水,落入汞海发出嗤嗤声。
是'血祭天枢'的布局……李无咎声音发抖,每具铁棺都对应一个星官,武后在借周天星力养魂!
温韬刚要下令投放硫磺,金棺突然震动。棺盖移开一线,伸出一只戴着金甲套的手!
那只手轻轻一招,温韬臂上金纹突然暴长,如绳索般将他拖向汞海!亲兵们慌忙拉住主帅,却见汞海中升起十二尊金人,齐声吟诵:
开耀元年,朕令铸十二金人镇陵。温韬既至,当为第十三尊……
放硫磺!快放!温韬嘶吼。
硫磺袋纷纷坠入汞海,瞬间爆燃。但火焰非但没熄灭汞液,反使整个地宫充满剧毒蒸气。士兵们成片倒下,尸体迅速镀银。温韬趁乱挣脱金纹,却见金棺已完全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武则天不在棺中。
她在哪!温韬癫狂地劈砍金棺。
李无咎突然指向穹顶:上面!
倒悬铁棺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女子虚影。她凤冠霞帔,面容却年轻如二八少女,正俯视着垂死挣扎的盗墓者们。当目光与温韬相接时,虚影红唇轻启:
爱卿既来,便永远留下吧。
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齿轮加速运转,将更多汞液泵向山体。血缝处喷出冲天银雾,在夜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则天星图——这正是袁天罡毕生最恶毒的机关:
周天炼魂阵,全面启动了!
第七章:天机反噬
前情提要:
温韬率军强闯地宫核心,触发周天炼魂阵。整座乾陵实为巨型丹炉,汞海翻涌,十二金人复苏,士兵尽数化为银尸。武则天元神显化,道破此陵非葬身之所,而是她借《连山》养气术修成尸解仙的祭坛。温韬右臂金纹已蔓延全身,半身金属化,濒临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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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夜半子时
梁山在颤抖。
地宫穹顶齿轮轰鸣,锁链如巨蟒绞动,将三百具铁棺缓缓拉升。棺底血孔渗出暗红液体,滴入汞海,激得银浪翻腾。温韬跪在金棺前,右半边身体已镀上金属光泽,皮肤下金色丝线如虫蠕动,蚕食着他的血肉。
李无咎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展开《推背图》残卷:大人,还有最后一计!袁天罡必留生门——乾陵以《周易》布局,生路在'涣'卦方位!
涣……涣卦温韬嗓音沙哑,声带似被金丝勒紧。
对!涣卦主'风行水上',巽为风,坎为水,生门必在——术士突然顿住,瞳孔骤缩,等等……不对……
他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卦象上,冷汗浸透衣袍。涣卦的卦形本该是,但此刻图卷上的线条竟自行扭曲,重组为——风水涣变成了泽火革!
革卦,主天地革而四时成。
——袁天罡早算到有人会寻生门!
陷阱!全是陷阱!李无咎嘶吼着撕碎图卷,根本没有生门!乾陵本身就是个'革'局,闯入者皆为炉中薪火,助武后——
话音未落,穹顶铁棺突然齐开!
三百道血泉如瀑倾泻,灌入汞海。银浪瞬间沸腾,化作一条巨龙冲天而起,直扑温韬!千钧一发之际,李无咎猛地推开主帅,自己却被龙口吞没。最后一刻,他甩出桃木剑钉入地面,剑穗上系着的铜钱叮地炸裂——
是撒豆成兵的障眼法!
漫天铜钱碎片化作千百纸人,尖叫着扑向汞龙。趁这瞬息喘息,温韬踉跄冲向甬道。身后传来纸人燃烧的噼啪声,和李无咎最后的呐喊:大人!去山顶浑天仪!那是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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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梁山绝巅
血月当空。
温韬拖着半金属化的身躯爬上山巅。每走一步,关节都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右眼已化为银珠,透过它看到的夜空布满金色丝线——那是周天炼魂阵的气脉,正从四面八方抽吸天地灵气,汇入乾陵!
山巅平台上,矗立着一座青铜浑天仪。本该静止的星盘此刻疯狂旋转,二十八宿方位不断重组。当温韬跌撞靠近时,仪盘突然锵地定住,指针直指北方玄武七宿中的虚——主死丧之星!
轰隆!
脚下山体突然塌陷,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整座梁山根本不是山,而是由无数青铜齿轮组成的巨型机关!那些被误认为岩层的山石,实为浇筑成型的金属壳。铁链如血管般缠绕其间,将地宫、浑天仪与山顶血缝连成一体!
浑天仪底座裂开,升出一方玉匣。匣中金简自行展开,朱砂字迹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总章三年,朕问袁卿:'陵成之日,守者为何'
卿对曰:'后世掘陵者,即守陵人。'**
温韬如遭雷击。
这就是乾陵最大的秘密——闯入者不会死,而会成为陵墓的一部分!那些银尸、金人、卦蛇,全是以往的盗陵者所化!而他温韬,不过是下一个零件!
不……不!!
他发狂地挥刀砍向浑天仪。刀刃与青铜相击的刹那,整座山体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咆哮。齿轮倒转,铁链崩断,血缝中喷出滔天汞浪!
浪尖上,站着那个头戴凤冠的身影。
武则天——或者说她的元神,终于彻底显化。两百年的阴气在她周身凝结成九重华盖,汞浆化作龙袍加身。她俯视着垂死的军阀,朱唇轻启:
爱卿可知,为何无字碑不着一字
玉手轻挥,浑天仪轰然炸裂。飞射的青铜碎片中,一块尖锐的星盘残片径直刺入温韬眉心!
剧痛中,最后的景象在金属化的视网膜上定格——
无字碑的投影出现在天幕上,碑面缓缓浮现血色铭文。不是警告,不是诅咒,而是一道册封诏书:
敕封温韬为乾陵司戍将军,永镇玄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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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七世轮回
后唐同光元年,长安酒肆。
说书人敲响惊堂木:列位看官,上回说到温韬盗掘乾陵,连破六劫,终在第七日遭天谴而死。可鲜有人知,他死后又发生了何等诡事——
角落里,一个满脸金疮的独眼男子突然浑身颤抖。他右手的袖管空空荡荡,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隐约可见细密的金色纹路。
窗外,梁山顶上的血色岩缝,今夜又开始渗血。
而地宫深处,一具新镀的银尸缓缓抬头。它的脸还是温韬的模样,只是头顶多了个青铜头盔,俨然已是守陵军的一员。
在他身旁,三百铁棺中的最后一具,正在缓缓合上棺盖。里面躺着个抱紧《乙巳占》残卷的道士,嘴角残留着神秘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