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芊能想的都想了,可她手里本就没有证据,敌在暗她在明,她已然是被逼进了绝境。
姚锦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片刻后,出言问道:“陈御医,你说我买通了你,有何证据?”
“微臣家中有姚答应赏赐之物,陛下可派人去寻。”
陈御医泪流满面,“微臣自知罪无可恕,如今自行说出,一来是心中生愧,二来是被小殿下的冤魂日日缠身,微臣寝食难安,自知即使下到十八层地狱也难抵罪恶!”
魏肆辰随即派人去陈御医府上搜查,不一会儿,就送来了各种玉镯金簪。
经鉴定,确实是姚锦芊的东西。
林惜莞已经拿出了杀手锏,此时人证物证俱全,纵使姚锦芊能说出个花来,也无法自证清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寂静。
“惜妃并未怀孕,何来流产一说?”
姚锦芊抬眸望去,却见庄禾蕊手中端着一个香炉,从殿内走了过来。
庄禾蕊走到林惜莞面前,质问道:“敢问惜妃娘娘,何时开始用的此香?”
林惜莞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魏肆辰却道:“无妨,庄禾蕊,朕准你继续说。”
林惜莞不可置信地看向魏肆辰,眼神有些闪烁。
“不说?”魏肆辰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宫女,“你常在惜妃殿内伺候,你来说。”
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这……这香是娘娘用惯了的,从未停过。”
庄禾蕊:“包括惜妃娘娘有孕的那几个月,也从未停过?”
宫女点了点头:“从未停过。”
庄禾蕊打开香炉:“此香炉中含有大量白芷与丁香,具有活血作用,若在孕期长时间闻这种味道,便会头晕目眩,刺激腹中胎儿,惜妃娘娘怀胎三月,却从来不曾换过此香,还真是有些说不通啊。”
魏肆辰给廉御医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去验证。
廉御医刚摆脱了嫌疑,此时巴不得赶紧立功劳,走上前捏了一小撮香粉,放在鼻尖闻了闻,点头道:
“这位小主说的不错,此香之中确实含有白芷和丁香,长期闻着,对有孕之人必有损伤。”
林惜莞身体明显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惶恐,但是很快又辩驳道:“信口雌黄!许是本宫体质特殊,又闻惯了这香,自然对本宫没有什么影响。”
“是吗?”庄禾蕊眼底流露出几分不屑与嘲讽,“那熹妃娘娘埋在花丛中的那些月事带,又作何解释?”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又是一惊。
月事带?!
若说香炉还能勉强狡辩,可纵使惜妃娘娘体质再特殊,也不能一边怀着孕,一边还来月事吧?
庄禾蕊一指不远处的花丛,众人只见花丛变得有些凌乱,部分花被连根挖出,泥土往外翻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坑。
边上却站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正在用两只爪子扒拉着泥土。
而那土坑中,隐隐约约埋着白红相间之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埋于土坑里的月事带上,姚锦芊的目光却落在雪媚娘身上。
天呐,她的雪媚娘怎么跑这来了?!
不是让柳儿与棉儿好好照看着的吗?
几个宫女上去查看过后,对魏肆辰禀报道:“陛下,通过规格形制来看,确实是惜妃娘娘的月事带。”
魏肆辰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太好,抬起袖子掩住了鼻子,对姚锦芊道:“去将你的猫抱回来。”
姚锦芊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是”。
而当姚锦芊走近那个土坑,瞬间被熏得想要呕吐。
积攒了三个月的月事带被一同埋在土里,又经过两个月的发酵,这腐臭味简直难以形容。
姚锦芊屏住呼吸,麻溜地抱起雪媚娘,赶紧跑了回去。
而此时,林惜莞已经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并非有意欺瞒陛下……”
她旁边,陈御医同样一脸苍白。
林惜莞低着头,偷偷对陈御医使了一个眼色,陈御医闭了闭眼,再次开口道:“陛下,此事皆是微臣之过!”
魏肆辰:“你倒说说,如何又是你的过错了?”
陈御医:“三个月前,娘娘吃了许多补品,气血运行加快,身子有些不适,让微臣来诊脉,微臣才疏学浅,误诊为滑脉,这才使娘娘以为自己怀了皇嗣。”
姚锦芊嗤笑一声:“一开始不知情倒还说得过去,可若是来了月事之后还装作不知情,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啊。”
庄禾蕊附和道:“将错就错,又借怀孕一事陷害姚答应,惜妃娘娘,您这可是欺君之罪!”
林惜莞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臣妾有错,可陷害姚答应一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
林惜莞说着,指向陈御医,笃定道:“陛下,皆是因为他!他误诊臣妾身怀有孕,后来发现不对,又想要给臣妾赔罪,说自己会找一个不引人怀疑的办法将事情解决,后来的事,臣妾当真不知情啊!”
姚锦芊简直要被气笑了:“娘娘的意思是明明知道妾身是被冤枉的,却还是任由妾身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林惜莞一时语塞,然后紧紧抓住了魏肆辰的衣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苦苦哀求:
“陛下!是臣妾一时糊涂,被陈御医蛊惑了心智,这才犯下大罪!臣妾愿意给姚答应赔罪!”
林惜莞说着,朝着姚锦芊一下一下磕起头来。
林惜莞对别人狠,对自己毫不心慈手软,磕得额头上血淋淋一片也没有停下来。
“本宫一时糊涂,冤枉了妹妹,还请妹妹恕罪!”
惜妃把过错全都推到了陈御医头上,将自己置于一个糊涂的无辜者的地位,又对一个小小的答应磕头道歉,这已然是大礼,换做旁人必然是会心中不安,再上前去扶她起来,说些客气话的。
可姚锦芊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有这般分明的等级观念。
她只知道,恶有恶报,才是真理。
“娘娘可知自己的一时糊涂,又会害得多少人丧命?若非真相水落石出,娘娘岂不是还要一边觉得自己是个无辜者,又一边使唤人将妾身钉于祭台之上,让妾身的血流上三天三夜,最后血尽而亡?”
姚锦芊说罢,忽而一把夺过庞道长手中的罗盘,仔细端详一番,对魏肆辰道:“陛下,这个道士身上必然有鬼,还请陛下命人搜他的身,证实妾身的猜测。”
庞道长面上一慌:“老道……老道可是上清派传人,纵……纵有一时误判,岂可受此凌辱?”
魏肆辰岂会相信庞道长的话,抬手命令道:“搜。”
一个小太监上前,在庞道长身上检查了一番,忽而从他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