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明谦与知夏 > 第一章


1

知夏永远记得那个初秋的傍晚,明谦站在他们常去的公园银杏树下,金黄的落叶在他肩头停留,又轻轻飘落。他的声音比落叶还要轻:知夏,我们分手吧。

她以为他在开玩笑,伸手去捏他的脸,却被躲开了。明谦的眼神陌生得可怕,他说:我爱上别人了。

不可能。知夏斩钉截铁地说,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包带,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明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她亲手挑选的婚戒,此刻在他掌心泛着冰冷的光。婚礼取消了。他说,对不起。

知夏的耳边嗡嗡作响,她看见明谦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直到他转身离开,她才如梦初醒般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袖:明谦,你看着我,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谦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落叶纷飞的尽头,仿佛一场无声电影的落幕。

那天之后,明谦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他搬出了他们共同租住的公寓,换了电话号码,甚至辞去了工作。知夏去过他公司,前台小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明先生已经离职了。

她不甘心,又去找明谦最好的朋友陈默。陈默欲言又止,最后只说:知夏,放手吧。

他真的有别人了知夏的声音颤抖着。

陈默避开她的目光,轻轻点头。

知夏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她和明谦相恋五年,从大学校园到社会工作,他们熬过了异地恋,熬过了父母的反对,终于要在下个月步入婚姻殿堂。她记得明谦求婚时说的话:知夏,这辈子能遇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而现在,他说他爱上了别人。

分手后的第一个月,知夏整夜整夜地失眠。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忆与明谦的点点滴滴。他温柔的笑容,他掌心的温度,他叫她名字时的语调。有时候她会突然坐起来,疯狂地翻找手机,想给明谦打电话,然后才想起,她已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

第二个月,知夏开始接受心理治疗。医生建议她写日记,把想对明谦说的话都写下来。她在本子上写道:明谦,今天路过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老板娘问我你怎么没来,我说我们分手了。她看起来很惊讶,说昨天还看见你在那里坐着。你是不是也在想我

第三个月,知夏以为自己终于开始痊愈。她删除了手机里所有明谦的照片,把他送的礼物都打包放进储物间。她甚至开始接受同事介绍的相亲,尽管每次约会都心不在焉。

直到那个雨天,她在医院偶遇了林修。

林修是明谦的主治医生,知夏曾在明谦感冒时见过他一次。那天她陪同事去医院做检查,在走廊上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明谦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得可怕,被一个护士搀扶着慢慢往前走。

知夏下意识地躲到柱子后面,心跳如鼓。她看着明谦走进一间诊室,门牌上写着肿瘤科。

你在看什么同事问她。

知夏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认错人了。

但那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林修的电话——号码是之前存下的,一直没删。

林医生,我是知夏,明谦的...前女友。她的声音在发抖,我今天在医院看到他了,他在肿瘤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修终于开口:知夏,明谦不让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得了肝癌,晚期。林修的声音很轻,发现时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最多一个月。

知夏的手机滑落在地,她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一个月那不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候

他什么时候确诊的她颤抖着问。

婚前体检那天。林修说,他求我保密,说不想让你看着他死去。

知夏想起那天,明谦从医院回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她以为他只是累了,还特意煮了他最爱喝的汤。现在想来,那碗汤他一口都没碰。

那个'第三者'呢知夏突然问。

什么第三者

他说他爱上了别人,所以才...

林修苦笑:那是他编的。他让我帮他伪造了一些聊天记录和酒店预订,就为了让你死心。

知夏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想起分手那天明谦的眼神,那不是变心者的冷漠,而是将死之人的绝望。

他现在在哪里知夏擦干眼泪,声音变得坚定。

市立医院,肿瘤科503病房。林修顿了顿,但知夏,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知夏挂断电话,立刻冲出家门。雨还在下,她没有打伞,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全身。她跑过他们曾经散步的街道,路过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穿过他们交换初吻的公园。所有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而潮水的尽头,是即将消失的明谦。

医院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知夏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鞋子在地板上留下水痕。她停在503病房门前,手放在门把上,却突然失去了推开的勇气。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看见知夏愣了一下:你是

我...我是明谦的未婚妻。知夏说,这个称呼让她心如刀绞。

护士的眼神变得柔软:他刚刚醒着,现在又睡了。你可以进去,但别吵醒他。

知夏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明谦躺在病床上,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脸色几乎透明,能看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他的呼吸很轻,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知夏在床边跪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明谦的手。那只曾经温暖有力的手,现在骨节分明,冰凉得像冬天的树枝。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无声滑落。

你这个骗子...她轻声说,你说你爱上别人了...

明谦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涣散了片刻,才聚焦在知夏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他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又变成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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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夏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你怎么...

林修告诉我了。知夏紧紧握着他的手,所有的事。

明谦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对不起...

为什么要骗我知夏质问,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你以为我会因为生病就离开你吗

明谦摇摇头: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死...他咳嗽起来,知夏连忙扶他坐起,轻轻拍他的背。

等咳嗽平息,明谦继续说: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吗男主角得了绝症,女主角陪他到最后...你说那太残忍了,如果是你,宁愿不知道...

知夏愣住了。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那只是一部电影,她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以为...这样对你比较好...明谦的声音越来越弱,让你恨我...比让你为我伤心好...

知夏将额头抵在明谦的手上,泣不成声:你这个傻瓜...大傻瓜...

明谦用尽力气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别哭...知夏...我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知道你的名字...听过你的声音...牵过你的手...

知夏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明谦温柔的笑容,就像他们初遇时一样。

吻过你的唇...明谦继续说,感受过你的拥抱...拥有过你的温柔...

只有一件事遗憾...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没能和你走到结婚...

知夏突然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枚明谦退还给她的婚戒。

现在也不晚。她将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又拿出另一枚——那是明谦的那只,分手后她一直随身携带。明谦,你愿意娶我吗就在这间病房里,就现在。

明谦的眼中盈满泪水,他点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

没有婚纱,没有宾客,没有婚礼进行曲。知夏找来值班的护士做见证,林修医生匆忙从家里赶来当证婚人。明谦虚弱得无法下床,知夏就跪在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林修说,声音有些颤抖,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明谦微微抬头,知夏俯身,轻轻贴上他的嘴唇。那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和药味的苦涩,却是他们生命中最甜蜜的吻。

当夜,明谦的病情急剧恶化。医生们进行了抢救,但回天乏术。凌晨三点十七分,明谦在知夏的怀抱中安详离世。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知夏...别忘了我...

葬礼在一个晴朗的秋日举行,正是银杏叶最美的季节。知夏穿着明谦最喜欢的那条蓝色裙子,站在墓碑前。她没有哭,只是轻轻抚摸着墓碑上明谦的照片。

我不会忘记你。她低声说,这辈子能遇见你,我也已经很满足了。

葬礼结束后,林修交给知夏一个盒子,说是明谦留给她的。知夏回到家,独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信,每一封信上都写了好日期——明

2

知夏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边缘,那里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翻阅过多次。她深吸一口气,从第一个信封开始。

2018年9月15日,亲爱的知夏: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1460天,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记得那天图书馆的空调坏了,你坐在窗边,阳光把你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你皱着眉头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我假装找书靠近,看到你在画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

我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艺术系的,你抬头看我,眼睛弯成月牙:'不,我是医学院的,这是解剖课的作业。'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

知夏的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记得那一天,明谦穿着浅蓝色衬衫,身上有好闻的肥皂味。他借走了她旁边的座位,却一整下午都没翻开带来的书。

第二封信的日期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2018年10月20日,亲爱的知夏:

我提前一小时到了电影院,买了你可能会喜欢的每一种零食。当你穿着那条淡黄色连衣裙出现时,我差点把爆米花撒了一地。电影演了什么我完全没看进去,只记得你睫毛在昏暗光线下的投影,和偶尔转头看我时嘴角的笑意。

散场后下起小雨,我把外套撑在你头顶,你笑我傻,说这么小的雨根本不用躲。但我们还是一路跑到了地铁站,你的手第一次主动牵了我的手。

知夏从盒子里摸出一个小纸袋,里面是两张已经泛黄的电影票根,《爱在黎明破晓前》,座位号7排5座和7排6座。她从未想过明谦会留着这些。

接下来的信件像一部时光机器,带她重温了五年恋爱的每一个重要节点:明谦第一次去她宿舍楼下等她,被室友们起哄;她急性阑尾炎住院,明谦在病房守了三天三夜;毕业典礼上,明谦穿过整个礼堂给她送花;他们租下第一个小公寓时,为买什么颜色的窗帘争论不休...

第十封信的日期让知夏心头一紧——2022年12月3日,那是明谦第一次在加班时晕倒的日子。

2022年12月5日,亲爱的知夏:

检查结果不太好。医生说我肝脏有个阴影,需要进一步检查。我没告诉你,因为下周就是你论文答辩,我不想让你分心。最近总是右腹疼痛,我骗你是吃坏了肚子。昨晚你睡着后,我偷偷查了资料,如果是肝癌的话...不,不会的。我们还有那么多计划没实现呢。

PS:今天你问我为什么脸色这么差,我说是工作太累。你煮了姜汤逼我喝下,真辣,但心里很暖。

知夏的手开始发抖。原来那么早,病魔就已经悄悄潜入他们的生活。她想起那段时间明谦常常深夜才回家,说是项目赶工,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去医院了。

她急迫地翻找着,直到看见那封标着婚前体检日的信。

2023年8月14日,亲爱的知夏:

确诊了。肝癌晚期,已经扩散。林修说最多一个月。你还在外面等着拿报告,笑着朝我挥手。我该怎么告诉你我们的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啊。

我查了资料,晚期肝癌最后阶段会很痛苦,会出现腹水、黄疸、肝性脑病...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我得想个办法,让你离开我。

接下来的几封信记录了明谦策划分手的痛苦过程。

2023年8月20日,亲爱的知夏:

陈默骂我疯了,但同意帮我演戏。我注册了新微信,伪造了和'第三者'的聊天记录。看着你熟睡的侧脸,我整夜没合眼。这是我一生中最难的决定,但比起让你看着我死去,我宁愿你恨我。

2023年8月25日,亲爱的知夏:

今天去试了婚纱,你美得让我心碎。店员问我要不要也试试礼服,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出现在婚礼上。你在镜子前转圈,问我好不好看,我强忍着没哭出来。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我会把这个画面带进坟墓。

知夏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想起那天明谦异常沉默,她还以为他是紧张。原来他是在默默告别。

她颤抖着打开最后一封信,日期是明谦去世那天。

2023年9月28日,亲爱的知夏:

如果你正在读这封信,说明我的计划失败了,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遗憾。昨晚你趴在我床边睡着时,我偷偷看了你好久。五年了,你睫毛颤动的样子还是让我心动。

我让林修帮我联系了器官捐献中心。虽然肝脏已经不能用了,但角膜和其他器官还能帮助别人。这样我就能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看着这个世界,看着你。

盒子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的钱不多,但足够你去一次冰岛。记得你说过想和我一起看极光吗替我看看那片星空吧。

别急着反驳,我知道你会说'没有你我哪也不去'。但答应我,总有一天,你要重新开始生活。找个好人,生个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取个带'谦'字的小名。

我永远爱你——

你的丈夫,明谦

信封里滑出一张冰岛旅游宣传册和两张机票预定单,日期是10月15日,正是他们原定蜜月的日子。还有一张银行卡,背面贴着便签:给知夏的极光之旅。

知夏将信件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明谦的温度。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日历上——今天是10月5日,距离机票日期还有十天。

窗外,一片银杏叶轻轻拍打玻璃,像是一个温柔的催促。知夏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头,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预约了明天的妇科检查。如果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样...

知夏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明谦,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是你吗

床头柜上,最后一片银杏叶安静地躺在明谦的照片旁,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3

多年后,知夏在乡下住了下来。

她租的小屋坐落在青山脚下,门前一条小溪终日唱着清冷的歌。村里人不多,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既好奇又保持距离。直到知夏用银针救活了村长家误食农药的孙子,他们才真心接纳了这个城里来的姑娘。

知夏很少提起过去,只在一次村宴上多喝了两杯米酒,才对着满天星斗轻声说:我爱的人,变成了星星。老村长媳妇用粗糙的手拍拍她的背,什么也没问。

第二年春天,知夏开始在后山种花。村里人好奇地跟着去看,发现她种的竟是荼蘼——那种开在春末的花,洁白如雪,却有个不吉利的别名末路之花。

姑娘啊,种点牡丹、月季多好,这花不吉利。老村长劝她。

知夏只是笑笑,手指轻轻抚过刚冒出的嫩芽:他喜欢。

没人知道他是谁。但看着知夏每天清晨提着水桶上山的背影,村里人渐渐不再多言。有时孩子们会跟在她后面,帮忙提水、除草。知夏就给他们讲故事,说很久以前有个叫明谦的医生,救了很多很多人。

荼蘼花苗在知夏的照料下茁壮成长。第二年春天,整片山坡开满了洁白的花朵,远看像落了场不会融化的雪。知夏在花丛中立了块简单的木牌,上面刻着谦之园三个字。

花期最盛的那天,知夏穿上了那条明谦最喜欢的蓝色连衣裙,在花海中坐了一整天。她对着空气说话,仿佛明谦就坐在身旁。傍晚下山时,她的眼角是干的,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村里人发现,荼蘼花开过后,知夏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老村长媳妇带着土鸡蛋来看她,欲言又止。知夏摸着隆起的腹部,轻声说:婆婆,我要当妈妈了。

老人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啊好啊,孩子爹...

在天上看着呢。知夏望向窗外的星空。

那晚,知夏做了个梦。梦见明谦站在荼蘼花丛中,手里拿着一本《本草纲目》,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梦中明谦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腹部,然后指了指天上的北斗七星。

知夏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她摸着肚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里面有个小生命在踢动。明谦,她轻声说,是你回来了吗

孩子出生在荼蘼花凋谢的季节。是个女孩,知夏给她取名念谦,小名星星。村里人都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像盛满了星光。

星星三岁那年,荼蘼花开的特别早。知夏带着女儿在花丛中玩耍,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追着一只白蝴蝶,突然指着一处花丛喊:妈妈,那里有个叔叔!

知夏心头一震,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有随风摇曳的花枝。

叔叔长什么样她蹲下身问女儿。

高高的,穿着蓝衣服,星星歪着头说,他对我笑,然后变成光飞走啦!

知夏紧紧抱住女儿,泪水无声滑落。当晚,她在日记中写道:明谦,我们的女儿会说话了,她今天说看见了你...

星星五岁时,知夏用明谦留下的钱在村里建了间小小的图书室。开张那天,全村人都来了。知夏抱着女儿站在谦夏书屋的木牌下,轻声说:这是爸爸送给你们的礼物。

日子如溪水般静静流淌。每年荼蘼花开时,知夏都会带着星星在花丛中野餐,给她讲爸爸的故事。小女孩渐渐长大,眉眼间有了明谦的影子,尤其是思考时微微皱眉的样子。

星星十岁那年的一个雨夜,图书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个年轻画家,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他说自己在山里写生迷了路,看到灯光就过来了。

知夏给他倒了杯热茶,画家道谢时抬头,两人同时愣住了。

你的眼睛...画家喃喃道。

知夏的手微微发抖——那双眼睛的轮廓,像极了明谦。

画家从背包里取出一幅画:自从接受角膜移植后,我总梦见这片白色花海和一个人影...上个月终于忍不住画了下来。

知夏接过画,呼吸几乎停滞。画中是荼蘼花丛中一个穿蓝裙女子的背影,笔触温柔得让人心碎。最让她震惊的是画角落款日期——2013年5月,正是明谦去世后的第三个月,而她确实在那天穿着这条蓝裙子去过一片野生荼蘼花地。

这...不可能...知夏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画家困惑地看着她:您认识画中的人

星星突然跑过来,指着画喊道:是妈妈!这是爸爸画的吗

知夏将女儿搂进怀里,泪水模糊了视线。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满月从云层中露出脸来,照亮了后山那片荼蘼花。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仿佛无数星辰坠落凡间。

明谦,知夏对着夜空轻声说,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长大了。

一阵微风拂过,荼蘼花瓣纷纷扬扬飘向星空,宛如一场温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