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黎看了手链一眼，不感兴趣。
她拽着应宴的袖子，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确定没发现伤口，才放下心来。
不是不相信学姐的话，而是在这段时间，她发现应宴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受了伤，也和没事人似的。
而庄霁解决完私人恩怨，又恢复到最开始的高冷沉默。
他有心关切几句，但大脑中想到的话语删删减减，反复修改，还是没有达到最完美的版本。
面对不太熟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反而不如在家人面前自然。
尤其是，他还难得起了点探究欲，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斟酌着斟酌着，三人走出电影院，在公交车站牌下分开了。
俞黎和应宴挥手告别时，庄霁才反应过来，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貌似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变得不合时宜了。
他微微有些懊恼，却也没说什么。
告别亲爱的学姐后，俞黎才注意到老哥貌似不太高兴。
她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哥，你都这么大了，不要吃醋。
我保证不会有了学姐忘了哥。
”庄霁丢了个让俞黎自行体会的眼神，打算“重修”一下人际交往。
屑妹妹只有在过年前后，才会化身端茶倒水的贴心妹妹，一个眼神就秒懂他的意思。
但这些都是为了他兜里的红包。
平时就原形毕露了。
坐上公交车的应宴脑海里还在琢磨着到手的“特殊奖励”，压根没注意到临走时，庄霁偷瞄她的纠结小眼神。
手链触感冰凉，三颗鸡血石颜色鲜艳，红得晃眼。
凝视久了，还会产生微微的晕眩感。
似是怕她不会用，手指一碰到鸡血石手链，大量信息便涌进脑海。
简单的说，手链算得上“特殊奖励”，可以抵挡三次致命的攻击。
若是吸足鲜血，有概率凝出新的鸡血石，与原有鸡血石具有相同的功效。
——在提供了庇护的同时，也蛊惑着持有者的恶意。
应宴很少去考验人性。
尽管俞黎、庄霁表现出来的品行值得信任，但她还是选择隐瞒了手链的部分“危险”信息，只将电影票拿给他们看。
这张电影票和从网上购买的不一样，一行烫金小字写着：本电影票具有唯一性，不可赠予，不可买卖，可替换掉一年内任一任务。
这些信息说明，她需要在一年内观看电影，给白瓷雕塑一个满意的答案。
虽然电影票没有明确说明不去观影的后果，但背信弃义，得罪神秘危险的白瓷雕塑，想想就知道会死得很惨。
应宴将手链和电影票放好，下了公交车，先去了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鸡，鸭和鱼，还讨价还价，成功让摊主赠送了个笼子。
回到布置得井井有条的小窝，她勉强腾出个地方，拎起扑棱得最厉害的鸡，手起刀落给了个痛快，放了一碗血，将手链丢进去。
然后，她在碗上扣了层保鲜膜，还不忘将鸡放进冰箱当食材。
做完后，应宴勉强支撑着洗漱完，爬上床睡了。
房间里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在漆黑的夜色渐渐稀释，飘出窗外时几乎没了气味。
第二天十一点，在顽固生物钟下，应宴醒了。
她先去洗脸刷牙，完事后拿着笔记本去观察桌子上泡了一整夜的手链。
碗里的血没有丝毫变化，手链也没有多出一颗鸡血石。
应宴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划去“鸡”，并打算今天中午吃炒鸡块。
她租的这个小窝虽然小了点，但“五脏俱全”。
出了卧室没几步，就是袖珍版本的厨房，冰箱也挤在里面，最上面和天花板严丝合缝，委委屈屈。
解决完午饭后，应宴磨刀霍霍，对鸭下了毒手。
不同于可以扣在盆子里的鱼，鸡鸭需要吃喝拉撒，对小窝的空气不太友好。
很快，鸭安详地去了，碗里换了新血，继续泡着手链。
今天没课，但应宴没闲着。
完成“午夜观影”后，下一个任务在八天之后。
她要仔细规划一下，如何高效充实利用好这个空闲。
首先，学校的课尽量上，兼职也不能落下。
银行卡的钱不多了，还需要购置一些必需品。
比方说，研究手链的耗材和锋利的武器。
其次，每天得增加锻炼时间，争取早日恢复以前的身手。
就算短时间达不到，力量和耐力上去了，有利无弊。
还有就是，应宴手指压在笔杆上，垂眸认真想了想，决定将脑海里的构想提前落实。
诡异app不是不让交流信息吗？她打算换一种方式，尽可能起到和“交流信息”相同的结果。
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缺团队，缺资金，缺宣传。
唯一不缺的，约莫是技术和素材。
下午，应宴大脑里还在琢磨落实构想，人已经出现在了酣梦咖啡馆。
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愣了一下，有一种做梦的荒谬感。
青年靠在吧台上，黑发凌乱，长长的绷带绕过脖子，固定住手臂。
左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原本俊逸的面容多了一份凶悍。
他的头颅微微低着，浑身散发出“好不开森”的忧郁气息。
应宴知道老板有多宝贝他那张堪比明星的脸，毕竟对方经常挂在嘴边炫耀的一句话就是“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伤着了脸，对顶级恋爱脑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至于为什么知道老板是顶级恋爱脑。
这要从应宴认识这货开始。
她起初就想找一份自由度很高的工作，找着找着看到了酣梦咖啡馆的招聘启事。
更无语的是，对方找的不是服务员，而是情感咨询师。
那段时间，老板正泡在爱情的苦汁里，整个人患得患失，兀自揣摩着初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管咖啡馆的死活。
但应宴看上了咖啡馆的地理位置，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面试了。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听老板描述完初恋，应宴感觉稳了。
谈到风花雪月，她真不行。
曾恋慕过她的追求者，告白失败后还不忘损她一句“撩不动的榆木脑袋”。
可要如何对付“傲娇”，她就说起来头头是道了。
最后的结果皆大欢喜，老板收获了爱情，她收获了满意的工作。
现在的应宴，斟酌着字词，试图在不伤害老板脆弱小心灵的情况下，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板，你这是，被抢劫了？”好吧，也没有很委婉。
闻言，吧台上的卫溪清强打起精神，道，“没有，就是看了场电影。
我没想到那里那么阴险邪恶，竟然对我的脸狠下毒手。
”要是让阿央看到了，不仅会让她十分担心，还会影响他的美好形象。
这纯正的恋爱脑味，也是没谁了。
应宴沉默片刻，问道，“午夜观影？”卫溪清一下子站直身体，道，“难道你也……”应宴点了点头。
诡异app限制了发帖，但知情的人是可以正常线上线下交流的，就是提及细节时，会有很大一部分内容模糊不清。
卫溪清尝试复述出自己具体的经历，发现应宴听不到，就放弃了。
他懒散靠上吧台，道，“算了，我建了个群，专收手机上有诡异app的倒霉蛋。
你进一下，老板罩着你。
”应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大实话脱口而出，道，“老板，我感觉你不太行。
”卫溪清心口中了一箭，道，“不要小看老板，昨晚只是个意外。
好歹我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打两三个成年男子轻轻松松的。
”应宴眼眸中蕴着怀疑。
她拿出手机，很有大佬气场，道，“扫我加群，我罩着你。
”毕竟老板和工作挂钩，不能不重视。
卫溪清将应宴认真打量一番，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虽然以貌取人不可取，但他调查过对方的资料，确定她就是个家庭背景普通的女生。
“别开玩笑了，我拉你进群，以后做任务还能有人照应。
”应宴面无表情，“没有开玩笑。
你还是尽早和老板娘坦白吧。
万一她也被app盯上了，无人照应，很容易出事的。
”卫溪清表情严肃起来。
他只想着不能让阿央担忧，却忽视了应宴说的那种可能性。
“今天先暂停营业，工资照发，我得回家一趟。
”不用干活，工资照拿。
应宴被天降的好事砸得眼睛一亮。
她没有和老板计较，痛快加了群，然后回小窝了。
到了晚上，碗中的鲜血没有丝毫的减少。
应宴在笔记本上划去“鸭”，刚要对“鱼”下手时，一道黯淡的光，从手链中冒了出来。
长长的红绸落在地上，房间里的灯光，照亮一张破碎的白瓷面孔。
轻飘飘的叹息响起，声音中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包容无奈。
“不用尝试了，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
想要获得神明的庇护，祭品必须是人。
血液总量需要超过45升。
”似是看出应宴的小心思，白瓷雕塑柔着声音，解释道，“不可以众筹的，必须得是同一个人的。
神明不喜欢心不诚的欺诈。
”“哦，不可以借给别人用的。
也没什么，单纯我不喜欢。
”“神明只偏爱聪明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