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受伤。”裴寂丢出几个字,声线不似之前那般清冷,有了一丝温度。
崔小七撇了撇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宽肩窄腰上,尤其那八块腹肌,块块分明。
古代人没有健身房,不撸铁,也能有八块腹肌,还真是少见。
崔小七围着裴寂转了一圈,确认他确实没有受伤。
刚要开口询问他身上那斑斑血迹从何而来,就听见裴寂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看够了?"
“没看够!”崔小七想也没想,立刻回怼过去。
心里却忍不住抱怨,这家伙既然没受伤,干嘛不早点说?
非要等脱了衣服才开口,这不是故意勾引人!
想到这儿,崔小七索性直接扒下裴寂的外衣,只剩下长裤。
裴寂静:“……”
得寸进尺!
崔小七余光瞧见他盛着怒气的眸子,想来他是误会自己想对他要行夫妻之礼。
急忙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扒开衣服怎么检查伤口,不脱衣服怎么去洗衣服?”
“沾了血渍的衣服,洗洗还能继续穿啊,可不能瞎浪费,再说了,穿着带血的衣服,那多难受,对吧……”
崔小七一副我为了你好的表情,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着,她提溜着衣服就往门外走,手搭在门闩上时顿住。
她回头看了眼立在原地的裴寂,“愣着干嘛?上床睡觉啊!”
裴寂刚舒展的眉又拧眉。
上床……睡觉?
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又是接连的泼水声。
一盏茶的功夫后,崔小七抱着洗好的外衣回到屋子。
她将衣服挂在木棍搭成的三角晾衣架上,靠近炭盆的瞬间衣服上冒出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儿。
又手脚不停地出了屋子。
再进来时端来一盆温水,瞧见还立在原地的裴寂,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水上。
崔小七瞬间明白过来,呀!难怪不上床,原来是等着这盆水。
“家里就这条件,你先将就擦擦吧。”
没了桌子,她只好将水盆放在高一点的板凳上。
像是被定住的裴寂终于动了。
崔小七站在炭盆前,又添了几根树枝进去。
火苗顿时将房间照亮了几分,也照亮了正在不紧不慢擦洗身体的裴寂。
夜色渐深,一到点儿就犯困,崔小七打着哈欠,脱掉外衣上了床,捋下高马尾的红色发绳,放在枕头下。
她躺在盯着裴寂看……
啧啧~~
这肤色比自己还白,白得近乎病态,可不显得病娇气。
那肱二头肌大能捏碎自己的骨头。
妥妥滴穿衣显瘦,脱衣显肌肉。
“你身上的血是?”崔小七收起盯男模的心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村口那头狼。”
裴寂将拧干的帕子搭在木盆边,一步步朝着床边走来。
崔小七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往床里边挪了挪。
努力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
难怪!牛叔能从狼口逃生,原来是他救了牛叔!
崔小七趴在床上,双肘撑着床面,盯着刚躺下的裴寂好奇道:“那袭击牛叔的那头狼呢?是野狼吗?"
“狼的尸体扔在后院。”裴寂阖上双眼,不再言语。
“哇塞,我去瞧瞧……"崔小七说着起身,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跨过裴寂的身体,急着要下床。
“明日看。”裴寂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崔小七撑在床板上的手突然没了力气,手腕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裴寂身上。
更尴尬的是,两人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崔小七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额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裴寂闷哼一声,眼睛瞬间睁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明日看!”
伸手推开崔小七。
“明日……就明日……看。”崔小七自知理亏,只好按着他的意思。
转过身,背对着裴寂低低吐槽了一句,“干嘛凶巴巴。”
继续揉着发疼的额头。
揉着揉着,实在是太困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沉睡中又翻身侧躺。
裴寂听着耳边传来的浅浅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泛红的耳廓边,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
他将身体往床外挪了挪,半个肩膀都露在了床外。
尽管姿势有些难受,可这一晚,他却睡得格外踏实。
好像有这个女人在旁边,睡得都安稳了。
昨夜雪停了,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日光淬在雪地上,直晃人眼睛。
院子里,小九叽叽喳喳透着欢快,“七姐,这狼是姐夫打的?”
见崔小七点头,接着又崇拜道,“姐夫不用弓箭都能打死一头狼,那是不是比姐姐你还要厉害啊。”
裴寂被小九一口一个“姐夫”吵醒。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一股子寒风钻进屋内。
崔小七双手拢在嘴边,哈着白气,冻得发红的手轻轻搓了搓,随后取下晾衣树架上的外衣,走到床边。
没想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她对上裴寂那双如深潭的眸子,心猛地莫来由地颤了一下。
今日一大早,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瞧狼的尸体。
狼是被重物砸死的。
思来想去也就是拳头了。
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果然手背红肿,还破了皮。
他能赤手空拳从狼口救下牛叔,肯定不是坏人,心肠也是顶呱呱的好,只是不善言语罢了。
这性格冷冰冰的不讨喜,但好在是个行动派,做事可是一点不马虎。
昨夜的那头狼若是拿去醉仙楼卖了,估摸着也是能卖个好价钱。
今年过冬的粮食也就有着落了。
也算是他为这个家做了不小的贡献。
崔小七在床边坐下,掏出怀里的药瓶,语气温软道,“放心,不是毒,消肿止痛的。”
裴寂没有躲,是不是毒,试了就知道。
若是有毒,她就算能解自己身上的蛊虫,那也走不出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