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夏暖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
当看到极其熟悉而又陌生的庭院后,顿时陷入迷茫震惊中。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末世第三年,陆昭昭新交的男朋友夸了一句她长得漂亮,陆建成就怕她挡了亲女攀附高枝的路,趁她重伤之时,做主把她卖到了黑市。
“知道你爸妈和哥哥是怎么死的吗?我故意放出消息,告诉他们你被黑市的人绑架了,然后给了他们一个假地址,那三个傻子着急的不行,都没查证就跑去救你,现在应该已经被枪打成筛子了吧。”
她被卖到以虐杀为乐的变态手中。
身上的皮肉被一点点割下,千刀万剐,送给野狗分食。
末日中无比珍贵的药物,被变态用来延长折磨她的时间,强行吊住她一口气。
最后变态又将她做成人彘,装入坛中。
直到冰冷酒水被灌入坛中,将她彻底淹没,钻入口鼻,她才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夏暖还以为自己解脱了。
可怎么眨眼功夫,又回到末世前的居所门口了?
咔哒
面前装点豪华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西装革履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暖,厉声呵斥。
“夏暖,昭昭刚回家,你就处处给她使绊子摆脸色,你怎么心思这么恶毒?今天让你跪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反省,要是还死不悔改为难昭昭,那你就哪来的,滚回到哪里去!”
听到些熟悉的话语,夏暖脑子发僵,好半天才从记忆角落里,扯出了与现在同样的画面。
末世一个月前,夏暖突然被养父母通知,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是被抱错的假千金。
她和真千金在刚出生时被护士弄错手牌,两家阴差阳错抱错孩子,真千金主动找上门认亲,才发现这个乌龙。
真千金陆昭昭回来后,一直将她视为敌人,明里柔弱不能自理,暗地恶语挑衅,想尽办法把她赶出家门。
记忆里,今日是因为陆昭昭摔碎养母送的礼物,嫁祸在她身上,养父不分青红皂白,罚她去外面跪着反省。
外面下着细密小雨,她跪了一夜,第二天发烧高热,差点烧死过去。
夏暖抬手摸了下已然有些发烫的额头。
真实的触感,与回忆别无二致的画面。
她是重生了?
重活一次的震惊与狂喜接踵而来。
上辈子,陆昭昭为了博取同情,回来后一直抱怨从前生活困苦,家人重男轻女,受尽磨难。
夏暖信以为真,怕回去后也过这样的日子,更割舍不掉与养父母二十年的感情,死皮赖脸留在养父母家中。
末世之后,亲生父母几次来找,她都视若无睹,将他们看作洪水猛兽。
可到头来,亲生父母为救她而死,而她一直孝顺依赖的养父母,把她卖给恶人折磨。
想到临死前的画面,夏暖拳头不自觉捏紧。
咬牙撑身站起,脊背挺得笔直。
她死死盯着养父陆建成,眼神锐利森冷,像是要吃人的猛兽,凶光毕现。
“我可以哪来的回哪去,但在此之前,你们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夏暖努力平复心中的汹涌恨意。
攥紧的拳头,又稍稍松开。
现在还不能杀了他,真正的末世一月之后才会开始,现在秩序健全,杀人惹上麻烦不值得。
再让这一家畜生多活一段时间,等到了末世之后,从前的仇怨,她一件都不会漏。
“养你这么大,吃穿用度都是花我们的,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要是乖乖听话去给昭昭道歉,保证以后不再忤逆父母姐姐,我倒是可以考虑把你的姓氏改过来,让你继续做陆家女。”
陆建成目露讥讽,居高临下的看着夏暖。
语气口吻像极了在施舍路边的野狗。
“大可不必,我没兴趣和垃圾做姐妹亲人,把陆昭昭从我爸妈那里哄骗走的手链还来,咱们物归原主,各回其位。”
夏暖昂头与陆建成对视,身姿挺拔如松,尽管已经被雨水淋成落汤鸡,却丝毫没有狼狈姿态。
犹如面对风雨宁折不弯的松柏。
“呵,真是个无药可救,人品低劣的白眼狼!欺负姐姐在先,让你道歉跟要命一样,现在还敢跟我这么说话,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离开陆家,你以后的前途也别想要了!”
陆建成哪怕平时再怎么自持稳重,听到这番话,也差点被气得仰倒。
夏暖无所谓地冷笑一声。
世界都要末日了,前途顶个屁用。
陆建成不提,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曾是个射箭运动员。
十三岁夺下全国冠军,天才射箭少女名头享誉全国,后又在世界级比赛屡屡夺冠,而陆家靠着她的名誉光环借东风闯入体育行业,资产翻了又翻。
真算起来,金钱上从不是陆家养着她,而是她在养着陆家,若她公布与陆家断亲,说些陆家的坏话,失去冠军家属光环的他们,生意必定会受波动。
前世她一叶障目,养父发火责罚,养母事后安慰,她以为真千金心机重迷惑了他们。
现在想来,不过是唱着白红脸,一起演戏给她洗脑呢!
嘴上说着要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惶恐害怕,其实最不想她离开的就是他们。
“老东西,陆家这几年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别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前途我不要了,想怎么样随你,但你要是不想股价波动,最好赶紧带着我家的手链和一千万打发我走,不然我这张嘴会说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威胁人夏暖也会,不但如此,她还要坐地起价。
接下来还要准备物资,没钱万万不行,正好老东西撞枪口上,不趁机敲竹杠才亏得慌。
“呦,不是吧?堂堂陆家,不会连个小小的手链都要贪吧,不会连一千万封口费都出不起吧?明天陆家不会就要召开记者会,宣布破产了吧?”
见陆建成气得嘴唇哆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夏暖又接着阴阳怪气起来。
老东西最要面子,被她这么阴阳一定会赌气把钱和东西给她。
果不其然,陆建成忍不下嘲讽,怒气冲冲转身回屋,十五分钟后再次出现,手里就多了张银行卡和手链。
他一把将两样东西甩出去,往夏暖身上砸。
夏暖眼疾手快,接住手链和卡抱在怀里,陆昭昭就追了出来,双目圆瞪盯着她手中的手链,急得几乎破音。
“爸爸!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给她呢?”
“从破落户家里带出来的破烂而已,稀罕什么?明天爸爸就给你买更好的,夏暖东西已经给你了,赶紧滚,我倒要看看,没了陆家的庇护,你能混成什么样!”
陆建成拉住想前冲的女儿,不由分说地转身回屋吗,重重摔上大门。
庭院中只剩下夏暖。
寒风瑟瑟,雨水还在洗刷着她的身躯,浑身如同泡在火炉里一样难受,但心中的畅快已然压过了这种不适。
她紧握着手中两样东西,毫不犹豫离开庭院,步伐轻快宛如脱离牢笼的自由小鸟。
爱着她的家人们,在等等她。
很快,很快就能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