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血液流速减缓,同空气一起冷了下来。
唐安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迹,目光注视着时文柏因疲惫低下头,蜷缩在床上不愿和他对视的样子,冲动地想要伸手触碰哨兵身上那些紫红的痕迹。
应该销毁他。
唐安的理智在这时冒头,伸手的动作在抬起手臂的瞬间中止。
他应该尽早把哨兵销毁掉。
即使他刚刚才得到他。
毕竟,每个令他情绪剧烈波动的“事物”,都对他造成过惨烈、无法挽回的伤害。
充满攻击力的念头使得唐安外放的精神力更具压迫感,时文柏读懂了其中蕴含的杀意,抬起头紧盯着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向导,身体暗中蓄力,准备反击。
脏乱的床单才见证过一场暴力和性爱,空气中还弥漫着馥郁的向导素香气,向导和哨兵却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气氛压抑又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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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向导腕上的光脑响铃——是罗兰·马歇尔的通讯请求。
罗兰其实是奚嘉的好友,唐安在选择加入奚嘉的阵营之后,才和他熟络起来。他们并非密友,所以这通讯来得很稀奇。
唐安收回了精神力。
抬起手腕的动作没有令时文柏解除警戒,哨兵仍然在防备他的进攻。
“什么事?”唐安问。
“你不来了吗?”罗兰的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奚嘉没见到你,让我多关心议员同僚,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唐安这才看了眼时间,“再晚几分钟。”
“你向来准时的,今天怎么忘记了日程表上的‘固定事项’?”
大大小小的宴会不过是为了满足执政官的虚荣心,十场里能有一场对生意和社交有帮助就不错了。
唐安厌恶逢场作戏,但他不可能和罗兰直言这些,只道:“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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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不会是……”
通讯画面上的唐安戴着面具,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衣领和肩线的位置布满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罗兰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调侃道:“在偷吃?”
“我之前给过你建议了,罗兰。”唐安嘴角扯起,“你该去治治性瘾。”
“哈↗哈↘,我看到了个不错的新人,拜拜。”
通讯挂断。
“罗兰……罗兰·马歇尔?”时文柏已经翻身爬起,正捂着肚子靠坐在床头。
罗兰对做爱这件事算得上来者不拒,只要对得上眼的都能睡一睡,他不在意上下体位,不过,能让他愿意做零的哨兵很少。
唐安回忆了一遍罗兰当着他的面在宴会厅勾搭过的哨兵将官,时文柏应该也在罗兰的审美区间内。
“啧,你睡过他?”
时文柏的表情变得很古怪,“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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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嘉过去在哨兵学校兼职过老师,学生时期的时文柏受到过奚嘉的帮助,也从奚嘉那里了解过罗兰的“事迹”。
他只是有点惊奇会在这个时候听到罗兰的名字。
唐安因为脑中的联想十分不耐烦,继续追问道:“那你被他睡过?”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变态吗?”
时文柏突然想起那个黑发向导,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除了你……和你那个兄弟,我没被其他人睡过。”
“我是变态,他就不是?”
“我觉得你也该去看病,真的。”
“你吃了这么多向导素,还能把我和他当成两个人。”
唐安摘下面具,随手扔在地上,“时文柏,你真的是s级哨兵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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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柏的视线一寸寸地描摹过唐安的额头、太阳穴两侧的几缕碎发、眉骨走向和下方的投影、白色的眉毛和睫毛、弧度和折角都很精致的眼型、双眼皮褶的宽度,以及两眼之间高挺的鼻梁。
一模一样。
“不是,你、你……”时文柏睁大了眼,“耍我很好玩是吗?”
“呵。”
这一声笑在时文柏听来无疑是嘲讽。
他想到自己被骗进笼子,还有黑发向导告诉他的“机甲钥匙钮所在地”,更怒了,“你故意引诱我去地下室?”
“是,我本来还期待你能给我演一出精彩的逃亡戏。”唐安摩挲着衬衫的宝石袖扣,慢悠悠地说,“谁知道你这个废物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连房屋周边的布防都重新安排了,主演却临场缺席。
“草!”
看着时文柏怒气冲冲的鲜活模样,唐安又有些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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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掉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唐安这么告诫自己,随后语气和缓地问:“还跑吗?”
他的想法和态度变化得很快,时文柏摸不清这句话中的深意,眯起眼睛,用笑容掩盖一闪而过的杀心,试探道:“如果我说不跑了,您能给我一身衣服穿吗?”
“不行。”
唐安的否认没有丝毫迟疑。
“一身衣服而已,这都不愿意给是不是有点小气。”
时文柏心里骂着脏话,表面上还是维持了笑容,“您难道是个喜欢看裸男表演戏剧的变态……唉,无所谓,我光着身子逃跑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身材好,被拍到也不丢脸。”
“这幅谄媚的表情不适合你,时文柏。”唐安道,“外面有这么好?”
刚才的那场暴力和唐安自爆身份的举动,将这两天里向导素给哨兵带来的滤镜全部敲碎,时文柏不想再去揣摩向导的想法,直言道:“至少和外面的向导睡觉,不会被勒脖子。”
唐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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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
他没有否认时文柏的话,毕竟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了他。
时文柏防备了半天,也没等到精神鞭笞或是其他攻击,“就这?”
“嗯?”
“您没别的想说的,就这样?”
“你在期待什么?”
“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您自己?”
金色和绿色相对。
反问代替回答,虚假掩盖真实,试探、对峙,无声的对视之中,两人完成了一场不外显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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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人和事,但他自己从没像今天这样失控。
他的指尖微动,目光又落在了时文柏脖子上的掐痕上,紫红色叠了好几层,最深处是可怖的深黑。
如果他刚才真的杀了时文柏……
他签下的文件可以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可那和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感觉完全不同。
理智重回了旁观者的席位,唐安知道自己不会再动手了。
至少现在不会。
换个角度想,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动手。
时文柏是个随时可能死掉的哨兵。
在进一步失控之前,先把它扔掉就行了,它会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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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拿到了。
堆积在心口、从他处抢来的情绪能在他的身体里存在多久,他不知道,等缺少的时候,再把时文柏抓来就行了。
要是这个死了就换一个,只要不是紧盯着特定的“这个”,就没问题的。
唐安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从衣领下方摸出一根银色的项链,三角形的编织挂坠在链子上摇晃。
是机甲【翡翠】的钥匙钮。
时文柏没想到钥匙钮会被唐安随身携带,摸不清向导现在准备做什么。
项链被解下。
这是时文柏离自由最近的时刻,但他肉搏不一定能取胜,更难抗向导的精神力攻击。
房间里的氛围再次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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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走了。”
自由在空中来回摇摆几下,在唐安轻飘飘的话语中,轻飘飘地落在床单上。
与它一起掉落的,还有拷环控制器和一串狗笼门锁钥匙。
“什么?”
他的态度太过随意,时文柏看着那抹银色,几乎下意识地问出口,“为什么?”
唐安已经转身。
他没有回答时文柏的问题,而是指了下地面上的外套,“送你了。”
同前几次一样,他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