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碎新生
地铁七号线的冷气开得十足,我缩在角落刷着手机,鼻尖还萦绕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推送——考古重大发现!西北古墓出土神秘女军师手记,疑似暗藏穿越线索。配图里泛黄的绢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个形似时光机的古怪图案,我忍不住嗤笑:现在的营销号真敢编。
就在指尖即将划过屏幕的刹那,整节车厢突然剧烈震颤。玻璃爆裂的刺耳声响中,白光如瀑布倾泻而下,我下意识护住脑袋,却感觉身体如坠云端般失重。等意识重新回笼时,鼻腔里涌入陌生的香气——是混合着檀香与乳香的暖融气息,像极了外婆熬的桂花糖藕。
小姐睁眼了!尖细的女声突然刺破寂静,我吓得浑身一抖,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锦缎被褥里。垂落的鎏金帐幔间,穿着宽袖襦裙的丫鬟们挤作一团,粉白的绣鞋在地毯上挪动,惊起阵阵细密的香尘。铜镜里映出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乌溜溜的大眼睛下方,沾着几滴委屈的泪花。
这是cosplay现场我下意识去摸卫衣口袋,却只摸到绸缎襁褓上细腻的金线纹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原主苏晚晴,丞相府嫡女,出生时钦天监夜观星象,称此女命带破军,宜养于深闺。可现在占据这副身体的,分明是个刚考完期末考、连800米体测都要装病的现代大学生。
奶娘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小姐莫怕,该喝莲子羹了。瓷勺递到唇边时,我突然注意到窗外的海棠——花瓣大如茶盏,层层叠叠晕染着胭脂色,根本不是现代园艺培育的品种。更诡异的是,远处宫墙飞檐上的脊兽,竟长着三只眼睛。
日子就在奶娘的小心着凉和夫子的《女诫》诵读声中悄然流逝。八岁生辰那日,我作为丞相府嫡女受邀参加宫宴。当太傅摇头晃脑讲解《孙子兵法》,将虚实篇的攻防策略错解成妇人持家之道时,我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先生说错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讲的是灵活用兵,不是教人守规矩!
满堂寂静中,珠帘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朱红纱幔被一双苍白的手掀开,少年天子萧景琰倚在蟠龙榻上,玄色锦袍绣着暗金云纹,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妖冶。他指尖转动着羊脂玉扳指,黑眸像淬了毒的匕首:小丫头倒是有趣。
我这才惊觉闯了大祸,古代女子哪有在朝堂上插嘴的道理正准备跪地请罪,却见他突然笑了,眼角弯成月牙:明日来尚书房,朕教你骑射。殿外阳光正好,却让我无端打了个寒颤——那笑容像极了商场里打折促销的陷阱,看似诱人,实则暗藏玄机。
真正改变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十五岁上元节。朱雀大街张灯结彩,我偷偷溜出丞相府,攥着刚买的糖画兔子,在人群里蹦蹦跳跳。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我抬头望去,只见一匹踏雪乌骓冲破人流疾驰而来,马上的少年红衣猎猎,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刺客的匕首即将刺中他咽喉的瞬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抄起路边的糖葫芦就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糖衣在刺客脸上炸开,少年趁机长枪横扫,挑落对方的面具。四目相对时,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眉骨处新添的疤痕,竟和我游戏里捏的角色一模一样。
苏小姐千金之躯,莫要乱跑。他翻身下马时,铠甲碰撞声惊飞了檐角寒鸦。我盯着他腰间的香囊傻笑——那上面绣的卡通兔子,分明是我前几日偷偷塞给他的。沈云舟耳尖泛红,手忙脚乱地想藏起来,却被身后的士兵哄笑:将军,这怕不是哪家姑娘的定情信物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甜得像浸了蜜。我们在御花园偷摘枇杷,被侍卫追得满院子跑;在城郊马场比赛骑马,他故意放慢速度让我赢;甚至在他的营帐里,我教他用柳枝编花环,他却把花环套在我的发间,说比皇后的凤冠还好看。
直到那日,边境急报传来。沈云舟跪在金銮殿前请命出征,我隔着重重宫墙,听见萧景琰慢条斯理的声音:准了。不过沈将军可知,苏小姐与太子的婚事...后面的话被风卷走,我望着沈云舟挺直的脊背渐渐弯曲,突然想起初见时他眼角的笑意。
深夜,我偷偷溜出丞相府,在城门口找到了整装待发的沈云舟。他的红披风在月光下泛着血色,腰间的香囊随着战马颠簸轻轻摇晃。等我回来。他将一枚狼牙吊坠塞进我掌心,转身时,我看见他铠甲缝隙渗出的血,滴落在青石板上,开出小小的红梅。
第二章
红枪照夜
边塞的寒风裹挟着沙砾,将沈云舟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我攥着偷藏的牛皮地图,缩在马车角落。三日前,我在父亲书房偷听到密报,得知此次战事远比表面上更凶险——敌军在朔方峡谷设下天罗地网,而萧景琰竟故意隐瞒军情,只为坐收渔翁之利。
小姐,真要去军营丫鬟翠儿攥着我的衣角,声音发颤。我望着天边翻涌的乌云,将狼牙吊坠贴在心口。沈云舟出征那日,我分明看见他铠甲下渗出的血,却被他笑着遮掩:不过是骑马时蹭破的皮外伤。如今想来,那分明是萧景琰的暗箭。
暮色四合时,军营的篝火如星火燎原。我裹紧披风,在士兵们诧异的目光中走向主帅大帐。帐帘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沈云舟半跪在沙盘前,苍白的手指正蘸着朱砂标注兵力部署,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
阿晚他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底摇晃,映得那道眉骨上的疤痕愈发狰狞,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我蹲下身,轻轻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他的铠甲冰凉,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朔方峡谷不能进。我展开地图,指尖点在标注着天险的位置,敌军早就在两侧山壁埋伏了滚石檑木,一旦进入,我们的骑兵就会成为活靶子。沈云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一旁的令旗,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你是说,从西侧绕路但那样会多走三日路程,粮草...
粮草我来解决。我从袖中掏出父亲私印,这是临行前在书房偷拿的。想起出发前,父亲望着我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将一袋金饼塞进我怀中。原来老丞相早已看穿了萧景琰的阴谋,却碍于君臣之礼无法直言。
深夜,我与沈云舟带着一队轻骑,沿着山间小道疾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与长枪的轮廓重叠,宛如战神降世。抱紧我。他突然低声道。我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贴紧他的后背。战马踏碎夜露,带起的水珠沾湿了我的裙摆,凉凉的,却又让人心跳加速。
破晓时分,我们终于抵达朔方峡谷后方。敌军营帐里传来零星的鼾声,丝毫未察觉危机将至。沈云舟抽出长剑,月光在剑刃上流转:阿晚,待我信号。我点头,握紧手中的号角。这是我用现代知识改良的传讯工具,声音能传十里之远。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沈云舟猛地将我扑倒在地,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有埋伏!他的声音冷如冰霜。我抬头望去,只见山头上火把亮起,敌军如潮水般涌来。原来我们的行踪早已暴露,而萧景琰的密函,此刻正躺在敌军主帅的案头。
带小姐先走!沈云舟挥枪刺向冲来的骑兵,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我望着他浴血奋战的身影,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他也是这般骄傲明媚,鲜衣怒马。可如今,他的铠甲布满裂痕,血迹斑斑的脸上却依然带着笑:阿晚别怕,我在。
混乱中,我摸到腰间的燧发枪——这是用丞相府的工匠打造的秘密武器,仿照现代手枪的原理制成,只有三发子弹。瞄准敌军主帅的瞬间,我听见沈云舟的惊呼:小心!一股大力将我撞开,子弹偏离了轨道,而沈云舟的肩膀已被箭矢贯穿。
沈云舟!我扑到他身边,撕下裙摆为他包扎。他却笑着擦掉我脸上的血污: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他的手很烫,掌心的老茧擦过我的脸颊,却让我想起他为我编花环时的温柔。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援军终于赶到。萧景琰的亲卫统领看着满地狼藉,阴阳怪气道:沈将军好大的本事,竟让敌军提前设伏。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沈云舟按住我的手,低声道:别冲动。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回程的马车上,沈云舟靠在我肩头沉沉睡去。我望着他熟睡的面容,想起战场上他那句我在。原来在这乱世之中,最珍贵的不是江山社稷,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挡下所有的刀光剑影。车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宛如我们即将面对的,更加残酷的未来。
第三章
血色宫墙
凯旋的队伍在朱雀大街缓缓行进,街道两侧挤满了欢呼的百姓。沈云舟骑着那匹踏雪乌骓走在最前方,褪色的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却遮不住他因伤病而略显佝偻的脊背。我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上,隔着半掩的车帘,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狼牙吊坠——那是他在战场上拼死护下的信物,此刻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
宫门前,萧景琰身着明黄龙袍,笑容温柔地伸手搀扶我下车。他的指尖冰凉,像淬了毒的蛇信:皇后辛苦了。我强忍着不适,余光瞥见沈云舟单膝跪地时,铠甲缝隙间渗出的暗红血迹。三天前的军情急报里,他明明已经伤重难行,却仍坚持要护送大军回朝。我记得深夜接到密信的那一刻,烛火摇曳中,字迹上的血渍还未完全干涸。
庆功宴上,美酒佳肴摆满鎏金长案,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暗潮涌动。萧景琰亲手为我斟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晃出诡谲的光影:此次大胜,多亏了沈将军。他话音未落,太监总管尖着嗓子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大将军沈云舟劳苦功高,特赐良田百亩,即日起解甲归田...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沈云舟手中的玉杯啪地碎裂,酒水混着血珠在青砖上蜿蜒。我猛地起身,却被萧景琰一把拽住手腕:皇后这是何意他的笑容依旧温柔,眼底却翻涌着刺骨寒意。
深夜,我在凤宫中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凝结的霜。翠儿端着安神汤进来,欲言又止:娘娘,沈将军...我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自从回宫后,我多次试图求见萧景琰,为沈云舟求情,却总是被各种理由挡回。想起白天在宴会上,老臣们看向沈云舟的眼神,有的带着惋惜,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我知道,朝堂之上早已暗流涌动,而沈云舟,不过是这场权力游戏中的牺牲品。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买通了冷宫的守卫。穿过蛛网密布的长廊,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云舟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原本英挺的身躯佝偻如枯枝,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身下的稻草。你来做什么!他挣扎着想要避开我的视线,却扯动伤口咳出带血的碎牙。
我强忍着泪水,掏出怀中的金疮药:别动。指尖触到他结痂的皮肤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阿晚,别管我...快走!监刑的侍卫冷笑一声,挥起皮鞭:皇后娘娘,陛下说了,这逆臣贼子的血,要一滴一滴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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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出征前的那个夜晚,那时的沈云舟意气风发,我们并肩坐在军营外的山坡上,他指着星空,认真地说要带我去漠北看最璀璨的银河。而现在,眼前的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曾经明亮的眼眸里,只剩下对我的担忧和对命运的不甘。
我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回宫的路上,宫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战场上蜿蜒的血迹。萧景琰倚在龙榻上,把玩着沈云舟的虎符:皇后可知,他为何执意不肯认罪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因为他说,要带你去看漠北的星空。
此后的日子里,我不断地在宫中周旋。我去求见太后,却被太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拒绝;我试图联合朝中正直的大臣为沈云舟说话,却发现他们早已被萧景琰分化打压。有一次,我在御花园偶遇御史大夫,刚提起沈云舟的事,他便惊慌失措地连连摇头,匆匆离去。
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我得到了一个机会。萧景琰最宠爱的德妃突然染上怪病,太医院束手无策。我想起现代所学的一些医学知识,主动提出为德妃诊治。在精心调理下,德妃的病情渐渐好转。萧景琰脸色怪怪的,我替他治好了他的爱妃,他怎么反倒不高兴了。皇后有功,得赏。他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我跪伏在地:臣妾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能赦免沈云舟的罪。萧景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良久,他冷冷开口:皇后莫要得寸进尺。我知道,这一次的努力又白费了。
回到宫中,我收到了一封密信。信是沈云舟的副将所写,他告诉我,沈云舟在冷宫中备受折磨,但始终不愿屈服。信的末尾,他写道:将军说,只要娘娘安好,他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将信紧紧贴在胸口,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
与此同时,宫中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说我是妖女,惑乱君心;有人说我与沈云舟有私情,背叛陛下。我知道,这些都是萧景琰的手段,他想要彻底孤立我,让我在宫中再无立足之地。
在一个月圆之夜,我再次冒险去冷宫探望沈云舟。这一次,守卫防备更加森严,我好不容易才避开他们的视线。当我见到沈云舟时,差点失声痛哭。他比上次更加消瘦,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整个人气息微弱。
阿晚,别再来了...他艰难地开口,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捂住他的嘴,拼命摇头: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他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伸手轻轻擦去我的泪水:能再见到你,我已经知足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心头一紧,知道大事不妙。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群侍卫已经冲进冷宫。为首的侍卫冷笑道:皇后娘娘,陛下有请。我被强行带走,临走前,我回头看了沈云舟一眼,他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我被带到了乾清宫。萧景琰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苏晚晴,你好大的胆子!他将一份奏折扔在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罪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陷阱,为的就是彻底击垮我。
陛下,臣妾一心只为沈云舟求情,并无他意。我跪在地上,声音坚定。萧景琰怒极反笑:好一个情深义重!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们!他大手一挥,明日午时,将沈云舟斩首示众!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我拼命磕头,额头鲜血淋漓:陛下,求您饶了他!萧景琰眼中划过一抹心疼,面上却不为所动,命人将我拖出大殿。回到宫中,我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暗发誓:萧景琰,你今日所做的一切,我定会让你加倍偿还!
在沈云舟即将被斩首的前一晚,我彻夜未眠。我想尽了所有办法,却始终找不到救他的途径。翠儿在一旁哭个不停,我强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曾经在战场上帮助过我们的神秘江湖高手。也许,他能有办法救沈云舟。
我连夜写了一封求救信,让翠儿想尽办法送出去。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在天亮前,我得到了回复。那位江湖高手答应相助,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帮他寻找一件失传已久的宝物。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要能救沈云舟,我什么都愿意做。按照约定,我在宫中寻找宝物的线索。这期间,我小心翼翼,生怕被萧景琰发现。终于,在太后的寝宫中,我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那件宝物就藏在皇宫的密道中。我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密道。密道中阴森恐怖,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我强忍着恐惧,一路寻找。终于,在密道的尽头,我找到了那件宝物。
我带着宝物,按照约定与江湖高手碰面。他信守承诺,开始策划营救沈云舟的计划。我们决定在沈云舟被押往刑场的途中动手。那一天,京城的街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我混在人群中,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当沈云舟被押解出来时,我看到他虽然身形消瘦,但眼神依然坚定。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在让我不要冒险。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赴死
就在刽子手举起大刀的那一刻,江湖高手带着他的手下突然杀出。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我拼命挤向沈云舟,想要带他离开。但萧景琰早有防备,大批侍卫赶来围剿。
混乱中,我与沈云舟失散了。我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终于,在一条小巷中,我找到了他。他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我扑到他身边,泪水止不住地流:云舟,你坚持住!
他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阿晚...能再见到你...真好...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拼命为他止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就在这时,萧景琰带着侍卫追了过来。
苏晚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萧景琰看着我们,眼中满是恨意。我抱着沈云舟,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萧景琰,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沈云舟的手无力地垂落,我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我紧紧抱着他的尸体,痛哭失声。萧景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下令将我带回宫中。这一刻,我心中的仇恨彻底爆发,我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萧景琰血债血偿!
第四章
星火燎原
沈云舟的血浸透了我月白色的裙摆,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萧景琰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玄色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把皇后带回去,严加看管。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至于沈云舟的尸体...就扔去乱葬岗吧。
慢着!我猛地抬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臣妾恳请陛下,让我为沈将军收尸。喉间泛起铁锈味,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滤镜。萧景琰眯起眼睛,忽然笑了:爱妃对他倒是情深义重。好,朕准了——不过要在侍卫监视下。
三日后,乱葬岗上飘着细雨。我跪在泥泞中,亲手为沈云舟擦拭脸上的血污。他眉骨处的疤痕已经僵硬,却依然是初见时的模样。说好要带我去漠北看星空的...泪水混着雨水落下,打湿了他破碎的衣襟。忽然摸到他怀中硬物,掏出来竟是半块烧焦的羊皮——上面歪歪扭扭画着我们在军营里的简笔画,他还特意给我的兔子香囊加了腮红。
回宫的马车上,我将狼牙吊坠系在颈间。翠儿捧着沈云舟的遗物,突然压低声音:娘娘,沈将军的副将在城郊集结了旧部,他们...他们想请您主持大局。车帘被风吹起一角,我望着宫墙上火红的晚霞,忽然想起出征前沈云舟说过的话:若有一日朝廷负我,我便要这天下都听见我的战鼓。
深夜,我乔装成宫女溜出皇宫。郊外的破庙里,二十七个浑身浴血的将士齐刷刷跪下。为首的林副将递来一卷兵符:沈将军临终前留了口信,说若有不测,让我们听娘娘调遣。烛火跳动间,我看见他们铠甲上的红穗都已磨得发白——那是沈云舟亲手为每个士兵系上的,说是能带来好运。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暗巷与茶楼间穿梭。用父亲留下的人脉联络旧部,甚至偷偷会见了对萧景琰不满的藩王。有时走在朱雀大街,会听见百姓议论:听说沈将军是被冤枉的新帝越来越暴戾了。街边的说书人开始讲《忠勇将军蒙冤记》,每次路过,我都要往他的钱罐里偷偷多塞几枚铜钱。
一个月圆之夜,林副将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娘娘,萧景琰要对丞相府动手了!我攥紧手中的密信,信纸边缘还带着父亲特有的墨香。三日前收到的家书里,父亲隐晦地写着月满则亏,原来竟是最后的预警。
我连夜赶回丞相府时,火把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父亲站在府门前,白发在风中凌乱:晚晴,快走!数十名侍卫举着明晃晃的刀逼来,为首的正是萧景琰的心腹。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云舟的旧部们举着染血的长枪,红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道燃烧的火焰。
混战中,我被人护着退到角落。突然听见熟悉的咳嗽声,转头看见父亲靠在门柱上,胸口插着一支箭。父亲!我冲过去时,他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我的衣袖:晚儿…好好活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场突袭让局势彻底失控。各地藩王以清君侧为名纷纷举兵,而我带着沈云舟的残部,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开进了城西大营。营帐里,我展开从宫中带出的舆图,林副将指着某处:娘娘,此处易守难攻,只是...我突然停下,那是沈云舟曾与我彻夜讨论战术的地方。
夜深人静时,我独自坐在沈云舟曾经的帅位上。案头还留着他未写完的家书,墨迹被雨水晕开:娘,等打完这仗,我带阿晚回家看您...指尖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握笔的温度。帐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他们哼着沈云舟教的军歌,苍凉的曲调在夜空中回荡。
萧景琰的反击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他亲自率领的御林军将大营围得水泄不通,还带来了杀手锏——沈云舟的旧部家属。城墙上,那些熟悉的面孔被绑在绞架上,其中有林副将刚满十岁的女儿,正哭得撕心裂肺。
苏晚晴,你若投降,朕可饶他们不死。萧景琰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怜悯,否则,这满城百姓,都要为你陪葬。我握紧腰间的燧发枪,枪柄上还刻着沈云舟的名字。林副将突然跪在我面前:娘娘,末将恳请您...以大局为重。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是沈云舟的奶娘。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竟徒手爬上了绞架:云舟少爷,老身来陪你了!她毅然决然地踢开脚下的凳子,瞬间,哭喊声响彻云霄。我望着老人随风摇晃的身体,耳畔响起沈云舟说过的话:阿晚,这天下最不该辜负的,就是这些真心待我们的人。
传令下去,我举起长枪,声音在风中铿锵作响,全军出击!营门大开,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出,红披风连成一片血海。混战中,我看见萧景琰惊愕的表情,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会变成如今这般杀伐果断的模样。
这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当我满身血污地站在皇宫废墟上时,终于找到了蜷缩在龙椅下的萧景琰。他的皇冠歪斜,龙袍沾满泥污,再也没有往日的威严。为什么...他喃喃道,明明我什么都给你了...
我举起燧发枪,对准他的心脏:可是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扳机扣动的瞬间,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初遇时沈云舟的鲜衣怒马,宫宴上萧景琰暗藏杀机的笑容,还有父亲临终前的那句嘱托。硝烟散尽,我望着天际的朝霞,忽然想起沈云舟说过的漠北星空,可惜他不能陪我去看了…
番外1.星河落处是归途
登基那日,凤冠的九翚四凤压得我脖颈生疼。百官高呼万岁的声浪里,我望着丹陛之下蜿蜒的玉阶,恍惚又见他身披红袍,长枪挑落刺客面具时扬起的不羁笑意。那时他说苏小姐莫怕,而此刻万人朝拜的威仪,却抵不过他一句寻常的关切。
批奏折至深夜,狼毫笔尖的墨珠坠入朱砂砚,晕开的血色让我握笔的手猛然发颤。案头镇纸是他亲手雕刻的狼头,狼牙泛着冷光,与记忆里他为我挡箭时颈间飞溅的血珠重叠。原来这至高无上的御书房,不过是困住思念的金丝牢笼。
春狩时策马奔过草原,风掠过耳畔的呼啸声中,仿佛又听见他在身后轻笑:抓紧了!如今我纵马疾驰,却无人再揽住我的腰。马鞭挥落,惊起一群白鹭,它们振翅的弧线像极了他红披风扬起的弧度,可回首望去,只有空荡荡的草原与斜阳。
御膳房新制的莲子羹甜得发腻,远不及那年军营里,他用粗陶碗盛着的野菜粥。那时我们分食一块烤得焦黑的面饼,他总把焦脆的边角掰给我,说姑娘家该吃软乎的。而今珍馐百味摆满鎏金长案,却再寻不回那抹带着烟火气的温度。
深夜漫步冷宫旧址,月光将残垣断壁的影子投在宫墙上,恍若他被铁链吊起的身形。指尖抚过斑驳的砖石,当年他咳着血让我快走的声音犹在耳畔。墙角的青苔爬上旧刑架,如同他染血的手指伸向我的模样,可当我伸手触碰,唯有潮湿的寒意。
冬至那日,宫人呈上织金狐裘,我却想起他出征前,将自己的披风裹在我身上。那时的布料带着硝烟与草药味,他说等回来要给我做件更暖和的。如今满室炭盆烧得通红,华贵的皮草裹住身躯,却暖不了心口那处被他带走的冰凉。
批改边关捷报时,将领奏请将缴获的敌军宝甲献入宫中。我望着那副暗红镶金的战甲,恍惚又见他在朔方峡谷浴血奋战的身影。他铠甲缝隙渗出的血,与如今奏折上的朱砂红渐渐重叠,原来这江山的每寸荣光,都浸染着他的血与魂。
夜深人静,我摘下颈间的狼牙吊坠,就着烛火凝视。光影摇曳中,仿佛看见他在篝火旁为我编花环,桃花眼盛满笑意:阿晚戴这个比皇后凤冠还好看。可当烛泪滴在掌心,灼痛的触感提醒我,他终究没能等到我凤冠加身的这日。
暴雨倾盆的夜晚,惊雷炸响的刹那,我下意识攥紧床幔。记忆里他总在这样的雨夜为我掖好被角,说雷声再大也吓不着我的小军师。而今雨打芭蕉的声响里,唯有空荡荡的宫殿回荡着我绵长的叹息,像极了他最后那声气若游丝的阿晚…
我太思念他了…我卸下凤冠,褪去织金霞帔,着一袭素白布衣,独自踏上漠北的征程。车轮碾过黄沙,扬起漫天尘雾,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他骑着踏雪乌骓,红袍猎猎,笑着回头唤我:阿晚,快些跟上。
夜幕降临,漠北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墨玉,缀满了璀璨星辰。我躺在细软的沙地上,任由夜风拂过面庞。星河倾泻而下,将我笼罩其中,这曾是我们共同的憧憬,如今却只剩我一人独享。
云舟,你看,这就是你说的漠北星空。我轻声呢喃,声音消散在风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狼牙吊坠,冰凉的触感仿佛是他的温度。远处传来狼嚎,幽远而苍凉,像极了他在战场上的怒吼,又似他在我耳畔的温柔低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记得那次军营夜谈,他指着天上的星星,眼中满是向往:等打完这场仗,我定要带你看遍漠北的星空,让你知道,它们都不及你眼中的光芒。如今,我终于来到这里,可身边却没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风卷起细沙,打在脸上,微微刺痛。我想起他为我挡下箭矢时,鲜血溅在我脸上的温热;想起他受伤时,却还强撑着对我笑,说这点伤算什么;想起凯旋那日,他在宫门前被夺去兵权,却仍回头望向我,眼神里满是不舍与担忧。
你说过要护我一生,可你却先一步离开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这万里江山,我已替你守好,可这浩瀚星空下,却再无人与我共话桑麻。
我望着星空,试图在繁星中寻找他的影子。每一颗星,都像是他留下的印记,指引着我,却也提醒着我,我们之间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若真有轮回,下一世,换我来寻你,换我来护你周全。
黎明的曙光渐渐染红天际,星辰逐渐隐去。我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尘,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星空。转身离去时,风卷起我的衣角,恍惚间,仿佛又感受到他伸手为我整理衣摆的温柔。这一程,我终于兑现了与他的约定,只是,这承诺的代价,太过沉重。
星空依旧璀璨,可我的心却如同这沙漠一般荒芜。云舟,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一世,我们错过了,若有来生,我定要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找到你,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番外2.执念成殇
那年宫宴上,她跳着脚反驳太傅的模样,像极了误入凡尘的小兽。我望着她涨红的脸颊,听着满殿哗然中清脆的嗓音,第一次觉得这金丝笼般的皇宫,竟也有了鲜活的色彩。从那之后,我总找借口召她入宫,看她把《女诫》折成纸鸢,用西域香料调配怪味香,甚至敢在我批阅奏折时,把剥好的荔枝塞进我嘴里。
及笄那日,我精心准备了西域进贡的凤钗,她却别上了沈云舟送的桃木簪。看着她与那红袍少年在马场上肆意驰骋的身影,嫉妒如同毒蛇啃噬着我的心。我给她的万里江山,终究抵不过少年人口中的一句漠北星空。
选秀那日,当林婉柔跪在阶下,我盯着她眼角的泪痣出了神。那位置、那形状,竟与苏晚晴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分毫不差。你可愿入宫伴驾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她抬头的瞬间,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那个仰头质问我的少女重叠。
册封德妃那日,我命人在她宫中种满合欢花——那是苏晚晴最喜欢的花。御膳房每日变着花样做桂花糖糕,即便她每次都浅尝辄止;我教她骑马射箭的姿势,不自觉便用了教苏晚晴时的耐心;甚至在她生病时,我握着她的手,脱口而出的却是阿晚别怕。
她终究是察觉了什么。某个深夜,我宿在她宫中,恍惚间将她认成了苏晚晴。陛下,您又在叫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原来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替身。我猛然惊醒,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却又很快被思念淹没。
边境告急,我故意扣下军情,看着沈云舟伤痕累累地归来,心中竟生出病态的快意。可当我看到苏晚晴望向他时眼底的疼惜,那种熟悉的刺痛再次袭来。我夺走沈云舟的兵权,看着她跪在地上为他求情,额角的血珠滴在青砖上,像极了那年生辰宴上她打翻的胭脂。
只要你离开他,朕什么都给你。我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发颤。她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我只想要他。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取代沈云舟在她心中的位置。
叛乱那日,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她的红甲军如潮水般涌来。德妃突然抓住我的衣袖:陛下,您的手在流血。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将掌心攥出了血。远处的她骑着黑马,英姿飒爽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追着纸鸢跑的少女渐渐重合。
最后的时刻,她的枪口对准我。我望着她眼中的恨意,忽然释然地笑了。为什么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她却说:因为你杀了我唯一的春天。扳机扣动的瞬间,我仿佛又看见八岁那年的宫宴,她站在阳光下,眼睛里盛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
德妃在我死后选择了自尽,临死前留下一封书信:陛下,婉柔自知是替身,却仍奢望能得到您一丝真心。如今梦醒了,婉柔也该走了。
我化作一缕孤魂守着这座空荡荡的皇宫,看着御膳房的桂花糖糕再也无人问津,御花园的合欢花谢了又开,却再也等不到那个折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