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狡诈之徒 > 第一章

衙门里新来捕头的妻子叫苏盈,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也许结过婚的女人更显韵味,仅是对视一眼,就让我心里像猫爪子挠。
我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玉峰挺拔,水蛇腰身,用力一掐恨不得能溢出水来。
苏盈可能察觉到我邪魅目光,俏脸微红,扯了扯紧绷衣襟,躲到丈夫身后,投来鄙夷嫌弃的眼神。
殊不知正是她这不经意的举动,却让我感到更加兴奋。
1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父亲是县里有名的富商,花钱在县衙买了个捕快职位,好让我有个正经营生。
今天早上接到上级公文,捕头凌枫,作为巡抚衙门培养官吏,特派遣来我们县衙历练。
他是湖广地区有名的高手,传闻没人能在他手里过得了三招。
舞刀弄枪的功夫我玩不来,可人情世故上的造诣,这县衙里谁也赶不上我一成。
当晚散衙后,我就提着特产包银子,到凌枫下榻的官舍拜拜山头。
只要是在道上混的人,都要学会和光同尘,结朋交友,这样才能混的长久。
可我刚敲开凌枫舍门,满脸堆笑的递上特产,就被他面无表情的冷冷推开。
他问:你是何人为何赠我东西
他身材高壮,手劲也大,用力一推我差点没站稳。
好不容易扶门站好,又看他脸板得就像是衙门案前,囚徒跪的青石板一样,心里不由有些发怵。
我说:凌大人,我是步快班的捕快,久仰大人威名如雷贯耳,仰慕已久。
这是我和同僚们特意备下的赴任礼物,凌大人舟车劳顿,一定要收下以解辛劳!
这套说辞我向来百用不厌,可凌大人只是眉头轻皱,厌恶的看了我一眼。既然是步快班的捕快,就别把心思用在这等腌臜之上!拿走!
我瞧凌大人行事如此谨慎,于是连忙放下礼物,退后道歉。凌大人,是我唐突了,您别介意。
这赴任礼物是我们县衙的传统,从前我们都是这样办的!
我作揖行了个礼,正要告退。
没想到凌大人居然上前一步扯住我衣襟。
他手劲大的吓人,我差点喘不过气。
你这小厮难道听不懂人话
我凌枫此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溜须拍马之徒。
作为衙门小吏知法犯法,公然行贿!我今天就让你晓得什么叫国法!
说完,我感觉耳边传来啪啪两声脆响,接着头晕目眩,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传来。
看他瞠目欲裂模样,我脑门汗水瞬间淌了下来。
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被人像这样打过!
虽然我仅是捕快,但碍于我爹的地位,和我的圆滑处事行径,就连县衙长都要敬我三分,从不对我大呼小叫。
我看见凌枫握紧拳头,就要砸在我眼眶之时。
一声悦耳的娇喝,从舍门处响起。
2
当我第一眼看到舍门后的女人时,她衣着凌乱,就像是急匆匆刚穿好,一抹香肩露在褙子外,白的像油脂玉滑嫩。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说不上来,有郡城青楼头牌花魁的妩媚,也有县令老爷小妾的端庄。
红唇下的一颗小痣恰到好处,勾得我想用指尖轻轻拨弄。
她看了我一眼后,娇嗔喊到。夫君!别在官舍里动手,牛脾气收一收!
她声音也好听,嘴里像含了架云筝在弹奏。
凌枫悬在半空中的拳头微微颤抖,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落下。苏盈!这厮也太可恨了!
原来她叫苏盈,是凌枫的女人。
可我已经不在乎凌大人的拳头。
我目光与苏盈对视,连刚挨打过的脸颊也感觉不疼了。
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跟了一个棒槌!
国家买官卖爵之风盛行,每年巡抚衙门往宫里运的银子,用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就别提江浙正在改稻为桑的肥地方。
所以我根本就搞不懂凌枫这家伙,到底在装什么清高
但我肯定,苏盈跟了这家伙,未来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我的目光开始不自觉游离在苏盈身上,衣襟凌乱恰好尽显春光,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将曲线勾勒完美。
还没触碰到她,就已经有种在吃蜜桃的感觉。
熟透却没发软,甜腻能渗出水来。
苏盈好像感受到我炽热的目光,扭动身躯往她夫君方向躲了躲,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嫌弃厌恶起来。
不知为何,这种眼神竟让我浑身躁动难忍,更让我想看到她泪流满面,跪在我身前抿紧嘴唇抽泣。
凌枫终于松开了我衣襟,抄起地上礼物,狠狠砸在我身上。滚!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做这种事!
不然绝对打死你!
我看他那双正气凛然,充满了骨气的眸子,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凌大人,像你这种人,我有一千种方法能玩死你!
那天夜里,我回到家后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如何对付凌大人没让我心烦。
我心烦满脑子都是苏盈魅影,幻想和她共赴云雨。
几天过后,县城里发生命案。
两名百姓被斩落头颅,凶手和凌枫一样,也是个用刀好手,伤口平整,一击毙命。
已经有好多年没遇上这样案子,闹得满城风雨。
县衙忙起来了。
我知道,我的机会也来了。
3
像我这种有官家身份,又八面玲珑的人,办事情不会太难。
既然凌大人糟践银子,我就把这40两分成3份,到码头上和漕帮的兄弟们说话。
兄弟们收了银子,笑的满脸堆褶,把知道的事情全说我听。
大福说:杀人的高手姓聂,他已经走火入魔,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用人血养经脉。
元宝摇摇头:你说的不对,聂高手养的不是经脉,是他的刀。
葫芦在他们俩脑门各敲一下:你们都错了,聂高手根本不是人,而是含冤死的鬼,要回来索命!
后兄弟们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我轻轻一笑打断了他们。
我说:收了我的茶水,就要帮我办事,不然喝进去的就全跟我吐出来!
他们攥紧银子,讨好的眼神中藏了一丝警惕。大人,您要打听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我大手一挥。不打听,我要你们每天在码头上传消息,把消息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就说县衙捕头凌枫大人,最喜欢跟用刀的高手交朋友。
无论在那条道上混,只要愿意为凌枫做事,就都由凌枫罩!
不仅是漕帮的兄弟,我在衙门里换了个说法,也向同僚们传话。
消息一旦变成了传闻,自然会开始畸变生长,并且会有人让它变得更加合理。
凌枫大人修炼邪法走火入魔,需要用死人的魂魄滋养经脉,事情见不得光,凌枫只好找来远房亲戚聂高手代为鹰犬,用饮人血的魔刀取人魂魄。
反正自从凌枫来了后,县城就开始死人。
所以到后来,无论是同僚还是百姓,都会用戒备的眼神看凌枫。
传闻闹得很凶,隔两天巷子里,又有人被剁了头。
县城里全炸开了锅。
后来我上街,正好碰到苏盈在首饰楼买簪子,被掌柜阴阳怪气呛出来,哭着撞我怀里。
香气往鼻腔里窜,软嫩在身上弹,就算隔了件滑腻绸缎,但还是撞得我骨头都酥麻。
我心跳飞快,但还是抓起苏盈小手,装的义愤填膺。嫂嫂,掌柜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我最敬佩凌大人
走!我带你去讨个说法!
苏盈没有搭话,甩开手往家里跑。
虽然她暼我的眼神中,依旧充满厌恶,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恍惚。
我心头一荡,闻了闻指尖残留的香气。
这可是个利好的信号!
可我没想到。
我散布谣言的事情,后来还是被凌大人发现了。
4
等我到议事房,檀木长案两侧,已经坐满了步马班的捕快。
所有人都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安静的只有心跳声。
凌大人靠在主位,扶着出鞘雁翎刀,寒光刺的我眼睛疼。
他阴恻恻盯着我问。你知道我的刀,杀过几多人么
我后背已经开始发凉,但还是挺着僵硬脊柱作揖行礼。凌大人盖世英雄,死在您刀下的宵小之辈,只怕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凌大人冷哼一声。你说对了,我这刀身刻着忠义二字,专杀作奸犯科!
听说你在衙门传我的消息,你自己说说,我该不该杀你
偌大的议事房,居然没留给我一处容身之座。
同僚们也都无动于衷,没打算替我开脱意思。
我知道,今天若答不好话,凌大人真有脾气能让我命丧于此。
我抬起头反问他。凌大人,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
他唇角抖动。你传播谣言不敬上位,妖言惑众,阻碍衙门办案,我为何不能杀你
我抬手朝横梁作了个揖,深吸口气凝视着他双眼。我上对得起苍天,下对的起同僚。
前日我在内衙和同僚们说,凌枫大人是我最敬佩的人!
纵使凶手是用刀高手,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及凌大人一成!
说这些鬼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替我委屈,凌大人怎么能够冤枉我这个好人呢
我气的连牙齿都在发抖,鼻头也开始酸红。不知这些话,何曾成了妖言惑众的诬陷之词
我指向昔日里和我厮混最多的同僚。刘五,李田,王方都能替我作证!
我堂堂正正问心无愧!胆敢捏造一句谎话,不用你凌大人,我自行了断!
刘五他们听我点名,吓得浑身哆嗦,连忙摆手向凌大人讪笑。记不得了!我真记不得!县城剁头案掏空了精神,听过的话像水一样往耳朵外流。
凌大人抄起刀子拍在案台,茶杯掉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你这小厮装甚么清流
巧舌如簧搬弄是非,就凭你敢在舍前行贿,我断你不是好东西!
凌大人话讲完,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
我心里暗笑他真是个棒槌,行贿这事也能摆在明面上说
在座大部分人,谁能保证手上都干净
可还没等我得意太久,凌大人接下来的话让我瞬间跌入冰窖。
步马班头!给我把这厮押牢里去,我亲自审讯!
5
马快杨班头猛站起身,腿后木凳就像催命符,在地板摩擦嘎吱一响。
我额头汗水瞬间冒了出来,双腿一软像踩了棉花,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这凌大人初来县衙根基不稳,恰巧还是个不懂风情的犟种,这是准备拿我当典型开刀!
如果真把我拿到牢里,落在他手上还能有命出来
凌大人正气凛扫视众人。我既从巡抚衙门来这里,就是要肃风气,整治安!
今后若被我知晓还有人和这小厮一样贪贿腐化,我绝不轻饶!
看着马快杨班头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我想我今天只怕要完了。
可正当他一只大手扯住我衣领之时,门外却响起司衙长的声音。
凌捕头,县城出了这大案子,我刚准备查案,却没在内衙瞧见一人。
原来都聚在这里开会啊!
议事房的同僚齐刷刷站起身。
我看着司衙长应大人笑眯眯走进来,被摧残不安的心,瞬间像是找到了归宿。
应大人作为巡捕衙门的一把手,逢年过节我没少孝敬打点,我们官服上沾的泥巴,数都数不过来。
我终于有救了!
他暗暗递给我个眼神后,对马快杨班头挥了挥手。
我领口一松,浑身酸软无力,但好在还是稳住了身形。
凌枫牛脾气又上来了,收起刀子,抱拳行了个礼。应大人,这小厮祸乱衙门秩序,我必须清扫门户!
应大人依旧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线。知道!知道!
咱们衙门现在人手不足,多一人多份力量。
今天这事我也有耳闻,这小厮家境殷实,凭我了解,他绝无行贿之心,仅是喜欢结交朋友。
应大人竖起大拇指,亮出扳指。你瞧,这玉扳指就是这小厮送我的。
但作为还礼,我也送他了条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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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把话摆到明面上讲。
但应大人却比凌枫高超百倍。
我低头看了看前年在首饰行买的玉佩,连忙附和。应大人所言极是!
应大人轻轻抚掌。至于他对你的敬佩之情,我可以保证,绝对是出于肺腑。
所以小凌啊,赶紧把精神都放在案子上吧!我主内,你主外!
出门巡捕全权由你负责!
话说到这里,我知道我的小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有了应大人撑腰,关于凌枫的传闻便一发不可收拾,越演越烈。
凶手受到挑衅,杀人也越来越频繁。
我也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整死凌枫。
我等着报仇的机会。
机会,也等着我。
6
那天清晨,我和账房去衙门官舍清点残损。
正巧看到苏盈端出盆脏衣服,出门递给内衙浣女。
几日不见,这女人风韵完全不减第一眼相遇。
盘起的长发露出光滑玉颈,不见一根绒毛,杏眼晨曦慵懒,长长睫羽下透着稀碎剪影,婀娜身段,像没睡醒般同米糯糕一样酥软。
眼见丫鬟把衣物装车后去了下家,我动了心思。
找了个理由支走账房,凑近木盆。
翻找衣物时,我心快跳出嗓子眼,最终还是被我找出了条苏盈的贴身衣。
居然不是主腰,而是前朝鞑靼流行的合欢襟!
一片稀疏布料刻出曼妙轮廓,背后两条细绳交错,透着幽幽香气,和当初那天,我指尖早已散尽的味道一模一样。
四下无人,我恶向胆边生,揣到怀里一路奔走而逃。
等到了家中,衣襟已经浸湿了我的汗水。
后几日,我每晚枕着衣襟入睡,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将苏盈收入囊中。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是领俸禄的日子,我在聚春楼摆了席,捕快班除去凌大人外,全员到齐。
我没有吝啬银子,好酒好菜堆摞成山。
刘五喝高了,抹着眼泪扯我衣服。阿弟!大兄对不起你!
当初姓凌的发难,我害怕极了没替你说话,我不是个东西!
李田放下筷子,低下脑袋不敢看我。兄弟我也恨!恨凌小子武功高,又官居上位!
恨我没胆子帮你讲话!我也怕死!
王方闷了口酒,愤愤不平捶桌子。兄弟!我们不讲义气,你依旧真情待我!
这次教训我记着了!不会有下次,再有下次,我一定帮你!
借着酒劲,众人都端起酒杯纷纷表态,一定不再让我独自置身于危难之中。
都是几十年的老狐狸。
我若真信了他们,只怕早就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但我今天另有打算。
我起身还了大家一盏酒。哥哥们说笑了,都是提脑袋当差的营生,本就该为自己多想几步出路。
哥哥们平日已经很关照我了,我岂敢过分要求
大伙儿眨了眨眼睛瞪着我。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怪就怪凌大人太不讲究。若长此以往,只怕大伙儿日子都难得过啊!
王方又拍了桌子。阿弟!你说今后怎么做大伙儿都听你的!
刘五是步快班头,也领着伙计们站起身。阿弟!你放心,哥哥不会再对不起你!
你尽管说事,只要不越线,哥哥也全力支持你!
7
先前那几句同生共死的话我不信,但这几句话我心里还是拿得准。
衙门里谁都知道我家和司衙长应大人的关系。
有了靠山,拉拢同僚们,背着凌捕头玩些把戏不算难。
我将杯中酒饮尽。好说,好说。
凌大人铁石心肠,油盐不进,我们手脚都沾了世俗泥土,他眼里容不得。
日后所有事务,咱们都向应大人汇报,不要过凌枫的手。
我看着大家陷入沉思,继续说。
至于凌捕头吩咐的事,咱们能糊弄就糊弄,反正留个心眼,藏个后手。
你们想,要是跟他走的越近,他知道的也就越多,兄弟们风险也越大!
咱们都是多年的兄弟,凭什么让他外来的骑头上拉屎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听我一言语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刘五当即拍胸脯担保。阿弟!你算是点醒了我,我早有此意!
你放心!咱们就这样办!
所有人都赞同了我的想法。
但正当我以为大事将定时,马快杨班头不切时宜的跳了出来。
你们这样搞,可对不起身上穿的官袍啊!
我眯起眼睛,藏住情绪看向他。
杨班头面前的碗筷几乎没怎么动,酒也只喝了半盏。
我心想杨班头啊,你在议事房扯我衣领的仇还没报,居然又来坏事。
你这不是逼我向你下手么
杨班头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眼睛闪烁的光芒,竟跟凌枫出奇的相似。
他看了我一眼。兄弟!事情也都过去了,我倒觉得凌大人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况且,衙门的风气是该改改了!
咱们,就都安生一阵子,多想想怎么把差事办好吧!
瞧见杨班头这样说,刘五眼珠子贼贼一转,连忙摆手。哈哈喝多了,酒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刚刚说的话,忽然记不得了。
说完,又对我抱拳行了个礼。阿弟!谢谢你今天请客。
杨班头说话都在理,我们还是得脚踏实地,把差事办好!
刚刚烘起来的气氛,就这样瞬间降了下来。
大家随便吃了些,就各自告退回家去。
排挤孤立凌大人的计划,也算是落空了。
等同僚们走后,我一个人在酒桌上坐了很久。
看来要让计划顺利推进,必须要想办法除掉杨班头。
我想,往往有能耐的人,最后大多都死在自己的能耐上。
老杨你可别怪我心狠。
谁让你到现在,都还拎不清呢
8
在我眼里,杨班头是个固执,且心怀妇人之仁的人。
两年前县城有个扒手案。
三位外乡来的小子,在半月内偷了十几户人家。
一天晚上,刚好被马快班巡城的小捕快碰上。
这小子贪功冒进,一个人追了两条街,最后在巷子里被捅了五刀,当场毙命。
庆功宴上,同僚们聚在一起,数落这倒霉蛋的行为,都是妈生爹养的,也太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
除了落个好名声外,丢下妻儿寡老小不顾,到头来啥也顾不上。
最重要的是,咱们同僚还得凑安葬费。
杨班头听我们闲聊,又把桌子一拍。
他这是为国为民,履行自己的职责,你们不佩服就算了,最后还要讲风凉话!
再让我听到这些,我绝对翻脸给你们看!
结果那场庆功宴,也像聚春楼这般闹得不欢而散。
对付这种人,我还真没觉着多难。
几日后,我拿着银子到郡城青楼里。
风尘气太浓的不要。
亲自挑了位已经疏拢过,上了年纪却犹存风韵的花娘。
青楼里娼门子也有很多。
我打听清楚杨班头值夜更的日子后,让花娘抱着个刚满月的娼门子,跪在他回家路上哭。
姓杨的果然上钩了!
好心人,我是郡城里的人家,跟丈夫来县里谋生,没曾想丈夫一病下了黄泉,我孩子也染了风寒。
我实在走投无路,求求好心人您帮我叫个郎中吧!
我躲在巷尾差点笑出声。
这花娘不愧是闯过江湖的人,演技差点赶上我,看来没白花我这么多银子。
杨班头佝偻着腰,轻手轻脚扶起花娘。
你别急,我在县衙里当差不是歹人,我现在就带你去求郎中!
花娘哀嘁嘁扯住杨班头衣襟,脚下一软倒他怀里抹眼泪。
官人,我总算有救了!
我家就住在城西里坊,三天没吃饭走不动路,您行行好,先带我回家吧!
城西里坊的陋舍,当然是我事先贷租好的。
我瞧花娘靠在老杨身上耳鬓厮磨,媚眼如丝。
杨班头脸色一阵青红,慌的手忙脚乱,便知他心里肯定也已经像猫爪子挠。
后来花娘连拉带拽,扯着老杨浑浑噩噩朝城西走去。
我则又摸了摸怀里银子,往码头去找漕帮兄弟。
事情进展到这里,我心里已经十拿九稳。
杨班头待会儿,一定会载我手里。
9
等我带着漕帮兄弟,大福,葫芦,元宝到了城西里坊贷租好的陋舍前。
刚好听到老杨在屋里急吼大叫,喊的都是些伦理纲常,大义凛然。
花娘则在娇媚媚的勾,说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我眼见火候成熟,推了一把兄弟们,又从怀里掏出白花花的银子。哥哥们,待会按照计划行事,事成后我绝不吝啬!
大福拍了拍胸脯。你尽管放心!杨班头敢欺负弟弟你,哥几个绝不饶他!
看我们手段罢!
说罢便领着葫芦和元宝进了屋。
我懊恼这千载难逢的好戏,却不能亲眼所见,只能躲在暗处偷听。
不然老杨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和这出好戏同样精彩。
大福进了门后,咆哮声恨不得能掀翻屋顶。
好你个不守妇道的贱蹄子!我是觉得奇怪,你整天不落屋!原来在外面勾三搭四!
老子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娼门里赎出来!
花娘尖叫连连,哭天抢地。
相公!你莫冤枉我!都是这官人非要用强!
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屋内吵的热闹,我在里坊也没闲着。
挨家挨户敲开街坊的大门,大喊大叫。
快来看啊!衙门杨班头光天化日强占民女,被人堵了去!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动静闹得水响,屋外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对着窗户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等最后还是司衙长应大人出面,带着捕快们提人。
等老杨被架出来时,脸色苍白的就像石灰墙,浑身虚汗浸透了衣裳,腿脚都在发颤。
最后到了公堂上,花娘的赎身契,和贷租陋舍的书契一应俱全,事先我早就交给了大福手中。
杨班头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受杖刑时一声不吭,满脸涨的通红,眼睛像是能流出血来。
被削去官职后,便带着妻儿离开了县城。
他沦落到这步田地,我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谁让你坏我大事,跟凌枫站队
没了老杨从中作梗,这衙门就像我家后花园。
我找到刘五重新实施了排挤孤立凌枫的计划。
这家伙的想法和政策实施不下去,每天睡在衙门处理公文,忙的焦头烂额。
而这正好就给了我接近苏盈的机会!
我内心躁动,远不止想得到她的合欢襟,如果可以的话,我日思夜想,能让这少妇亲自更衣给我看。
于是在一天黄昏,凌大人埋在公文里处理政务时。
我再一次摸上了苏盈下榻官舍的门。
10
这次我站在苏盈官舍门前,心跳比前几次的时候更加激烈,大脑也蒙蒙恍惚。
我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发簪。
就是苏盈在街上,被银饰店掌柜赶出来前看中的那枚。
我特意打听买了过来,为的就是赌一把苏盈态度。
能不能拉近与苏盈的关系,让她对我转变态度。
且同时给未来布下一颗棋子,让凌枫首尾不顾,就全看待会情况如何了。
所以此行,也是我扳倒凌大人最重要的时刻。
我抬起手臂,用颤抖的指节敲响房门。
苏盈打开门,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凌乱发梢散在额角,眼眶也微微发黑,一副心事重重,烦愁意乱的模样,完全没了往日艳丽。
她稍稍愣神,似乎没想到来客居然是我。
大人,我夫君不在家,应该还在县衙。
如果有事,可以去衙门找他说话。
尽管状态不佳,苏盈依旧保持着雍贵的风度,一双眸子冷冷看着我。
我瞧她力软绵绵,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无不散发出慵倦香气,这让我性情大动。
嫂嫂!我不找凌大人,特地来找您赔个不是。
说罢,将银簪子递到身前。
苏盈忧柔的眸子瞬间放亮。
我大喜过望,不等反应立马塞到她手中。
嫂嫂你别跟我客气!这不是我买的,是银饰店掌柜赔罪托我带来的。
先前得罪凌大人让我惶恐不安,劳烦您多帮我吹枕边风。
苏盈的手掌既像绸缎滑嫩,又如脂玉精致,让我好不舍得撒开。
但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我还是浅尝即止,立马撒开掌心。
嫂嫂,我今天除了给您送东西,还受了衙门托付,清点官舍家具残损。
我斜眼看了官舍门后,那片让我想入非非,魂牵梦绕之地。
于是深吸口气稳定心神。
嫂嫂您也知道凌大人看不起我,可我事务缠身,就差您最后一家没有打点。
不知道今天……
苏盈沉默半晌,小手紧了紧簪子,美眸流转出一丝无奈。
终于还是轻叹了口气。
你进来罢。
这一刻,我心脏虽像被揪住,但也打通任督二脉,从头到尾说不出的舒畅。
我终于有和苏盈独处一室的机会了!
看着她躲避闪烁的美眸,和让出身形,靠在门边优美曲线的身段。
我就像这间屋子的男主人一样,带着她一起进屋,关上了大门。
11
苏盈真不愧是个过日子的人。
本来沉重古板的官舍布置,被这女人摆满了盆栽花束,满屋子都是静怡清香。
卧房处传来的香气,更让人目眩神迷。
那儿是我想入非非的禁地,空气中充满暧昧炽热的气息,像浸泡在温泉中怡人心脾。
要是让这女人跟了我,日子一定会过得很滋润吧。
我拿出竹纸,对照家具写写画画,佯装在记载。
苏盈就跟在我身后,能清楚感受到她呼吸起伏声。
大人,你先忙,我去堂前沏一壶茶水来。
苏盈突如其来得声音让我心头震颤。
我早就想进她闺房一睹风采,现在机会不是就来了吗
有劳嫂嫂,我争取赶紧办完差,不多叨扰!
苏盈莞尔一笑转身去了堂室。
我抓住机会赶紧走进卧房。
一件流苏披肩挂在屏风上,小巧凤头鞋散落地板,更要命的是,床榻还躺着一条小裤,纹花蝶舞,就静静躺在那里,连褶皱都那么的精致诱人!
这就是苏盈居住的地方么
果然比青楼里那些花娘高贵百倍!
我心脏狂跳。
越靠近苏盈这女人,我就愈发不能抑制自己内心。
明明我也久经风流场,可此时,就像是饿了一季寒冬的恶狼,恨不得一口把苏盈整个吞下,连咀嚼都觉得费时。
凌枫你这个狗东西!凭什么吃这么好
老子一定让你粉身碎骨,把苏盈掌握在我的手中!
也许是嫉妒,我头脑一片空白,踉跄跄走向床榻,伸手拿起苏盈的小裤。
当滑腻触感指尖之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娇呵,我心都吓漏了半拍。
回头的瞬间,一道黑影闪过,啪的声脆响!
苏盈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我的脸上!
狗东西!手上拿的什么
心情像坠崖般的急转直下。
我脸颊火辣辣的疼,心里只有逃跑的念头,把小裤往边上一甩,闷着脑袋往屋外冲。
可没跑两步,只觉得小腿被铁锤敲打般的闷疼,硬生生摔倒地上。
接着手臂翻转,啥也没瞧明白,就被死死压住。
直到我用吃奶的力也甩不开,才知道原来苏盈也是会功夫的。
早就觉得你不对,原来是这般货色。
说!我的贴身衣裳是不是也被你偷了
我看不到苏盈的脸,可她娇呵声就像尖刀般刺入我的耳朵。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瞬间跌入冰窖之中。
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起来!跟我一起去衙门罢!
12
我彻底完蛋了。
要是去了衙门碰到凌大人,还不得被他活活打死
我被苏盈提鸡仔儿似的拎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脑袋飞速旋转思考对策,忽然瞥到梳妆台上摆满了精致银首饰。
用这么好的东西,凌大人固执的要死,不捞油水,一年到头才几个钱怎么养得起苏盈
对了!
我忽然想到了办法,拧过脑袋大喊。嫂嫂冤枉啊!我不是要拿你小裤!我是触景生情!
谁跟你生情苏盈加大手中力道,疼得我叫出了声。
嫂嫂!你这底裤是不是在郡城蜀锦阁买的
那店铺是我四叔的生意啊!
苏盈忽然收了力!我心头大喜,看来是赌对了。
趁此机会我再接再厉。
嫂嫂,我父辈都是商贾,我打小就对家里的生意上心。
自从我四叔离世后,这蜀锦阁的玩意儿一日不如一日。
要是他还在世,这小裤一定还会缝上棉布,接上绣绳,不然客人怎么穿啊
其实我那有什么四叔
苏盈和凌大人是从巡抚衙门来的,这类贴身衣服自然在郡城里买。
而小裤的材质,我一摸就知是蜀锦。
至于细节上,全是因为我曾在青楼扒的够多,见多识广罢了。
那你也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吧
苏盈虽嘴上不饶,但还是松手放开我。
我揉了揉肩膀,装作叫苦不迭。
眼睛却瞟向梳妆台,继续说。
嫂嫂,怪我,都怪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其实蜀锦阁东西不便宜,要是凌大人看得起我们,莫说蜀锦,这县城里银饰,那家不是随便挑
苏盈的美眸闪烁不定,我便知道这话,已经说进她心里。
我懊悔的拍拍脑袋,长叹口气。
也不至于像现在,除了小的我,整个衙门上下都躲着凌大人,你说这是何必呢
够了!苏盈一声娇呵打断我。我不舒服,大人你先走吧,恕不远送!
我笑盈盈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官舍。
接下来这几天可有好戏看咯!
凌大人在衙门里没人帮衬,整天忙的团团转。
清晨点卯时,也黑着眼眶无精打采,一猜就知道,在家里肯定也不自在。
妙极了啊!
这一切都出自我手,搅得凌大人浑浑噩噩,心烦意乱。
县城里剁头案遇到瓶颈,凶手至今还没头绪。
正好,仲秋节到了。
除掉凌大人的最后一计,我已准备好了。
13
整个县城有两个我认为最重要的地方。
我家。
应大人家。
所以离仲秋节还有三天,我就提着大包小包亲自登门拜访。
金银市侩的东西,有损应大人清高。
京山桥米是一季稻,每年就产那么些还要往宫里运,我想办法弄了一旦,让下人挑在肩上。
一清早刚捞起来的长江鲥鱼,在篓子里活蹦乱跳。这玩意儿,连皇帝一年都吃不了几次,我让应大人仲秋夜宴能端上桌。
还有入秋第一茬的普洱,西域的葡萄,琅琊的酥糖。
最俏皮的,莫过于一对镶金犀牛角杯,是我花大价钱托人在出海港口,从东洋商贾那儿买来的。
有了这些宝贝,我保证下半年能在衙门里过得舒舒服服。
再者凌枫的事,也该收尾了。
可我没想到。
应大人收了礼物后,在客舍里请茶,却不像曾经一般对我说些同舟共济的话。
而是敲了敲茶盖,意味深长的看向我。
小子啊!今年春节一过,就往衙门里递条辞呈。
衙门里当差埋没你了,这小吏不是官,还是回去接家里的产业吧!
我听了心头一惊,冷汗唰的从背后冒出来。
应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我也没做错事得罪他啊
虽然当个捕快,在朝廷里连条虫屎都算不上。
但有了这个名头,我在县城里头风光无限,谁见了都要给三分面。
我家就我跟皇粮沾了点边,就连家族宴会上,都能和叔父坐一桌。
我急得站起身,赶忙便应大人鞠躬行礼。应大人,我进衙门虽才两个年头,可您待我就像干爹一般处处照顾,处处包容。
小子是做错什么事,惹您不舒坦么
您打我骂我都可以,但千万别赶我啊!
应大人拍响桌子,用指头狠狠戳了我脑门。别以为我看不懂你在衙门做的那些事!
他陡然变大的嗓门吓我一哆嗦。
先造谣生事,再给杨班头泼脏水诛锄异己,最后又拉帮结派,架空凌捕头!
你小子手段比我还高啊!
应大人其实还漏了一条没说。
那便是深入敌穴,挑拨是非,勾得苏盈势利心作祟,让凌枫首尾不顾。
但这些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没有应大人支持,我干掉凌枫最后一计就会落空。
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沦为笑话。
我太大意,太过于想当然了!
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凌枫身上。
完全没察觉到应大人这根弦,紧绷的已经都快断了。
14
你小子口口声声说,我老应给你天大恩赐。
应大人斜着眼睛瞅我,眸子里闪烁着寒光,让我汗毛倒竖。
可结果呢
小子我告诉你,县城里剁头案子拖了快一个月还没告破,巡抚衙门派来的凌捕头,你是不管不顾,百般刁难啊!
我看着应大人额筋暴起,拍桌咆哮,心里却暗暗松口了气。
愿意跟我说,就代表事情还有的谈。
事情有的谈,就说明一切尚有回旋余地,总比直接下逐客令要强。
你不是有能耐把凌捕头往死里整么应大人又开始发问。
那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帮我把案子给破了
现在不仅仅是巡抚衙门,臬台衙门也问责,小子你这是害我丢乌纱帽啊!
凌枫当初在议事房豪言壮语,扬言要整顿衙门风气,应大人是一清二楚。
所以要阻拦我的计划,应大人早该动手,不至于等到今天。
我大概猜到问题的关键。
十有八九,上面派限时督办通告下来了。
应大人的目的是破案。
我的目的是整死凌枫。
我在心头稍微一合计,这两者并其实不冲突啊!
应大人!我讪笑一声,凑近应大人方向挪了两步。我今儿还有个东西要送您。
应大人悄悄一愣,不耐烦摆摆手。
免谈!
你纵使把家里的生意全送我,也抵不上我脑袋乌纱帽。
我瞧着应大人头上的帽子,哈哈一笑。大人,我的礼物,就是要为您头上帽子,再添颗玉珠子。
后来,我和应大人一直谈到晚上。
他居然还留我在客房吃饭,有关凌枫的计划,我一五一十全部讲给他听。
刚开始应大人还有些忌惮,可在我的计划里,应大人不用冒办法风险,所以到最后,应大人是乐呵呵,亲自送我出的府邸。
当晚,我马不停蹄又去码头上找了漕帮的老兄弟。
目的只有一个,放出消息。
说凌捕头要与剁头案高手来个对决,都是用刀的高手,此战不关乎于衙门,全关乎混江湖的颜面。
谁若是不应允,谁就是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巷子里的假把式。
而动手的日子,就约在仲秋节当晚,城南的集市巷子里。
15
仲秋夜当晚,全城宵禁。
衙门里所有当差值守,捕快巡街,事务留在内衙听候派遣。
司衙长应大人说服了县令,凶手有可能在今夜杀人。
我靠在窗户边望着皎洁圆月,听着屋外静怡街道,心跳却急促紊乱。
凌大人就在里屋整理卷宗。
我透过房门看去,他眼球布满血丝,须发驳杂。
转眼的功夫,窗外传来动静。
步快班头刘五闯进门,朝我递了个眼色,冲到凌枫案前汇报。
捕头!城南集市发现凶手踪影!
凌枫这几日一直在县衙,关于我放出去的传闻,没收到半点消息。
聚集步马班!随我去城南!他猛拍桌而起,兴奋全写在脸上。
刘五俯身作揖。人都散出去了!聚拢要时间,小的立马去办!
说完就急匆匆出了门去。
我眼瞧时机已至,抄起佩刀冲上前。凌大人!咱们赶紧去拿人,别让凶犯跑了去!
整个县衙除了我俩,全是文职,纵使凌枫百般嫌弃我,也只能与我同往城南。
一路上万家居民门扉紧闭,黑灯瞎火,只有幽幽圆月照亮泥泞道路。
我们越往城南走,街道便越静的瘆人,捕快说是散在城中巡更,可这片区域愣是没看见一位同僚。
等到了集市巷子,透过牌楼往里望去,黑洞洞深不可测,像是鬼怪吃人的口。
不对!凌枫低声嘀咕,阴恻恻盯着我眼睛。
刘班头哪里去了
哪儿有歹人的影子
难道你又在耍把戏
我打了个冷颤连忙解释。凌大人,我有什么能耐耍把戏
是刘五把咱们指到这儿来的,又不是我!
我看着凌枫紧皱的眉头,心里开始打鼓。
今晚是收拾他的唯一机会,若不能按计划来,应大人便失了耐心,不会再支持我。
那么形势将会瞬间转换,我迟早会被凌枫揪住把柄,脱下官服,甚至丢掉小命。
我咬紧牙关,心头一横,指向集市深处大喊。什么人难道不知今夜宵禁么
凌大人转头的瞬间,我攥紧手中佩刀,朝着他脖子狠狠劈下!
16
刀锋斩入脖颈后,我用力回拉,刺耳的血肉摩擦声传入耳中。
骨骼坚硬,硌得刀身剧烈颤抖,就像在锯木头一样。
这凌大人不愧是练家子,和我在县城里杀的人不同,就连筋骨都要韧劲许多。
狗杂种!叫你当初扇我巴掌!
真等我痛下杀手的时候,心中恐惧荡然无存。
凌枫捂住脖颈鲜血喷溅,摇摇晃晃还想反抗,我抬起刀狠狠劈在他脑门上,扑通一声,终于瘫倒在地。
这家伙活不成了。
我心脏狂跳,掩饰不住嘴角上扬,朝着集市大喊。应大人!可以结案了!
黑暗中脚步声大作,应大人领着十余名汉子冲出,瞬间将我围了起来。
是可以结案了,凶手已经逮到了!应大人一身官服,绫罗绸缎在月光下格外透亮。
我看着应大人眸中邪光闪烁,阴恻恻的笑。
一众汉子全是他府上的私仆,手持长棍,目光不善。
我心头一揪,赶忙回头大喊。大福!葫芦!元宝快出来!
应大人闻声一惊,慌忙环顾左右。
可过了半晌,四周寂静无声,他回过神来斜眼瞅我。诈这一嗓子有甚么意义呢
我没有理他,依旧放声大喊。我若想去寻杨班头轻而易举,郡城的花娘也被我拿住。
你们若出来一切相安无事,如若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在我的恐吓下,大福终于带着葫芦和元宝,从巷子里畏畏缩缩走出来。
扑通一声,全跪在地上。
大人!我们亲眼所见凌捕头杀人,是您和应大人将他就地斩杀!大福磕头,青石板上不一会儿沾满血迹。
我看应大人一双眸子阴晴不定,忌惮审视漕帮兄弟们,最后似有期待的凝视着我。
我发自肺腑的笑出声,抖抖手臂,挑着眉毛作揖。齐活了应大人!
凶手在场,死者在场,这么多人证也在场。
您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呢
应大人终于笑了,他走近跟前,慈眉善目拍我后背。不愧是我衙门的好当差!
我这就上报巡抚结案!推荐你为县衙的新捕头!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
仲秋夜的月亮,白的放亮没有一丝杂质,果真就是圆呐!
后记
结案有功,应大人的履历上,添加了浓墨重彩的光鲜一笔。
我如愿以偿做了县衙捕头。
苏盈作为罪犯家属,连带受罚。
在被送往教坊司之前,我花大价钱把她从牢里赎了出来。
心心念念的宝贝终于收入囊中,曾经的贵妇人再无尊严可讲,被我当歌姬养在家中,日日卧房笙歌。
真快活啊!
我梦想成真,本以为已经到达仕途巅峰。
可这一日,应大人找上门来。
原来这件案子牵扯到朝廷内部官吏,影响恶劣,居然上达天听,就连隔壁的浙直总督胡布堂也有所耳闻。
应大人瞅准时机牵上线,拼命搭上了这位严党门生。
应大人告诉我,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升迁。
在此之前,会把我这位破案名吏,荐举贤良方正授官。
虽然做官有上限,但这样一来,我终于不再是小吏,而是正儿八经的官员。
我也知道,应大人怕东窗事发,一定要把我牢牢掌握在手中。
可这又如何呢
被上位攥住把柄,上位才肯放心用我,放心提拔我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