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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十八岁。
我没考上大学。他考上了。可他就在那年暑假刚开始没多久的某一天,背上个大背包,牵起我的手,告诉我他不去上大学了,我们去流浪吧。我说他疯了。他却比起以往都要来得执拗,扯着我的手用力得几乎要将我整个人从床上扯下去。
我正穿着背心短裤扒在床头看漫画呢。手边的一盘西瓜在拉扯间被打翻,红色的汁液缓缓流淌在破旧的木板床上,濡湿了床单。
我喊出声:「哥。你扯痛我了。」
他这才猛地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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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终还是出去了。我觉得陪他疯这么一回也未尝不可,反正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呢。
我早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房间里就将背包塞满了。
塞了我最爱的那本漫画。它讲的双子分离的故事,但并不悲伤。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老实讲,我喜欢的漫画实在太多。有一本教我看到了一个没有日夜争吵的家庭,我也挺喜欢的。可惜主角是个独生子,那总归是少了些什么。总之我坐了大概有三十分钟才选出来那本。
塞了妈送的西瓜钥匙圈。我将它扣在了那串许久不会再用得到的家钥匙上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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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他之前偷摸买的一盒保险套。他不会知道我在几个月前的夜里,曾趴在窗户边看他提着塑料袋走回家。待他走进家门,看见站在门口的我而慌乱地将手往身后缩的时候,我瞧见他那微红的耳尖,心里早就生了疑窦。
他总喜欢牵我的手。于是我便握上那只宽厚的手,在那个充斥着吵闹蝉鸣的深夜里跟他一同逃出身后的家。
白猫走在矮墙上,微低下头俯视着我俩从缓步到疾跑。他牵着我往前方奔跑。我们跑过宽阔的道路、狭窄潮湿的后巷和四下无人的公园。我们奔走在蝉鸣声中,可就连一贯吵耳的夏蝉好像也被我们用极大的脚步声给比下去了。很快,炽烈的阳光再度洒满这座城市,我们的脚步声也就被那贯彻了街头巷尾的警鸣声所覆盖掉。
我们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那当然,我们并不是一步一步跑到这片海滩来的。别傻了,就算疯狂如他愿意,我也是万般不乐意的。
作为哥哥的他,在那天以后的一个深夜里,带着我悄然回到家里去。他将父亲的车子开出来了,我则在饭桌上偷偷留下一张纸条,不然父母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车子丢了后定会疯掉。
他们歇斯底里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怕。我从小就总是躲到哥身后去,不然发疯的人铁定会变成我。于是那些伤痕便都落到他身上,除非父亲执意要将我从他身后拽出来,才会使我双手双脚都布满发痛的红痕。
就跟他身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他常在那些夜晚跑到我房间里来,爬上我的床。他肯定自以为经已足够蹑手蹑脚,却不曾想到他伸手试图抱住我的时候,会看见我冷不防地睁开眼,与他对上目光。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双手便会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中。
可当到了后半夜,我从梦魇中惊醒过来,总会发现我俩紧抱在一起,他的手仍旧落在我的后脑勺上,老让我生出一种他正在保护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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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炎炎,我们早就蹬开被子,我后背上黏腻的汗水与冷汗混杂在一起,四肢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还是伸出手,够上他的后脑勺。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房门只在那些夜晚里从不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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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肩坐在海滩上,静静地看海浪翻涌、拍打上岸,看我们裸露的脚尖被海水打湿。他勾过我的手,修长的手指滑入我的指缝间。那是一双曾在卷子上奋笔疾书的手,如今却拿来了牵我。
他说:「这么看的时候,总觉得大海没有尽头。」
我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换作了散发着热意的沙子来填满我的指缝。我遥遥看向大海,残阳正缓缓没入海平线,血红的天空将大海映照得连它都被染上几分橙红。
像女孩曾经娇羞的脸颊,也像曾经遍布我们身上的红痕。
我回道:「没有尽头的地方是不是就该算是远方了?」
他「嗯」了一声。
血红色的远方。光是想想就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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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上他的肩膀,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画圈,画完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沾了点湿漉漉的沙子到他手上。他没吭声也没阻止,只是闷声笑了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却说他没笑。
骗人。我这是瞎了还是聋了,他就连说着这话的同时也依旧在笑。
我皱起眉头就要松开他的手,手却被他一下子紧紧扣住了。他敛起笑容,埋首到我的颈窝间,轻轻蹭了一下,然后抬头看我。用那双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眸。
我看他的时候,总感觉在照镜子。明明是几乎一样的脸,我却经常生出想要亲吻他的冲动,想吻他紧闭的双眸,想吻他微红的耳尖,想吻他漂亮的嘴唇。我时常会想,难不成我喜欢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入夜之后,我们回到车上。四周一片漆黑,我们透过车玻璃看向夜空。繁星密密麻麻地挂在天空上,照亮了他躲在黑暗里的脸。我转身去摸放在后座的背包,他问我在找什么,我没有应答,只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烫得紧。
这有比起父亲抓着衣架打下来造成的火辣辣的伤痕来得更加炙热吗?还是能够比得上今天在海边看见的红透半边天的夕阳?
我尚未得到答案,就摸索到了我正在找的东西。我将盒子扔向他,他下意识地一手接过。待他看清它后,本透着疑惑的脸立刻就泛起了薄红。我猜我的脸颊至少跟他的也一样滚烫吧。
不记得后来怎么样了。总之车里的气温蓦然升腾。我抱紧他的后背,他的手搭上我的腰间。我凑到他耳边,不知道是被疼哭的还是害怕哭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貌似应当感到羞耻的原因,总之我哭了。
我说,声音断断续续,「车子脏了的话,我们、就被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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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上我的后脑勺,在我的唇边落下一个吻。我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能看清他如繁星般熠熠生辉的双眸。
盛夏的夜晚似乎不该这么漫长,也不该没有蝉鸣与鸟啼。
直到最后,他抱住我,就像是以前那么些个夜晚一样。我的声音早已沙哑,难听得很,却还是无法不开口。
我跟他说:「我不想走。」
他将我抱得更紧,紧得我的身体都在隐隐发疼。我握住他的手,也用力得很,就像他差点将我扯下床去的那天一样。
我不想离分数线就差上几分;我原来不想以后只能通过镜子看你;我甚至不想被流放到远方。
星空好像也没有尽头。但远方也没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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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们去到一座森林里。车子开不进来,便被我们随便停在了路边。还好我们找到一间废弃的小木屋,也不清楚这里本来住着什么人。
我们在木屋外烤鱼,烤我们到河边抓上半天才抓到的两小尾鱼。我们洗净些野果子后就坐在地上连连啃上好几口,我看见野果的汁液略略染红了他的门牙,莫名让我想起他曾经满嘴鲜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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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出去挡在他面前。父亲嘴里是一大堆刺耳且难听的话,处于盛怒之中的他永远口不择言,总善于将言语化为伤人的利剑。他眼里是滔天的怒火,手指还在颤抖,却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我们。
对,我们。
哥喝了口水,喊了我一声,唇齿间的艳红转眼消失不见。我反应过来,边抬眼看他边三两下就将手里的果子通通吃光。我吃得很快,就像是有谁要来跟我抢食一般。
那就抢呗。抢我的鱼抢我的果子,别抢我哥。但我哥好像不能吃也不好吃,那还是算了,把我的果子还我吧,我再啃个几口就该吃完了。
他躺倒在地上,伸手拉我。我没有顺着他的动作躺下,反而是趴到他身上。我开始在他的身上画圈,从手腕画到小腹,又从脖颈画到鼻子,甚至没放过眼睛和嘴唇。
我笑着说:「都是我的。」
他说:「都是你的。」
接着他便也跟着我画圈,全画在我身上。画完以后,他仰头亲我,还用舌尖轻轻划过我的上唇。
我们偶尔还会在星空下跳舞。跳那支我们在电视上看来的舞蹈。那时候电视里放映着一场婚礼,那对新人娴熟地起舞,也不知道他们跳过多少次那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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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的动作既生疏又笨拙。好几次我都险些要踩到他的脚,没踩成还大概是因为他恰巧躲开了。虽然我看到的更多是他几乎要踩到我另一只脚的画面。
我依稀记得,那对新人身后是漫天山樱。那我们身后还是满天繁星呢。不对,现在我身后是一片湿润柔软的土地了。
摔下去倒不疼,他给我垫住了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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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天空没有星星。又或者说,是惨白的灯光太过刺眼,我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繁星也看不清他。我只听见各种尖锐的吼叫与刺耳的警鸣混杂在一起,惊扰了森林里的宁静。鸟儿慌张地从林木间飞出,啼叫声里带着张惶。
红色的警灯让我想起果子鲜红的汁水。
父亲就像那时候一样,爬满皱纹的脸通红着,却不再用那只曾经责打过我们的手指向我们了。他用力朝我们甩出来一个盒子,里面的套子散落一地。
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偏头去看他的神情。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们甚至都没法一起过完一个短促的盛夏。
啊。我倏然想念跟他一起睡在木屋里的床上的时候了。我们从繁花与西瓜谈到枫叶和白雪,从各自保持着那一丝可笑的理智到不管不顾地一起在欲海里沉沦。
我们在言语间一同走完四季,在唇齿交缠间忘却所谓的远方,只惦记着我们这场仅此一次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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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没有后来。
后来他被逮回去上学了,恰恰在开学前夕的八月末。我还是被一把赶去外省工作了。
我有时候特别喜欢照镜子,一照几乎就照了一个下午。我细细去看自己的眉眼,看我在自己鼻尖打圈的指头,看被自己揉乱的一头黑发。
可每当我情不自禁地向镜子伸出手时,往往都被冰凉的镜面冰得手一缩。
这座城市没有星星,有夕阳余晖。我包里的钥匙多了新的一串,旧的那串放在新家的角落里,落了灰。
于那年盛夏展开的流浪也该终结于那年盛夏。
所以,没有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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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之后他来过。来过我所在的这座城市,来过找我。在他大二那年的暑假。
他偷摸着来的。父母不知道,朋友不知道,舍友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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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手机上那一串我能倒背如流的号码时还怔了怔,可我没让他知道。在接起电话的时候,我还是那一贯的轻松口吻。就像我没让他知道,我其实从来没有存下过他的号码。
我没让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他没让所有人知道却只告诉了我的事也很多。比如说我跟家里附近的那只白猫讲过不少秘密,有关于他的,有关于父母的。牠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就像我们出逃的那晚一样。可是当之后我们一起去喂牠的时候,我还是怕牠出卖我。
不过反正也没有人能听懂牠的话。
人类听不懂牠的语言,所以牠可以一直放肆叫喊,丝毫不怕被人听去了牠本就没打算隐藏的小秘密。我们的话却能被理解
不。也不能说是被理解。
在我们的那场流浪里,我们去看海去看星,就是不去远方。
平日里我们讲得不多。但我们总在夜里相拥,他柔软的发丝划过我的额头,上面是跟我一样的洗发水味。当旭日升起的时候,我却连他的指尖都不敢勾过来。
我胆怯且懦弱得不敢让世人、让父母朋友知晓这份在黑暗里顽强生长的感情。可我有时候会想,谈不上害怕,只是在想,于阳光无法照耀的角落里,好像很多东西都无法长久。
鲜花从盛放到枯萎,根本用不着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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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我几乎是奔跑着过去给他开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门开了以后,我却还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我明明没有在笑,我却扯起了嘴角。
我乐了。这回终于不是一面冷冰冰的镜子了。
要我说,他这次偷摸着来,就像那个偷摸着回家的夜晚。只不过他这回可没提什么塑料袋,我还觉着有些可惜。
我给他做了顿饭,将屋里昨晚剩下的番茄跟牛肉随意倒到一块儿,最后再随便煮熟了两碗面。我说能吃,他说好吃。
我失笑,没想要争辩,「再油嘴滑舌不还是没地方住。」
他点头赞同,一手托腮一手随意搅拌碗里的面。我洒在上面的葱花早就沈到汤里去。
他抬眼看我,「是啊。你哥没有家回。」
我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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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收留了他。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不满眼瞳都是委屈,我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当他进来了,就会死皮赖脸地赖在里面不走,赶也赶不出去。
但反正爽了。我见到了他;跟他将冰箱里放了很久、一直吃不完的西瓜全吃光了;还跟他一起拿着两瓶啤酒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看外面灯火通明的城市。
我皱着鼻子说:「这里的夜晚没有星星。」
他喝了口酒,回道:「家那边也没有了。」
我倏然想看雪。没有由来。
他听后不置可否,将冰冷的啤酒瓶贴上我的脸颊。我被冷了个激灵,他被逗得笑出了声。闷闷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过了不知多久,总之还没久到盛夏再次远去,我又一次感到自己的脸颊滚烫得很,几乎是伸手去碰一下都会被惊得立刻缩手的程度。他却抬手捧起我的脸,散发着丝微凉意的指尖紧贴上我的脸颊,也不怕烫手。
很快我又看不清了。看不清他在夜里的脸,看不清外面的夜空上到底有没有多出来几颗星星,看不清空空如也的啤酒瓶滚落到房间里的哪个角落。
城里好像真的没有星星,夏天也没有纷飞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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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在床上悠悠转醒,感到鼻尖上一阵搔痒,一睁眼便是他近在咫尺的手指。我没有力气去抓住那根在我的鼻头上作怪的手指,挪了挪身体,埋首到他的胸口。他的胸口很暖,像外面的烈日头。
他说他要陪我去找雪。在这艳阳高照八月天。
我说他执拗,真没说错。就像现在这样,他推着我下床,固执地要我穿上那件白t恤。就是我们曾经一起买的那件,上面还印着颜色夸张鲜艳的图案。
我其实没有很喜欢它。但偶尔在早上梳洗完要出门的时候,我又总会折返到衣柜,将它拎出来换上。
他竟然真的要带我去找一样不属于这个时节和城市的东西。不过比起这个,现在的我更想将昏沈的脑袋搁上他的肩头,伸手环住他的腰。
我几近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那熟悉的气息,「明天再去。困。」
之后我就直接将年假通通都放了,反正今年剩下的节日也没有我的事。
我们去了一趟海滩。他捧起一掬沙子,在我面前洒下来,问我说是这个吗。
这雪摸起来怎么还温温热热的。于是我摇头,索性跟他在海边堆起沙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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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刚堆好的沙堡被翻涌的浪潮吞没,只留下几点白沫的痕迹。我听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回首时还恰巧能捕捉到他微僵的脸色。
他抬头看向我的眼睛,没有掐断电话也没有说是谁拨过来的。我也没有问,上前走出几步。每踩一步都像是被沙子极力挽留似的,每一步都走得深陷到沙子里去。
我接起电话:「暑假结束之后他就会回去。你就连一个夏天的时间都给不起吗?」
海滩上有不少人在嬉笑打闹。我没等父亲回应就将电话挂掉,然后拉过他的手就向前奔去,闯进去那鼎沸人群里。他这次竟不像以往那样挣脱开来,反倒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暑气扑面而来。海风滑过我的脸颊,像极了当时他抬手捧起我的脸那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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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附近有间花店。我只是站在外面都能闻到那扑鼻的花香。店里有卖满天星。白色的、橙色的,细小的一颗一颗聚在一起,塞满了花束。
有点眼熟。是像白猫听到我的哽咽后破天荒地仰头蹭我的手心而掉落的细碎毛发吗?还是像那墨黑夜幕上的耀眼点缀呢?
我的肩膀忽然一重,我从橱窗的反光上能看见他将下巴搁到我的肩上,还有我那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我正想着松开眉头,他就伸手在我的眉间用力地揉上一把。他的掌心填满了我的目光,我莫名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啊。被他呼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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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了。我的双眼被他用手掩盖住。
最后我们还是没看成雪。他只是跑去买来一束满天星。我们将一部分做成干花,开玩笑地说是要留住这个夏天。他后来也拿了些回去,说要夹到本子里。
不久后,城里起风了,花瓶里的花也枯萎了。枯黄的花垂头丧气,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逝去的生命抑或是逝去的盛夏而哀叹。可我手里的干花依旧美丽如初。
他在夏日里送给了我永不消融的皑皑白雪。只不过这雪干巴巴的,好像也不太对。
在他坐进车子之前,并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我也没有问,我只是看着车子缓慢地驶离夏天。
反正夏天还会再回来。车子也会载着浪子再次闯进由繁花与银河交织而成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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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学毕业了。家里让他去念研究所,他难得地一口应下。然后他便来到我所在的这座城市,进到里面的那所大学继续读书。
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熙攘的车站里。阳光很烈,暖乎乎地照耀在我俩身上。这该是个适合栽种些什么的时节。
满天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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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上在看见他的来电显示时还愣了一瞬,屏幕上面是「你哥」俩明晃晃的大字。我彷佛能看见他在清晨醒来,迷迷糊糊地拿过手边的手机,用那张跟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脸成功解锁它后,不经意地发现我并没存下他号码时才惊觉拿错了手机。可他又忍不住紧盯着屏幕,坐在熟睡的我旁边生闷气。
那张脸肯定很可爱,想看。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不需要手机的提醒才能将有关他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算了,他实在是有太多不曾知道的事,我日后再慢慢跟他讲就好。
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他拖着行李箱向我走来,来到我身旁的时候还自然而然地牵过我的手,低头在我的额角上落下一个吻。
「多谢收留。」当我将钥匙插进大门时,他从身后抱住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
楼道里一向都是昏暗的,可今天明媚的阳光却从不远处的窗口窜了进来,洒落在我们脚边。我偏头看向他,还能看见阳光落到他的眼底,闪闪发亮的。
「房租呢?你之前才住一个夏天,现在可是要一直住下去。」
我推开大门,他笑着吻了我的脸颊一下,就松开我去将行李箱拖进来。我靠在鞋柜旁看他,手里转动着那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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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清脆的碰撞声混杂在大门关上的响动里。
他凑到我面前,我直直撞进他的眼眸里。他低头吻我,吻我的耳尖、眼睛、鼻子和嘴唇。
他问:「这些够不够?」
我笑他耍流氓,就这样还想糊弄过去了。
他微微歪头,细想片刻后又开口:「那等到冬天的时候,我带你去看雪?」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嘴唇贴在微突的喉结上,「我还想看星星。」
后来,家里的桌上多出来一串新钥匙,跟我手里那串一模一样。
我们不再是彼此的夏日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