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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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飞感觉到不对,大步向我走来疑惑道:
你有身孕了
看到程逸飞的身影我只觉得头部猛地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
无论我怎么拍打怎么嚎叫依旧缓解不了。
程逸飞后退一步,冷笑一声:
看来你在庄园的日子确实过得十分惬意啊,做戏也比以前做的更全套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怪不得大管家来接你的时候不愿意回来呢,留恋那些野男人是吧。
林梦站在一旁跟着说道:
逸飞,你也不要怪漓月姐姐了,毕竟你把她放在庄园不管不问的,她心里委屈,这样做引起你注意也是正常的。
你啊,也不要和她计较,毕竟她现在还是一个孕妇,刚好你们两个也没结婚,成全漓月姐姐和她的心上人也是一桩美事呀。
林梦这句话说完,程逸飞对我更是厌恶。
就连刚对我十分心疼的父亲此时也紧皱眉头。
要知道,我和程逸飞订婚的事情在整个A城是无人不知的。
如今未婚先孕,还不是程家的孩子,原本就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漓月,原本以为你是真心爱慕逸飞的,但是你又....你让爸爸怎么说呢
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爸爸发这么大的火。
我颤抖的跪在爸爸面前:
爸爸,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不断的磕着头,周围人的围观我也毫不在意。
父亲叹了口气,拉着程逸飞转身离去。
这时,林梦返回到我的身前将我搀扶起来柔声道:
漓月姐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林梦将手塞进我的衣袖狠狠掐着我的胳膊,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漓月姐姐,看来送你去庄园你果真是快乐了许多呢,看来你还算是聪明,没有当着逸飞的面戳穿我,不过我想你应该很满意那些男人的表现对吗
我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她的眼睛立马反应过来:
那些人是你派来的
林梦低头浅笑,连忙摆手否认道:
漓月姐姐何出此言,我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分明是你自个儿将他们引进房中,又不检点,与我何干若你真喜欢那些壮汉,早与逸飞说明白便是,我相信逸飞定会同意与你退婚的。
我紧紧咬着下唇,猛地抓住林梦的胳膊:
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事情全部告知程逸飞
林梦闻言,斜睨了我一眼,甩开我的胳膊,掩嘴偷笑:
漓月,你可要搞清楚,不是你不说,而是如今根本无人信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在逸飞和你父亲心中,你已然是一滩烂泥了。即便你说出来,我也有千万种说辞为自己开脱,到头来,也只会让你最在意的两个男人更加厌恶你罢了。
林梦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剜心。
我心中明了,林梦所言,句句属实。
在父亲和程逸飞眼中,我岂止是一滩烂泥,简直就是个不知检点的淫妇。
我之所以未曾开口,正是因为深知他们无一人会真正相信我。
即便今日我说出真相,也不过是将自己这一年来的伤疤揭开,供人嘲笑罢了。
我不愿让他们知晓,更不愿回想起那些屈辱的夜晚。
那会比杀了我还要痛苦。
我已如此卑贱,又有何资格祈求他人的怜惜
林梦猛然间揪住我的衣襟,迫使我不得不与她四目相对,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漓月姐姐,瞧你此刻眼神中带着哀愁,可是心疼了那我今日便与你直言,你可晓得为何程逸飞会认为你在那庄园之中是享福
林梦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是我,正是我让那大管家日日向你父亲禀报你在庄园的种种,也是我将那精心修改过的画卷交予大管家,让他转告程逸飞的,哈哈哈哈,程逸飞对你,尚存一丝情意,然而......
林梦用她那纤细的指尖轻轻掠过我的脸颊,随后眉头一挑,继续说道:
只不过,你怎敢觊觎他人夫君,不惜一切欲嫁与他,甚至不顾剧毒的危害,你究竟是何等人物,竟敢如此!
林梦狠狠地将我的脸庞甩向一旁:
故而,你只能将这些腌臜之事深埋心底,犹如那些暗夜中不敢吭声的屈辱时光,默默承受便是。
言罢,林梦翩然而去,留下一串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中。
我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潸然而下。
我心有不甘,欲挣扎,欲嘶吼,却连起身的力气也无。
原来,我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林梦皆心知肚明,甚至这一切皆由她一手策划。
她犹如那戏台旁的看客,只盼着我如何卑微乞怜,如何痛不欲生。
而我,何其可悲,周遭众人,竟无一人愿信我。
倒计时已不足两日。
父亲终是解除了我与程逸飞的婚约。
失去骨肉之后,我于家中静养,对外界之事已无所感。
直至家父向我宣告,已应允与沈家的亲事,欲将我许配予沈家长子沈子昂。
此番,命运又将如何捉弄于我
我与沈子昂的初次邂逅,竟是在那曾令我对程逸飞一见倾心的茶楼之中。
沈子昂率先打破了周遭的沉寂,言道:
漓月姑娘,虽沈家不及漓家显赫,但我必竭尽全力,不让你的生活上有所折损。
子昂在此立誓,若你我二人有幸结为秦晋之好,我必将你视为掌上明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凝视着沈子昂那双诚挚如水的眼眸,心中却泛起阵阵酸楚与苦涩。
如今的我,已身心俱疲,又何来福分去承受这份深情厚意
究竟已有多久,未曾有人对我如此温柔以待
就连那曾对我宠爱有加的父亲,如今也视我为不知检点之人。
我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沈子昂见状,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言语中带着几分忐忑:
漓月姑娘,可是觉得我沈家门第低微,配不上漓家之尊贵......故而......
我强忍泪珠,轻轻摇头,道:无妨,此事与你无关。
沈子昂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急忙上前,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漓小姐,你放心,我沈子昂虽非富贵之人,但定能让你衣食无忧。我知道你刚与程家退了婚,咱们可以慢慢了解......
我心跳加速,却自觉配不上沈子昂的深情,心中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住,难以呼吸。
正当我欲开口拒绝,身后却传来程逸飞的怒喝:漓月!你们在做什么
程逸飞猛地一把将我拽开,脸色铁青,怒喝道:青天白日之下,你竟如此不知检点漓月,离了男子,你便无法生存了吗
他从袖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碎银子,狠狠地摔在我脸上,冷声道:这些银两,足够你在外头寻欢作乐无数回,找个没人的地方,满足你的私欲去吧!
程逸飞字字如冰刃,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对我百般羞辱。然而这一次,我心中却如止水般平静,无丝毫波澜。
我甚至觉得,程逸飞所言不无道理。
见我毫无动容,程逸飞愈发焦躁,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急切地道:怎的了你与那么多男子有过纠葛,莫非此刻已迫不及待想再尝一尝我的滋味你曾口口声声言及对我的深情,要不此刻我们便......
我被他问得愣在原地,心中却觉他的话无比荒谬可笑。
当初对我冷淡疏离的是他,如今又这般羞辱我的也是他。
我恍然大悟,他仍是在试探我。
我迅速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程公子,昔日是我年幼无知,才会那般纠缠于你。如今我已醒悟,定会与你保持距离。若你心中仍有不满,我必遵从。
一旁的沈子昂见我如此卑微,满心心疼地拉过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程逸飞,你与漓月既已解除婚约,便无需再如此咄咄逼人。
程逸飞放声大笑,缓缓走向沈子昂,抬手轻声道:将他给我带下去。
语毕,周遭几名侍从迅速上前,将沈子昂架了下去。
我慌忙冲上前去,紧紧拽住沈子昂的衣袖,程逸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扼住了我的咽喉:漓月,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
我惊恐万分,拼命摇头,声音颤抖:对不起,程少爷,以往皆是我年少无知,我以后再也不会对您言爱。再说,您与林梦小姐乃是天作之合,我这等不知羞耻之人,怎敢再对您有丝毫非分之想
我不明白程逸飞究竟对我哪句话不满,只见他的眼神愈发深邃: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得好好惩罚你。你大声喊三声‘我是荡妇’,我便放了你和你那情郎,如何
程逸飞扼住我咽喉的手愈发用力,我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微张,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我......我是......荡妇。
程逸飞双眼布满血丝,咬牙切齿道:大声点!
窒息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就在我张嘴欲再喊之时,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放弃了挣扎,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被程逸飞活活掐死之际,他突然松开了手。
漓月!你怎么不求饶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程逸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那一刻,我真心希望就这样死去。
在这漫长的生命中,每一秒都让我感到无比痛苦。
活着太累,睁眼太累,呼吸也太累。
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瞥见程逸飞腰间挂着的小刀,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用尽全身力气夺过小刀,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
鲜血如泉涌般流出,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仿佛有人紧紧拥抱着我一般。
程逸飞大惊失色,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那冰冷的面容上看到惊恐之色。
他慌忙按住我的伤口,不断向四周呼喊求救。
而我,已无力再挣扎。
程逸飞,这次你满意了吗
然而,天意弄人,我并未死去。
当我醒来时,程逸飞紧锁眉头坐在我身旁。
见我醒来,他立刻质问道:漓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张嘴欲解释,程逸飞却打断道:怎么又想用这种方法来博取我的同情吗以前是用被毒害的身体,这次干脆就用生命来威胁我了,是吗
那一刻,我心中暗自鄙夷自己的愚笨。
程逸飞岂会真的倾听我的辩解
对于一个满心怀疑之人,纵有千言万语,亦是枉然。
我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轻声道:
你说得对,我确实又想博取你的同情。你未曾料到,我会以性命相搏吧你变得聪明了,竟识破了我的计谋。
程逸飞怒火冲天,一把脱下外袍,狠狠地掷在我的病榻之上。
我只觉伤口猛然撕裂,一阵剧痛袭来,痛入骨髓。
你究竟要以此法,令我作呕至何时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一再戏弄于我!漓月,你心中,我究竟是何等存在
我明白了,你如今仗着沈家撑腰,便不再需要我,故而如此,可对好,我即刻让沈氏倾覆,让你看个明白!
我心急如焚,挣扎着坐起身,拽住程逸飞的衣袖,哀声道:
不......程逸飞,此事与沈子昂无关,求你不要这样做。
程逸飞回首,一掌挥来,我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滚落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腹部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他仅瞥了我一眼,冷冷道:
我如何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言罢,他转身离去。
自那日起,沈家背负巨债,无力偿还,终至破产。
父亲亦怒不可遏,以为我对程逸飞旧情未了,从中挑拨。
一月之后,我收到了程逸飞与林梦大婚的消息。
林梦特地前来探望我,手中拿着一袭伴娘服,笑道:
漓月姐姐,这是我为你选的伴娘服,逸飞说他非常希望你能见证我们的幸福。若你不去,漓家便是下一个沈家。
她的言辞间,挑衅与警告并存,犹如她胜利的徽记,熠熠生辉。
她不过是想在我面前炫耀她的成功罢了。
我目光空洞,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如今,于我而言,生与死已无甚差别。
程逸飞大婚之日,商界众人纷纷围观,这场婚礼,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盛事。
众人皆以为新娘会是我,旁人嘲笑我昔日对程逸飞的痴情。
世事无常,令人感慨万分。我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旁人说三道四,在林梦身后为她拖拽着长裙。
忽而,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陈盛,那庄园的宾客。
即便我迅速藏匿于人群之后,陈盛仍是一眼便将我认出。
他疾步上前,拽住我的臂膀,大笑不止:哟,漓月,没想到能在此处遇见你。
言罢,他又转向程逸飞,轻拍其胸膛:程公子,这位佳人你可认识哎,你怎能让如此女子做伴娘呢不过,你这庄园的侍女似乎少了些,得多找几个才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程逸飞眉头紧锁,不悦地道:陈盛,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的婚礼,你在此胡言乱语什么
陈盛面露疑惑,旋即便哈哈大笑:程公子,你这记性可真是不行啊,我怎会撒谎那晚,这女子可是伺候了我好几个时辰......
陈盛的话语如同利剑,刺穿了我的身体。
然而,那一刻,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对,他们说得对!我站在人群中,指着自己,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哈哈哈哈,我伺候过很多人,你们知道吗
我踉跄着来到程逸飞面前,指着他,痴傻地笑着。
婚礼现场,成了我独自的戏台。
我索性不再隐藏。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一人双眼通红,跪在我的面前。
我望着他,只觉得似曾相识。
我呆愣地指着他的鼻子,歪头问道:哥哥,你是谁啊
他见我醒来,激动不已,紧握我的双手:漓月,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疼吗
他想要触碰我,但我却莫名地害怕。我一声尖叫,缩进床底,浑身颤抖:别过来,走开!走开!
他立刻停下脚步,向后退去:漓月,别怕,我是逸飞。别怕,我在庄园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也看到了你身上的伤,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漓月,都怪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逸飞我在心中默念。逸飞是谁
我从床底缓缓爬出,望向那个自称逸飞的男人。他满眼通红,眼圈乌黑,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我心中满是困惑。
此人我全然不识,却对我语出惊人。
我暗自思量,此人定非善类。
于是,我索性躺于床底,不再现身。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是沉沉睡去。
漓月,醒醒,我给你带了吃的。我缓缓睁开眼,仍是那张陌生的脸庞。
他手中之物香气扑鼻,我终是忍不住,从床底爬出,狼吞虎咽起来。
他不敢靠我太近,只在一旁,如汇报般说着些我难以理解的言辞:
我已替你报仇,陈盛此人,已不复存在。
我彻查了庄园上下,才知晓你这一年所历之苦难。这些人,我会一一惩处,定给你一个交代。
言罢,他似有哽咽。此人离去许久,我几乎忘却了他的模样。
直至一日,我在院中嬉戏时,又见到了他。
此次,他似更添几分憔悴。
扑通一声,他跪在我面前:漓月,你如今这般模样,皆因我而起......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我茫然地望着他,摇了摇头。他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放声大哭:
漓月,其实我早已对你心生情愫。那晚,你为了被咬伤的我,当时昏迷的时候我在那里不断地祈祷,我便知,你已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只是外界总传你对我有情,而我似成了那无情无义之人。我心胸狭隘,想压一压你的性子,却未曾想,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林梦,她于我而言,已无关紧要。我对她早已无情,只因想让你吃醋,才与她......
但我未曾料到,那些人竟会对你下此毒手。
我听不懂他的言辞,只觉得吵闹异常。我捂住双耳,烦躁地喊道:烦死了,别说了!
他立时噤声,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不发一言。我手中握着棒棒糖,高兴地挥舞着。
这时,一位老者走来。他穿过那人,一把将我抱下高台,转身怒斥:漓月在如此危险之地,你为何不阻拦!
很快,我又回到了那间囚禁我的屋子。
我不解,为何每个人都要对我说些奇怪的话:
漓月,对不起,是爹爹错了。爹爹不该不信你,是爹爹没为你讨回公道,才让你受此重伤。
林梦已被往衙门,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爹爹真的对不起你,我不会放过白家。白家的一切,我都已查清,你放心,爹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太吵了,实在太吵了。那屋子根本无法容身,总有莫名其妙的人与我对话。
我冲出房间,来到河边,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身影消散的最后一刻,我恢复了神志。
程逸飞颤抖地抱着我的尸体,痛哭流涕。
父亲痛心疾首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望着他们二人,没有一丝留恋,转身离去。我们终于可以生生世世,不再相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