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佩娥这头出来之后先去了躺厨房,拿了一盅参汤就急急往念安园去了。
刚进屋子就见沈慧兰正在擦脸。
她走过去从李妈妈手里接过步子替她擦手,“母亲,我拿了一盅参汤,这是我特意请一位名医调制的安神汤,这两日家里乱糟糟的,一会儿你且喝些,压压惊也是好的。”
沈慧兰“嗯”了一声,“还是你有心。”
其实昨天晚上,李妈妈将云岁晚的话带回来后她也细细想过,这府中论身份她云岁晚不如曹佩娥。
当初本就是看中她的贤惠能干识大体,可这两天的事情却沈慧兰忽然觉得她的贤惠持重好像被病一拖累也不过如此,与其这般不如让旁人先打理着。
也免得她来操心这些事情,惹得心烦。
她以前做媳妇的时候就已经吃够这些苦了,如今做了婆婆自然也想享享清福。
沈慧兰端了端身子,看着曹佩娥道,“也罢,如今桉哥媳妇儿这副样子,府中的事情她分身不暇,好歹你是侯府出来的姑娘,我瞧着你做事也算稳重细心,如此你便打理着府中几日。”
曹佩娥欣喜若狂,面上却是不显,只恭敬道,“是,母亲,儿媳定当竭力打理好府中事务不让母亲操心。”
沈慧兰挥挥手让曹佩娥出门忙去了。
曹佩娥这边一出念安园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整个人走起路来意气风发的。
转过侧门就去了账房。
账房管事见着她来行礼道:“二奶奶。”
曹佩娥睨了他一眼,“母亲让我管着阖府上下的事情,你且去把最近两个月的账簿拿来吧,我要好好看看。”
高高的一摞账簿放到案几曹佩娥惊了一跳,“怎么这么多?”
账房管事道:“大奶奶平常账目记得细,自然就多了。”
曹佩娥撇撇嘴往一旁坐了下来,足足看了一天才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她看了看外面天儿色已暗,站起身来转动着胳膊,酸涩得紧“竟没想到这忙一天还怪累的,剩下的——”
“且放着吧。”
身边陪嫁丫鬟红梅连忙替着捶背,“主儿,要我说您又何必接这活儿,万一大奶奶病好了,将这中馈收回去那你这不是替人做了嫁衣?”
曹佩娥笑起来:“你懂什么,那云岁晚我看着没个一年半载这身子好不周全,到时你以为她那么容易就拿回去了?正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且看着吧。”
红梅虽然不太懂,但听自家主儿说起来是好事也就高兴起来,继续专心捶背。
正舒服着呢裴鹤丞一身酒气地进了屋子。
曹佩娥眉头一皱,“二爷又去喝酒了?”
裴鹤丞眯起眼睛看她,笑呵呵地道:“这不是宁家那小子生辰吗?一起行了几圈诗词令罢了。”
曹佩娥叹了口气,对于这样的她已经见怪不怪。
只吩咐着下面的人住醒酒汤去了。
等汤的当儿曹佩娥说起今日在秋水园的事情,“二爷,你可是没瞧见,那云岁晚脸色惨白得很,这一次连宫里的太医都请了,只怕是病重得厉害,不然也不可能将这中馈的事情交出来。”
裴鹤丞一顿,“嫂嫂病了?不是说请大夫了吗?还没好?”
“她身子本就弱,哪里那么容易?”
裴鹤辰嘴一憋,“倒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你可惜什么?”曹佩娥立即沉了脸。
“你想什么呢?我是可惜她管厨房时的糯米丸子,蟹酿橙和乳酿鱼罢了。这要是病了,往后不就没这口福了?”
曹佩娥摇摇头,“你啊也就只能将眼力见儿放在这些上头了,你也不想想这些年她云岁晚掌管中馈自己私吞了多少?如今要是我能在母亲面前显露一手,说不定还真能顶替她。到时你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可外面的山珍海味裴鹤丞也吃过不少,总觉得还是不如府中的好。
只是他一向对这些事情没有多大兴趣,不想和妻子为这事儿吵,只提醒道:“要我说,反正以后家里的爵位也是会给大哥,这中馈迟早也还是要还给大嫂嫂的,你这又是何必逞这个强?”
“什么叫我逞强?我这不也是为家里着想吗?你是次子,爵位是沾不得祖宗光的,那唯一能做的也无非是多攒些钱在手里了,你以为她云岁晚为何在掌中馈的时候手腕拿得如此紧?还不是因为她中饱私囊?我不过是学她的样子取些小财罢了。”
裴鹤丞没再说什么,左右家中事情他懒得操心,起身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吧,我去歇息了。”
曹佩娥将他拉住,“今天就留在这里吧?我换了新香,安眠效果不错,你试试?”
裴鹤丞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还是继续往外走,“你都操持一天了,不要再伺候我了,我去紫竹那边。”
不等她回答,人就已经出了门。
曹佩娥看着,气得牙痒痒,“当真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红梅见自家主儿这般劝解着道:“主儿,你才是这当家主母,纵使二爷身边有再多人,可二奶奶只有你,何必生这种气?”
曹佩娥重重叹了口气,“我若是有个子嗣我又何必如此焦急?你看看大爷那边,只怕是云岁晚这一病,少不了人盯着大爷身边呢,总之是早有嫡子早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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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秋水园内,云岁晚送走曹佩娥后用了早膳就在园子里晒了会儿太阳,等到午休之后才将这几年裴家的账本笼统到了一处。
她粗略地估算了下,这些年自己贴补裴家的银子就有过万两了,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怎样才能将这银子找补回来呢?
云岁晚正想着,裴砚桉回府了。
没去书房反而是先来了正房这边,刚踏进园子就见云岁晚一身鹅黄色的长褙子随意地搭在身上,因为没有合拢领口正好露出胸口处的一片莹白。
加上她鬓间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懒散,整个人看着有种梨花带雨的娇弱美。
在裴砚桉的记忆中,云岁晚向来是将衣服穿得规规整整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层肃穆,像这般闲散娇柔的模样几乎没有。
他顺着脸往下移去,在落进胸口处,下意识将眼神挪开,但随后又忍不住将目光落了回去。
停留了一瞬才抬步过去。
云岁晚反应过来,起身将褙子往紧拢了拢。
“大爷怎的回来了?怎么也没人通传?”
裴砚桉坐下来,“我没让他们通传,今天事情不多,处理完就回来了。”
“哦。”云岁晚将东西收拾起来,“那我让厨房备上大爷你的晚膳。”
裴砚却叫住她:“不急,你坐下,我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