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又被强行塞进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
冰冷刺骨,黑暗粘稠。
我在混沌中挣扎,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是模糊的幔帐,朽木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是哪里
我不是应该在现代的心理咨询室里,准备接待下一位访客吗
头痛欲裂,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雕梁画栋的宫殿,衣袂飘飘的古装男女,繁复的宫廷礼仪,还有一个名字……卫明姝。
卫昭仪
冷宫
中毒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脑中响起。
〖宿主卫明姝绑定成功。〗
〖任务:存活三年,帝王慕容渊好感度100%。〗
〖失败,灵魂湮灭。〗
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穿越系统宫斗文炮灰
而且是开局就身中奇毒,躺在冷宫等死的那种
这算什么地狱难度开局,还附赠死亡倒计时
(该死的!我可是沈知意,二十一世纪的心理学、医学双料博士,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古代炮灰!)
一股不属于这具身体的倔强和冷冽,瞬间压过了最初的惶恐。
01
身体内部传来一阵阵绞痛,带着灼烧感,迅速蔓延四肢百骸。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感受毒素的性质。
(根据残留的记忆和身体反应,像是某种混合毒素,作用于神经和脏腑,发作缓慢但致命。)
冷宫……这里能有什么资源
【我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破败的床榻,布满灰尘的桌椅,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枯萎的草药。
聊胜于无。
我挣扎着爬下床,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里衣。
【我辨认着那些草药,幸好原主懂些皮毛,加上我本身的医学知识,还能认出几味。】
一味是清热的,一味似乎有微弱的解毒功效,还有……有了!催吐!
【我抓起一把叫不出名字、但根据植物形态判断有催吐效果的草叶,混合着角落水缸里仅剩的一点浑浊的水,胡乱嚼碎咽下。】
胃里立刻翻江倒海。
【我趴在床沿,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到吐出的都是酸水,才虚脱般地瘫软在地。】
但这还不够。
毒素已经进入血液。
导泻……需要更强效的东西。
目光扫过角落,看到几株不起眼的、带着小刺的植物。
(对了,这个有轻微的泻下作用。)
【我再次挣扎过去,用尽最后的力气捣碎,和水吞服。】
腹中很快传来雷鸣般的声响,又是一阵折磨人的绞痛。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淹没。】
(必须活下去……我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腹中的绞痛稍缓,毒发的症状似乎被暂时压制住了。
虽然依旧虚弱得像一张纸,但至少,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不能坐以待毙。
我需要帮助,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渠道。
【我用尽力气,抓起床边一个破损的陶碗,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冷宫里显得格外刺耳。
(赌一把,赌这冷宫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灰色旧衣的小太监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脸上满是惊惧和犹豫。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眉眼间带着几分怯懦,似乎是那种在宫里最底层、最不受待见的角色。
(很好,目标出现。)
【我立刻收敛起眼底的精光,换上一副虚弱至极、奄奄一息的模样,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
水……救……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小主……您……您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努力抬起眼皮,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而非中毒。】
病……病了……好难受……
(运用共情和暗示,让他降低戒心,并相信我此刻的状态。)
您等着,奴才……奴才去想想办法……
小太监有些手足无措。
别……别声张……
【我抓住他的衣角,力气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求。】
我……我不想惹麻烦……只想……只想在这里……苟延残喘……咳咳……
【我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随时会断气。】
这番话,既是示弱,也是一种心理暗示:我没有威胁,也不想争斗,只想活下去。
小太监果然被我的惨状和言语打动,眼圈微微泛红。
小主您放心,奴才省得……奴才叫小德子,以后您有什么吩咐,悄悄告诉奴才……
(初步成功,建立联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皇后娘娘派人来探望卫昭仪了。
小德子脸色一变,连忙低声道:小主,是皇后宫里的人!
(柳如霜这么快就来确认成果了吗)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更显苍白无助。
【我示意小德子扶我回床上躺好,用被子掩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
很快,两个穿着体面的宫女和一个管事嬷嬷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关切,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探望卫昭仪。
管事嬷嬷的声音平板无波。
不知昭仪娘娘凤体如何
【我费力地转过头,声音嘶哑断续。】
劳……劳皇后娘娘挂心……我……我大约是……不行了……
【我故意让自己的视线没有焦点,仿佛神志不清。】
只盼……能多活几日……潜心……研究些医卜……之术……不问……世事……咳咳……
我一边说,一边故意念叨着几句关于草药药性的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基础知识,营造出一种病糊涂了、一心只想钻研杂学的痴傻形象。
那嬷嬷仔细观察了片刻,见我形容凄惨,气息奄奄,似乎不似作伪,眼中的审视才稍稍淡去。
既如此,昭仪娘娘好生休养吧。
她留下一些无关痛痒的赏赐,便带着人离开了。
小德子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暂时骗过去了。)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残余的毒素和强撑过后的虚脱。
第一夜,我活下来了。
但柳如霜,那个带着《凤仪系统》的穿越者皇后,真的会这么轻易相信我吗
这场对决,才刚刚开始。
而我的筹码,只有我的大脑,和那该死的、随时可能把我抹杀的系统。
〖当前生命状态:极度虚弱。〗
〖任务进度:存活0天,好感度0%。〗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嘲讽我的挣扎。
(等着瞧。)
我在心底冷笑。
02
我在冷宫中蛰伏了几日,依靠小德子偷偷送来的一些食物和基础药物,身体状况勉强有了一丝好转。
我深知,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必须寻找破局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小德子在一次送饭时,面带忧色地悄声告诉我一个消息。
小主,您听说了吗七皇子殿下病了,突发急症,太医院那帮人都束手无策呢!
七皇子
我脑中迅速闪过相关信息。
慕容渊的第七子,生母早逝,据说是个不起眼的小可怜,一直养在偏僻宫殿,连皇后柳如霜都懒得看一眼。
太医束手无策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仔细询问了七皇子的症状。
高热、腹痛剧烈、呕吐、精神萎靡……
(这症状……高度疑似急性阑尾炎!)
在古代,这被称为肠痈,确实是足以致命的急症。
小德子,
【我压低声音,眼神却异常明亮。】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偶然’出现在七皇子寝宫附近
小德子吓了一跳:小主,您要做什么那地方现在乱得很,太医、宫人进进出出的,万一冲撞了……
无妨,
【我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你只需如此这般……
【我凑到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小德子虽然满心疑虑,但见我态度坚决,还是咬牙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我换上了一身最素净、也最不起眼的旧宫装,在小德子的掩护下,悄悄来到了七皇子居住的鸣鸾殿附近。
这里果然一片忙乱,宫人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焦灼。
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假装在采摘一些草药,实则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动静。
没过多久,小德子按照计划,找到了一个相熟的小太监,假装无意间提起:哎,说起来,冷宫那位卫小主,以前好像挺喜欢看医书的,还懂点岐黄之术呢……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的管事太监耳朵里。
病急乱投医。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丝希望都不会被放过。
很快,那个管事太监亲自出来,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
你……就是卫昭仪听说你懂医术
【我放下手中的草药,起身行礼,姿态谦卑,语气却平静。】
不敢称‘懂’,只是略通皮毛,看过几本古籍偏方。听闻七皇子殿下凤体违和,心急如焚,或可……死马当活马医,尽一点绵薄之力。
管事太监犹豫了片刻,看了看殿内依旧没有好转迹象的皇子,最终一咬牙。
跟我来!
【我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鸣鸾殿。】
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
七皇子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额头上敷着布巾,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腹部明显隆起,触碰时反应剧烈。
几个太医围在床边,低声议论,却拿不出有效的方案。
(果然是急性阑尾炎的典型症状。)
【我走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七皇子的面色、舌苔,又轻轻按压了他的腹部,确认了压痛点和反跳痛。】
公公,可否借银针一用
我轻声问道。
太医们立刻投来质疑的目光。
你要做什么肠痈之症,岂可轻易动针
其中一个年长的太医厉声道。
(心理学技巧:在专业领域展现自信,能快速建立权威。)
【我并未慌乱,而是转向那位管事太监,语气沉稳。】
公公,殿下高热不退,腹痛不止,长此以往,恐有性命之忧。针灸之术,或可疏通经络,缓解疼痛,清泄内热。我愿以性命担保,若有差池,唯我是问。
我的镇定和决绝,让管事太监动摇了。
他看了看病榻上痛苦的皇子,又看了看束手无策的太医,最终点了点头。
取针来!
【我接过银针,先用烈酒仔细消毒了针身和双手——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消毒剂。】
【然后,我让宫人稳住七皇子,深吸一口气,凭借现代解剖学知识,准确地在几个特定的穴位(实则是体表标记点,旨在缓解腹腔压力和炎症刺激)刺入银针,并进行了轻微的捻转和提插。】
这并非真正的针灸,而是利用针刺的物理刺激,配合我之前观察到的草药知识,开出了一副以清热解毒、通腑泄热为主的简单方剂,让宫人立刻去煎熬。
同时,我指导宫人。
用温水擦拭殿下身体,尤其是腋下、额头和腹股沟,帮助降温。
保持殿内通风,但注意不要让殿下直接吹风。
【我条理清晰地发出指令,用平静而权威的语气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宫人。】
在我的处置下,奇迹般地,七皇子的呻/吟声渐渐减弱,体温似乎也开始有了一丝下降的迹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
陛下驾到——!
慕容渊来了!
他一身玄色龙袍,面容冷峻,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目光锐利如鹰隼,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病榻前的我身上。
殿内众人纷纷跪倒。
【我也连忙跟着跪下,垂首屏息。】
怎么回事
慕容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管事太监连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禀报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七皇子病情的暂时稳定。
慕容渊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是你救了老七
【我依旧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声音平静无波。】
回陛下,妾身不敢居功。只是侥幸记得古籍上记载过类似的病症和偏方,斗胆一试罢了。殿下吉人天相,方能转危为安。
我绝口不提自己的功劳,将一切归于侥幸和古籍偏方。
(人设塑造:淡泊名利,只对医术感兴趣。)
哦古籍偏方
慕容渊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说辞不置可否。
既然你懂医术,为何之前从未听闻
回陛下,妾身只是粗通皮毛,不敢在太医面前献丑。此次实乃情急之下,才……
【我顿了顿,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丝惶恐。】
妾身有一不情之请,恳请陛下恩准。
说。
妾身自知罪责之身,不敢奢求其他。只求陛下允准妾身,偶尔可以出入太医院的药房,查阅医典,辨识药材。妾身愿潜心钻研医术,或许将来……能为宫中贵人略尽绵力,也算是……为自己赎罪。
【我深深叩首,姿态放得极低。】
这番话,既解释了我懂医术的原因(自学),又表明了我的志向(只对医学感兴趣),更重要的是,传递了一个信息:我对争宠夺权毫无兴趣,只想当个边缘化的技术人员。
慕容渊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
他大概从未见过后宫女子救了皇子,却不求赏赐、不求复位,反而只求去药房看书的。
这种反常,引起了他的兴趣。
准了。
他最终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多谢陛下隆恩。
【我再次叩首,心头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第一步,成功。)
后来听说,皇后柳如霜得知此事后,本想借机发难,比如指责我用药大胆、僭越规矩之类的。
但七皇子的情况确实在好转,加上我姿态低到尘埃里,毫无威胁感,慕容渊似乎也对我这个懂医术的废妃产生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关注。
她的凤仪系统大约也提示了威胁等级低。
于是,她暂时按下了发难的心思,只是派人盯得更紧了些。
而慕容渊,这个心思深沉的帝王,看着我清冷、淡然,甚至有些不识抬举的样子,对他而言,或许是第一次,后宫女子的形象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争风吃醋。
他对我产生的,究竟是何种兴趣
仅仅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儿子,还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
柳如霜,真的会就此放过我吗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至少,我已经从绝境中,撬开了一丝缝隙。
〖任务进度:存活7天,好感度0%。〗
(嗯好感度还是0看来救儿子这种事,还不足以打动这位冷面帝王的心。)
我暗自思忖,看来,攻略之路,任重道远。
03
获得了出入太医院药房的自由,对我而言,无异于鱼儿回到了水中。
虽然依旧受到诸多限制和监视,但至少,我有了接触外界信息、获取资源的渠道。
冷宫的生活依旧清苦,但我并不在意。
白天,我在药房里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医书典籍,辨识药材,偶尔也和当值的太医讨教几句——当然,是以极为谦卑、不耻下问的姿态。
夜晚,我回到冷宫,继续研究我的帝王攻心计。
仅仅依靠医术博取关注,是远远不够的。
慕容渊是帝王,他最关心的,永远是江山社稷,是权力制衡,是那些能巩固他统治的东西。
我需要一个更巧妙的切入点,一个能直接触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有了。)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我开始利用去药房的机会,有意无意地观察御书房周围的路径和守卫换班的规律。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我算准了慕容渊通常会离开御书房去御花园小憩的时间点。
【我抱着几卷刚从药房借来的医书,看似随意地路过御书房外那条他必经的鹅卵石小径。】
一阵不巧的风吹过。
【我手中的书卷不慎滑落,散了一地。】
其中,一本线装的《孙子兵法》尤为显眼。
更重要的是,从书页间,散落出几张质地不同的纸条。
那是我用冷宫里能找到的最简陋的纸张,模仿现代笔记本的样式裁成的。
上面用简体字书写着一些批注,夹杂着几个英文缩写。
内容,则是运用现代战略思维对《孙子兵法》某些章节的解读。
比如,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批注是:信息对称性是决策基础。需进行SWOT分析(优势Strengths,
劣势Weaknesses,
机会Opportunities,
威胁Threats),评估自身与对手资源、意图及外部环境。
对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批注是:心理战与舆论控制。掌握关键人物(Key
Persons)的心理动机,利用认知偏差(Cognitive
Bias)引导局势。零和博弈(Zero-Sum
Game)
vs.
正和博弈(Positive-Sum
Game)的选择。
【我假装慌乱地收拾着散落的书卷和纸条,故意将那几张写有批注的纸遗漏在了小径旁的草丛里,位置既不显眼,又能在仔细观察下被发现。】
【然后,我抱着剩下的书卷,匆匆离去,仿佛只是一个宫女无意间犯的小错。】
(诱饵已经放下,接下来,就看鱼儿是否上钩了。)
我躲在暗处,远远观察着。
果然,没过多久,慕容渊的身影出现在小径的尽头。
他似乎并未立刻注意到草丛里的异样,径直走了过去。
(失败了)
我心中微微一沉。
但就在他即将走过那片草丛时,他的贴身太监,那个眼神锐利如鹰的李德全,似乎发现了什么。
【李德全弯腰捡起了那几张纸条,恭敬地呈给了慕容渊。】
【我看到慕容渊接过纸条,起初是随意的浏览,但很快,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那些纸条。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俊朗而冷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他伫立良久,这个动作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他感兴趣了。)
那些迥异于这个时代的简体字,那些闻所未闻的术语(SWOT,
Key
Persons,
Cognitive
Bias,
Zero-Sum
Game),以及其中蕴含的、直指问题核心的犀利观点,尤其是关于人心掌控和信息战的论述,必然会引起一个多疑而智慧的帝王的兴趣。
更何况,这些观点,或许正与他某些深藏心底、未曾言明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会联想到谁
那个懂医术、行为反常、刚刚救了他儿子却毫无所求的卫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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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我等来了意料之中的传召。
地点,依旧是御书房。
【我走进御书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
慕容渊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手中把玩着那几张写有批注的纸条,眼神深邃难测。
他没有直接点破《孙子兵法》和纸条的事情。
卫昭仪,你救治七皇子有功,朕之前赏赐太薄。
【他示意李德全。】
李德全立刻捧上一个托盘,里面是满满的金银珠宝,流光溢彩,足以晃花人眼。
这些,你且收下。
慕容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跪下谢恩,姿态依旧恭敬。】
陛下厚爱,妾愧领。
【我让宫女收下了赏赐,然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
然金帛易得,知己难求。
妾不图身外之物,只愿以绵薄之智,为陛下分忧解劳,能亲见海晏河清、盛世安康之景,于妾而言,远胜过这珠玉满堂。
这番话,无异于又一次投石入水。
后宫女子,哪个不爱荣华富贵哪个不想固宠晋位
她却说金银易得,知己难求
她说不图身外物,只愿为君分忧
这是真心话,还是更高明的欲擒故纵
我清晰地捕捉到慕容渊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审视。
他的多疑心再次被挑起,但同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也有一丝被触动的微光。
作为一个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他或许比任何人都渴望理解,渴望一个能真正与他进行思想碰撞的知己。
(赌对了。)
我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目标人物慕容渊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终于……有进展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5点,但这证明我的策略是有效的。
攻心为上。
慕容渊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我知道,他并未完全相信我。
但怀疑的种子,和兴趣的种子,已经同时种下。
而另一边,远在凤仪宫的柳如霜,恐怕不会像慕容渊这样平静。
她的凤仪系统想必又一次拉响了警报。
一个行为越来越反常、开始引起皇帝关注、却又动机不明的废妃,足以让她感到不安了。
新一轮的暗流,即将涌动。
慕容渊会相信我的无私吗
那些现代批注,会不会暴露我最大的秘密
柳如霜又会采取什么行动来对付我
前方的路,似乎更加凶险,却也……更加有趣了。
04
与慕容渊那次知己难求的对话之后,他并未立刻表现出更多的不同。
他依旧是那个威严深沉的帝王,而我,依旧是那个可以出入药房、潜心钻研医术的卫昭仪。
但我能感觉到,有某种无形的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孤本医籍,或是在我偶遇他时,会多问几句关于药理、病症的问题。
这些试探,我都应对得滴水不漏,只谈医术,不涉其他,将淡泊医女的人设贯彻到底。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真正切入他内心最在意领域的机会。
通过小德子有意无意的打探,以及在太医院接触到的信息碎片,我逐渐拼凑出一个关键信息:一桩涉及前朝旧臣和现任部分官员的陈年贪腐大案,一直是慕容渊的心头刺。
此案牵涉甚广,盘根错节,当年先帝在时就未能彻查,如今更是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严重侵蚀着国库,也阻碍着慕容渊推行新政的步伐。
他想动,却顾虑重重,投鼠忌器。
(这就是他的痛点!)
找到了突破口,接下来就是选择时机和方式。
不能是密室进言,那太刻意,也容易引人怀疑。
必须是一场……公开的,带着悲壮色彩的政治秀。
我选择了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
乌云低垂,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汇成水流,沿着屋檐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幕。
【我换上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素白衣裙,未施粉黛,长发简单束起,然后,在小德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毅然走出了冷宫。】
目标,通往御书房的必经之路——承乾门外。
【雨水瞬间打湿了我的衣衫,冰冷刺骨,但我毫不在意。】
【我来到承乾门外,在空旷的广场中央,对着紧闭的朱红宫门,直直地跪了下去。】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地面积水,浸透了我的膝盖,寒意直透骨髓。
守门的侍卫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我没有哭泣,没有哀嚎,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我只是挺直了脊梁,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喊道:
罪妾卫氏,斗胆请见陛下!
雨声很大,但我的声音穿透了雨幕,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陛下!江南织造贪腐一案,蠹虫横行,侵吞国帑,致使国库空虚,民生凋敝!
此沉疴若不根除,国将不国!百姓何辜!
妾恳请陛下,以雷霆之势,彻查此案,严惩贪腐,整肃吏治,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纵使前路艰难,牵连甚广,亦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以万民为念!
罪妾愿为陛下手中利剑,斩破沉疴,纵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句句铿锵,字字泣血。
不为争宠,不为复位,只为国家弊病,百姓疾苦。
这是何等的大义凛然又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一个身处冷宫的废妃,竟敢在宫门外跪雨请命,直指朝政积弊!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御书房。
【我能想象,慕容渊听到禀报时,脸上会是何种复杂的表情。】
【我能感觉到,有目光从御书房的窗棂后投射出来,带着震惊、疑惑,或许还有一丝……动容。】
雨越下越大,我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视线也渐渐模糊。
但我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赌的就是你的心防,赌你内心深处那份对清明吏治的渴望,对知己难求的认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冻僵在这里的时候,御书房的门开了。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廊下。
慕容渊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雨幕中那个单薄倔强的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复杂得如同这漫天风雨。
他看着我,看着那个明明狼狈不堪,眼中却没有丝毫谄媚或算计,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清澈和忧国忧民之色的女子。
这与后宫中那些动辄哭哭啼啼、矫揉造作的请愿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直击灵魂的冲击。
最终,他动了。
【他亲自拿起一把油纸伞,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入滂沱大雨之中。】
【他走到我面前,将伞举过我的头顶,为我遮挡住冰冷的雨水。】
低沉而复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我耳边响起。
卫昭仪,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我缓缓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翻腾的情绪——震惊、探究、不解,以及一丝……被触动的心疼】
妾知。
【我的声音因寒冷而微微颤抖,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妾愿为陛下手中利剑,斩破沉疴,纵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慕容渊沉默了。
他就这样举着伞,站在雨中,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然后,他弯下腰,亲自将我从冰冷的积水中扶了起来。
起来吧。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多了些温度。
跟朕进来。
【他没有让太监代劳,而是亲自半扶半搀着几乎虚脱的我,走进了御书房。】
这是第一次,他将我带入这个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地方,不是以帝王召见嫔妃的姿态,而是……像是对待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谋士。
【他让宫人给我换上干净温暖的衣服,端来驱寒的姜汤,然后,屏退了左右。】
宽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我和他。
炉火噼啪作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说吧。
【他坐在书案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关于江南织造案,你都知道些什么又有什么看法
【我定了定神,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结合现代的分析方法,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
从案件的根源、涉及的利益集团、可能遇到的阻力,到彻查的策略、突破口的选择、以及后续如何安抚人心、推行新政……
我没有丝毫保留,将我的见解和盘托出。
慕容渊静静地听着,时而皱眉深思,时而眼中精光一闪。
我们谈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雨都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这期间,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目标人物慕容渊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20%。〗
(效果显著。)
我心中微定。
然而,这场雨中请命引发的震动,远不止于此。
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和前朝。
皇后柳如霜得知此事,惊怒交加。
她没想到,我这个她以为早已不足为惧的废妃,竟然用如此惊世骇俗的方式,再次闯入了慕容渊的视线,并且直接触及了朝政!
她立刻联合了同样视我为眼中钉的宁寿太后——一个在前朝有着深厚根基的老妇人。
她们试图以后宫干政、妖言惑众的罪名,对我进行打压,逼迫慕容渊处置我。
朝堂上,相关的奏折雪片般飞向御书房。
然而,这一次,慕容渊的态度却异常强硬。
他不仅驳回了所有弹劾我的奏章,甚至在一次小朝会上,隐晦地敲打了丞相顾鸿(太后一派的核心人物),并对柳如霜送去的规劝置之不理。
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卫昭仪,他保下了。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我成功地切入了他的核心关注点,我们的关系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但同时,我也彻底激化了与皇后、太后为首的旧势力的矛盾。
慕容渊真的开始信任我了吗还是仅仅把我当作一把好用的刀
柳如霜和太后会善罢甘休吗她们下一次的反击,又会是什么
前方的道路,已然布满了荆棘与杀机。
05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北狄使团的到来,皇宫内外都笼罩在一片既紧张又带着几分虚假繁荣的气氛中。
慕容渊需要展现大胤王朝的国力与威严,而暗地里,各方势力也在利用这个时机进行着角力与试探。
我知道,这种人员混杂、局势微妙的时刻,最容易发生意外。
果不其然。
在一场盛大的宫宴之后,当夜色渐深,宾客逐渐散去,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骤然爆发!
地点就在散宴后返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一处灯火相对昏暗的假山回廊。
数名黑衣刺客如同鬼魅般从暗影中扑出,身手矫健,招招致命,目标直指走在最前方的慕容渊!
侍卫们虽然反应迅速,立刻上前护驾,但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悍不畏死,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四起,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当时,我因为被慕容渊特许旁听了与北狄使臣关于边境贸易的初步商谈(他似乎有意考较我的见识),正落后他几步,跟随着队伍。
混乱发生的瞬间,我的大脑几乎是本能地开始高速运转。
(心理学对危险的预判:刺客的目标是慕容渊,他们的攻击路线会集中在……那个方向!)
【我看到一名侍卫被逼退,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空档,而一名刺客手中的淬毒弩箭,正悄无声息地对准了慕容渊的后心!】
那一刻,我来不及思考任何后果,甚至来不及权衡利弊。
身体的反应快于意识。
【我几乎是凭借着一股蛮力,猛地向前扑去,用尽全力将慕容渊向旁边推开!】
陛下小心!
与此同时,一股尖锐的剧痛瞬间穿透了我的左肩胛!
噗嗤!
是利箭入肉的声音。
淬毒的箭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穿透了我的肩胛骨,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
【鲜血瞬间染红了我素白的宫装,也溅落在了慕容渊明黄色的龙袍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明姝!
我听到慕容渊失声惊呼,那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惊惶和……恐惧
剧痛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我落入了一个坚实而带着颤抖的怀抱。】
是慕容渊。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指尖冰凉。
太医!快传太医!
他的声音嘶哑而暴怒,回荡在混乱的夜色中。
残余的刺客很快被肃清,但我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黑暗中飘摇。
高烧,昏迷,无尽的疼痛。
我在一片混沌中沉浮,感觉自己像是在冰与火之间反复煎熬。
模糊中,我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守在我身边,用湿润的布巾擦拭我的额头,喂我喝苦涩的药汁。
我能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独属于帝王的龙涎香,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恐慌的气息。
是慕容渊。
他一直都在。
在那些意识不清的片段里,我仿佛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世界。
【我无意识地抓紧了身边那只温暖而略带颤抖的大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嘴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呢喃,用微弱的气息,一遍遍重复着一个名字。】
慕容渊……
不是陛下,不是皇上,而是直呼其名,带着一种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跨越时空的亲昵和依赖。
慕容渊……别怕……
我研究过……这种毒……蛇床子……夹竹桃……还有……Actonitum……有解……有解的……
别怕……
后面,甚至还夹杂着几句模糊不清的英文专业术语,那是深深刻印在我灵魂里的、属于沈知意的知识。
慕容渊——这个名字,除了他的太傅和极少数早已不在人世的至亲,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敢这样直接呼唤了。
此刻,从我这个身负攻略任务的女子口中,在濒死之际,如此自然、如此带着安抚意味地唤出,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瞬间撬开了他层层包裹的坚冰。
那句别怕,更是如同惊雷,狠狠劈中了他内心最柔软、也最隐秘的角落。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子,谁敢对他说别怕谁又会觉得他需要被安抚
可偏偏,这个舍身替他挡箭、此刻命悬一线的女子,用最虚弱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我能感觉到,抱着我的那双手臂,在听到我呢喃时,猛地收紧了。)
(我能感觉到,滴落在我脸颊上的,是滚烫的……液体)
(是他的……眼泪吗)
帝王心,碎了。
那座由猜忌、权谋、孤独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
〖警告!目标人物慕容渊情绪剧烈波动!好感度飙升!当前好感度95%!〗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请尽快完成任务或维持生命!任务失败倒计时:72小时!〗
95%……只差最后5%了。
可是,代价是我的生命吗
灵魂在剧痛和系统催促中苦苦挣扎。
而此刻守在我身边的慕容渊,在经历了巨大的情感冲击后,一丝理智却悄然回归。
我那些无意识中脱口而出的、他完全听不懂的词语(Actonitum英文),以及我在重伤昏迷中断断续续表现出的、对于毒素和伤势异于常人的镇定分析……
这些细节,如同微小的钩子,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潜藏的、对于我身份的疑虑。
她,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的深宫女子,为何懂那么多奇特的医术为何会有如此冷静的头脑为何会说出那些闻所未闻的语言
一丝疑虑的种子,在他心痛和感动交织的复杂情绪中,悄然埋下。
我会死吗
那最后的5%好感度,要如何达成
慕容渊心中的疑虑,又会发酵成什么
命运的齿轮,似乎正转向一个更加叵测的方向。
06
肩胛骨的剧痛和持续的低烧,让我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
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能看到慕容渊守在床边。
他瘦了些,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淡淡的胡茬,昔日冷峻的帝王威仪似乎被一种深沉的忧虑和……温柔所取代。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亲自喂药,擦拭身体,甚至连换药这种事,都常常屏退宫人,亲自动手。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器。
这种近乎偏执的照料,让我心头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感动,有温暖,也有一丝……不安。
我知道,挡箭那一刻,更多是出于现代人面对突发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以及……潜意识里对这个孤独帝王的一丝不忍。
但这份舍生忘死的情意,显然被他全然接收,并化作了此刻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好感度停滞在95%,任务时限的警报如同悬顶之剑。
我该怎么办
是趁着他此刻情根深种,再设计一个意外或表白,冲击那最后的5%还是……
就在我心乱如麻之际,最担心的事情,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那一日,我精神稍好,靠在软枕上小憩。
慕容渊像往常一样守在旁边,看着我,眼神专注而深邃。
他伸手替我掖好被角,又想帮我调整一下枕头的高度,让**我**睡得更舒服些。
【就在他移动枕头的时候,指尖似乎碰到了一个异物。】
他微微一顿,动作停了下来。
【他伸手探入枕芯的夹层——那是我藏匿私人物品的地方,为了以防万一。】
【然后,他摸出了一本……硬壳笔记本。】
那是我穿越时,唯一带来的、属于沈知意的私人物品——我的现代日记本。
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里面是用简体中文和部分英文书写的、属于我自己的记录。
【我看到他拿出笔记本的瞬间,心脏骤然缩紧,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不……不要!)
我想阻止,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慕容渊看着手中这个样式奇特的笔记本,眉头微蹙。
他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他从未见过的方块字(简体中文),以及一些如同鬼画符般的字母(英文)。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得苍白,然后是铁青。】
他立刻下令,召来了几个专门负责情报、据说能辨认各种文字的密探。
【他将那些密探带到了偏殿,将日记本交给了他们,严令他们尽快解读。】
虽然简体字和繁体字有共通之处,加上之前他对《孙子兵法》批注的研究,还有部分英文缩写可以结合上下文猜测……
但解读的过程,注定是艰难而……残酷的。
我躺在床上,如坠冰窟。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那个笔记本里,记录了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惶恐,绑定系统的无奈,以及……为了生存和完成任务而制定的,攻略慕容渊的全部计划。
任务目标:慕容渊。
性格分析:极度多疑,缺乏安全感,童年有心理阴影(推测与生母或宫廷斗争有关),渴望被理解但外表冷酷,典型的回避型依恋人格。
攻略计划:初期,利用医学知识建立‘无害’人设,制造反差感(淡泊名利
vs.
后宫常态);中期,寻找其政治或情感上的‘痛点’,以‘知己’身份切入,攻心为上;后期,制造情感羁绊事件(如共同经历危险),提升好感度。
关键节点复盘:七皇子事件(成功塑造人设,引起初步兴趣),《孙子兵法》批注(智力吸引,建立‘知己’印象),雨中请命(切入核心关注点,建立‘忠臣’形象),挡箭事件(情感冲击,好感度大幅提升)……
里面甚至还有对他每次召见、每次赏赐、每次试探的反应预测,以及我当时的应对策略和心理分析。
冷冰冰的文字,像是一份精准的手术报告,将他这个人,他的内心,剖析得淋漓尽致。
当然,日记里并非全是这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字里行间,也渐渐夹杂了我越来越多、真实的内心独白。
今天看他一个人批阅奏折到深夜,背影看上去……其实很孤独吧。
他处理朝政时那种杀伐决断的样子,不得不说,有点帅……
系统任务什么的……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或许有别的办法
挡箭的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如果我真的死了,任务失败了,他……会难过吗
这几天他守着我,寸步不离……这种被人全心全意在乎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系统,没有任务,我只是卫明姝,他只是慕容渊,我们会怎么样
真心与算计,赤裸裸地交织在一起,呈现在纸面上。
但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情感剧烈冲击、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情和救赎的帝王来说,前面那些冰冷的攻略笔记,已经足以将他彻底摧毁。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渊独自一人,从偏殿走了回来。
【他的脚步很轻,甚至有些虚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站在床边,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刺骨的冰冷气息。】
那本现代日记本,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原来……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你的每一次接近,每一次‘无意’,每一次‘情深义重’……全都是设计好的‘攻略’步骤。
卫昭仪……不,或者,我该叫你……沈知意
他竟然连我的真名都知道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朕在你眼里,只是一个……需要被分析、被计算、被攻略的‘任务目标’
朕对你的那些……那些心动,那些信任,那些……
【他似乎说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
巨大的震惊,被愚弄的羞辱,心痛如绞的感觉……我能想象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被他刚刚付出真心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温情,瞬间崩塌,化为滔天怒火和足以冻结一切的寒意。
来人!
他猛地转身,眼底是毁灭性的风暴,声音冷得像冰。
将卫昭仪……打入天牢!
(不……)
【我试图挣扎,但伤口的剧痛和心口的绝望让我动弹不得。】
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
〖警告!目标人物情绪剧烈波动,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好感度停滞在95%,有急剧下降风险!请宿主尽快完成最后5%!任务时限:48小时!〗
我看着慕容渊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我知道,我们之间,完了。
任务期限越来越近,最后的5%好感度遥不可及,甚至可能归零。
是想办法继续攻略,完成任务,回归那个早已陌生的现代
还是……面对眼前这个,被真相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
我,沈知意,第一次陷入了这样绝望而痛苦的两难境地。
我的帝王攻心计,最终,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刺穿了帝王的心,也刺穿了我自己。
07
我最终没有被立刻投入天牢。
或许是顾念我重伤未愈,或许是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不忍,慕容渊只是下令将我软禁在了偏殿,加派了数倍的侍卫看守,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他自己,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偏殿的窗户紧闭,光线昏暗,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肩胛的伤口在缓慢愈合,但心口的裂痕,却在无声地扩大。
我知道,慕容渊一定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信任一旦崩塌,想要重建,难如登天,尤其对一个本就多疑的帝王而言。
而与此同时,宫外,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柳如霜,这位一直蛰伏等待机会的皇后,终于等来了她的绝杀时刻。
她是如何得知我和慕容渊之间出现裂痕的,我不得而知。
或许是她安插的眼线察觉到了异常,或许是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凤仪系统捕捉到了慕容渊剧烈的情绪波动。
总之,她认为时机已到。
她迅速联合了之前被打压、但并未彻底清除的宁寿太后和丞相顾鸿等旧势力。
这一次,她们的目标更加明确,手段也更加狠辣。
一场针对我的审判,在朝堂之上,悍然发动。
金銮殿上,气氛肃杀。
柳如霜一身凤袍,站在百官之前,神情肃穆,甚至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色彩。
她先是列举了我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凭空出现的医术、对朝政的妄议、以及……那本被解读出的、充满妖言的现代日记(想必慕容渊在极度的愤怒和痛苦下,将部分内容透露给了她或太后,作为打压我的证据)。
然后,她话锋一转,指向了最致命的指控。
陛下!各位同僚!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似乎还隐隐动用了系统的某种能力。】
种种迹象表明,卫氏……并非凡人!
臣妾夜观天象,紫微星暗淡,妖星隐现!更有宫中秘闻,卫氏曾于昏迷中胡言乱语,言及‘异世’、‘任务’等骇人听闻之词!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声音陡然拔高。】
臣妾怀疑,此女乃异世之魂,附身于卫昭仪体内,其心叵测,意在祸乱我大胤朝纲,魅惑君主!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异世之魂、妖孽降世!
这些词语,足以让任何一个古代社会的人感到恐惧和排斥。
宁寿太后适时地站了出来,老泪纵横,痛心疾首。
陛下!妖孽不除,国无宁日啊!哀家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立即下旨,将此妖孽……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丞相顾鸿立刻率领一众官员跪倒在地。
请陛下诛杀妖孽,以安社稷!
请陛下诛杀妖孽,以安社稷!
山呼海啸般的请奏声,如同巨浪般拍打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慕容渊。
【我虽然身在偏殿,但外面的动静,通过隐约传来的声音和看守侍卫骤变的脸色,也能猜到七八分。】
(朝堂逼宫……柳如霜,你果然够狠!)
慕容渊会怎么做
理智告诉他,顺应朝臣,处死一个妖孽,可以平息风波,稳固统治,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彻底铲除旧势力(如果他能掌控局势的话)。
情感上……他对我,还有情感吗在得知那残酷的真相之后
他坐在那里,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紧握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挣扎。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我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诱惑般的冰冷。
〖检测到目标人物处于权力危机与情感抉择的极端情境中。现发布终极解决方案:〗
〖方案A:牺牲目标人物慕容渊。宿主可利用系统能量,制造其谋反或失德的证据,交予朝臣;或直接动用系统能量对其进行精神或物理攻击。一旦目标人物死亡或失去权力,其极端情绪(如绝望、不甘)将瞬间填满最后5%好感度。任务完成,宿主可立即回归现代。〗
〖方案B:放弃任务。宿主将与系统解绑,灵魂能量耗尽,彻底湮灭于此方世界。〗
牺牲他……就能回家
那个我曾经无比渴望回去的现代
我的目光穿透了宫殿的墙壁,仿佛看到了金銮殿上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
他紧抿着双唇,眼中充满了痛苦、挣扎、愤怒,或许还有一丝……对我的残存的、不愿承认的眷恋。
但他,终究没有在那第一时间,下令将我处死。
哪怕他知道了我所有的算计。
那一刻,什么系统任务,什么回归现代,什么灵魂湮灭……
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慕容渊,你这个傻瓜……)
【我笑了,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算计和挣扎,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和决绝。】
【我缓缓抬起手,手中紧握着的,是之前慕容渊送给我、被我一直珍藏着的一片银杏叶。】
那是我无意间跟他提起过,我现代母校里有一棵很老的银杏树,叶子很美。他后来就命人寻来了一枚品相完美的金丝银杏叶送给了我。
这是我们之间,除了那些算计之外,为数不多的、带着一丝温情的连接。
慕容渊,我不回去了。
【我在心底,轻轻默念。】
【下一秒,我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沟通了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
(系统,启动最高权限!能量转换!目标:干扰并暴露!)
我不知道这个系统是否有开发者后门或者规则漏洞,但我赌一把!
将这些天积攒的所有能量,甚至是我自身灵魂的部分力量,全部调动起来!
目标,不是攻击慕容渊,而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如果他们能看到的话),我手中的那片金丝银杏叶,瞬间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异变突生!
08
就在金銮殿上气氛凝滞到极点,慕容渊即将被迫做出抉择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的能量波动骤然以偏殿为中心,席卷了整个皇宫!
大殿的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震颤,空气中仿佛闪过无数奇异扭曲的光影和杂乱的数据流符号——那是系统能量失控、部分规则被强行暴露的具象化表现!
啊!
站在群臣之前的柳如霜,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捂着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她脑中的凤仪系统发出刺耳的、只有她能听到的警报声,界面疯狂闪烁乱码,暂时失灵!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能干扰!系统部分功能受损!正在尝试重启……〗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这股能量波动,大殿的某个角落阴影里,一道原本隐蔽得极好的、带着森然杀气的攻击(或许是袖箭,或许是某种秘术),正无声无息地射向龙椅上的慕容渊!
这显然是太后或丞相安排的后手,打算趁乱除去这个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皇帝!
然而,这致命一击,却被一道凭空出现的、由那股奇异能量形成的无形屏障,叮的一声,硬生生挡了下来!
攻击被阻,能量激荡,也将暗处那个蓄势待发的刺客(或施术者)的身形暴露无遗!
护驾!
有刺客!
殿内瞬间大乱!
而龙椅上的慕容渊,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感受到了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看到了柳如霜失常的反应,更看到了那道挡在他身前的无形屏障,以及那屏障隐隐散发出的、与偏殿那个女子同源的气息……
她做了什么
她选择用这种方式……保护他
那一刻,所有关于日记的疑虑、被背叛的愤怒、被算计的痛苦,都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所取代——心痛!以及滔天的怒意!
这怒意,不仅是对那些胆敢弑君的朝臣,更是对那个(或那些)隐藏在幕后,试图操纵一切的无形之手(系统)!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扫视着殿内惊慌失措的众人。】
【他一把抓过旁边太监早已拟好、只待他用印的、可能是废黜甚至赐死我的圣旨(或是象征权力交接的传位密诏),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狠狠撕了个粉碎!】
纸屑纷飞,如同他此刻决绝的心意!
够了!
【他发出了如同雄狮般的怒吼,声音震动整个金銮殿,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混乱和喧嚣!】
妖孽朕看,真正包藏祸心的妖孽,是你们!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脸色煞白的柳如霜、惊慌失措的宁寿太后和故作镇定的顾鸿丞相!】
卫氏舍身救驾,何罪之有!
她所言所行,纵有惊世骇俗之处,却字字句句,皆为江山社稷!
【他一步步走下御阶,龙袍无风自动,带着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
今日,朕便告诉你们——
【他停在殿中,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金石掷地,响彻整个王朝!】
她,不是妖孽!
她即朕的归途!是朕认定的、唯一能与朕并肩之人!
从今往后,谁敢伤她一分一毫,便是与朕为敌!与这大胤江山为敌!
天下共诛之!
这番宣言,无异于惊天巨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他不仅公开维护了我,甚至将我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与他并肩的高度!
她即朕的归途!
这是何等的情深意重!又是何等的……霸气侧漏!
趁着群臣和旧势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帝王的宣言震慑住的瞬间,慕容渊早已暗中部署的羽林卫和亲信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入金銮殿!
拿下刺客!彻查同党!
将丞相顾鸿、太尉张霖……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审讯!
皇后柳氏,言行无状,蛊惑人心,即刻起,褫夺凤印,禁足凤仪宫,听候发落!
宁寿太后……移驾别宫静养,非召不得出!
一道道旨意,从他口中清晰发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旧势力在铁证(刺客被抓、柳如霜失常、以及慕容渊早已掌握的其他证据)和帝王的雷霆手段下,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土崩瓦解。
一场原本针对我的逼宫大戏,最终演变成了慕容渊肃清朝堂、彻底掌控权力的契机。
而我,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导火索,此刻却在偏殿之中,感受着生命能量的急剧流逝。
强行调动系统能量和灵魂力量的代价,是我的身体变得近乎透明,意识也再次陷入了黑暗。
(慕容渊……你……没事就好……)
这是我失去```markdown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温暖。
不再是冰冷的偏殿,而是柔软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熏香,还有……淡淡的药味。
【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明黄色的帐幔,以及一张熟悉又带着憔悴的俊脸。】
是慕容渊。
他正趴在床边,似乎是累极了睡着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他立刻惊醒了过来,猛地抬起头,眼中先是迷茫,随即被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所取代。】
明姝!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一丝小心翼翼的颤抖,生怕眼前只是幻觉。】
【他伸手想碰我,又似乎怕弄疼我,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才轻轻落在我的脸颊上,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快传太医!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眼眶微微泛红。】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水……
水!对!水!
【他连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小银勺,一点点喂到我嘴边。】
温润的**水**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
很快,太医们就匆匆赶来,一番仔细诊脉和检查后,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陛下,卫主儿脉象虽仍虚弱,但已趋于平稳,神智清明,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好生静养,辅以汤药,便可逐渐康复。
慕容渊听后,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挥手让太医们退下。
寝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他重新坐回床边,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着,眼神复杂而深沉,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一丝愧疚。】
对不起……明姝……
【他低声说道,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朕……是朕差点……
【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日记的事情,像一根刺,横亘在我们之间。
但经历了生死,经历了那场金銮殿上的决绝,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必再用言语去解释。
他没有再追问我的来历,没有再提及那本笔记本。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漫长的恢复期。
慕容渊几乎将所有的政务都搬到了我的寝殿处理,除了必要的朝会,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他告诉我,宁寿太后和顾鸿等旧势力已被彻底清除,朝堂上下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他提拔了一批真正有才能、愿意推行新政的年轻官员。
皇后柳如霜被打入冷宫,据说她那个所谓的凤仪系统在我引发能量暴动后就彻底失灵,她本人也变得疯疯癫癫,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
他还告诉我,他已经开始着手推行我们之前在御书房讨论过的那些新政,从整顿吏治,到改革税赋,再到扶持农桑……虽然阻力重重,但他正在一步步地将那些构想变为现实。
他每天都会跟我讲这些,语气里带着一种与帝王身份不符的、寻求认同和分享的意味。
【我静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些建议,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所填满。】
身体一天天好转,肩胛处的伤口也结痂脱落,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
慕容渊曾想用最好的玉容膏为我祛疤,被我拒绝了。
(这是我留在这个世界的勋章。)
这天,天气晴好,宫人扶着我到御花园里散步。
慕容渊处理完政务,也赶了过来,挥退了宫人,亲自陪着我。
【我们并肩走在开满鲜花的甬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温暖而惬意。】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机械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中响起。
〖警告:世界线已严重偏离初始设定。〗
〖检测到宿主选择行为已对历史进程产生不可逆转影响,因果律正在重塑。〗
〖根据最终协议判定,宿主灵魂能量稳定,与此方世界契合度提升。〗
〖现提供最终选择:是否选择…永久停留于此方世界确认后,系统将彻底解除绑定并消散。若放弃,将启动紧急回归程序,但成功率低于10%,且可能导致灵魂损伤。〗
来了。
最后的抉择。
回归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现代还是留在这个充满了未知,却有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古代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慕容渊。】
他正专注地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里面有帝王的霸道,也有独属于我的深情。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和真实的体温,看着眼前属于这个时代的蓝天白云,宫墙红瓦,心中一片宁静。】
【我轻声笑了出来,带着释然和满足。】
还用问吗
【我抬头看向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坚定。】
系统早就解绑了。
【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从我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起,我早就是你的‘绑定玩家’了,慕容渊。
【慕容渊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回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之中。】
他没有问我系统是什么,没有问绑定玩家是什么意思。
他只需要知道,我选择了留下,选择了他。
这就够了。
明姝……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在我耳边低喃。】
我的明姝……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未来的路或许依旧漫长,新政的推行也必然充满挑战。
但此刻,相拥的两人心中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笃定和希望。
他们的故事,早已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正朝着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却充满光明的未来,缓缓展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