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从见面起就对兔子厌恶到了极点,基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但兔子至今为止的举动又实在让人困惑。
他在心里把现状简单梳理了一下,有几处却很难说得通。
兔子盗用了别人的脸蓄意接近猫,又把人拐到自己架构的空间里,有意引他进来。然而从兔子表现出的态度来看,他既不想伤害苗屿,也无所欲求,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苗屿必须待在这里。
蛇并不清楚他们正经历的是兔子设计的情节,还是猫童年的真实再现,他更倾向第二种。
如果兔子刚刚没说谎,那他接近猫时用的就是陆丰的脸,这个人曾经欺负过猫,并且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
——那么陆丰的死和兔子有没有关系?兔子是不是因为他才盯上猫?兔子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待在这里就是顺着兔子的节奏走,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而兔子的真实身份对弄清这些问题至关重要。
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一天多了,不知道北宴查出来了吗。
他出神想着这些事,一时忘记了跟小猫搭话。小猫素来不是会主动开口的类型,他们自然沉默着走完这一路。直到猫拉拉他的大衣示意他拐弯,蛇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到家了。
他低头正见到猫漆黑的眼,于是一下子想起今天在学校得知的事,一时怒从心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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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姑且按耐住暴躁的情绪,蹲下身好脾气地问猫:“宝贝,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再炖条鱼?”
蛇更喜欢叫猫猫,但这个称呼目前禁用。叫名字太生分了,别的又太超过,他索性一直厚着脸皮这么喊。幸好猫只在他第一次叫时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叫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然而这次他开口时小猫明显怔了怔,眼神有点飘,往后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
甚至在蛇故意提起鱼时,猫也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耳朵都没抖一下,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蛇这才留意到他藏在身后的尾巴居然还在动。只是不同于在办公室门口时东摇西晃的那般程度,猫尾这会儿跟摆钟似的,慢悠悠地来回甩着,摆明了它的主人现在有多焦虑。
要么说兽类特征在长大后就可以被收回——无法想象苗屿冷着脸训他时配上这样一条尾巴会是什么场面。
不过小猫不开心,蛇这会儿也没心情开玩笑了。他生怕那事给小猫埋下心理阴影,又完全不会哄小孩,只能把人拉去沙发坐下,生涩地安慰道:“小屿,你别不高兴……都是他们该死。有哥哥在,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小猫沉默着,小小一团窝在沙发上。他的眼睛很亮,在光下看过去便像盈了池水,又顶着双软软的耳朵,凭空添了份脆弱感。
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仰脸看过来,蛇便觉得那双水灵灵的眼委屈得要命,惹得他心怦怦乱跳。
被这样看着,哪怕对方下一秒要他跑到月球上抓鱼,蛇也会义不容辞地跑去讨小猫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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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屿需要他,且只需要他,那还有什么要求谈得上过分呢?不如说更任性一点才好,多难的事他都可以做成,苗屿只依赖他就好了——
就在蛇这样幻想时,小猫终于开口了。他甚至没去打字,而是用沙哑的嗓子磕磕绊绊道:“哥哥。我会、赔。”
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猫起身绕过他往卧室走,留蛇在沙发上呆坐了半晌,猫便抱着一只招财猫摆件跑了回来。
蛇瞥见那只白猫像极了苗屿,又不解其意,正忍不住想笑时,猫却在他眼前打开了它的后盖。
猫先抽了几张纸币出来,皱了皱眉,又拿着摆件用力抖了抖,这下掉出来一把硬币摔在手心。
他的手小,攥不住那一捧,滑下来许多在地板上乱转,场面一时变得有点滑稽。猫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低下身子要去捡。
“小屿。你去数一下硬币,这些我来。”
事情到这蛇也弄清了猫的意思。他拦住猫,让人回桌边坐着,自己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捡回来,又伏下身去探滚到沙发底的。
地板昨晚刚清理过,还很干净,但沙发底难免有点积灰。因为那枚滚得不远,蛇下意识伸手去够,袖口便沾上些灰尘。蛇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嫌恶地甩掉,又把那枚硬币仔细擦干净,托着找回来的那一小嘬放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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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的小猫转头看见他,便认认真真地汇报说:“二十五。”
“这里还有十六枚。”蛇替他清点好,又帮他一枚枚塞回去。
猫抬了抬手想拦,又觉得蛇大概是嫌少,毕竟陆丰今天也没有来,这不是几十个硬币就能解决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整个人低落地坐在一边看着蛇往里放,垂着的腿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蛇的忙。
猫想的也很直接。“表哥”不是大人,关系也没有很好,涉及到这么多钱,他肯定要找爸妈处理。
猫爸妈平日里对他管得松,在这种事上却看得很重,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保准会订最近的航班赶回来去替他主持公道。可是他们才刚高高兴兴去旅游,一通电话打过去也太扫兴了。
小猫正自顾自发愁时,蛇已经把猫的那点基金全装了回去,又把存钱罐放在猫腿上。
蛇一直没给猫看过自己的原形,怕猫见了害怕,但他现在好想把猫圈进怀里用尾巴缠着,最好再打上一个结——他的猫太乖了。他怎么才能让猫抛掉那些顾虑,更依赖他一点呢。
蛇的手碰了钱币,所以即使再冲动也没伸手拥住猫。他只是把手停在那个存钱罐上,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它冷硬外壳上刻着的猫耳朵,同时低声说道:“宝贝,我们一分都不赔。这事你没错,哥哥会让他们给你道歉。我今天已经跟老师说过了,吃完饭就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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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跟猫道过晚安后便回了客房。小猫用手扒着被沿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显然在小孩心中说通了老师就万事大吉。
那样子太可爱了,蛇实在很想多看两眼——但没办法,眼下有更要紧的事,他必须赶快去找北宴汇合。
他回来时指针刚过九点半,离他们约好的时间差了半小时。蛇猜想北极狐这个点应该在家里等他,但保险起见还是先打了通电话确认。
电话接得倒是很快,但那头铺天盖地的嘈杂声惹得蛇眉头紧皱。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还真是抓紧每一刻鬼混。”
北极狐似乎早等着他这句话,同样不爽地回怼道:“我鬼混?你掂掂自己良心吧!都他妈因为你。”
在北极狐的絮叨中背景音逐渐小了,他大概是走去了没人的地方,这才敢出声抱怨道:“组织处那兔子你认识吧?今天几个部门搞联谊,他喝多了,当着那么多人面非要叫你来,说要跟你表白!他妈的那群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电话没接还闹腾着要去作战部等你,要不是我骗他们说你脑震荡了,你看今天怎么收场吧……”
北宴说的这人他知道。他现在听见兔子就头疼。
蛇从没明确透露过自己的属性。他身高一米八几,外出时几乎都带着墨镜,掩去幽紫色的眸后整个人便锋利许多,平日里又惯常冷脸,一来二去别的部里把他当1的也不少,这兔子就是其中之一。
“回头我请你吃饭。现在时间紧,先不说这些了。”对上号后蛇就知道北宴说的应该是真的,颇为头疼地绕开话题道,“查那个兔子查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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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钻兔子窝了。”北宴嘟囔了一声,知道他待会就要回去,便干脆利落地汇报道,“我去档案室查了资料,按你说的信息比对了一下,他跟‘食梦貘’的特征基本吻合。”
“食梦貘?”蛇在脑子里转了转这个有点陌生的名词,不太确定地问道,“是那个吃梦的?”
“没错。他们能吞噬梦境,也能让被吞噬的梦境再现,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北宴答道,“这人没有现世记录,应该没受过系统训练,但架构空间需要很深的功底,单凭自学几乎不可能做到。如果是天生就会,那就可以解释了。”
“再现梦境……”
蛇重复了一遍,同时心里隐约有了些猜测。还没等他考虑完,北宴便又满是纠结地开口道:“但我觉得还有一点不太对劲。”
“你说。”蛇示意他,同时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
“这食梦貘好像是个象鼻猪。”北宴点评道,“但是我看那兔子的照片还挺好看的。不像头猪啊……”
……蛇不知道这兔子到底像不像。他只觉得认认真真等待北宴抛出线索的自己活生生是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