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莫名其妙地被拉去念安园气儿都还没喘匀就听见了沈慧兰训斥曹佩娥的声音。
“你当真是想给我缓解头痛还是想把我捏死在这里啊?”
曹佩娥一脸委屈:“母亲,儿媳哪里有这等的想法?真的不是故意,还请您宽恕。”
原来这两天阴雨绵绵的,沈慧兰腰酸肩酸的毛病又犯了。
这一疼起来连着头风也犯了。
曹佩娥这几日日日都来请安,见到沈慧兰这样当即表示学过一些捏肩的法子。
然后就想自告奋勇在沈慧兰面前得个赞扬。
可哪里想到上手才捏了几下,沈慧兰差点没骨折在她手上。
这才说出了刚刚那番话。
转头一看到云岁晚立即像看到了救星,“岁晚来了?赶紧的,快帮我按按,我这浑身难受啊,头疼得厉害得紧。”
从前的时候云岁晚跟着一位老中医学过几年按摩的手法。
本是为了讨祖母欢心,可没想到到了裴家也派上了用场。
而她手法确实炉火纯青,沈慧兰试过几次后便再也不愿再其他人。
所以但凡她有个腰酸背痛,头疼脑热的时候都是云岁晚伺候在旁。
尤其她有头风的毛病,每次发作起来,巴不得云岁晚那双手就长在自己脑袋上。
云岁晚得知了这来龙去脉后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以前她伺候的时候哪怕她力道拿捏再好,沈慧兰也有诸多抱怨。
如今尝试了别的人,只怕这才明白她的好。
可于她而言,这迟来的明白又有什么用?
她才不稀罕呢。
云岁晚朝着沈慧兰行了一礼:“母亲,不是我不愿意,可你也知道,我这如今还病着,实在害怕病气过了去。”
沈慧兰疼了一天了,找来的大夫怎么按捏都还是难受。
这都在床上躺一天了,哪里还管病不病的。
她摆摆手:“无碍无碍,你蒙个面巾。赶紧的,我这实在是不行了。”
云岁晚知道推脱不过去,只好蒙了面巾侧身坐到床榻处。
净手之后先搭在她太阳穴处按揉上起来。
沈慧兰神色顿时舒展开来:“天爷呢,可算是舒服多了。”
可慢慢的,云岁晚越捏手上的劲道越松。
沈慧兰眉色皱了起来,“你这是没吃饱饭吗?”
云岁晚当即点头:“儿媳确实还未用过晚膳,加上身子本就带着病,实在没了力气。”
沈慧兰没料到她还真接了她的话,脸色有些难堪,这意思自己若是在让她继续倒像她是个恶婆婆了。
可若是不让她继续,那自己这疼起来不是得折腾一宿?
就在她迟疑间,云岁晚看向一旁的曹佩娥:“不如我教二弟妹做吧,我从旁指挥她让她给母亲按一下试试?”
“二弟妹心灵手巧,又是侯门出来的,天资不会比我差的,想来一点就通。”
“先前估计也是没有学过,力道自然拿捏不对。”
这话几乎完全阻断了曹佩娥拒绝的可能。
云岁晚既替她今日没伺候好沈慧兰的事情解了围,又夸赞了她。
她若是学不会那必然就是承认了她一介侯门之女还不如她一个伯府的。
而且还会在沈慧兰那里留下一个笨拙的印象。
她想掌权,所以,必定会全心全意做好。
如果曹佩娥将沈慧兰伺候好了,她自然是更愿意找个没得病的。
云岁晚这清闲的日子还能继续。
曹佩娥看了一眼云岁晚,只能站起身走了过来:“嫂嫂如此,我自然是欣然受教。”
一时间,屋子里的画风突变。
曹佩娥接替了云岁晚的位置辛苦地伺候着沈慧兰。
云岁晚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指挥她:
“对对对,力道再松一些,手腕再软和一些,这按头部得用指腹的力量。”
“穴位再看准一些,就是这样。”
“二弟妹这悟性啊,当真极高。”
一个时辰之后,曹佩娥已经湿透了内衫,而沈慧兰身子舒服了,竟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云岁晚见着站起来朝李妈妈小声道:“母亲已经睡着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妈妈笑起来:“今日辛苦两位奶奶了。”
之后,两人相携离开。
一出念安园,云岁晚就拉住曹佩娥:“弟妹,今日这事你没有怪我吧?”
曹佩娥站了一个多时辰,云岁晚则吃着点心喝着茶,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不过还是笑着道:“嫂嫂哪里的话,自然没有。”
云岁晚立即将脸色一拉:“说谎,弟妹应该怪我才对。”
曹佩娥错愕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是在唱哪一出戏。
正想再说话,却被云岁晚止住:“今日弟妹原本是干了我干的活儿,辛苦也就罢了,还白白挨了训,可到头来却好像是我得了功劳,要是我心里也有怨气啊。”
她眼里泛起一丝泪光:“所以啊,弟妹该怪我。”
说罢云岁晚叹了口气,瞥了一眼曹佩娥,“如果实在不行,弟妹不必有所顾忌,将这府中的事务都交还与我也没有关系的。”
曹佩娥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这意思是想讨回中馈之权吗?
她立即摇头:“怎么会,帮能衬嫂嫂我乐意还来不及呢。而且今日,我也学到不少东西,嫂嫂不必如此见外的。”
云岁晚这才笑起来:“弟妹不怪就好。”
说罢她四下看了看无人这才凑到曹佩娥耳边道:“弟妹,其实我这手艺也是寻了一个师傅学来的,不然我介绍弟妹去再仔细学学?”
“其实,这功夫伺候夫君也是极好的。”
曹佩娥本来还想拒绝,可听到后面这话立即心领神会。
“当真?”
云岁晚点头:“我骗你做什么?”
“如此,那还真是要多谢嫂嫂了。”
裴鹤丞三天两头往其他姨娘那里跑,若是她能使这手段留下人,那子嗣不是指日可待?
云岁晚与她会心地一笑:“咱们都是女子,互帮互助应该的。”
曹佩娥感激地点点头,随后又说了两句贴己话,这才回了自己的园子。
她这一走,云岁晚脸上的笑意立减。
吩咐冷翠道:“明日给我备车,我要去见程德大夫一趟。”
冷翠看着曹佩娥已经走远,忍不住埋怨道:“主儿,你干嘛替她谋事儿啊?我瞧着这二奶奶对你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呢。”
“说不定今天这事儿她还是有心的呢。”
云岁晚摇摇头:“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以为我真看不出她那些小九九?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况且,我若有事要她帮忙,总要先给她颗甜枣。”
冷翠一愣:“主儿有事找她帮忙?可只怕她也不一定真心啊?”
云岁晚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看这事儿对她是否有利。”
主仆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园子。
冷翠本是想去小厨房做些粥给云岁晚暖暖胃的。
可今日这一天又是铺面又是应付沈慧兰和曹佩娥的,她是真的有些疲乏。
沐浴完就上床歇息了。
没想到将将躺下裴砚桉就回来了。
公门最近就要磨勘了,他回来拿些东西。
从中庭穿过却见主屋那头黑漆漆的,随口问了句:“大奶奶呢?”
底下人道:“大奶奶被叫去大太太园子里伺候,回来累得不行,已经吹灯躺下了。”
裴砚桉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母亲那边?”
顿了顿,“知道什么事儿吗?”
仆从道:“好像是大太太头风发作,让大奶奶过去推拿按摩去的。”
裴砚桉脸色有些难看,“没请大夫了吗?非得叫一个病着的人过去?”
仆从抿着嘴:“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裴砚桉挥挥手,又看了一眼主屋,这才拿了东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