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虽然意识全无,但身体的反应还在。
药一入口,铺天盖地的酸苦感就从味蕾传入胃中。
好苦。
楚云舒拼命用舌尖抵着,却被男人用指腹压住舌根。
她只能含含糊糊的咽下去。
苦的她呜呜直哭。
有种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强硬灌药的感觉。
呜呜呜,妈妈我再也不去河边玩了。
只可惜这双大手并不像妈妈那样温柔,会因为她的求饶就放过她。
依旧不容置喙的继续灌着药。
楚云舒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从一开始的妈妈追着她喂药,到后面一堆陌生人跟在妈妈后面追着她一直跑。
在被追上的那一霎那,她猛地睁开了眼。
直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
宝珠听到动静,欢喜地撩开床幔:“姨娘,你醒了!”
楚云舒慢吞吞点头。
额前的几缕碎发垂在恹恹的眉眼旁,白到透明的肤色让这张脸仿佛琉璃般脆弱易碎。
宝珠顿时心疼了:“姨娘做噩梦了?”
梦见周女士也不算噩梦。
楚云舒砸吧了一下嘴,感觉口腔苦苦的,应该是她昏迷后被喂了药。
怪不得她会做那样的梦。
“我没事,就是嘴里苦,给我端杯水漱漱口吧。”
兰香院配了一个贴身丫鬟,和三个粗使丫鬟,院子里除了主卧还有东西厢房,和一间茶水间。
这边喊了话,就有一个粗使丫鬟端了水进来。
宝珠笑着递到楚云舒的嘴边,不得不说这古代有人伺候的生活就是舒服。
如果是周女士在这里,只怕早就打得她屁股开花,让她自己起来倒水喝,才不会惯着她。
楚云舒就着水漱口,正要吐时宝珠一脸暧昧的看着她:
“姨娘快喝,您不知道,昨晚可是侯爷亲自给您喂的药呢。”
“噗、咳咳!”
楚云舒呛咳住了,猛地咳了一会才好:“什么?谢,咳咳,侯爷亲自给我喂水?”
男主怎么破戒了?
他的洁癖呢?
要知道,在那本《侯府主母重生后》书中,如果不是男主中药,把原主当成白月光碰了,原主也不会怀上孩子。
而之后男主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接触,包括薛文锦这个正妻。
也只有到大结局,谢沉舟认可了薛文锦是个合格的侯府主母,才意思意思牵住她的手。
算是一个经典的包饺子团员大结局。
整本书从各种方面写了谢沉舟有多洁癖,多么厌恶别人触碰。
楚云舒落水,原本也没想让谢沉舟救,只是为了让男主看见她清水出芙蓉的一面。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招式不在老,够用就行。
不过谢沉舟会直接跳下来,也很出乎楚云舒的意料,她当即改变了策略,在水下借着度气亲吻。
现在看来,这波勾引成果斐然。
有了第一次触碰,之后再想亲近就简单多了,这世上最难的是从0到1的过程。
宝珠显然很激动,小嘴巴巴的不停:“还有呢,侯爷当天就把那几个贱婢打了一顿板子发卖了。”
“就是这几人死守着不肯交出是曹姨娘指使的她们推您下水,不然侯爷绝对不会放过曹姨娘的!”
曹又菡的父亲是两淮盐运使司同知,这可是个肥差,单是核验盐商,签发盐引,就能捞不少油水,更别说监管盐仓时,盐场的损耗都由曹父来把控。
近些年,盐税越来越少,交上来的账簿却没有一份异常,皇帝老了,却也不是越来越好糊弄。
早就对这些勾结在一起的贪官们不满。
但树大难除根,不敢操之过急,只能先暗中命谢沉舟查各地盐运使。
正好曹又菡想嫁给谢沉舟的心思整个京城都知道,甚至说出哪怕做妾也愿意的话。
皇帝乐意顺水推舟,将曹又菡塞进谢沉舟的后院。
让谢沉舟借着曹氏这一关系,好好去查查曹父,如此才能不引起这些盐运使的警惕。
说不定他们还会觉得攀上锦衣卫指挥使,以后被查也好利用这份关系使个方便。
楚云舒眸光闪了闪,心里清楚沉舟不会现在就处理掉曹又菡。
但处理掉曹又菡身边的丫鬟,就能换一批自己的眼梢。
看来,以后她在曹又菡面前,可以多演演戏,白莲花人设不能崩。
等这些眼线传递消息的时候,也能顺手刷一下存在感。
侯爷刚回来,府内就处理掉了一批下人。
饶是知道侯爷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却还是为侯爷雷厉风行的动作感到胆寒。
无他,那几十板子打下去,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时之间,整个靖安侯府的下人们都谨言慎行起来,更是对这个刚进府的楚姨娘也敬畏了几分。
豪门世家历来如此,下人们行事都是看主子的脸色,侯府虽然规矩森严,却也不乏踩高捧低的人。
不仅下人们传遍了楚姨娘的事迹,就连候府里的其他主子也听闻了楚姨娘这个人。
荣安院。
“老夫人,奴婢去打探过了,那位楚姨娘家里有一个爱赌钱的父亲,她被这个爹卖到了赌坊,正巧府里要采买下人,她才被赌坊卖入侯府。不是有意接近侯府,只是跟咱们府里有缘分。”
张嬷嬷掀开小佛堂的帘子,轻声对跪坐在蒲团上的老夫人讲述。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不停,嘴里还在念着佛经。
直至一轮功课做完才停下,睁开一双精明晦涩的眼。
“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这福气自然不是指楚云舒有个渣爹,而是说她好运被卖到侯府,又被薛文锦看中。
成了侯府里半个主子。
张嬷嬷扶着老夫人起来,眉色有些犹豫。
“老夫人,楚姨娘不仅是运气好,她的容貌略有些特殊。”
老夫人抬了抬眼:“怎么个特殊法,能让你迟迟说不出口,难道是个天仙不成?”
张嬷嬷不再迟疑:“容貌确实不俗,只是奴婢想说的却不是她有多貌美,而是楚姨娘有七分像大夫人。”
“哗啦”一声,是佛珠断裂,珠子落地的声音。
“荒唐!荒唐!”
自家人的事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顾不得捡佛珠,气的胸腔喘不过气。
“薛文锦是要将侯府搅得鸡犬不宁吗?”
“她难道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侯爷对他的寡嫂心生觊觎,让侯府沦为他人的笑柄吗!”
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看向摆在佛堂上为先夫和长子点的长明灯,她脸上染上一抹狠辣之色。
即使多年吃斋念佛,但高门贵妇的手段她又怎会忘记。
“张嬷嬷,楚云舒不能留。”
她决不允许,靖安侯府的名声被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