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我在销金窟当嫖客的日子 > 第九章 自作孽,不可恕(2)(感情线)

次日,裘叙醒转。下意识往枕畔一模,被褥连并攒金软枕空空荡荡,半分气息也无。
裘叙爬起身,朝着床头摸索,昨夜放在那里的茶盏还在,里头的水已经凉透了。
除此之外,水盆、布巾都被撤走。偌大一张床,偌大一间屋子,竟是什么都没有。
裘叙只能趔趔趄趄爬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刚推开门,就见走廊同样冷冷清清,大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滋味。只有西北角一扇角门开着,隐隐透出一点稀薄的烛光。
裘叙下意识朝着那灯光所示的位置走去。
刚走进,就见一名大腹便便的锦衣男子坐在矮凳上,怀里抱着个十分清俊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怯生生地道“袁大人。”
裘叙连忙后撤。岂料那男子眼一抬,发现了他,顿时大怒,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仆役?竟敢坏大爷我的好事!”
说着将少年一推,将他推了个踉跄,撩起袖子,走来一把攥住裘叙的领子。
酒后闹事,喝了两杯黄汤,逞强斗勇之辈,裘叙也见得多了。嬉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地方。大伙都是来这寻欢作乐的,小弟自罚一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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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人见有了退路,遂将手一松,从鼻腔发出一声低哼,“算你识趣。”
裘叙瞅了两眼,随便寻了个酒杯,一口饮尽,又原封不动,从门口退了出来。
这回他可发了愁。
本以为这道光算是指引,给他一条出宫之路。没成想竟是一场戏弄!裘叙无奈苦笑,摇了摇头,只得自寻他径。
却听不远处,郁滟冷冷道:“你在那杵着,是要给我这卧室当门神吗?”
裘叙抬起眼。
郁滟晨起不久,穿着一身蛋青色长袍,衣襟敞开,露出半个雪白胸脯。披散着头发,挽了个松散的头发,戴了根青玉簪。赤着脚,双手抱怀。
裘叙道:“你好些了?”
“托您的福,死不成。”郁滟依旧没甚好气。一缕疲惫垂在他眼尾,“大清早的,青楼妓馆都不开张,你在这瞎逛什么?”
经过昨夜,裘叙心觉跟他熟了些,调笑道:“难不成我回你屋子里,再睡一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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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滟道:“你什么时候滚?”
裘叙不紧不慢地反问:“那谢栖迟什么时候滚?”
“他已经滚了。”
郁滟的额角贴着枚小小的白色膏药,显然是头疼难解,寻了些西洋膏块来用,这个东西,裘叙也在谢府见过。
“滚回帝京了……唔……”郁滟伸手按着太阳穴,招手道,“过来给我揉揉。”
裘叙也不知怎的,遇到这魔星,满心的逆反就都没了。或许这就是传闻中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又或是他和郁滟,确实存在着某种天涯沦落的心情。就像裘氏先祖报国无门,反被贬斥,一路流放到月海,误闯碧城,恰遇到了富甲一方、生性清冷的郁家先祖。在他的帮扶下,成功起义,打回帝京,又报以桃李,封王立像——
郁滟随手一推,在墙上按了按,打开了一扇暗门。
这里就跟迷窟似的,藏着许多说不出的算计。或许也是因为,侍奉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而有权有势的人为了体面,大多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也会狎妓。
郁滟走进那间屋子,里头暗沉沉的,只有桌子上放着个西洋玻璃罩,里头藏着一盏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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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滟将那夜明珠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放在手里把玩。往贵妃榻上一歪,又朝裘叙招了招手。
裘叙走过去,垂手侍立在他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郁滟看了会那夜明珠,递给他,“这个给你,当做回京的路费。”
那夜明珠足有婴儿拳头大,轻易不在商铺流通,说来也是有市无价。裘叙摇了摇头,表示不好收。
郁滟又道:“送给那死皇帝,想必他会原谅你渎职之事。你还能保住官位。”
裘叙只得接了,攮进袖子深处。
郁滟道:“天底下,容身之处虽少,也比跟着杀父仇人有趣。为什么要在京城就职?都不是裘家的天下了,难道你还有那份闲心,去报仇人的国吗?”
裘叙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跟你一样,我也是不得已。”
郁滟冷冰冰地道:“我卖身,你卖艺。相比之下,还是你更高明些……嘶,轻点!”
裘叙只觉得掌背被轻拍了一下,郁滟微长的指甲软绵绵地挠过,就跟一只猫爪儿似的,刷地挠进了他心坎。
裘叙攥住他的手,也不知出于何意,可能是总是看着同侪与官妓调情,也学会了这招。竟轻轻噙住了郁滟的一只手指,放在唇间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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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滟低低呻吟了一声,抬起足尖,白玉梅花似的脚趾就要来勾裘叙的健腰,低声道:“你来……”
裘叙猛一甩头,陡然醒悟,一把攥紧了他的脚踝,五指逐渐收紧。
郁滟吃痛,下意识就要抽回。裘叙反应过来,将那玉足轻轻放下,只道:“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郁滟抿着唇,笑了起来,“或者你留下来伺候我?”
裘叙眼眉不抬,“伺候?怎么伺候?每天侍奉那么多人,你不嫌累得慌?”
郁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柄寸许长的匕首,慢慢磨着自己的指甲,就跟猫儿抓磨脚趾一般。
那匕首光滑无比,一看就很锋利,裘叙看着他这动作,汗毛直竖,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发狠,将这匕首捅进自己或是他的心口。
这销金窟简直是魔窟,在这里住得久了,神志都快没了。早在数日之前,裘叙万不可能想象,自己此生的第一次,居然不是给了未来的妻子或是官妓,却给了一个男人。
而且这男子比他还看得开,竟似嫖了他一般,还付了“嫖资”。
裘叙掂掇着怀里那颗夜明珠,越掂越喜欢,生不出嫌弃。谁能讨厌起钱呢?于是便只好厌恶起了色令智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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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那些达官显贵来此处游乐,找的都是欺压人的快感。他们或是坐惯了金椅子,或是从别人那里受了气。过来找我们发泄,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付的钱越多,越恨不能把我们折腾死——”
裘叙想起险些把自己阉了当太监的谢相,顿时沉默了。
“他们喜欢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或是豆蔻之龄的女孩儿。可又舍不下面子,不愿意亲手折磨他们。只好再叫个人来。这个人呢,最好不要比他们更有威严,又不能瘦弱,否则也无趣。这人既不能有太大的地位,又得守口如瓶,不将这些烂事说出去,毁他清誉。销金窟里,就缺这样的人。”
裘叙陡然明白,为何谢栖迟闹着要与郁滟交欢,却偏偏要喊个秦络来添乱。
“你就正好。”郁滟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指甲,“碧落年轻,又是个少年。做不来这档事,秦络虽好,但我从来厌他,如今他惹恼了谢檍,也不能再留在销金窟了。与其等谢檍再安插一个畜生,不如我自己挑。就是根烧柴棍儿,也得我满意才行。这里可不是京城,谢栖迟休想做一言堂。”
裘叙后知后觉,“昨天……你是故意的?”
“我有毛病?”郁滟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我虽然是婊子,活该吃这碗饭,受这口气,却也不至于下贱至此,故意让人作弄我——”
“抱歉。”裘叙忙道,“是我轻浮了。”
郁滟又道:“没事。”
裘叙瞧着他,只觉得郁滟就跟一只小猫似的,满心骄傲,偏偏要低下头来,借由讨好人来生存。如此矛盾的气质纠缠在他身上,以至于颇有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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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也是他的迷人之处。
谢栖迟十六岁与他相识,纠纠缠缠,也过了十二年。如今谢栖迟已然有妻有子,官拜丞相,却还是舍不得这处温柔乡。郁滟之美艳魄力,可见一斑。
“留下吧。”郁滟挥了挥手,倒是定了他的路,“天上地下,你也没有别的归处了。”
这话激起裘叙去国离乡,侍奉仇人的悲伤,压弯了他的脊梁。
郁滟见他俯身,讶道:“你要做什么?”
忽而裘叙单手抵着贵妃榻的床架,弯下腰,吻了吻他的唇角。
实则是一股无奈何的心火燃起,烧得他眼中含泪。只能俯下身,借着亲吻来掩饰。
郁滟微微启唇,探出粉嫩舌尖,往裘叙耳眼钻了钻,又轻轻吹了口气。
裘叙无心于此,借着这一掩饰,忍住翻腾心绪。直起身,强笑道:“抱歉,实在忍不住。”
郁滟显然动了情,隔了很久,飘出一声叹息,“都是去国怀乡的人,偏偏你这卖艺的,瞧不起我们这种卖身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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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起浑身锋芒,郁滟倒也是软软的。说话的声音又轻又细,能听得出海边长大的那种温存软语。
裘叙苦笑了起来,“不是。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郁滟冷笑,“哪里一样?”
“你说的很对。修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若说你献身于人,做这皮肉生意,甚是不耻。我乃前朝皇室,不也同样为杀父仇人做事?又将自己的尊严荣辱,置之何地?”
裘叙垂眸,看了郁滟一眼,情不自禁地低叹道:“想不到我们两个人,竟也只能报团取暖。”
郁滟并不言语。伸手一撩,点亮了旁边一盏灯烛。
那灯烛镂刻成少年模样,低头垂首,捧着的蜡烛又长又粗,就跟阳具似的。紧贴着那青铜少年的脖颈和脸颊。莫名有了些隐喻。
裘叙掸眼一瞧,四壁悬挂的都是各式各样的春宫图。男女皆有。更有三人叠抱交缠,两女赤裸厮磨,当真是不堪入目——
忽然传来通报,“公子,袁阁老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