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应该柔顺听话,对主母恭敬侍奉。
但,是这个侍奉法吗??
王嬷嬷大受震撼地看着楚姨娘对自家夫人哭哭啼啼,身子都靠进夫人怀里了,夫人还心疼地拿手帕给楚姨娘擦拭眼泪。
王嬷嬷:不对劲,再看一眼。
楚云舒呜咽着问:“夫人,为什么这碗鸡汤会有毒,是不是有人要害老夫人?”
说到这,她猛地焦急起来:“坏了坏了,我们快去看一看老夫人,万一老夫人用了汤就糟了!”
薛文锦把她拉住,温声安抚:“别怕,老夫人不会有事的。”
楚云舒不解地眨眨眼。
薛文锦轻笑了一下,凤眸里微不可查闪过讥讽:“老夫人怕死得很,有专门的人给她试毒,谁死了,她都不会死,老夫人的命硬着呢。”
说句大不敬的,老侯爷和大少爷相继离世后,暗地里可没少有人说老夫人八字硬,克亲缘。
又或许是,因果报应。
老侯爷年轻时候后院里也有不少女人,生下的庶子庶女虽然不多,却也有四五个。
但那些女人和孩子,要么病逝,要么夭折。
唯一能活下来的庶子只有记在老夫人名下的谢沉舟。
这些女人和孩子是怎么死的,即使薛文锦没有证据,但她前世当了侯府十年主母,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个白痴了。
老夫人年轻时候可不信鬼神,下手狠辣果决。
如今老了,丈夫和儿子一个接一个离开,她反而收起金钗环佩,把西侧厢房里名贵的古董字画都扔了,收拾出来一个小佛堂,虔诚地拜起佛来。
这又未尝不是她自己在心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老夫人每次用膳前让人试毒的习惯也是从她害人之后才有的。
“那就好。”楚云舒松了一口气,“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会给老夫人下毒,这里可是靖安侯府,侯爷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就不怕被侯爷发现吗?”
楚云舒演得真情实感,仿佛完全不知道,这毒是专门为自己下的。
还以为是她倒霉才差点喝了这碗带毒的鸡汤。
真是天真极了,也干净极了,浑身透着一股未被尘世污染的清澈气质。
“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人。”
薛文锦没点明,在场的除了楚云舒这个一无所知的人,王嬷嬷和宋太医都深深低下了头。
靖安侯府规矩森严,下人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主子们也墨守陈规,整个府邸宛如一潭死水。
这种环境下,只要是活着会思考的动物,都能明白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刻意算计。
至于整个侯府,谁会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毒,完全不怕被侯爷发现。
只有大夫人和老夫人。
薛文锦完全没去想那些小妾,一些争宠的小手段怎么使都没问题,但要真的有人敢下毒,那就是挑战侯爷的权威了。
而陈婉仪为了维持自己善良的名声,就算想害人也不会这么直白。
但老夫人就完全不怕,甚至一点也没有遮掩,直接吩咐厨房做了鸡汤。
薛文锦冷漠的想。
谢沉舟总不能将自己的嫡母送进大牢。
就算知道,也只会当没看到,而且只是毒杀一个不起眼的小妾。
薛文锦料想老夫人会对她找了个大夫人的替身不满,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出手就是杀招。
上辈子,她与后院的小妾们争宠都是小打小闹,这样要人命的法子却是从来都没用过。
主母不喜欢小妾,撵出去发卖了都可,但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做法,着实有些狠毒了。
薛文锦不禁怀疑起,上一世是不是也是老夫人害的自己。
可是老夫人没有理由害她。
这门亲事还是老夫人亲自定下的,薛家虽也是世家,但对上煊赫的靖安侯府还是差了不止一点。
能嫁入侯府是薛家高攀了。
虽然她嫁到谢家后才明白,老夫人只是看中她好拿捏,又需要一个体面的,还会善待大房遗孀的主母,才选中的她。
老夫人既然还用到她这个侯夫人,就不会轻易舍了她。
但那样的前朝秘药,也非常人所能接触。
而老夫人乃是成国公府的嫡女,成国公的姻亲遍布前朝后宫,前朝秘药的药方别人或许不知,对成国公府来说却不是秘密。
薛文锦又没办法去查还未发生的事。
如今的一切都还刚开始,她还未跟任何人结仇。
就算是查,也无处下手啊
思绪一团乱麻。
这时,她听到楚云舒说:“夫人,您可要好好查查是哪个小人在作祟,尤其是厨房那里,还有老夫人院子,歹人说不定还会再次下手啊!”
“这毒今日只是被我不小心碰到了,还被夫人好运地救下来,可到了别人手中,那就是一条人命,老夫人也不一定会次次躲过去。”
楚云舒还建议道:“若是下毒不成,说不定还会想别的法子害老夫人,为了老夫人着想,您不如给老夫人院中多送些人保护老夫人吧。”
薛文锦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她可以利用这件事,顺理成章的把厨房的管事换成自己人,还能给老夫人的院中塞人。
老夫人对自己院中把控得密不透风,她想探听消息也没有办法。
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理由嘛?
薛文锦虽然是侯府主母,可这掌管中馈的权利却是由大夫人代劳。
侯府下人,对她恭敬却远不如对大夫人的尊重。
她做事也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前世,薛文锦做了十年的无权无宠的主母,她真是受够漠视了。
这管家之权,她一定要一点一点抢回自己手中!
“好妹妹,你说得对,老夫人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作为儿媳若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我的不孝了,还有厨房也得仔细查一查!”
薛文锦显然非常高兴,就连对楚云舒的称呼都改了,亲切地喊起了妹妹。
楚云舒自然顺杆子往上爬,羞涩地叫起了姐姐。
“我也是担心姐姐,怕姐姐也遇害,早日找到歹人,侯府才能早点恢复安宁,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您有事,在这侯府也只有夫人您对我最好了。”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对于含蓄内敛的古人来说,这样的话简直比告白还肉麻。
听了一辈子的明嘲暗讽都没有失态的薛文锦,对上楚云舒真诚的视线,突然大脑空了一瞬。
回过神来,她已经把楚云舒撵走了。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也别总是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