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跟在韩六月後面过马路的夏澍在看见右前方疾驶而来的小货车时,迅速冲上去把韩六月往前推开。
下一秒,韩六月扑倒在地,他被酒驾的小货车撞飞。
巨大的声响彷佛把韩六月的心脏砸破一个大洞,里面的鲜血潺潺流出。
夏澍昏迷了整整两周,醒来後就看见自己被截断的右腿,大腿处还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se绷带。他愣然的盯着看,一直盯着看,彷佛不敢相信,又像是无法接受。不知过了多久,才将眼神有些无助的投向一直握着他的手的韩六月。
而韩六月还沉浸在夏澍浑身是血被送去医院的恐惧中,这两个礼拜里,他血压急速下降,中间甚至一度休克,医生给他打了很多次的升压剂。而由於右腿在剧烈撞击後血管完全堵塞,若不截肢的话,很可能会危及到夏澍的生命。
夏澍的爸妈赶到医院後,忍痛签下了截肢处理同意书。等到夏澍的生命t徵恢复正常,夫妻俩才又飞往外地工作。
她也同样慌张无措,可当对上夏澍的绝望的目光时,立刻藏起自己的茫然无助,一心想着要给他一点力量、要正向一点、要笑、要乐观一点可是,好难。
「医生还是可以走的。」韩六月嗓音发涩,手心出汗,「等你身t其他地方痊癒了有、有力气了,我陪你一起复健,然後然後我教你怎麽装义肢,好不好?我、我我这段时间跟护士学了很久,还去找影片看了,我现在应该、应该很熟练了」
她像忽然失去组织语言能力一般,说出口的话像是费力组装好又拆掉的积木,发出凌乱不堪的声响。
须臾,夏澍忽地扯唇一笑,「还好我的左腿还在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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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六月的眼泪就这样「哗」的刷下。
「夏澍你你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为什麽要救我啊为什麽」
如果夏澍没有推开她,出车祸的人就会是她。
被撞飞的人是她,被送上救护车的人是她,被截肢的人也会是她。
是夏澍替她承担了一切痛苦。
夏澍一只手扎针,另一只手打着石膏,他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过来,月月。过来抱我。」
「可是你的伤——」
「你抱抱我。」他像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韩六月犹豫片刻後,小心翼翼的朝他挪过去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
「夏澍,还好你醒了。你睡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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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叹了一口气,扎针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抚0着她毛茸茸的长发,嗓音像含了一口沙:「对不起啊月月,以後好像不能背你了。」
「是我对不起。」她哽咽道:「都是因为我,害你害你变成这样。我会对你负责的。」
夏澍怔了一瞬,随即严肃的说:「哪是你害的啊,笨蛋,车是你开的吗?我是被你撞的吗?」
「那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什麽啊!」韩六月从他怀里抬头,撑在床边,哭得更凶了,「你跟我对不起g嘛啊!你是陪我一起找外婆才出意外的,要是我没有打电话给你就好了要是我、要是我呜呜呜呜呜」
「外婆呢?找到了?」夏澍下巴抬了抬,示意她:「靠回来。」
她乖乖靠回他肩上,0u噎噎的答:「找到了。」
「那就好。」
——一点都不好。
身上的伤势大部分癒合後,夏澍开始复健,从一开始的轮椅,到後面由韩六月帮他装义肢、拆义肢。学习用义肢配合着另一条腿走路实在太困难了。
夏澍听韩六月说明的时候听得很认真,可眼里的羞耻却不会骗人,好几次他略显难堪地接过她手里笨重的假肢,战战兢兢的打开、配戴手和呼x1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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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时候,义肢与膝盖的接合处又闷又热,有时候戴太久了流了很多汗,会发痒、起疹子,走远一点或站的时间长一些,他的膝盖很酸很痛,总要停下来r0u一r0u,可是当他在车上想要找座位坐下时,又会收到旁人的异样眼光——
你好手好脚的跟人家抢什麽位子坐?
有一次韩六月气得跟一个老人家在公车上吵起来,夏澍却非常强势的抓着她的手提前一站下车。
他没有哭,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
「月月,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假肢。」
韩六月有些无措的望着他,「夏澍,这不是什麽丢脸的事情,你只是、只是」
「我只是失去了一条腿。」他接过她的话。再抬头时,脸上是熟悉的yan光笑容,「月月,前天我穿的那件k子有点短,k腿处不小心露出一小段假肢,有个小孩看到後哭了。我只是不想吓到他们而已。」
韩六月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实话,却好像能够读出掩藏在这句话的潜台词——月月,我适应不了。
「我没事的。就像人近视了要戴眼镜、耳朵听力不好会配戴助听器一样,我的腿坏了,那就戴义肢。所以你也别难过,嗯?」他眼角弯了弯,反过来安慰她。
那瞬间,她的心脏绞紧,痛得几乎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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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出要他加油,说不出没关系,更说不出不要在意别人眼光的那种话。
她有什麽立场呢?
夏澍得知自己截肢以後,第一个觉得愧疚的人是她,因为从此以後他能为她做的事情变少了——这才是让他觉得抱歉的。
可是夏澍却告诉她,就算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推开她
那个时候的她不懂,而重生回到过去的韩六月,此时此刻站在对街与他相望,视线下移,看见他那双没有损伤的双腿,忽然间明白了夏澍对她的ai有多大。
不是有人说过一句话吗——ai是倾斜的伞。
是我愿意让我的肩膀多淋一点雨,可你不行;是我可以少穿一件外套,但你不能着凉;是我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可一定不会让你饿到。
别人怎麽样我不管。
我把所有偏ai都给你,祈祷你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