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说您怎么就不信呢?”陈午将此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同她讲了一遍,司言茉这才知道,原是她误会了。
周言卿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不仅向南皇请旨,还特地将自己醉心司家小姐的言论大肆宣扬。
叫旁人谈及时,要么是两人两情相悦,要么是秦王强抢民女,反正不会将那污言秽语落在她头上便对了。
“那这传言之人可有找到?”司言茉问道。
这人有胆子造自己的谣就算了,竟然还有胆子造周言卿的谣?陈午看了一眼马车,这事原本自家主上不让自己说的,但……主上,我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陈午这样想着,俯身在王妃身侧耳语:“是五公主。
”也是,那日周曦茹那样一副得意的嘴脸,不是她还能是谁!想来前世也是这人。
司言茉一直好奇,前世自己与三皇子交集不多,从命格上看淑妃也是满意姐姐做儿媳的,为何偏偏被赐婚的是自己?想来也是这五公主搞的鬼!她母亲与淑妃不对付,便不会叫淑妃如意。
而这一世,自己和周言卿得罪了她,倒霉的就又变成了他们。
真是搅屎棍一个!好在这门婚事不是一无是处,司言茉也不想再同她计较,眼下……先哄好马车里这位生闷气的“夫君”才好。
只见那眉黛青颦的女子叹了口气,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车上的人闭目打坐,分明听到了她上来的声音,却也不理她。
司言茉瞧着他这副赌气的样子也是,玉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开口道:“那个……方才陈午都同我说了,对不起嘛,是我误会你了。
”周言卿却不说话,也不看她。
马车向前行进,摇摇晃晃地吱呀。
司言茉多次试图挑起话题,奈何对面变成了个木头。
好,你不说,我也不说。
司言茉干脆不理他了。
就这样,马车出了皇宫,晃悠了一日已经出了金乌城。
毕竟车上坐着的是两位权贵,不能彻夜赶路。
陈午找了个驿站,叫车夫停下歇脚。
周言卿刚一下来,便吩咐陈午去找些笔墨过来。
等司言茉提着裙摆进了驿站客房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封写好的和离书。
“你……要和我和离?”周言卿点点头,“此事是我的过错,你我成婚不论如何吃亏在你。
”“这份和离书交给你,你可以同我一道回秦地,亦或是我送你去兰屿。
南都女子地位卑贱,但秦地、兰屿不是,不会有人在乎你和离过,甚至不会有人知道。
到时你可以另择心仪之人,我也会给你补偿。
”“当然,若你担心名声,我们也可以不和离……”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愿意给你立字据。
我绝不会纳妾,此后也会待你好,你想做巫卜我也愿意帮你。
一切都看你。
”他说的认真,眼神里满是诚恳,反到逗笑了司言茉。
“秦王方才竟是在想如何补偿我,和我未来的去向?”司言茉拿起面前的和离书,调笑道。
“那若是我执意要和离,还偏偏喜欢南都,想要找个南都的夫婿呢?”周言卿垂下头思索一番,又道:“那我可以认你做义妹,他若是不愿,我便打到他愿意为止。
”“噗!”司言茉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原以为这家伙生气了,没想到对方却是将她的后路都想好了。
这一刻,她倒是觉得这位“煞星”有些可爱了。
周言卿见她迟迟不说话,心里也有些发毛,“你……到底怎么想?”司言茉闻言将和离书折起,收入袖中,朱唇轻启:“和离书我收下了,但……不是现在。
”“我说过,我会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她抿唇笑笑,“况且我还要秦王殿下帮我入卜院。
此时和离,于你于我都没什么意义,反倒会令陛下起疑。
”“不如这样,”她提议,“殿下命格中的灾祸在一年内,待一年后灾祸消解,我想必也已经成为巫卜,到时你我各奔东西,互不相欠。
”周言卿摇了摇头。
“你不同意?那你……”写这和离书有什么用?司言茉刚想怼他,却听得这厮说:“你不一定当得上巫卜。
”她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挖苦自己,又好气又好笑地抄起桌子上的宣纸扔了过去:“滚啊!”屋外,夜色朦胧,“咕咕”叫的夜鸮与陈午一起躲在屋檐下听着里面的吵闹。
陈午满足地叹息:“果然还是要靠我啊!”——南都与秦地临近,走走停停却也还是走了半月才到五枫关。
这五枫关前便是南都、秦地和齐谷三地接壤之处,三地各自设立关卡,到了这儿就算是到了周言卿的地界了。
守关的锋将刘子戚早已经准备好,迎着两人进了关中,为两人准备好了休整的营帐。
周言卿要与众人议事,留下司言茉一个人四处闲逛。
五枫关之所以被叫做五枫关,只因这关中便有五棵百年枫树,到了秋日,火红的一片,引得不少关中百姓前来游玩,祈福。
只是现如今秦地还未入春,司言茉只能看见光秃秃的一片,好不萧条。
她自小生活在南都城中,从未来过边关,更别说是千里之外的秦地了。
如今只是刚离家几千里,她便已经看不不见南都城那般的春景了,若是再远……她有些想父母,想姐姐了。
她漫步来到五枫关的城楼上,想要眺望南都,兴许还能看见些什么,慰藉自己。
城楼之下的黄土墙边,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落尽司言茉的眼睛。
只见一边关士兵,手里拎着一个鸟笼,里面是只雪白的信鸽。
士兵偷偷在信鸽腿上绑上一个纸条,四处张望。
司言茉立即躲到墙后靠紧,直觉告诉她,不对。
她不知该怎么办,自己不会武功,硬是上去还有可能被杀人灭口。
她只能微微侧过身子,继续偷看,手指一掐想要看到那人命格。
正在此时,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司言茉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你……”怎么在这?男人还没说完,就被她捂上嘴巴。
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再次包裹住他,周言卿又僵住了。
女人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城墙后,示意他有人。
周言卿讨厌这种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有些别扭地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一个士兵在城根下。
他红着脸拨开对方,大步向前,一把将那士兵抓住。
信鸽受了惊吓,七上八下地在笼子里扑腾。
那士兵被发现,手也不忘了拨开笼子门,那信鸽当即破笼而出,飞向东边。
“哎!”司言茉想要伸手去抓,只堪堪抓住一片羽毛,无奈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融入天空。
她回头有些气恼地瞪了周言卿一眼,撇嘴道:“完蛋了,秦王殿下,情报飞走了。
”周言卿尴尬地轻咳一声,耳根处的绯红落在对方眼里。
“你又没说他手里还有信鸽。
”话语中似乎带着几分委屈。
好心当成驴肝肺!司言茉白他一眼,大步走到那士兵身边,上下打量一番,手指一掐,“齐王派来的?”那士兵像是看见鬼一般瞪大双眼:“你,你怎么知道?”司言茉神秘一笑,“说吧,你刚刚用信鸽放走了什么?”士兵闻言,把嘴一抿,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们的样子。
此时,一串急匆匆的脚步扬起沙尘。
是锋将刘子威,带着一群手下赶了过来。
这人五大三粗,长得胖胖的,说话声音也比旁人高上几分,看起来倒是个忠厚老实的。
“殿下,夫人。
”他冲两人行礼。
周言卿见到他,耳边的红晕早已褪去,换上一副威严的仪态。
“老刘,秦地边关,居然有齐谷的细作,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他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竟是吼出来的,眼神中的杀气吓得司言茉一退。
司言茉没见过这样的他,仿佛和先前那个跟自己幼稚拌嘴的不是同一个人。
就连两人初遇时,她说对方活不过一年,也没见他有如此大的杀意。
此刻,司言茉才算真的见识到旁人口中如同鬼煞的秦王。
刘子威更是被吓得跪倒在地,冷汗直冒,“下官有错,下官有错”“本侯不是来听你认错的,把这人带下去,给我查!”周言卿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叫来陈午压着那士兵离开,正要往前走的时候,袖口被人扯住。
正欲发作,却发现是司言茉。
她来到周言卿边上耳语:“这人还有同伙。
”闻言周言卿侧过身子,低声问道:“谁?”“命格里看不到。
”司言茉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那就查!”男人的目光聚在那细作身上,似乎要喷出火来。
竟然在自己的地方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的锋将还一无所知。
这是想让齐侯骑到他脑袋上吗?难怪自己攻打萨克的事那么快就传到南都了,原来是有这么个告密的在等着呢。
周言卿叫陈午带着那细作去了关内用来拷打犯人的地牢,司言茉跟了上来。
“王妃,那地方可不是女子能去的地方。
”刘子威连忙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