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吓得魂飞魄散,酒意全被惊悚抛去了九霄云外。他颤抖着手把康熙穿戴整齐,将自己的衣物连同卡在床与墙的缝隙间洒了大半的药瓶搅进怀里,连滚带爬下了龙床。康熙困惑,拉住他的衣袖问:“你要去哪里?”
韦小宝像是被魔鬼揪住了尾巴般寒毛直竖,差点惊跳起来,故作镇定:“奴奴才要回去伺候海公公,他年纪大了,腰酸背痛,每天就寝前都需要别人帮他捶捶背捏捏腿的才能入眠。”
“那朕就找人代替你去做你今天就睡在朕这里。”康熙说着打了个哈欠。
韦小宝察觉他的困倦和醉意,急忙说:“奴才憋不住了,想要小便,去去很快就回来,望皇上恩准!”他确实要再安抚一下腿间的小老弟,他吓破了胆,那话儿却还停留在刚刚的情欲中,没彻底塌下呢。
康熙闭着眼,缓缓说:“速去速回”
他刚吐出前两个字,韦小宝就闪了出去。
韦小宝在丽春院里见过雏儿初尝情事滋味后的身体反应,据他老二挨夹的触觉记忆,明天康熙无论记得与否恐怕都要杀他。逃出宫去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他逃了半途,隐隐望见城墙边上的火光后猛地想起宫门白天才开,便临时改了主意打道回府,想做些准备顺便带些钱回去孝敬花姐,明天一早就走。匆忙的小跑牵着夜间的风,凉意剜去他脑内最后一点混沌,深夜的皇宫中,沿着他回归的路线,尚膳监像个不合群的异类,自顾自裹在一团漆黑的水内,诡怖阴森地围着韦小宝涌动,举止细节一如水中那只瞎着眼的大乌龟。韦小宝一撞入,就觉得喉咙被夹在水流间,窒息感压面而来。
奔忙止步在尚膳监门口,韦小宝轻手轻脚摸进去,混在黑里,凭着记忆中东缺一角西少一块的陈设布局尽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往藏钱处踮去,他身上只带了一半钱,另外的都藏在尚膳监内的一处不起眼的、翘起边沿的地缝里,大多是借赌博偷偷塞入自己口袋的。海公公要的四十二章经他已无能为力,小命为上,现在他要出宫去,与侍卫交涉说不定有用钱之处,海公公受他伺候这些日子,一定不会介意他数目不起眼的偷拿;至于小玄子,——
他忽地记起康熙望他时的眼眸,那信任尊重的目光明亮得叫他生惭,他犹豫了。小玄子对他那么好,不仅对以前的事没一点怪罪,甚至情绪失控伤他都允他打回去,他若是睡了不管,直接一走了之,与他素未谋面的嫖客父亲有什么分别?甚至似乎更差劲点,有负责的机会却选择逃离。
韦小宝眼前黑暗里接连现出小玄子的脸,喜乐的、流泪的、玩味的、骄傲的他看得发了痴,动作松缓下来,愈旺的象征美好情感的留恋伙同来自地狱的罪恶感渗出地缝,紧紧擒住他预备逃亡的脚腕。现在大奸臣未除,他怎么能安心离小玄子而去,让小玄子孤身面对完全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的满洲第一勇士?如果他就这么走掉,痛楚和懊恼势必会时时啃啮他的神经,活着不如死来的快活。
他本来已经靠近了目标地点、蹲下身预备摸地缝的位置了,这么一想,便直愣愣地蹲在那里,手无论如何都伸不出去,好像康熙此刻真在旁边盯着他似的。他又想,如果留下来,说不定事情会发生转机,毕竟他没有在龙床上遗留老二的欢愉证据,逃跑反而像做贼心虚,更容易掉脑袋说到底还是赌,只要康熙记得,哪怕只是他的只言片语,那些冒犯侮辱之辞都够他死数遍了
韦小宝的思绪兜转到不正经的地方,小玄子躯体里外的触感悄悄一缕缕绕上指尖和小老弟,下身红艳艳的画面和迷乱的神情愈发撩拨他心跳。那里添了红确是很漂亮的如果把高潮后的白液安排在小玄子脸上、再捻些入那淡色的嘴唇没想到性感的代名词不仅局限于女人,小玄子竟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东一茬西一茬胡乱出神,露着傻笑,吞咽口水,直至察觉不安分的小老弟又开始蠢蠢欲动才惊醒,咬牙往大腿上拧了一把。那可是皇上!皇上的龙体岂是他这个出身卑贱的奴才能肖想的?他要留下,极可能会见着康熙,如果面对康熙的时候还在不住色迷迷地朝康熙想这些污秽,康熙说不定真会让他死在乱棍之下。韦小宝想着会死,脸上却悄然绽开厚颜无耻的笑容,敢上皇帝的天下仅他韦小宝一个而已,就算惨死牡丹花下,也死得值、死得荣耀、死得自豪,康熙怎么发脾气也撼动不了他死亡的崇高性,归根结底是他赢了、小玄子输了
他有心炫耀,却没千分之一开口的胆量,只能把这种昂首挺胸的胜利姿态掖在心底。他蹲在地上细细回味了一阵刚才的情景,起身悄悄挪到自己的床前。当他头挨上床面时,冷不防听见海大富冷冷地:“你刚刚蹲在那做什么呢?”
“我刚陪皇上喝酒回来,有点头晕。”
“喝这么晚,你们两个还打架了?”
“没有。”要是问起细节可不好编。
“你要找机会跟他打架,记住他使用的招数,回来告诉我,听到没有?”海大富命令说。
韦小宝偷偷借着黑吐了下舌头,要是他一去不复还,海公公休想听到一个字眼儿。
“知道了,海公公。”
韦小宝在喜鹊的监督下绣了一早上的鸡。他心乱如麻,几次绣坏推倒重来,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抓他,焦躁的心神才略平定些。海大富只当他不乐意刺绣。
担心掉脑袋的惊慌初过,小孩子脾性便悄悄摸了回来。喜鹊,喜鹊,再三逼他刺绣,四舍五入不是鸡是什么?韦小宝想象手里这块破布连接着喜鹊和公主的痛觉神经,恨恨地往下戳,险些把手扎破。
“公主平日里不是只喜欢练功夫吗,这会儿怎么对刺绣感兴趣了?”
“太后不许公主练功夫了,命她学女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韦小宝哼了一声,不无讽刺:“人家公主才华横溢,这些东西她是样样精通,哪用得着学呢!”想得到让男人去做刺绣、将女工变成折磨人的手段,公主确实“才高八斗”,也不知虐待过多少个可怜的奴仆。同有奇怪的癖好,他却没有、也不敢有公主这个本事。
刺绣是讲究细致耐心的活,韦小宝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纪,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又是多隆将他从苦海中解救了来,拉到训练场上。韦小宝正观赏人家射箭看得开心,多隆说:“皇上每年都要出宫秋猎,猎一些梅花鹿啊羚羊什么的”
韦小宝如遭冷水淋头,脑海里出现康熙借口带他狩猎、佯装不经意让射偏的箭穿透他身躯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他很想跟他们一块出去玩玩、护着点小玄子,但这阵子他犯上的事情还新鲜,着实危险得很,还是算了罢。
他瞅着士兵手里的箭矢,觉得那些玩意跟针颇有些相似,皇帝拿了能射死他,公主用了能扎死他仅仅是一根小小的针,公主也能给玩出花儿来,当作鞭子棍子抽他都有些可能等下,鞭子棍子?
“多大哥,我能不能看看这箭?”
“当然可以。快,给桂公公拿柄箭。”
箭比预想中的沉重,韦小宝将杆在手心敲了敲,估摸着疼痛度,试图与小时候挨打的棍子作对比。小玄子喜欢狩猎,又皮痒,用这玩意抽他,指不定小玄子会龙颜大悦,不杀他了韦小宝任自己偷转这些荒唐的念头,将被箭穿心而过的惊心画面抛去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小玄子趴在岩石上因为放走猎物之类的理由被他揍的场景
多隆见韦小宝拿着箭若有所思、大大咧开嘴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心想能让焦虑得不吃不睡的皇上开怀的人果真不简单,对这小家伙不禁多敬了几分,问:“桂兄弟可是想试试射箭的滋味?”
韦小宝正暗自琢磨用它抽小玄子多久见肿,下意识应道:“是。”
于是,等人家把弓送进他手里,他不好拒绝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试。这一试,就好巧不巧把公主引了来,张弓对准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