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观下来,时间实在是过於庞大了。一百三十八亿年前大霹雳,四十五亿年前地球诞生,中间横亘了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显生宙……要那麽多那麽多专业名词,才足以勉强丈量的广袤的时间。
然後,我们来到了这里。
李亚芽从校园围墙翻下来。她生得苍白瘦削,头发枯燥,双眼无神,看上去老实、安份、木讷、呆滞。任谁也不能将她和跷课逃学这类浑事扯上关系。
但她偏就是跷了。不是第一次。
她握紧书包背带,抬头看天,天空湛然如洗。纵然知晓天下如此辽阔,纵然在这一刻得到了虚幻的自由,却不知道该去哪,能去哪。亚芽心下痛快的同时,竟也生出几分举目无亲的凄惶,又觉自己可笑。
她想,世界好大,好多人。
但是那些人一点都不温柔、一点意思也没有,既丑陋又残酷,冷漠又无趣,跟故事里写的一点都不一样。
……如果可以,希望世界再小一些,再小一些,小到只容纳得了她一个人就好。
因为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李亚芽索x朝风西行来到一座公园。找了棵看起来顺眼的树背靠上去,抱紧怀中的书包,发呆。
时间实在是过於庞大了。
无论是大霹雳,还是地球诞生,还是什麽宙什麽代什麽纪,说到底都是太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几乎可说是与她没有g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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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她来到这世上的第三千六百零七天,和前面提到的那些相较之下,轻如微尘。
不值一提。
不足挂齿。
但是为什麽——
她慢慢地、用力地开始深呼x1。
为什麽————
仅仅十年。却已感到如此漫长。
越努力越做不到。做不成同学们的好朋友、做不成老师的好学生、做不成父母的好nv儿。一事无成,一败涂地。什麽都不是,什麽都做不好。没能和任何人好好缔结连系,不明白为什麽在这里,也没有地方适合给她好好待着。
「无所谓,怎麽都好。」她对自己说。
最後去了市立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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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练地ch0u出书本,拉开最最角落的那张椅子,接上先前进度起来。小小少nv腰杆挺直,神情肃穆。在目光触及到书页的瞬间,眼睛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用专注力建立起隔绝一切的结界。
书籍是使人得以短暂脱离庸常的魔法。
谁也不要理我,谁也不要和我说话。
「——这位小友,很喜欢读书?」
音se令人联想到微风或清茶,或者一切使人心旷神怡的事物。但李亚芽却只因感到被打扰而蹙眉。她抬起警惕的眼,这一看却不由得呆住。
一位青年。一位浑身上下都透着奇异古韵的青年。着一袭玄se……战国袍。正背手俯身兴致盎然盯着她的书看。
如此打扮,出现在现代图书馆却显怡然自得。更无法理解,为何穿着这般高调、气质举止也绝算不上低调的人,图书馆竟无人侧目。
他们的眼睛都被什麽神奇的力量给糊住了吗?李亚芽一面胡思乱想,一面讪讪移开视线。虽说她社恐,更不喜看书时被打扰,却也不愿对人失礼。
於是青年收获了几近气音的回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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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完毕,她快速竖起书本低头猛看,暗暗祈祷青年最好识相点,速速离开。
现实很骨感。
青年晃着以红发带低低束起的马尾,似是随意:「哎呀,碰巧我就喜欢ai读书的小孩,小友来做我弟子罢?」
弟子?现在人贩子的新花招吗。李亚芽放下书,面无表情看着青年继续「胡说八道」。
这才认真对上他眼睛。乍看清澈,细瞧又能清晰看见岁月在他眼眸深处凿下的痕迹,深刻、悠远,灯光在他浅se的虹膜中流转、形成一圈神异的光晕。怎样的人会拥有这样一双眼?
青年与她对视:「在下书库算是丰富,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任尔取之。何如?」
李亚芽回神。《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均为先秦时期的古籍,早已散佚。她低头冷笑。心道: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觉得我好唬弄吗?任尔取之?您怎麽不上天?
再抬首,脸上已然换上天真无邪的假笑:「这位叔叔,您读过刑法吗?关於诱拐罪会被判处几年以上有期徒刑,您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