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监察司又早早撤了明台案监理之责,于是兜兜转转,这苦差事又落回刑部脑袋上,苦得云侍郎隔三差五跑沈府,希望调借早间处理这起案子的领侍卫阁官员。
不见。云衿雪捧着两本信笺,低眉顺眼,逐字比对,闻侍女第九次来报,否决得愈发果断了。
她执起朱笔在其中一摞素纸又上圈出一字,才撩起眼皮,颇有几分无奈,语气却满是不容置喙,今日、明日、后日......沈昀渊都不见客。他伤得重,须养个百来日才行,告诉云侍郎不要再来了。
......小溪疑惑。
百来日她方才去领侍阁房里送药的时候,还瞧着他神清气爽地在玩姑娘常带的那柄匕首呢,看起来连药都能省了。
她嘴角抽了抽。......是,我这就去回了老爷。
诶,等等,云衿雪忽然叫住她,刚刚送进去的药,他喝了吗
我离开的时候,领侍阁尚未喝药。小溪如实禀报。
下一刻,便见她家姑娘秀眉一拧,毫锥一搁,端了盘手边的蜜饯就往领侍阁房间走,嘴里还念叨了句干脆一会儿给他灌进去......。
小溪:......
领侍阁,您自求多福吧。
云衿雪端着那盘蜜饯推开卧房门时,果不其然瞧见那碗本该在一刻钟前被沈昀渊喝掉的药,仍四平八稳待在床头的小几上。
沈昀渊就在一旁,对这碗药视若无睹,倒是把她那柄雕花匕首翻出花来。
见她推门而入,沈昀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一双眼凝着她笑,问道:字迹比对完了
云衿雪逐字查看的信笺,正是沈尧阳生前不同时段所写。
查云四姑娘狱中惨死一事时,沈昀渊受云衿雪的启发。
意识到同一人哪怕是不同时期的字迹都会有所差异,当即想起父亲生前右臂曾中箭受伤,后来一度不可负担重物。
于是那晚他就连夜与梅溪找出父亲尚且留存的所有笔迹,粗略观察,果真有所发现。
沈尧阳早期字迹苍劲道道,笔锋锐利,笔法利落,是出了名的狂书入木;而受伤后的字迹却处显圆润,愈发柔和韵味,收敛几分凌乱,大抵是旧伤的臂膀无法大幅度摆动所致。
明台重案未结时,他只能抽出夜里时间,去比对那封所谓父亲通敌信笺上的字迹,如今好不容易结了案,太皇太后又有意冷落他一阵,他乐得整日伏在这些字上。
然后他就被云衿雪制裁了。
那会儿是他从监察司行刑回府的第五日,云衿雪把这人手里的纸笔墨本全夺了去,不顾沈昀渊的的担保与强求,执拗的眸子默然望着他,无言对峙。
两人因此犟上一日。
是梅溪看不下去,暗戳戳在边上嘀咕,领侍阁,您就依了夫人罢。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日您从监察司回来,发了多久高烧,夫人就搁那偷偷垂泪多久,她担心您,您怎的还不配合配合
说及此,沈昀渊又开始心疼了,望着她清清冷冷在后院练剑的背影,又禁不住可想抱抱。
想将她搂在怀里。柔柔吻她秋瞳,叫她往后都莫要再哭。
于是,他又妥协了。
他宽慰自己,罢了罢了,妥协给她也不缺这一次,输给自家夫人,不丢人。
就这样,沈昀渊当了撒手掌柜,云衿雪开始过日日替他比对字迹的日子。
有人向我检举,某位领侍阁的药已经放了一刻钟,仍然没有被他喝掉。云衿雪不答他的疑问,眼神幽幽落在那碗药上。
被检举的沈领侍阁陡然将目光扫向站至一旁的梅溪,审视挑眉的神情仿佛在说——是不是你泄露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